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发生了一件更振奋人心的事：裴老大回来了。还带回了个还有部分社员不知道的消息：他要退了，以后管事的就是武振东。还有让豆芽继任副社长。

豆芽惊：“我不行啊，我明年也大四……”

“嘛，下届社长就从学弟学妹里选吧。我相信你俩的眼光。”裴老大这么说。

早晨也从成天被裴老大叫“会长”然后被别人好奇地问是什么会长的梦魇里逃脱了，因为他们学校马上就有学生会的换届选举，他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42.酒后吐的不一定是真言

社团纳新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武振东自一年前被裴老大抓着替他处理事务以来　，终于正式变成了社长。

绝对要从新生里抓一个训练成社长然后早点撒手。他暗暗想。

今年的新生不比去年的少，武振东苦哈哈地把名单拿回去，从飞信上建了个群组，给每个新生发了通知第一次会议的时间，并要求收到回执，真是个庞大的录入工程。

作为新任副社长，豆芽替武振东接管了很多新人动员会议上的事，也在绞尽脑汁思考到底怎么样能让气氛活跃起来，让来开会这一百多人尽可能地多留下几个。

而武振东和去年差不多，在弄申请教室和租校车去体育用品街买鞋的事。虽然人数还没定，但跟教务处那边先订上两辆也是必要的。

徐杨第二年的班会就在社团会议开后第二天，也就是买鞋的日子。金刚狼们说：“这次你要是再敢不来第二天你就废了！”

于是被武振东拉着作为买鞋学长兼顾问忙活着解答学弟学妹们的问题，然后晚上就继续赶到班饭现场。

“你去年没来，是不是得罚一杯啊？”班饭刚刚开始，一只金刚狼把杯子递了过来。

一杯啤酒而已嘛，徐杨二话没说仰头就干了。

“作为班里的独苗，是不是得干一杯啊？”另一只金刚狼把杯子递了过来。

第二杯啤酒而已嘛，徐杨继续仰头就干了。

“曾经跟班长恋爱，是不是得干一杯啊？”第三只金刚狼把杯子递了过来。

“容我吃口菜行不？”徐杨眨眨眼睛。

“伤了班长的心，是不是得干一杯啊？”第四只金刚狼把杯子递了过来。

“得。”徐杨继续一口闷。

整个班饭就是徐杨被围着轰炸的过程。

喝到兴奋处，班长李小文被鼓动着递杯子过来：“虽然你很过分，喝了这杯酒我们就两不相欠，彼此还能把对方当作正常的同学相处。我不再挑你刺了。”

徐杨口齿不清地说：“其实不用道歉啊，你不道歉我也挺自在的。”

他并无恶意，因为他被灌得说话只经过大舌头不经过大脑。其实就算在他清醒的时候说话也鲜少经过大脑。

李小文又一次给弄得下不来台，要不是酒被徐杨端去一口闷，这杯酒现在肯定就洒在徐杨脸上静静挥发了。碍于全班同学都在看，李小文只好硬挤出笑来：“你再这样咒你找不到女朋友哦。”然后回到了座位。

徐杨眯着眼睛托着下巴想：我用不着女朋友，武振东超好。

结果就是徐杨被灌得跑了两趟厕所，最后瘫在一边不省人事说不出话来。

本来李小文想把她哥叫来帮着弄回寝室，可一想到徐杨一直以来这么过分的表现，于是她早早摘清自己跑回寝室去了。

女生有没喝酒的，看到徐杨走不了路，跟周围打听有没有认识他室友的，最后一个女生试探着说她认识。

然后她就扶着徐杨走在微凉的夜色里了。惯例，酒后一见风徐杨就忍不住要吐，于是他就抱着棵树吐了个天昏地暗世界清静。坐在地上缓了个十几分钟，他终于注意到旁边的女生，于是他口齿不清地开口：“你是我同学？看着面熟……”

陈娟觉得这人真欠打。明明都直接拒绝了她的示好，现在竟然连人都认不出来……

“那什么，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别管我。”徐杨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含含糊糊赶人。

陈娟知道徐杨的寝室在哪，她把送徐杨的活揽过来只是为了能圆了她“制造一段回忆”的想法。这回才走不到三分之一徐杨就开始赶人，她只好弱弱地问：“没事么？”

“没事没事。”徐杨肯定地说。

于是陈娟也离开了这个欠打的人。

武振东夜里赶着做完设计练习想早点睡觉时接到电话，咬着舌头的第一句就是：“快来接我……”

“你跟哪儿呢？喝多了？”武振东问。

“电线杆号码是6546……”

“徐咩咩，我不是警　察。”

“喔喔。是那家宜庆酒居，吃完饭从那出来迷路了……”

“等着别动，我过去了。”

虽然这个时间寝室都封寝了，不过身处二楼的武振东还有出楼的办法，那就是——跳窗户。于是武振东带上钱包就顺着久久没用过的废弃电线爬了下去，临走了还听见闫崇生喊了句“二狸子别走”。

