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一家——布点小东西
布点小东西  发于:201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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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听着这话,身体一个激零,连阿才都顺带地受到了影响,它虽然不懂“破产”是个什么意思,但人类讲这话的时候一脸愁苦相,想想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儿!

人类并不认为两只小动物能够开解他的烦恼,更加不会认为它们可以帮到他替他解决困难,但每个人都是需要倾诉的,尤其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倾诉并不会让困难减少,那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能够静下心来想出解决的法子。

人类又继续道:“你们说,开个酒楼怎么就这么难呢!老爸将这间要倒未倒的酒楼留给我,好容易才撑起了场子,重新有了固定的客源,也有了良好的口碑,生意正做得红火的时候,就接二连三地闹出这么多事来,难道真是流年不利么?不应该啊!明明还不到本命年的!”

人类之间流行着一种说法,本命年要穿红内裤、戴红绳结,否则便会倒霉不浅,但黑子家的人类才刚过二十三岁生日不到半年,理论上说,要翻过来年的春节,他的本命年才算正式到了,现在,却还早了些。

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饲养者,它只有仰起头来“喵呜”了一声,问这人类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在人类听来,这叫声却像是在抱怨今天的鲫鱼拌饭不够新鲜,味道也没有往日的正点。

人类拿大拇指挠了挠黑子的下巴,黑子舒服地眯起眼睛,这是它最喜欢的亲近方式之一,阿才瞧得耳朵一抖,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么一个又懒又馋又贪图享受的家伙,自己当初怎么会将它看作英武的大黑豹子呢?

一边逗弄着黑子与阿才,人类也不时倒一倒苦水,很快,两只小动物都听明白人类的遭遇了,原来最近人类所经营的酒楼里接连出了些事故,譬如客人在饭菜里吃出头发丝、蟑螂腿、老鼠屎与苍蝇尸体之类,又譬如店里卖的酒被指是兑了水、掺了假、工业酒精冒充之类,再譬如还不时来两桌客人吃完东西要记帐、不给记帐就揍人之类,还譬如……

总之,所有开酒楼的老板能遇上的倒霉事都教黑子家的人类给遭遇了一遍,还不带重样儿的,似乎老天爷正在乐此不疲地耍弄着他,要教他这酒楼开不下去。

黑子与阿才闷闷地听着人类陈述自己的倒霉事儿,也不吭声打断,最后,它们一致觉得,自在动物欢乐多,做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人类也叹了口长气,说完他觉得舒服多了,难怪都说单身家庭需要一只贴心的宠物,自己养一送一,有了黑子之后,还白搭回一只可爱的小浣熊,有它们陪着,好歹也能让他有点温暖的感觉。酒楼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完,他知道有人在暗地里使坏,找到这个使坏的人,查清一切事实,他便不信过不得这关!

第6章:动物军初试锋芒

那天阿才很早就回家了,人类不开心,它也开心不起来,家里虽然没有油炸小核桃,好歹还有不少野生动物的欢乐在那边。

“哎呀妈呀,阿才你咋回来啦?那只黑猫没留你过午?”浣熊妈妈阿星一瞅阿才,就扯着嗓子瞎嚷嚷起来了,活像把儿子成功嫁出去的老妈子,生怕女婿不满意,转头又退了货。

阿才结交了人类社区中的一位高贵的猫朋友,这点阿星与阿旺早就从八卦的下水道居民口中得知,它们从开始的“老惊诧”了转变为现在的“老欢喜”了,一是因为对方是一只猫,而非一只百多斤重的大狼狗,威慑力较小,二则因为阿才可以不时地带回点外食来,阿旺再要看电视时,还能如它所愿地自己挑个台——阿旺仍是攀在树枝上的门外客,但它蹭电视却是光明正大的,黑猫也会配合它的喜好,换到合适的电视节目上——这也是人类的惯例中好女婿该当做的事情。

总而言之,浣熊爹妈对阿才与黑子间的交往很是满意,它们一致认为,这是它们南美浣熊家族在本地扎根的重要标志,再往后,就没有动物能歧视它们是外来户了。

小阿才一反常态,没有咭咭咯咯地同父母汇报今日的见闻,反而有些蔫蔫儿地寻了个角落倚靠着趴下。

浣熊爸爸阿旺很是体贴地凑到阿才旁边,问道:“儿子,有心事儿?说出来吧,青春期的烦恼,我们作父母的有义务替你排忧解难。”

阿才挥舞着爪子,有些激动道:“不是我的烦恼,我可没有什么少年的烦恼可供你研究的,臭爹!别来卖弄你从电视上学到的那一套!”

