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柏皱眉：“那个库房曾经被用来储藏军械装备，大概是化工原料残余引起的吧。”

“还不快去救火！”佩尔斯喊道，“我的小宝贝还在里面！”

观赏室里一片慌乱。

监控房里，露冥将安格抱离了火源，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

“我……我没关系。”安格虚弱道。

“听话。”露冥将他抱得更紧，“等下就会有人来救我，我们趁机逃出去。”

“如果没有人来救怎么办？”安格说。

“不会的。”露冥摇头，“这个房间曾被用来藏匿军用物资，后来之所以被废置，成为专门惩罚不听话男伶的监控房，就是因为它是木质结构的，容易着火，且一旦遇火，火势会很快蔓延，凌柏不可能坐视不管。”

“你好像对华宵很了解？”安格笑了笑。

“这个……”露冥耸耸肩，“好像是吧。”

“如果我们在被救前就烧死了呢？”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吧。”露冥低头在安格脸上亲了一下。

“好像不错……”安格微微笑道，“这个提议。”

宁愿被烧死都不想再受到刚刚那种耻辱，他现在一点也不惊慌，相反还有些平静。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问。

“最南部的一个边境小镇。”露冥眼睛弯弯，“我发誓你一定没有听说过。”

“嗯。”像只小猫，很乖巧的靠在露冥身上，“我知道的地方很少，去过的地方更少。”

“以后如果我们从华宵逃出去，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

露冥话还没说完，安格就忽的直起身：“你说什么？”

“从华宵逃出去……”露冥看着他，“我和你。”

“护卫呢？华宵那么多人都死哪里去了？”观赏室里，佩尔斯大喊着，“如果我的小宝贝有三长两短，我就终止对华宵的技术应援。”

“别急，佩尔斯。”西蒙拉了拉青年军官的衣袖，“救火的人马上赶到，你急有什么用？”

“哼！”佩尔斯冷道。

凌柏在一旁举起酒杯：“是我疏忽，佩尔斯先生，我给您赔罪。”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佩尔斯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只是坐在椅子上，担心着他刚刚看上的小羔羊。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凌柏先生！——”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护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没有向凌柏请示，他就大喊道：“赫斯上将，赫斯上将来了！”

瞬间，观赏室乱作一团。

凌柏倏地起身，走到护卫面前：“查尔，不用着急，说，这是怎么回事？”

“赫斯……赫斯上将忽然到访，而且，而且他说……”查尔咽了下口水，怯怯的向周围人身上看了一眼，“他说，西蒙上校，佩尔斯士官，弗拉中尉……”把所有的人名都重复了一遍，继续道，“他说，你们聚会，竟然没有叫上他，他觉得很伤心……”

“混蛋！”西蒙上校“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在地，“是谁泄的密？TMD是谁？！！”

“我……我不知道。”查尔吓得几乎跪在地上，“我只是来传达赫斯上将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还是凌柏比较沉着：“赫斯上将现在在哪里？”

“他……他说，既然你们不欢迎他，他也不想过来凑热闹，也……也不需要凌柏先生接待，他只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凌柏深吸一口气，“找人守在赫斯上将门边，密切注意他的行动。”

“行不通啊，先生！”查尔颤抖道，“他说，任何人靠近他十步以内，杀……杀无赦……”

“啪”的一声，西蒙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恶！”

屋内所有的男伶都已被驱散，西蒙，佩尔斯等人坐在屋内均一脸焦虑。

没有了享受的心情，也来不及去想监控房里的火情。

“难道我们几个的事，被他发现了？”佩尔斯小声道。

凌柏摇了摇头，西蒙则暗暗握紧了双拳。

“大概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火势已经快要蔓延到门边，越来越大，黑色的烟雾蒸腾，热气逼人。

安格咳嗽着，几乎脱力。

“你放心，有我在。”露冥将安格扶到墙边坐下，自己去踢房门。

“对不起。”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的男孩，无力的捂着脑袋，“都是我拖累了你。”

“在说什么啊？”露冥不住的撞着房门，“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逃出去的，不是吗？”

