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魏永只有挨打的份了，毫无还手之力，聂政拽着他的领子把人脸朝下压桌子上，捏着对方的脸，嘴巴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嘴巴放干净，否则我废了你。”

魏永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嗬嗬”声，他扯扯嘴角，笑容古怪之极：“原来你也是空间异能者……那就好办了。”

聂政脑子里警铃大作，几乎是同时，他察觉到有什么正迅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空间警报声在脑海中响起：“受到攻击！”

他的手仿佛被黏在了魏永的身上，怎么也挣不脱，魏永得逞般狞笑着看着眉头紧皱的聂政，然而他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几秒钟，能量流失的感觉从聂政身体里消失，相反，他感觉到那股流失的能量又带着更多的能量返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魏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忽然痛苦的大吼一声，身体蜷缩着摔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挣扎越来越微弱，而往聂政体内注入的那股能量流并没有停下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外人眼里就是聂政和魏永打了一架，魏永被聂政制住，然后忽然就倒在了地上像犯病的病人一样痛苦的挣扎、抽搐着。

以聂政和魏永为中心，周围空出一个真空地带，聂政看着地上气息越来越弱的魏永，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在脑海里命令空间停止反击！

再不停下来就要出人命了！

“他体内能量十分丰沛，只要吸收干净，我可以升到生长期八十级，机会……”

马上停下！

聂政有些恼火，因为察觉到空间虽然没有违背他命令的意思，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它想把魏永的能量全部吸收然后给自己升级用！

“是。”空间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异常，魏永的痛苦立刻得到了缓解，他闭着眼睛，看上去快死掉的样子，然而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他陷入了昏迷，但仍然活着。

“警察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让开。

“魏永？！”

“头，还有气。”

“马上送医疗室！你们——”带头的警员眼神锐利的从周围的人身上扫过，落在田正峰身上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然后就是当事人聂政和司徒晴庭，“行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以为现在杀人不用偿命的吧！都给我带走！”

“带到哪里去啊？周队长。”田正峰懒洋洋的问道。

姓周的警员眉头皱的厉害：“田正峰，这不归你管。”

“怎么不归我管？这两位都是重要人物，徐将军亲口吩咐我好好招待他们，你这么带走他们让我怎么跟他交代？况且他们两个……还真的不归你管，周平安，周队长。”田正峰抱着手臂，懒懒散散的站着，歪着脑袋笑。

真是糟蹋了这身军服。

周平安铁青着脸，干脆的放人：“好，我会亲自去确认这件事，并且把刚才的事情原封不动的上报，田正峰，你不知道魏永的重要性袖手旁观纵容失态发展我不多说了，希望你下次再做什么决定的时候能够三思，不要侮辱了你身上的这身军服！走！”

说完，领人撤了。

这么一闹都没了吃饭的兴致，时间又快到了，田正峰干脆带着聂政去接都铎。

“这位周队长似乎不怎么喜欢你。”聂政瞥了眼司徒晴庭，少年低着头一副郁闷沮丧的样子，本来想问他听到什么了居然愤怒至此，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问起田正峰周平安的事情。

田正峰也刻意的不去提刚才的冲突，不在意的撇撇嘴：“当官的和当兵的都不喜欢我，执法人员和不法分子天生就是对头，你觉得我能和他们和平相处？现在跟我客气那是因为我还有些用处。”

“魏永有什么重要性？”聂政还记得周平安对田正峰说的一番话，“对了，魏永是什么类型的异能者？”

田正峰摇头：“不清楚，不过上面很优待魏永，大概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作用吧，反正不是空间异能者。”

“他能吸收空间异能者的能量。”聂政摸着下巴，“要不是晴庭的空间级别高，今天说不定还真就阴沟里翻船了……等着吧，出了这件事，一定还会有人再找过来的。”

“政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空间异能者？”田正峰若有所思，“好几次我们都莫名其妙的转危为安，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有段记忆空白，也是你做的吧？”

聂政干笑：“你知道了还问……我自己倒没什么，这关系到晴庭，我不想他被当成工具一样给政府用，要是有选择，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总觉得不安心。”

司徒晴庭安静的听着他们两个对话，神情沮丧，心里很不好受，每次都是这样，又让他为自己操心了，但他不后悔今天动手打了人，再来一次，他会下手更重！

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下课，教室外等了很多家长，门一打开，小孩子们纷纷从里面跑出来，高兴的叫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其他的亲人，然后离开。

