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十六就问，它很贵吗？
隋枫说，不，它是Casio中最廉价的一款。但是，它非常重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那你还把它交给我？
因为我爱你。隋枫说。
最后，隋枫亲手把这块表戴在十六的手腕上。十六的手腕白皙又纤细，黑色的手表戴在上面显得有些大。
“可以拿下来给我看一下吗？”女生期待地问道。
十六略微想了一下，认真地说：“不行。”
女生失落地撇撇嘴：“那算了吧～”
这是枫枫的生命，不就是我的生命了吗？十六想。
“抱歉哦，这个不是我的，我不能擅自做主。”十六对着那女生微笑着，“等我有钱了，我可以买一块这样的手表送给你。”
那女生看他这么认真的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连忙摆手：“我没那个意思。”
其他的女生也开始暧昧地起哄。
其实十六并不知道，要买这块手表并不容易，谁知道他要没日没夜地撅着屁股被操几年呢！
闲来无事，十六又开始打量起齐月来。
他在认真、忘我地讲着课，不断地拿着粉笔板书。他的声音细腻又柔和，听起来舒服极了。
十六的座位距离讲台很近，可以看清齐月的每一个表情。
他真是个大美男！我要追求他！十六悄悄握紧小拳头，下定决心。
“刘浪同学？”
“刘浪同学！”
“啊？在！”
齐月整理好教案和课本，单手抱在胸前，微微一笑：“你跟我出来一下。”
十六这才发觉，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
刚走出教室门，那两名隋枫派来的保镖立马贴到了十六身后。
齐月叹了口气，拍了拍十六的肩膀：“上课的时候要认真一点，不要分神啊。我看你一直不在状态，是不是刚回国还不太适应啊？没关系，安下心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那齐老师，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可以。”
齐月撕下一张小纸条，写了一串数字，递到十六手中。
“我走了。”
“齐老师！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
“嘿嘿！”十六乖乖地一笑，“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呀！”
“真的吗？”十六像是一只得了骨头的小狗，不断地摇着尾巴。
齐月伸出手，抚了抚十六的黑发，温柔地说：“真的。”
看着齐月走远的背影，十六蠢蠢欲动地对着两名保镖道：“嘿，大哥、二哥，齐老师漂亮吧！”
然而“大哥”、“二哥”依旧冷着脸，双手放在背后，完全不为所动。
“嘿，大哥、二哥，我要把齐老师追到手！”
两名保镖依旧像钢板一样挺挺地站着，面无表情。
第十九章
十六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十六的身份是隋氏集团总裁的留学生表弟，好不光彩。
有很多女生想要和十六套近乎，却惧于那两个面瘫保镖，迟迟不敢行功。最近，十六和齐月打得火热。只要是齐月的课，十六必定会去听，但凡他有什么提问，十六就把手举得老高。
让人见了，就像是故意炫耀他手上那块名表一样。其实不然，十六只是单纯地想加深自己在齐月心目中的印象。如果非要找一个这么做的原因，那就是，齐月很温柔。他的手掌抚摸着十六的脑袋时，十六就会有一种错觉像是刘悄的手在抚摸自己的黑发。
那种感觉惊人地相似，让十六心慌。
每每齐月提到十六回答问题的时候，十六就会非常高兴地站起来，笑着说，我不会。十六怎么可能会呢，他可是从初中的时候就辍学了呀。
有一次，齐月有些不高兴了，他严肃地问他：你不会为什么还要举手？
因为我想让你注意到我。十六说。
于是这一段时间，Z大就一段流言。说大一有一个叫做刘浪的新生，他是隋氏集团总裁隋枫的表弟，他和他的表哥一样，是个GAY，也和他的表哥一样，是个0号。
这些话传到齐月的耳朵里，他也并不在意，依旧把十六当做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这一天下午，齐月正在备课，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本来齐月还有些迟疑，听见这个声音后，立马一笑，用笃定的声音说：“别闹了！刘浪！”
“啊？”十六无趣地扁扁嘴，凑到齐月身旁坐下。
“不去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齐月放下笔，给十六扣上纽扣，“看看你的校服穿成什么样子了？哎？好多红斑……被虫子咬了？”
十六眼睛一亮：“是个大虫子！还会打屁屁哦！”
“嗯？”
“嘿嘿！”十六神秘地一笑，又朝齐月身旁凑了凑：“齐老师，你为什么这么温柔？对每一个人都非常好……”
“因为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幸福呀。”
因为我希望小浪可以幸福呀。
一样的触感，一样的口气，一样的把我当做孩子。
齐月纤长的五指揉进十六微长的黑发，他的脸上是微微的笑容。
“我很惹人讨厌吗？”十六问。
“不，怎么会……”齐月轻声说，“你是太惹人喜欢了。”
因为太完美，所以想要破坏。正因为这么不设方便，以为每个人都是善良的，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就会被伤害。
