林梓森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触怒成继尧，伸手乖乖地将粥碗接过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唔，好难吃……」林梓森才吃了一口粥，就差点把嘴里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成继尧的表情也变得很古怪，见林梓森有些扭曲的表情，才呐呐地问了一句，「真有那么难吃吗？」

林梓森把勺子放回碗里，看着他奇怪的表情，有些狐疑，「难道这粥是你做的？」

成继尧见他这么一问，俊消的脸浮上了淡淡的红色，看起来少了几分傲气，多了点莫名的可爱。

「怎么，不可以吗？！」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买回来的粥因为他有些慌乱而打翻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自己动手熬粥。

林梓森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太不给面子，赶紧打圆场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吃惊你会自己动手……」

不过一想起刚才成继尧脸上难得出现的表情，他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让成继尧看呆了。他没想到，林梓森的表情可以那么自然迷人，而且让人感到非常温暖。他甚至觉得，这个笑容就算让他看上一辈子也不会腻。

林梓森察觉到成继尧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不对，笑容立刻收了回去，低下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碗里的粥，甚至不敢抬头跟成继尧的视线相对。

「算了，难吃就别吃了。」成继尧将他手中的碗抢走，放到一旁去。「我打电话叫外卖，等一会就送到。」

「哦……」林梓森应了一句，又继续保持沉默。

成继尧放下电话，就一屁股坐在床边，从书包里拿根烟点了起来。

看到他抽烟，林梓森的职业病又发作了，「你还未成年，不能抽烟的。」

成继尧转过脸来不屑地看着他，「少跟我说这个，五高里抽烟的人少吗？你有本事教到他们不抽烟，我就不抽。」

林梓森被他呛得一句话憋在喉咙里，但想到五高的学生无论男女，抽烟的的确不在少数，也只能沉默下去。

看到林梓森有些落寞的神情，成继尧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递到他唇边。

「你抽一口，我就不抽了。」

他看着袅袅冒出的烟雾，有些慌，「我，我不会啊……」

成继尧嘲笑道：「不会吧，你都什么年纪了，连抽烟都不会？我老爸没教你吗？」

想起成皓，林梓森便说：「当年我也想抽，只是你爸说抽烟会伤害皮肤，说我皮肤好，不让我抽。」

第一次听到林梓森说出关于他和成皓之间的事，成继尧顿时觉得有些别扭。

「我不是我老爸。我觉得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应该会抽，皮肤好不好是女人才要管的事。」

林梓森听他这么说，也就真把放在自己唇边的烟含进嘴里去了。谁知道刚小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便直窜进喉咙里，把他呛了个七荤八素。

从来都不知道抽烟原来竟是一件如此难受的事，林梓森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狼狈样让成继尧连忙把烟给熄了，并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你也太菜了，只抽一口就这个样子。」

林梓森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咳着，咳得满脸通红，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简直就是……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

看到他诱人的样子，成继尧有些控制不住，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了林梓森的脸颊。

指腹下的皮肤光滑细腻，一点都不像这个岁数的男人应有的。成继尧感觉自己快被这种触感给俘虏了，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他已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深深地吻住了林梓森的唇。

林梓森一开始自然挣扎了一下，不过身体本就虚弱的他根本使不上什么劲，没动两下就被成继尧箝住手腕。

「唔……嗯……」

成继尧出乎意料地投入，林梓森本来心中有所抗拒，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迅速折服在男孩高超的吻之下。

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林梓森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那种唇齿缠绵的温柔触感，实在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对吧？」

「嗯。」林梓森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乘地回答了。

「我们别吵架了，好好陪我过完这几个月，我成年之后就离开这里，也会把影片档还给你。」

听到成继尧的提议，林梓森沉默了。

他已经跟成继尧发生了关系，再做十次一百次也是一样的，但是，他怕自己会渐渐习惯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万一到时候陷了进去怎么办

几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林梓森还在犹豫着，外卖就送来了。成继尧逼着他喝了粥，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勉强他，大概收拾了一下就掀起被子钻进被窝里。

林梓森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睡这里？」

「拜托，你的房间做了水灾，暂时用不了，而且，现在是你睡在我的房间好不好！」

林梓森这才想起来这里确实是成继尧的卧室，顿时无话可说。

没等到林梓森的答覆，成继尧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同意了，于是裹着被子一转身就睡了。

林梓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办法消化刚才的事情。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从一个老师、养父的身分，变成了自己学生兼养子的床伴？

