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不想嫁 下——秀于林
秀于林  发于:201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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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阳说着,长臂一挥,手中的阿泰剑飞快的在两人之间的土地深深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杨秋宇消瘦的脸色更加苍白的吓人,他黑洞洞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温舒阳,只见温舒阳手中的阿泰剑从地上挑起,直接对着自己的胸口,沉痛但坚定的说道:“昔日艾砺寒欠你一个格杀令,今日你引了这些人埋伏暗算他,你们也算是谁也不欠谁了。这天下之事,难以两全,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不得不跟你在此断绝兄弟情。以阿泰剑为证,从现在起,你我二人恩断义绝,从此相见是路人。”

温舒阳一字一句的说道,等话音落地时,脸上沉痛的表情已经不再,手中的阿泰剑直指向杨秋宇,冷冷的说:“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知道我如今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想要伤他,也只能先踏过我的身体。”

杨秋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直笑着、笑着,连绵不绝……可是这笑声渐渐的却让人听出一丝缠绕其中丝丝切切的哭腔来。他捂着那被阿泰剑伤过后,痊愈了后仍然时时疼痛的、从左边锁骨划过胸膛一直蜿蜒到右边腹部的深入骨头的伤疤,眼睛里尽是悲凉凄切……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还是青春年少,年轻俊秀的脸上神采飞扬,那双比黑曜石还明亮的双眸清澈剔透,也是拿剑指着他,轻笑着用干净的声音说:“听说你是关外来的高手,我跟你比试一下!”

经历了相识相熟相知,他杨秋宇为人孤僻,却有自己的骄傲。可是这些年来,只有眼前这个人,让他见到的第一面就心生好感,让他敬佩、让他感动、让他当成最铁的兄弟,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可是,命运总是带着捉弄这世上无辜的世人,时隔十几年,这个男人跟他恩断义绝的时候,居然也是拿着剑尖指着他……

温舒阳看着他毫无征兆的大笑,越笑越悲凉,心里也非常不好受。温舒阳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多年的好友,昔日把酒言欢的欢乐景象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今日事情逼迫至此,他也不愿意做这个决定。可是他的脸上一点儿软化的表情也不能露出,只能冷冷的看着杨秋宇的笑声渐渐停住。

杨秋宇突然仰天长啸:“老天,你不公平啊!我杨秋宇没有做错什么,却只能让最爱的人拔剑相对。凭什么他艾砺寒目中无人、任意妄为,临死前还有这么好的人为他拼命,陪着他上泉碧落!为什么啊?”

天玄门的人拼死护在艾砺寒的马车外,两方血流成河,都已经是伤痕累累。听到杨秋宇这样想是从灵魂深处吼出来的不甘,都是神情各异。而温舒阳在这时也不禁露出了一丝伤感的表情,只是单纯的可怜杨秋宇跟自己过不去,想不开。

“艾砺寒八个月前的一剑差点儿把我劈死,今日我就让他一命以偿。”杨秋宇突然收了各种大悲大切的情绪,瘦的好像颧骨都突出来的冷峻的脸上满是寒冰,说的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仇一样。

“我们门主如今受了重伤,你们这些人有本事等他好了再来比试,这样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徐忠旭身上染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他听到杨秋宇的话,红着眼睛大吼道,心中悲愤难消。天玄门何曾有过这样的惨状。

“我是来报仇,又不是比试,等他的恢复了武功……”杨秋宇冷冷的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接着说道:“就是再来几倍多的人,几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秋宇又转过头看着温舒阳说道:“我偏偏要让你看着他死!”

第六十二章

“我偏偏让你看着他死。”杨秋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浮上一层血雾,人似乎已经呈现一种巅峰状态,转眼间身体犹如惊鸿一般掠过众人的余光,朝着艾砺寒所坐的马车袭去。

当温舒阳看到那把溢着杀气的玄铁大刀直飞而出的时候,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简直心神俱裂、

他可以跟艾砺寒共赴黄泉,可是却不能让艾砺寒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不能容许他从小护着的师弟,现在搁在心里护着的男人在他面前受到一点儿伤害。

温舒阳看着那把玄铁大刀,和苍白着脸坐在车窗内眼睛也不眨朝着自己微笑的男人,只觉得一股怒火“腾”的一下涌上心头,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像是气得开了窍一样,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炸开,涌向四肢百骸。温舒阳顺着自己的本能飞身而出,那行云流水,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挡开那把雷霆之势的玄铁大刀,杨秋宇被强大的力道迫向后退了几步后,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

徐忠旭和几个仅剩的门徒迅速的围了上来,身上深蓝色的袍子都被鲜血浸透,还不忘他们的职责,誓死保护着主子。

杨秋宇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温舒阳,刚才那一下,或许别人看不出,但是他确实实实在在感受得到,那强大的内力和简简单单一招中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温舒阳现在的可能使出来的,这武功分明还在自己之上。

“公子,您怎么样?”徐忠旭也很差异,挡在温舒阳的前面问道。

“我没事儿。”温舒阳自己也是惊疑不定,感觉身轻如燕,胸腔从没有过的开阔,一个意念闪过,体内瞬时聚集一股强壮醇厚的内力,随着想法运行自如,四处流走。心中疑惑,可是他也没有时间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把手伸进车窗,抓住艾砺寒骨节分明、苍白纤长的手指,深情的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放心,有师兄在。”

艾砺寒轻轻的点点头,漆黑澄澈的眼睛里满是信任。他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温舒阳松开他的手,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徐忠旭和门徒,说道:“你们歇一下,我来!”说完,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阿泰剑,气势如虹的对着对面无数张贪婪的面孔,大吼一声:“来啊!”