就像平时一样，没有一点末世的氛围，大家脸上的表情是平和而满足的。

“来了！”田正峰站直了身子，眼睛穿过人群看向某个地方。

一个青年背对着他们和其他老师们说再见，然后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田正峰，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都铎穿着衬衫，打扮的规规矩矩，还带着一副眼镜，很文气，还真有一些人民教师的味道。

他瘦了很多，脸上没有肉，下巴变尖了，显得很瘦弱，但精神还好，脸色也算红润，除了有些消瘦，看不出他是个得了不治之症的重症病人。

田正峰迎上去抱了他一下，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两人相视而笑，眼神传达着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温情，站在一起，看起来很和谐。

明明是很温馨的场面，却似乎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大概是知道……这样的温馨和美好不会长久，注定是悲剧的结局。

田正峰指了指他们这边，都铎眼睛睁大，惊讶的往这里看过来，看见聂政和司徒晴庭，很高兴的样子。

“表弟在做服务生，他还没找到他的表哥，李冰和阿千要出任务，经常在外面，自从来到方舟其实我们没有见过多少面，乔治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国家的地盘，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大家都很好。”都铎补充着田正峰还没有说到的事情，“我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事情，青藏高原的温度也在升高，他们努力搜寻空间异能者，据说是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把随身空间的能量和外界的能量相互转化，释放冷气，保持低温……还有就是搜救幸存者，不过被藤蔓覆盖的地方幸存者生还的几率很小，我知道两个月后他们要实施一个计划，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但我和正峰猜测，应该是大清洗。”

“和异能者有关？”聂政沉吟，问田正峰，“确定有异能的人，都住在同一个地方吗？”

“没错，异能者比普通人的条件要优渥，还有就是像我还有手下的一干小弟有特殊技能的，也会被政府征集起来，相应的，这些人的家人也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说道家人的时候，田正峰看着都铎笑了笑，“政哥，他们有探测空间的仪器，你不承认自己是空间携带者，他们不会强迫你怎么样，但是政哥，经过体检之后，身体素质合格，是要强制性被送上战场，到时候在后方还是前线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就像李冰和阿千？”聂政笑了笑，看了眼司徒晴庭，“我去哪儿都成，和晴庭在一起就可以了。”

田正峰用挑剔目光上上下下把司徒晴庭打量一番，摇摇头：“不行不行，小家伙指定不合格，政哥，你们要被棒打鸳鸯了。”

司徒晴庭红了脸：“你别叫我小家伙！恶心死了！”

田正峰挑眉：“那行呀，先叫声峰哥来听听。”

“所以你宁愿比我小一辈，叫我叔叔？”聂政似笑非笑，勒紧了田正峰的脖子，“当着你男人和你大哥的面，调戏我家宝贝，正峰……你这是想干什么呢？”

聂政以外的三个人同时红了脸，田正峰是被勒的，呼吸不畅，没敢反抗，求救一般的看着都铎：“老婆，救命啊——”

都铎看他故意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忍了笑不去理他，转头和司徒晴庭说话：“你和政哥这几个月都是呆在空间里？”

司徒晴庭瞄了眼旁边闹做一团的两个大男人，嘴角抽了一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还有李冰的妹妹和那个小男孩。”

都铎微微皱眉：“这么说，你能够自由出入你的空间？”

司徒晴庭奇怪的看着他：“难道其他空间异能者不是这样？”

都铎竟然摇摇头：“不能，我知道的随身空间携带者，只能寄存物品，活物是没办法进去的，他们的空间可以升级，但区别只在于大小的不同……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司徒晴庭连忙摇头，“李清和路瑶的记忆也被屏蔽了，只有我和爸爸，还有你……呃，田叔好像没听到，现在三个人知道。”

“正峰，别闹了。”都铎美人下令，田叔马上挣开聂政，大型忠犬一般就差吐舌头摇尾巴凑上前来，笑嘻嘻的问，“老婆，啥事？”

“如果我要查找、改变一个人的资料，不被他们发现，你觉得你的小弟能搬到吗？”

田正峰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说呢？”

第61章：起飞

田正峰的小弟神通广大，侵入了电子资料库，改动了一下聂政和司徒晴庭的检查结果，至于纸质资料，一点点小意外很容易就把它们给销毁了。

他们改动的不多，只是把两人异于普通空间能力者的特征给消除了，如果直接把两人的资料改成普通人，恐怕就算做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也会引起怀疑。