无论从道德上还是从他自己本身的观念，这都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就像成继尧说的那样，他现在既没有办法报警抓人，也无法将成皓的遗言置之不理而将成继尧赶出家门。

而既然要共处一室，他又如何能避免成继尧的骚扰？

更何况，成继尧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手中的影片做要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那副淫荡样子……

林梓森纠结地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身边的成继尧早就睡死了，被窝里的温度暖得令人昏昏欲睡。林梓森也觉得脑袋晕晕的，感觉快要睡着。

就在这个时候，成继尧在睡梦中一个转身，长手长脚紧紧缠住林梓森。

他本来还想试着挣开，哪知道越挣扎成继尧就抱得越紧，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任成继尧这样抱着。

到底该怎么办啊？

林梓森睁着眼烦恼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大叹一口气后，把身边睡死的成继尧给拍醒了。

「你说的事，不会反悔吧？」

成继尧被从睡梦中挖起来，口气十分不爽，「什么反悔？」

「你说的，只要等你满十八岁，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你就会把那个、那个影片还给我，对吧？」

「废话，我哪可能永远待在你这破房子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所以……也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或许，忍忍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向现实妥协的，不是吗？

好不容易终于暂时想通了，林梓森带着满满的迟疑和内心深处生出的罪恶感，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第五章

在成继尧的强迫下，林梓森休息了两天，觉得身体好多了才去上班。

到了上课时间，推开教室的门，学生们正闹烘烘地聊天，看到林梓森进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

「主任，听说你病了啊？」

「主任多休息几天没关系啊！不用那么敬业嘛～」林梓森对胡闹的学生向来很宽容，只是淡淡地笑一笑就过去了。

接着他开始讲课，虽然从他走进这个教室的时候起，他就刻意避开与成继尧视线相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老觉得有道非常滚烫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也没有勇气往成继尧那边看，只得硬着头皮把课讲下去。

课讲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男同学忽然站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外走。

林梓森停下了讲课，「李建平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这个李建平在五高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经常旷课，但因为他家里有些背景，就算是学校也不敢轻易开除他，怕他家找人来学校闹事。

所以，南阳五高的老师们对这个学生几乎是采放任和放弃的态度，就算遇到像今天这样中途离开的事情，其他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会去过问。

只是林梓森今天是替请产假的一位女老师代课，并不知道李建平在上课途中离席是很平常的事，虽然他也听同事说过这个麻烦学生，但他向来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的关心，也没多想就挡在李建平面前询问情况。

而李建平见林梓森挡在面脸变得很难看。

「李建平同学，如果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以让其他同学陪你去保健室……」

李建平不理会他的关心，走向前时还狠狠推了他一把。

「滚开，多管闲事的家伙！」

林梓森本就大病初愈，被他这么用力一推，顿时摔倒在地。

同学见主任被推倒了，纷纷惊呼起来，有些七手八脚地去帮忙林梓森捡摔落在地上的眼镜，有些跑去把林梓森扶起来。

「妈的，叫你不要多事……」

李建平本还想大放厥词，谁知道下一刻，他便被突如其来的重拳打倒在地，接着一个人扑上来与他扭打。

「啊！」

班上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当林梓森戴上眼镜、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时，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朝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大喊，「成继尧、李建平，你们别打了！」

只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听得进他的劝。

李建平被成继尧一拳揍倒，又挨了几拳，自然不服气，本想爬起来口出恶言，谁知又被成继尧狠狠在肚子上踹了几脚，痛得只能在地上打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快去帮忙啊！」林梓森刚才头撞了一下，还有些晕，一时半会也没有力气上前拉开两人。

只是成继尧一旦发起狠来，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就像是索命的修罗一样，学生们都不敢上去拦。

林梓森见没人敢去拦，只能强忍疼痛冲过去把成继尧整个人抱住。

「别打了、别打了！」

在看到林梓森被人推倒在地的时候，成继尧的脑袋就像爆炸了——

没有人能随便伤害我的人！一只野兽在他的心中叫嚣着。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这个人！

成继尧完全凭着本能，没有考虑后果就把李建平揍倒在地，他只想好好教训这个敢动他的人的家伙，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是什么！

「成继尧，别打了！李建平已经昏过去了！」

李建平倒在地上，脸上青紫一片，人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被林梓森抱住，成继尧怕自己会伤到他，才总算停了下来。