“我忽然没有力气逃了。”安格说，“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没用，而且肮脏。”

“闭嘴！”露冥被烟气呛到，不停的咳嗽，“你……你一点也不脏，而……而且我喜欢你！”

“你不要喜欢我。”安格虚弱，“对于喜欢我已经快麻木了，只觉得很累……”

他想起维玖，想起罗利，想起自己那纠缠成乱麻，不知道该怎么理顺的情感。

“还是以前比较好……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朝着自己认定的目标，一直冲下去……”歪了歪脑袋，思绪飘得很远，“好单纯的日子，可是现在……自己认定的东西都变了，发现一切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如果死了，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啊！”一旁露冥忽然大叫了一声，安格立刻回头去看，只见少年的手在不停滴血。

门板上有一根已经生了锈的长钉，钉子上，沾满了血迹。

立刻从地上爬起，挣扎着走到他面前：“你……你怎么了？”

“好痛……”少年眼睛里闪烁着眼泪，“如果你死在这儿，那我怎么办？安格，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

“虽然两个人死在一起是很浪漫的事，但我更希望我们两个一起活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

“现在别说这些了！”安格看着少年浸血的手，心疼道，“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不然你的手会废掉的！”

“你不想死了？”露冥睁大眼睛。

“谁说我想死的？”即使刚刚一瞬间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安格打死都不会承认。

露冥笑了，继续去撞门板。

“我来。”安格握住他的手。

“我不觉得你瓷娃娃一样的外表会撞开这扇门。”露冥忍不住，狠狠抱了他一下，不小心碰到安格的敏感，男孩立刻发出一声娇喘。

少年露出坏坏的笑：“更何况你现在……”

视线掠过安格的两腿之间。

“别废话了。”安格将他推开。

即使使不上力，但他不想被当成废人。

“一二三用力！一二三！”他喊着口号，使出全身力气推着门板。

露冥微笑，和他一起。

门锁开始松动，就在此时，安格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露冥也明显听到了，他将安格抱到了一边。

门被打开，根本不管房间里是否有人，大功率的强压喷水器袭来，浇在愈渐旺盛的火源处。

露冥拉着安格的手，迎着阻力冲出去大门，安格在他身后，并没有受到多少强压，只是淋湿了衣服，但露冥已经完全不行了，在房里的时候就在逞强，已经被烟气熏得几乎窒息，现在又被强压水流击得脸色发青，走路时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

“露冥！”安格立刻将他扶住。

“我还好。”少年笑了笑。

立刻有护卫向他们围来，手中拿着绳索皮鞭。

露冥咬了咬牙，抓着安格的手就跑。

被药力支配的安格连走路都双腿发软，跑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跌跌撞撞的跟在露冥身后，几次差点摔倒：“别管我，露冥！你快跑！”

“不，我觉不会丢下你！”他说。

“犯错误的是我，受惩罚的也是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如果你这样做，我们两个都要受罚！”

“我不管！”

“你的手在流血，你需要包扎！”

“你很啰嗦！”露冥忽然停下脚步，将安格背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安格大喊。

“别动！”露冥道，“我不管会不会被罚，总之，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在我眼前被那帮混蛋带走！”

安格：“……”

还能说什么呢？

这家伙的固执，跟维玖有的一拼，甚至比维玖还要严重。

“好……好了……”他颓然的靠在他背上，“我败给你了。”

身后，数十个护卫叫嚣着：“你们两个站住！安格，你必须跟我们去见凌柏先生！”

“我不要！”安格回道。

露冥立刻笑了。

“在东部联盟有句老话，露冥。”安格头靠在他肩膀，“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今天我们没被他逮到，等火扑灭了，混乱结束了，他还是会抓我回去的……”

“不会的。”露冥摇头，“我会在这之前，带你离开这儿的。”

51.