阿旺摸了摸嘴皮子,啧啧有声道:“哎哟,还说不是?连症状都与电视上描述的一模一样。老婆子,咱们的儿子可是长大了,学会发脾气顶撞我这老爹啦!”

阿旺又在飙着半土不洋的说话而不自知。

阿星是个贤内助,它跟着帮腔道:“哎呀儿子喂,你咋能顶撞你爹呢,它身子可不大妥贴,你别把它气出病来!”

阿才拍着地板跺着脚,嘟嘟囔囔道:“我才快气出病了!我快被你们给气出病了!”

阿旺安抚式地拍了拍阿才的肩,道:“好啦!别任性了,少年!到底遇上什么事儿,爹地妈咪给你参考参考,就是要教训那只黑猫,我们也不是办不到的。”

阿旺还是认为肯定是黑猫惹的祸,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它慷慨地向儿子作出承诺。

阿才蹦了几蹦,憋着的气发泄出来之后,它又跟个瘪了的皮球似的瘫在地上,这才缓缓道:“不是我与黑子的事,是黑子的主人,当然,它一直称呼它为饲养者,那个人类,他出了事。”

阿旺与阿星都是瞪大了一双眼,惊讶道:“人类?”

他们可没管过人类的闲事,也没那胆量。

阿才大略将人类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特意加重了“破产”两个字,以示这件事情很是严重,若是处理不好,人类将会非常凄惨,会“破产”的!

听完儿子的陈述,阿旺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它是只博闻广识的动物,自然是明白“破产”的含义的,那与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头无片瓦身无立椎、三餐不济早晚无食等等词语都是可以等同视之的,想不到那个别墅社区里的人类也会遭遇到这些,真是可怜!

唉!人类倒了霉,那只黑猫自然也好运不到哪里去!难道自己“攀大户”的那点小小心思也不能得到满足,反而要演变到收容一只流浪猫的地步?

噢!漏!

自己要是敢在家里堂而皇之地收容一只流浪猫,一定会被灰鼠老大逐出下水道家族的。

阿才说出了困扰自己的心事,心情显然好了些,它扭了扭尾巴,有些不好意思道:”爹地,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冲着你发脾气,可你要知道,黑子就快变成一只流浪猫了,我的油炸小核桃……”

说到这里,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拿尾巴堵住嘴,闭而不谈。它眨巴着眼睛,讪讪地望着老爹,傻笑。

阿旺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它了然地摸了摸阿才毛茸茸的脑袋瓜子,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儿子你这叫坦诚直率,是人类最缺乏的美德之一,老爹我支持你!”

阿才迷糊了,问道:”支持什么?”

阿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说呢?当然是支持你帮助人类脱出困境,努力保住属于我们浣熊家族的油炸小核桃!”

阿才又在低着头对手指,它默默地用行动表示着,这个事情实在很难办!

阿旺爽朗地一笑,这回却是一拳捣在阿才的胸膛上,像个人类中的大老爷们似的豪迈地道:“放心,这事儿交给你老爹我,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儿的!”

阿旺是谁?阿旺可是在未成年的时候便敢带着阿星跳上人类的大航船、从遥远的南美漂洋过海到达这异国他乡的富有冒险精神的浣熊爸爸,那么伟大的一件事情它都做了,帮助人类解决一点小小的困扰,这并不难!

阿旺带着种志在必得的胜利者的气势吩咐道:“儿子,现在你就只用做一件事情,这件事非你做不可。”

阿才好奇道:“什么事?”