接着果真如田正峰预料的那样，征兵。

不承认自己是空间能力者的聂政体能合格，必须服从方舟内部的安排，他的战场在前线，很危险，聂政敢肯定，他们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们想逼迫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聂政依然不认为自己是空间能力者，他之所以成为某个空间的主人完全是他的儿子赋予的，所以那句“不是”不全然是谎言。

两条路，他必须选择一条。

聂政任务已经安排了下来，他要和另外一组士兵去执行搜救行动，所谓搜救不止是乘着直升机在天上飞就可以，他们必须深入陆地，在遍布藤蔓的大地上仔细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生命存在的可能。

这很危险，他们如果在藤蔓中行走必须很小心，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然藤蔓受到外界的刺激，是会对入侵者进行恐怖的攻击，而在藤蔓之中，还隐藏着数不清的变异动物和丧尸。

据田正峰得来的消息，所有被分派任务的士兵都注射了通过阿千和李冰研制出来的疫苗，而疫苗是不是和他们在疗养院的疫苗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对丧尸病毒失效，只能抵抗变异动物，这还是未知。

但聂政没有被注射疫苗。

“他们是故意让你知道，想逼你主动承认。”田正峰冷静的分析着，“政哥，他们对你和晴庭的关注超过了其他的空间能力者，都铎想到偷改资料，却忽视了一件事，你和晴庭的出现方式……政哥，你觉得……”

“他们不是笨蛋，可能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不敢肯定，还想确认一下，而且确认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聂政放低了声音，“正峰，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田正峰唇边露出一抹笑容，这代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们能接触到的空间能力者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从他们哪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我发现有一部分空间能力者是被严密保护起来的……说保护，其实应该是软禁，他们不允许和外界交流，这部分人是已经开始执行方舟交给他们的‘光荣使命’。”

说到这里，田正峰露出一种嘲弄的笑容，聂政猜测到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哦，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们最终的结果是什么。”田正峰停顿一下，语气有些阴森，“所有的空间能力者，都只有一个下场，政哥，你不想知道？”

聂政微笑：“我正在听，你可以不用特意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十岁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田正峰无趣：“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奉献空间能量，空间能量被耗尽的时候就是他们变成普通人的时候，不过就算变成普通人，他们还是要被限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由。”

“能量怎么被耗光？”聂政询问，“政府会怎么对待变成普通人的原空间能力者？”

田正峰耸肩：“这可查不到了，至于空间能力者变成普通人之后的待遇？当然是能有多好就有多好，不然剩下的空间能力者凭什么还要给他们做事？政哥，你怎么想？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强迫你，要是你在出发之前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就只能到沦陷区进行搜救了，晴庭是不可能跟着你去的，他体质不过关。”

“我不会让晴庭的空间被夺走。”虽然司徒晴庭的空间有些诡异，不过聂政仍然打算尽全力保住它，政府面对的全人类，所有的人民，而永远不会为个人妥协太多，如果失去了空间，他和晴庭就是普通人，更不能和田正峰相提并论，那个时候才真正受制于人，没有自由可言。

但是，要怎么做？

他不能和晴庭分开。

聂政陷入了两难之中，到底要怎么做？

李清和路瑶被温婉带着，显然两个小孩子跟着一位有经验的女士比跟着他们这对关系复杂的父子要好得多。

所以这天晚上，和前几天晚上一样，只有父子两个人。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期限，明天他就要离开方舟，也许要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死在外面，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空间是他们的媒介，无论身在何方，他们可以毫无障碍的交谈甚至见面，但一方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另一方的生活，他们必须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就跟偷情一样。

聂政苦中作乐的想。

关键是晴庭，他能不能接受，这孩子自从知道他决定走，到现在为止，一个字都没和自己说，一直沉默着，有时候不见人影，回来也不跟他说去过哪里。

“儿子？”聂政轻声喊。

隔着不到半米距离的单人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对方好像已经睡熟了的样子。

“晴庭？”

气息依旧绵长平缓，聂政摸黑起身，蹲在司徒晴庭的床边，大手摸索着，摸到对方的耳朵，然后是脸颊，嘴巴，还有鼻子。

司徒晴庭一动也不动，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他真的睡着了一样。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聂政轻轻捏着司徒晴庭的鼻子，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睡着了会磨牙打嗝放屁，现在太安静了。”

他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僵硬起来，司徒晴庭急喘了一下，但马上又安静下来，仍然一动不动的，不过聂政知道他一定生气了，要是平时，少年大概会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反驳：“你才磨牙打嗝放屁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