见局面暂时被控制住了，林梓森赶紧对楞在一旁的其他同学喊，「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先把李建平送到保健室啊！」

「啊？哦！」

其他学生这才总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李建平抬走了。

「这堂课改成自习，你们自己在教室复习刚才教过的内容，我去保健室看看情况。」

林梓森急忙走出了教室，谁知才踏出教室没几步，手腕就被人给扯住了。

他一回头，看到的是成继尧的脸。「快放开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李建平家在黑道上很吃得开，这事他也知道。今天李建平被成继尧打成这样，他家人肯定会来找麻烦！如果成继尧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意外，他要怎么跟成皓交代？

「你管他去死！」成继尧紧紧地扣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你到底讲不讲理啊！」

林梓森想赶紧去保健室看看李建平怎么样了，如果可能的话，再替成继尧赔礼道歉，希望事态不要再恶化下去。

「你刚才摔倒了，跟我去医院！」

林梓森急道：「我现在哪还有时间管这个？」

见林梓森不肯离开，成继尧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如果你不跟我去医院，我就立刻在这里吻你！」

「你——」

见林梓森在自己的威胁下不敢再挣扎，便用力将他拖走，出校门后招了辆计程车。

前往医院的路上，林梓森在计程车里有些坐立不安。

「你为什么要打他？他家是有黑道背景的，你不怕他们……」

「我怕个屁！」成继尧脸色阴沉地骂，「这种事如果我摆不平，我以后也不用再混了！」

林梓森算是第一次见识到成继尧的狠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沉默不语。

他们很快来到医院，林梓森被成继尧二话不说地拉进急诊室，林梓森额头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一下，量了下体温发现有低烧的症状，医生便打算给他打些消炎的点滴。

而在要去缴费的时候，成继尧才发现他们身上的钱不够。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领钱。」成继尧说完，也没等林梓森回应便冲出急诊室。

「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林梓森只好向正在帮他处理伤口的护士道谢，以掩饰尴尬。

护士看着匆忙离去的成继尧，脸上挂起了微笑，「刚才那个学生是你的弟弟吗？」

「不是，他是我儿子。」

「什么？儿子？！」护士手一抖，差点把整瓶点滴掉到地上，「你那么年轻，就有那么大的儿子了？」

林梓森本来就有些娃娃脸，外表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个上了高中的儿子。

「他是我养子。」

「哦！」护士这才恍然大悟，「你们的关系真好啊！他好担心你这个」爸爸「呢！」

林梓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想不通成继尧刚才为什么反应那么大，那副慌乱的模样和平常的他差异太大了。

林梓森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护士闲聊着，没过多久成继尧就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

见他回来，护士调整好点滴，就先去忙了。

「我领完钱了，你的健保卡拿来……」

林梓森将皮夹递给成继尧，发现他额上都是汗珠，背后的衣服也有些湿了。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成继尧从一旁的饮水机倒杯水，灌了两口才道：「附近便利商店等领钱的人太多了，我就跑到两个街口外的银行领。」

林梓森听了暗自咋舌，那他是跑多快啊？来回距离走快点也要十五分钟，他却没一会就回来了。

「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在等救命。」

成继尧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我只是担心，而且你今天那么冲动、打了人，要是李建平的家人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这个城市又不大，就算马上转学也无济于事。

成继尧嗤了一声，「我早就听说他家的背景了。他家混的那也是黑道？别说跟我家比了，就算是以前跟着我爸底下混的那几个堂口的叔伯都排不上。」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你爸他已经不在了，你又还是学生，跟他们这些地痞流氓闹总是会吃亏。」

成继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你在担心我？」

林梓森没来由地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来。

「这次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会找人出马摆平这件事。」

林梓森听完有些疑惑，「找人？你在B市还有认识什么人吗？」

成继尧哼了一声，「你以为那个阮律师没有一点背景，能当我爸的律师吗？」

林梓森万万想不到看起来如此文质彬彬的阮律师竟然也有黑道背景，有些吃惊，但想想也是，若非如此，成浩怎么会放心他处理自己的遗嘱？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阮律师出面摆平这件事？」

成继尧点头，「李建平家里那种程度，他还不放在眼里。」

林梓森听了之后松了口气，最大的难题解决了，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忽然又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身心都很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有安眠作用，他忽然感觉眼皮直打架，意识渐渐模糊了。

成继尧刚喝完水，突然觉得肩头一重，不禁侧过头来，看到林梓森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竟是累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