阿旺睨着它道:“去打听打听,人类开的酒楼叫什么名字。记住,你可一定要向黑猫打听,告诉它,你的英雄父亲正在为它家庭的完整而坚韧不屈地战斗着呢!”

阿旺这举动,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施恩望报,典型的以惠压猫,但黑子没有它那么多的弯弯绕,一听阿才转述完下水道里的长辈正在为人类的事情积极筹措,黑子感动得都快眼泪花花儿了,它以前没有朋友,以后也不会有如此深刻的友谊,这只小浣熊已经是它猫生中能够遇上的最好的至交好友了。黑子又是一把搂住,将阿旺按到自己怀抱里,蹭了蹭,抽泣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阿才!鲫鱼拌饭分你一半,‘妙妙脆’也一定给你留上一包!我保证,一定做到!”

阿才觉得黑子这回的怀抱有点紧,它想挣扎来着,却又惦记着将来的小核桃予以放弃,算了,黑子都肯让出“妙妙脆”了,小核桃它是一定不会同自己抢的,就让它抱一会儿吧,难受,也忍了!

阿旺并不是盲目自信、浮夸于世却没有一点实干能力的牛皮大王,在向阿才了解情况后的当天,它便果断地采取了自己的行动。

它去找了下水道众多生物的老大——灰鼠先生。

灰鼠先生个头并不算大,在同类中或许它还称得上魁梧,但与浣熊夫妇相比,那可又小个儿得多了。但就是这个矮子中的将军,领导着这一片下水道里数以万计的小生物,躲避人类的捕杀,安居乐业地过活着。

灰鼠是一位有头脑有智慧的领导者,尽管它的衣着品味十分糟糕,还很不讲究个人卫生,浑身都透出一股子爆发户、土财主的气息,但这并不影响它对下水道地区的绝对领导权。

“灰鼠先生!”阿旺偏了偏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头处在较低的位置,以便灰鼠老大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脸、以及它诚恳的眼神。

“阿旺啊!有事吗?是不是又想报个旅行团,跟大家出去涨涨见识?你是老客户了,我打个折,收你半价吧!这回你还可以把儿子一起带上的,现在是旅游淡季,愿意跑出去转悠的动物不多了。”灰鼠坐在自己的橡皮转椅上,跷着二郎腿,一副公事公办却又施以小恩小惠的模样,坐在这位置上的时候,它可得瑟了。

权力是腐蚀人心的毒剂,对于其他动物来说,也一样!

阿旺强忍住压在心底的呕吐感,以一种十分恭敬和仰慕的神态面向那鼠辈,很是煽情地道:“灰鼠先生,我这次来是想请求您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的。这件事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关乎到我们浣熊一家,尤其是我那可爱孩子的后半生幸福。”

灰鼠一听也肃然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这么大一顶高帽压下来,灰鼠也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板儿,想要仔细听听,阿旺来求它办的是什么事儿。

阿旺又是不急不徐地道:“这件事是由一位人类引起的,那位人类所豢养的一只黑猫正是小儿阿才的至交好友,如果……”

还没等阿旺把话说完,灰鼠却尖声叫道:“什么?一只猫?”

阿旺点点头。

灰鼠的声音更是拔高了八度,它慌忙从橡皮转椅上跳了下来,左右转了两圈,寻着个勉强能栖身的孔洞,倏地钻了进去,嘴里还不停嚷嚷道:“开什么玩笑!国际玩笑么?真不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居然听到你跟我谈一只猫!一只猫!”

灰鼠先生都快哭出来了,尽管猫鼠结仇的源头已不可考,但这两个种族有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这却是世所共知的,这只神叨叨的外来户居然跑到自己跟前来谈关于一只猫的事情,它……它这是在威胁么?它想夺权?

阿旺感到十分无奈,来此之前它已经料想到会出现类似的场面,但真到亲眼目睹的时候,它的心灵仍然有着不小的震撼。这就是种族仇视所带来的悲剧,哪怕灰鼠先生从未见过那只黑猫,它只是听着了有关黑猫的一丁点消息,便已经惊吓成这样儿,要是有一天黑子作客下水道,灰鼠还不得直接被骇出心肌梗塞来!