由于地点的不确定，找到徐杨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那时他正躺在附近步行街的长椅上，身上都是异样的呕吐物味，让武振东有些不忍破坏这场景，想随地找张破报纸给他盖上然后扬长而去。

武振东出来的时候寝室就已经封了，结果到底还是把徐杨拖到了学校周边的小旅店。旅店老板要登记两人的身份证，武振东没把握能翻到徐杨的身份证，便跟老板说说好话，并表明明天早上就走。这深夜里有钱不赚真是罪过，于是老板只登记了武振东一人的身份证便给两人带到了二楼房间，俩人进了房间老板才想起来似地在后面喊吐床上要赔钱的。

这房间空间有些狭小，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一个过道，用毛玻璃隔起来的厕所和淋浴，就把这个小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原地打晃的徐杨被按坐在床上表情朦胧地问：“你是副社长？”

“是。”武振东回答。

“你们寝室吗……”徐杨倒在床上。

“不是。”武振东回答。

徐杨就躺在那里没了动静。武振东本来还想拖着他洗掉这一身酒气再睡，看来操作还是有难度的。

帮徐杨把衣服脱掉，徐杨发出鼾声。武振东本来想自己洗个澡再睡的，看见徐杨这样自己也懒了，就直接躺在了徐杨旁边。

鼾声太大睡不着。一个小时后，武振东瞪着眼睛虚弱地想。

于是他打开了电视，挨个频道换了一遍，发现半夜实在是没几个好节目看，于是他把钥匙上的U盘插到了电视的USB插口里，找到U盘里的《死神来了》默默地看了起来。

43.拿什么来叫醒你

不知是电视声音太大还是怎么着，后半夜不到两点的时候徐杨停住了鼾声睁开眼睛，大着舌头问：“有水吗？”

武振东问：“渴了？”

徐杨点头。于是武振东就穿上衣服跑到楼下跟老板买了瓶水拿上来，负责任地帮着把瓶盖拧开递到徐杨嘴边。

徐杨一口灌了半瓶，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才想起来问：“这是哪啊？”

“三区对面的旅店。”武振东回答。

“都这个时间了！”徐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震惊。

“这个时间了。”

“还在看电视？哦你看这什么玩艺，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死光了要。”

“《死神来了》。”

“哎呀，关了睡觉吧，喝多了头还疼呢。”徐杨摇尾巴。

“那睡觉吧。”武振东关电视，拔U盘。

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并排躺在床上，关灯拉窗帘。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武振东也没听见徐杨的鼾声。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杨还醒着，试探着轻声问：“睡着没？”

“没。”他得到了回复。

“头疼啊……怎么睡不着。”徐杨自言自语般地倾诉。

“闭眼睛，别想事，就睡着了。”武振东分享失眠经验。

徐杨试着闭上眼睛，又觉得还是有些清醒，便翻了个身，还是觉得一定睡不着，就摸着黑在被子里把胳膊搭到了武振东的肚子上。不安分地蹭了一会儿，喃喃地念叨着：“好安心。”

武振东没搭话，徐杨得寸进尺地撒娇耍赖：“来来，你也抱着我，我就能睡着了。”

“你也不嫌热。”武振东终于开口。

“热什么，开着空调呢。”徐杨把头拱到了武振东的肩膀上，让他能清楚地闻到醉酒陈腐的气息。

见武振东不说话，徐杨便自动自觉拉过武振东的胳膊硬给拽成了侧躺着，然后搭在了自己身上。

“嗯，喜欢你，喜欢着呢。”徐杨眯起眼睛满足地嘟囔着。

纯情，纯情得可怕。武振东默默地想。就连他刚刚松口那天还被不轻不重地吃了几下豆腐，这连房都开了，人还都醒着，就这么放任什么也不发生？

徐杨就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他，继续呼出酒气，的确没打算做什么。

眯着眼睛的徐杨像某种动物。某种呢？想不起来。接下来的时间直到睡着，武振东一直都在想那到底是个什么动物。结果收着爪站得直勾勾的猫鼬在他梦里出现。

次日清晨，武振东照着生物钟醒来，先去毛玻璃隔着的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回来推推徐杨：“你第一节有课吧？赶紧起了。”

徐杨抱着枕头内牛碗面：“求你了再让我睡十分钟！”

“你先睡，我回学校了。”

“求你了再等我十分钟！”

五秒没声音。

于是徐杨睁开了　眼睛，发现武振东正淡定地看着他。

“别吓我啊。”徐杨垮着一张脸慢吞吞地爬下床。

“这也算吓？……来来来快着点。”武振东把徐杨拽进了洗手间。

这就是平安快乐的一天的开端。

中午刚下课徐杨就收到了他姐的电话，要他一起出去吃个中午饭。徐杨欣然前往。

徐松一开场就紧追着问关系发展如何了，徐杨一竖大拇指：“昨晚上开房了。”