虽然感动但安格并不大相信：“不管怎么说，我不会拖累你的。”

露冥没有回答。

安格凑上前去看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他异常纤密的睫毛侧影和额上隐隐渗出的汗水。

抬手帮他将汗水擦去，余光看到身后的人在穷追不舍。

可以看出，如果是平时，露冥应该很轻易的就能甩掉他们。

但是此刻，他身体虚弱，又背着安格，脚步慢了很多。

幸好他对华宵的地形极其熟悉，很快，他就背着安格躲进了拐角后的暗门里。

从门缝中目送着那些追赶他们的家伙远去。

露冥松了口气，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安格勉强直起身，用手帕帮他包扎伤口。

伤口很深，血液虽已凝固，但如果不及时消毒，还是有溃脓的危险。

“你的手……”安格有些担忧。

露冥扶墙站了起来：“跟我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俯身在地上摸了摸。

“就是这儿。”说着，掀开地毯，地面上凸起一块澄黄色的拉环。

左手拽着金属环向上拉去，地板掀开，一条漆黑的地下通道出现在安格眼前。

露冥看了他一眼，首先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安格跟在他身后，顺手将地板合上。

前面少年的手又开始渗血，几乎染红了整个丝帕。

楼梯并不长，但是狭窄，借着从楼梯天窗没入的光线，安格看到这是一个小小的藏酒室，在华宵，这样的地窖有很多，但大多入口隐蔽，不容易被找到。

“你对华宵真的很了解。”不禁开始怀疑露冥的身份，一个普通的男伶，怎么可以知道这么多。

露冥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还好，我只是喜欢到处乱转而已。”

“哦。”安格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边用没有受伤的手拿起一瓶木架上的葡萄酒，一边用嘴巴扯开缠在伤口上的手帕。

少年的动作很快，咬开酒瓶木塞就把整瓶酒往手上倒去。

可以听到酒精灼烧伤口“呲啦”的声音，露冥紧咬着牙，痛苦的皱起眉头。

安格在一旁看着，心很疼，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男人，露冥也是男人，男人安慰男人的方法，不外乎就是问一句：“你……还好吧。”

露冥听到他的话，稍稍回过头。

眨巴眨巴眼睛，他楚楚可怜道：“不好。”

安格不由得上前一步：“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撒娇吧。”露冥弯了弯眼睛，“我想看安格对我撒娇的样子。”

安格：“……”

“我开玩笑的。”露冥忙道，“我可是个男的，如果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的话，就太没面子……”

话未说完，被他咽在了喉咙里。

因为安格从背后抱住了他。

“这样可以吗？”他问。

男孩的身体很柔软，泛着甜蜜的馨香，这让露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哦，被你这样抱着，好像不是很疼了……”他说，“如果再用力一点就更好了。”

抱着他的手果然又收紧了几分。

可以感觉到男孩被春药控制的情欲还未散去，身体微微发抖。

忍不住一手向下探去，握住了安格半垂立的欲望。

安格吓了一跳，迅速把他推开。

“哦，好痛！”露冥被推倒在一旁，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格。

“对不起……”安格忙上前想将他扶起，却被露冥顺势压在了地上。

“我才没有那么娇弱呢！”露冥笑着说，挑逗的捏起他的下巴，“被你这样的小身板推一下就好像被蚂蚁推了一下一样。”

安格立刻黑脸。

露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力气小，而是说，你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

安格：“……”

“是让男人很想保护的类型……”越描安格的脸越黑，露冥干脆放弃，“算了，总之……”

视线里是男孩近在咫尺的俏脸。

“我想亲你。”他声音略略沙哑，低头吻住了安格唇。

安格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

春药的效力还未散去，稍稍被人一碰，那种触感就会千万倍的放大，蔓延，让他整个人不能自已。

“要在这里做吗？”露冥问。

“我……”咬了咬下唇。

彼此凝望着对方，终于，露冥将他松开。

“我还是不能占你便宜。”他睫毛垂下，“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让他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他边说，边随意揉了揉头发。

浅褐色的短发凌乱的竖起，像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狗。

可这样慵懒的动作，在陷入情欲中的安格看来，更像是种勾引。

少年柔嫩的面庞，修长的脖颈，宽敞衣领中不经意露出的肌肤，都让他内心的欲望在蠢蠢涌动。

“……药效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你再忍忍，我会陪着你的。”他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鹿似清澈的大眼，接近透明的粟色，隐约流动着阳光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