阿旺尝试着安抚道:“灰鼠先生,你莫要惊慌,这件事虽与那种生物有关,但它并不会出现在下水道里的,灰鼠先生你完全不需要与那种生物打交道。”

阿旺不敢再提“猫”这个字眼,它用了巧妙的法子规避,以免再引起灰鼠的反感。

果然,灰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它从地洞里钻了出来,重新坐回到橡皮转椅上,又变成了那个权柄在握的下水道领导者。

“阿旺,你直接说事吧,简短些,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很乐意为你效劳,也顺便向众多生物展示一下,猫做不到的事,我们鼠类却能做到,任那猫多么凶残与猖狂,终究有求于我族。”灰鼠骄傲地抬起了头颅,似在为家族荣誉而克服它的恐猫症,也等若隔着层层虚空向那只有求于鼠的黑猫无声宣战。

阿旺趁势赶紧道:“事情并不麻烦,灰鼠先生你之一族子弟众多,消息来源极广,可否替小儿的朋友打听一件事情,那是一间叫作‘海皇阁’的酒楼,最近很惹上一些麻烦,似乎有人想对那间酒楼的经营者不利,暗地里尽使阴招。”

大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阿旺条理清晰、口齿灵便,灰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间酒楼我知道,是个老字号了,从前生意很好的,前段时间重新振兴过,味道做得比从前还棒,族里的孩子们还时常去那边弄点外食过来孝敬我的。”

阿旺道:“那这事情……”

灰鼠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即使不是为了你儿子,我也得好好照顾一下自己的胃口,老实说,吃惯了某种口味,突然间要换成旁的,还真是不太适应。”

像“海皇阁”最近发生的事情,在人类的争斗当中,再是常见不过,颇有前例可循。灰鼠先生好歹也是个辖管着数万下水道居民的领导者,很能抓住问题症结,在它的吩咐之下,鼠子鼠孙老鼠军团们有的放矢地搜集消息,很快,阿旺要的答案便传回来了。

的确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而使绊子的人就是“海皇阁”的大股东之一、黑子主人的小叔方有为。

自从黑子主人的父亲方有劳过世之后,将“海皇阁”七成的股份都留给了自己儿子,而他弟弟方有为却只分到了三成,忝居第二股东席位。方有为已是四十出头的岁数,正处于年富力强的尾巴稍儿上,成天想着搏最后一把,也跟大哥一样轰轰烈烈拼出一番事业来。

但人生就是一盘棋,各方肘制,未必是想搏便能搏的,眼瞅着那碍到他上进的大哥顺利地驾鹤西去,奋进的方有为前行的路途却仍非一溜儿的平坦——又出来新的障碍物了。方有劳临终前把他念书的儿子叫了回来,还郑重地委托了两名资深律师,立了份效力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遗嘱,“海皇阁”正式被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方有为原本是准备藏在角落里备好瓜果纸巾喜滋滋地看笑话的,他才不相信一个刚从学校晃出来的毛孩子能有啥作为,结果也不知是这毛孩子命太好,还是方有劳筹谋得太恰当,“海皇阁”不仅没被搞垮,反而越做越大,比从前还能拥有好口碑。

方有为恨呐!

牙痒痒般地恨!

若要等到“海皇阁”自然垮,怕是他儿子长大成人了也还未能办到,事情到这个地步,必须得加点催化剂。

于是,久盼不到出头之日的方有为出阴招了。

第7章:祸事临主人遭绑

灰鼠先生调查回来的结果让阿旺一家以及帅猫黑子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每一段童话故事中都会出现一个邪恶的反派人物,有时候是妖媚狠毒的后母,有时候是丧尽天良的小叔,黑子的主人不幸就摊上了这么一位自己阵营中的隐形敌人,难怪“海皇阁”频频出事,那些有问题的食物、酒水确实只有自己人才能弄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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