徐松跌破眼镜：“怎么这么快？就凭你？”

徐杨嬉皮笑脸：“就凭你老弟我啊！”

不过在接下来的逼问下徐松发现除了纯洁地睡在一起以外没有实质性进展以后痛快地挖苦了他一番。

之后就切入了这次吃饭的正题：“给你买个电脑吧，你上大学我也没帮上啥的。”

“帮了大忙了你。不过电脑还是拿来吧。”徐杨也没跟着客套。

“对了，我跟电脑不熟，你姐夫他也成天忙得屁都没时间放一个。给你钱你自己去挑吧，剩下的吃点好的。”徐松递给徐杨一张卡，“密码你生日，阴历的。”

“有多少啊？”徐杨端详着拿到手的工商卡。

“这个数。”徐松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切，我以为至少要一块钱的。太丧尽天良了。”

徐松拍徐杨脑袋：“不要还我。”

“要要要要！”徐杨作stop手势，也没抵了徐松给他一顿乱拍。

徐杨拿着卡轻松愉快地回到寝室，坐在寝室哼着小曲想着自己终于要有电脑了，买个啥样的呢？

对了，买个啥样的呢？这是个问题。

“小二，你是计算机系的吧？现在买个笔记本要多少钱啊？”徐杨问着门外汉的问题。

袁也缓缓转过头来：“啥？我怎么会知道？”

“当我没说。”徐杨嘴角颤抖。问这么一个角色就是大错特错……

44.闫崇生真正焦躁的开端

等寝室老大回来，徐杨照例问他老大：“帮我选个笔记本啊。”

然后魏远拿出个崭新的横开笔记本递给徐杨：“给，不用找了。”

徐杨跪了。

“你不是认识武振东么？找他他会帮你的。”小五边看书边头也没抬地为他指了条明路。

“对呀！”徐杨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这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于是当晚的社里活动，徐杨找武振东说了要买个电脑，武振东果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周末一起去电子城看看，有求必应什么的真好啊。

最近闫崇生又陷入了焦躁中，最近他发现他总是陷入焦躁中。但是尼玛根本无法阻止他自己陷入焦躁中！

那还是发生在刚开学时候的事。那天他去超市买早饭的面包，结帐出门，以为这是平安快乐的一天。结果刚出门没走两步，就在第一个拐弯处跟个拿可乐的人撞在一起，可乐洒了自己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慌忙道歉，而闫崇生一抬头，看见这人穿个紧身汗衫戴着墨镜，下巴上还留着两根小胡子。不像好人啊这！

于是他选择尽快离开现场：“哦没事没事，这料子好洗，我这边有急事先走了。”

好洗个屁！但他还是为了避免跟奇怪的人打交道，还有第一节课马上就要上课了，于是他忍！

“诶？看你好像有点面熟……”对方摆出一副若有所思，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对了，你原来是那个……”

闫崇生微愣：“那个我真有急事，我还是先走了。”嗯，看时间回寝室换件衣服再去上课还来得及。

“不能就这么算了！”汗衫小胡子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以为要被揍了。“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耽误你点时间，我跟你去你寝室，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帮你送洗衣店吧。”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闫崇生僵着胳膊拒绝。

“呐，你是哪个楼的？”汗衫小胡子拎着他穿过小门走进了校园。

“真不用……”

“这个楼？”

“真不用……”

“你跟我客气啥？”

“我没客气……”

“可能就是这栋吧，你住几楼？”

“那个……这是女寝。”

磨了半天最后闫崇生终于答应把衣服换下来拿给他，等他换好衣服拿着脏衣服下来时汗衫小胡子跟他自我介绍：　“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吧，我叫黄威，你呢？留个联系方式吧，洗好了我把衣服送还给你。”

闫崇生刚拿出手机，黄威便劈手夺过，从键盘上打了自己的手机号播了出去，又挂断还给他：“威是威风的威，你存了吧。”

“哦……好。我还要上课，先走了。”闫崇生一看没被揍，便松了一口气要远离现场。

“走吧，再联系。”黄威说，他自己先走向了校园小门，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喊了句，“你没断手断脚断肋骨真是太好了。”

吓？这是哪条道上的问候？要出人命吧这？赤果果的威胁？？

接下来的两周里任务繁多，那件闫崇生珍爱的格子衬衫跟自己的一堆衣服混着扔在洗衣机里，黄威没倒出空来洗。

黄威终于有一个下午得以放假喘息一下，便把洗衣机里的衣服统统绞了又甩干，挑出闫崇生的衬衫挂起来拿风扇吹着，以便在他出门送衣服的时候它能干起来。

闫崇生以为他的格子衬衫已经跟他永别了。直到在上课期间接到了黄威的电话，说是一会儿就把衣服给他送到楼下。他说现在上课中，不方便到寝室，就放到寝室大娘那吧。结果定下了说下课以后送过来，顺便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