众人看着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他与之前的不一样。

杨秋宇提刀站在他对面,黑得铮亮的刀背低着地面,他冷冷的对着温舒阳说道:“你是我杨秋宇这一生最看重的人,也是最不想伤害的人,我不想跟你刀剑相对,但是我与艾砺寒之间的种种恩怨,是除了刀剑不能解决的。如果今日你非要挡在他前面,我也无从选择。”

温舒阳平静的看着他,沉声道:“我和艾九如今为一体,那么,今日就让我代他跟你了却这些恩怨。”

杨秋宇眸光一闪,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缓,还是举起手中的玄铁大刀,对温舒阳冷冷说了一句:“请!”

温舒阳知道他的性格,而且不知道自己此刻身体里流转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强大内力,也不知道它能支撑多久,也就没有推辞,看着杨秋宇的眼睛,与他同时飞身而起,在空中两把武林著名兵器“锵”的一声相击在一起,然后众人就看一白一黑的身影在树影中交错翻飞,这等高手过招的局面也不是一般人有生之年有幸能见到的。

本来以杨秋宇的武功,几招之内打败温舒阳是毫无悬念的。江湖之所以称为江湖,就是没有秘密能一直保存。裴景容练武林至尊武功九重天的时候走火入魔、武功尽失的消息现在武林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看他初始从马车上跳出来助阵的时候他们还震惊了一把,但看温舒阳武功虽然不错,确也顶多算是个中等高手,刚刚那一下打开杨秋宇的玄铁大刀,大家也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然后情势逆转,当杨秋宇被他十招之内打倒在地,并且口吐鲜血的时候,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然后杨秋宇身后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惊恐的声音惊道:“九重天!”

听到这个久违的,令人恐惧的绝世武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然后看着温舒阳出神入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路数招式,只震惊的想到,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重天,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温舒阳出手如电,没有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只见阿泰剑一瞬间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把这暗沉的天色都划开了一道血口子。温舒阳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如此轻易的击败杨秋宇,刚刚他只想着不能让艾砺寒死在这里,使出了全部的力量,眼睛都泛红了。当阿泰剑轻易的刺进杨秋宇身体里的时候,他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用力一偏,让剑锋扎着他的肩臂划过去。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逆转的一幕,一个穿着黄褐色大褂的男人上前要去扶倒在地上的杨秋宇,急切的问道:“杨大侠,你怎么样?”

杨秋宇一把挥开他,用手随意的抹了一把流淌的嘴角的鲜血,神情依旧孤傲。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温舒阳,声调古怪的缓缓说道:“是我……技不如人。多谢……裴教主手下留情。”

杨秋宇才是真正地手下留情,而他因为根本没料到这样的结局而全力以赴。温舒阳脸上各种表情一闪而过,习惯性的就想去扶他,却在听到“裴教主”这三个字的时候及时止住了脚步。是啊,两人如今已是恩断义绝,从今以后不管自己是温舒阳,还是裴景容,都不会再跟杨秋宇有一点儿关系,江湖相逢,也要视而不见擦肩而过……

一连串飞驰有力的马蹄声声势浩大的从远处传来,众人脸色一变。这个速度这个架势,少说也要有四五十匹马在一里地内狂奔,最大的可能就是奔着他们这边来的。

是敌是友还不可知,温舒阳又突然在这一刻使出了这样绝世的武功,暂且不说它是不是九重天,就刚刚露出的那三招,也不是在场所有人能应付的下来的。刚才那黄褐色大褂男人脸色非常难看的走到杨秋宇的身边,声音已经非常着急:“杨大侠,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一个手下败将,哪有说话的权利?”杨秋宇捂着涔涔流血的伤口,嘲讽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极为默然,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反而把一身的傲骨展露无遗。

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不代表其他这些只为权势钱财趁火打劫的人也看破了生死,其中有人满含愤恨的骂道:“丫的,上了你着孙子的当,老子还不想死,不玩了!”说着低着手中的兵器就要跑。附近的人看他说走就走,心里也是急慌慌的。他们这边只数杨秋宇武功最高,还指望着他能带他们发达,如今看他都是一脸哀莫大于死的表情,心下一沉,已经意识到此刻不走,怕是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马上跟也要跑。