十六就像是一个永远快乐的不倒翁，任何挫折都不能将他打垮。
之后，齐月便和十六在办公室里谈心。十六对齐月说，我只是个出来卖的，我一直在等我哥哥大学毕业。齐老师，你知道吗？我哥哥和你一样温柔。我最喜欢被他抱在怀里……所以……呵呵，我好像讲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上课的时候会认真听的，只不过，我真的听不懂……
齐月微笑着听十六的话，看他的一颦一笑。
“我真脏。”十六突然说。
齐月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更没有想到他下一秒便流下了眼泪。
“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十六抹着眼泪说。
自那之后，十六与齐月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齐月也非常喜欢和他谈心，把他当做弟弟，在各个方面都耐心地开导他。
回到别墅的时候，隋枫大多都还在公司里忙碌，没有回来。十六也不愿意看隋氏夫妇的脸色，每次回到别墅的时候，他都迅速地跑到二楼。有一次，他闷头爬楼梯，一下子爬过头了，爬到了三楼。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画像或照片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脱壳的灵魂正窥视着另一个人的生活，恍如隔世。那些画上的十六，大多是凭空想象而画出来的，看着画中笑得那么开心的自己，十六忽然有些悲伤。谁才能给他那样的生活？谁才能让他笑得那么快乐？
十六在三楼待了很久，直到身上都沾着微微的画料的香味才记得起下楼。
等待隋枫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十六通常会先泡个澡，然后爬到床上给阿染或齐老师打骚扰电话。有时候他会上一下网，在论坛里泡一泡，到贴吧里逛一逛。遇到怪大叔的时候，就装成小萝莉；遇到基佬的时候，就和对方勾搭到一起，胡乱调侃。
隋枫一般会在吃晚饭之前回来，今天也不例外。隋枫进屋的时候，十六正在一个宅腐聚集地的讨论群中聊得火热。
房间里响起“啪嗒啪嗒”敲键盘的声音，隋枫站到十六身后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打出这句话——俺老公贼生猛，后庭夜夜难保。
隋枫的脸一黑，低咳了一声。十六被咳嗽声吓了一跳，一见是隋枫回来了，立马丢下电脑，扑到他的怀里，一通撒娇：“枫枫～你回来啦！我要饿坏啦！”
“饿了怎么不找点点心吃。”
“我不想下楼。”
隋枫也知道原委，叹了口气：“他们又不会把你吃了。”
十六扁扁嘴：“可是伯父好凶哦。”
“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这么肯定？你又不在，我好怕哦……”
隋枫漠然一笑：“因为他欠我。”
欠什么？十六不知道，他凑到隋枫左脸那道狰狞的伤疤前，突然伸出舌头一舔，又立马缩回脑袋，笑吟吟地说：“我想念你变身为王子的样子了。”
隋枫推开十六八爪鱼一样粘人的身体，把他的衣服整理好，说：“调情留在晚饭之后，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以更生猛。”
“呀！”十六害羞似的捂住脸，撒丫子就朝楼下跑，险些一咕噜滚了下去。
晚饭的时候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十六有些庆幸隋枫家的餐桌这么长了，否则，要让他与隋父坐在面对面的地方吃饭，那可有些为难。
晚饭过后，隋枫把十六逼到墙角，问他：“你最近和那个齐月走得很近？”
“齐老师非常温柔！”
“你爱上他了？”
十六摸摸耳朵：“差不多吧。”
突然，隋枫宽大的手掌一下子托住十六的后脑勺，把他压到自己面前，粗暴地吻他。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隋枫简直就像饿狼一样，而他怀里的十六，就是一块肥美的羊肉。
十六差点招架不住，终于慢慢摸准了他的节奏。
十六被吻得忘情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把他往后扯。十六吃痛地闭上一只眼睛，嘴角还连着暧昧的银丝。
“上主菜吧。”隋枫说。
哦，我等于主菜，主菜等于上我。十六想。
第二十章
在Z大待得越久，十六越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大学的制度并不严苛，按理说，十六应该能融入这样的生活才对。但是有一点十六无法忍受，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如果比起床技，十六还能拍着胸脯说，这个我在行。但是现在，十六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去美国留学的愣头青，而且是一句英文都不懂的那种。
十六不是不想好好学，但是不是想学就能学好的。
十六有些气馁，他终于在这天上午勾搭到齐月陪他出去散心。十六大哥二哥的态度很是强硬，那就是，必须贴身跟随。
十六就不愿意了，这是去逛街又不是去干啥。协商了好久，他们终于同意在暗处保护他。十六翻了个白眼，心说这B装得还真彻底，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搞俩保镖。
Z城可以逛的地方很多，两人决定坐公交去城区。
“如果自己感觉不到快乐，那就离开吧，学校里可能真的不适合你……”拥挤的公交车上，齐月站在十六身旁，“或许你应该让隋先生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这样最好。”
“枫枫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从来都不了解他，就连他为什么买下我，我都不知道……我就像……”
齐月的手掌抚上十六的脑袋：“如果这样可以给你力量。”
“我只有我哥这个亲人了……齐老师……你也是好人。”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会欺骗自己，不是吗？”
是还是不是呢？
“这些都由你自己选择，你还可以更快乐。”齐月轻声说。
“老师……你不知道爱上一个男人的感受……无助又绝望。刚开始，我庆幸我哥是个GAY。我以为我努力一点，我装得可爱一点，学得乖一点，就可以得到他的爱……”
齐月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真的不懂。”
时值初夏，逛街的人很多，街道上热闹非常。十六身着Z大的校服，拉着齐月满大街地跑。
“齐老师，你可以请我吃一块蛋糕吗？”十六用手指比划出小小的一方，“我现在都没有工资的！”
看着十六抱怨的表情，齐月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当然可以。”
蛋糕店的生意很火爆，齐月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块奶油蛋糕。十六正在店外探着脑袋掌握张望，看到齐月出来，立马开心地朝他挥手。
“一块蛋糕就可以让你这么快乐。”
“嗯？”十六抬起头，唇角沾着奶油
“我说，你好像很容易满足。”
“因为蛋糕是甜的呀！所以吃下去就会很快乐的！”十六像是唱歌一样，愉快地说。
齐月忽然停下脚步，贴近十六的脸，认真地看他。
十六愣了神，眨眨眼，木木地与他对视。
齐月一笑，取出纸巾，擦掉他嘴角的奶油。
“我以为你要吻我。”
齐月一笑：“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这是调情的基本手段。”十六调皮地眨眨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人们看到这么亲昵的两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的人甚至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异样，往地上狠狠地一啐。这就是社会，那些自诩为文明人的所谓的文明。
“我们做恋人吧。”齐月对十六说，“不过就这一天。”
十六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时语塞。
“好吗？”
“好！”十六点头。
当然好，因为哪怕一点，也想要找到被爱的感觉。就算一切都只是骗局，也甘心沦陷。
“我们可以接吻吗？”
“可以。”
“你会说爱我吗？”
“当然。”
“做︱爱？”
齐月一笑：“如果有时间的话。”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是恋人了！”
就像真正的恋人一样，约会、看电影、牵着手一起逛街。可以在阳光下接吻，就像每一对正常情侣都会做的那样。
两人肩并着肩，缓缓地在街上步行。
“瞧啊，签名有个高档的咖啡馆。咱们可以进去，点两杯咖啡，听一首英国的爵士乐，或者是玛丽莲·曼森的……哦，他们不会放这么烈的歌，我以前总喜欢在那种背景音乐下跳舞……”十六的目光，偶然瞥到了那家咖啡馆内。
玻璃窗后，一张熟悉的侧脸映入十六的眼帘。
男人的衣着绅士脱俗，周身散发着上流人士的高贵气质。他微笑着和坐在他对面的女士聊天，脸上是无以复加的温柔。男人的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却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男性魅力。
十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散发，至少他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聊天的时候，甚至做︱爱的时候，从来都不曾有过。
心脏……有些痛。
咖啡馆内的两人，亲昵非常，就像是街道上那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幸福又快乐。
齐月见十六愣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咦？那不是隋先生吗？”
十六忽然揽过齐月的手腕，拉着他就要走：“你一定是看错啦！我怎么没有看见枫枫的车子啊！我跟你说，他那辆兰博基尼超炫的哦！”
“这里是步行街。”
“怎样都好！”十六笑着说，“我们快去找一家小吃店吧！我要饿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