可是他们连步还没迈出去两步,突然远处一个带血的物体被掷了过来,力道之大让着血球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然后在落到地上,又弹起来滚动了两圈。

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最想跑到那人的人头。眼珠子正向上翻着,死不瞑目的瞪视着众人。

所有人心里一颤,马上握紧手中的兵器,做出备战状态。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看到那四五十匹快马飞驰到眼前,声势浩大的似乎地面都随着震动了。

马背上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虎背熊腰,壮硕的坐在马背上简直像是一座小塔,目如铜铃,鼻如悬胆,手上一对双龙刀彰显着此人的身份。居然是九阴教名声抽得仅次于其教主裴景容,令人真正闻风丧胆的右护法马仲辉。

马仲辉胯下的马如若无人之地一样直接朝着温舒阳的方向走去,脸色大变的众人慌乱的闪躲那能踩死人的马铁,动作慢的被马仲辉旁边的九阴教众一刀一个劈死,瞬时间血肉横流,这里又成了残酷的人间修罗场。刚刚还张牙舞爪、嚣张的歹人在比他们还恶的人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似乎连举起兵器拼上一拼都忘了。

转眼间马仲辉的人就到了温舒阳的面前。高头大马、一脸狠狞戾气的马仲辉带着九阴教教众直挺挺的跪在温舒阳的面前,恭敬谦卑的说道:“右护法见过教主,属下们来迟,请求责罚!”

“快请起!”温舒阳飞快的上前扶他。马仲辉也不推辞,顺势起来,瞥了一眼面无血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车里的艾砺寒,目光中有一瞬间的怪异,然后回过头问温舒阳:“教主,这些人怎么处理?都杀了?”

温舒阳的嘴角一抽,虽然这些人着实可恨,但是他从小就心底仁慈,加上在正道混了这么多年,一时有些适应不了马仲辉的直接。而且艾砺寒的伤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一刻也不能多耽误了。他说道:“想要活命的都滚吧。”

马仲辉一挑眉,声音如虹,眼瞪得如铜铃大小:“我们教主一心向善,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还不快滚?”

众人作鸟兽散状,唯有杨秋宇还萧萧肃立在风中。

温舒阳急切的上了马车,把艾砺寒扶着躺回软榻上。路过杨秋宇身边的时候,头也没抬,从车窗里低不可闻的说了句:“保重!”

杨秋宇独自伫立在风中,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瞬间荒凉如野……

第六十三章

马车日夜兼程,有几十个九阴教教众护送,徐忠旭们这些天玄门门徒也不放心,满身的血污与伤口,也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就策马跟着,一直到第四天的傍晚,他们才算是终于到了九阴山山顶。

到山下的时候,九阴教的弟子就把艾砺寒抬到一副担架上,脚不停的往上赶,说是沈神医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他们把人送来了。要说沈全锋下山医治显然要比抬着艾砺寒上来好得多,可是沈全锋曾经对着全天下的人发过毒誓,此生不下九阴山一步,与九阴教同存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温舒阳倒是也不怪他,幸亏了沈全锋让马仲辉带了一只千年人参,让艾砺寒含在嘴里,这才一直吊着他这条命。

饶是有天年人参,艾砺寒也已经神志不清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温舒阳火急火燎的一直跟在后面,连路上看到各个长老叩拜他,都像是没看到似的。

艾砺寒被送到沈全锋的药房,沈全锋把这门框只问了一句:“教主,我要是救不活他怎么办?”

温舒阳表情平静,淡淡的说道:“那我就陪他共赴黄泉。”

沈全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那我明白了。”就把门一关,连着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隔着纸窗的屋里明亮如白昼,沈全锋的四个小药童跑进跑出,一会儿拿热水,一会儿去取草药,忙得脚都不沾地。

温舒阳始终在门外站着,双手背在后背,脸色却是格外的平静。秦清儒听说他回来了,急匆匆的结束了跟哥哥堂主的会议赶来,然后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始终不离那扇门的温舒阳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他站在院子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温舒阳也没有注意到他,好像全部的心神都在那扇门里。过了好半晌,秦清儒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温舒阳一直忍着,怕耽误治疗,一整个晚上小药童进进出出,他也没有多问一句。直到第二天沈全锋满脸胡茬,脸色青灰脚步摇晃的推门出来,温舒阳才闪电一般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事儿?”

沈全锋瞥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教主您回去睡觉吧,这都站了一宿了。我虽然不待见里面那个人,可也不能让你有事儿啊,要不然九阴教一散,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温舒阳反倒没有松了一口气,好像现在才像是经历生死一般,激动的紧紧抓着沈全锋单薄的手臂,声音都颤抖了:“你是说,他没事儿了?死不了了?”

“事儿还是有的……”沈全锋话说到一半,感觉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量猛然加大,皱着眉头说道:“教主您可轻点儿呦。您不知道您现在的实力吗?我是说他命是保住了,但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恢复不了活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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