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黎明舰队回归J3基地，这次，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欢呼和荣誉。

凯恩离开黎明号，就被匆匆叫去进行视频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半弧形的全息屏幕中，军部的高级官员一脸严肃的目送他走进来，坐在位置上。

托伦沉默的站在凯恩身后，看着这样的阵势，也不由的一阵紧张。

“凯恩·蒙巴特·温莎上校，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判定这次战争失败的责任，下面，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客观的回答。”

凯恩抬手取下帽子，放在桌边，抬眼看着屏幕中一水的将官军衔，心中冷笑，这是兴师问罪吗？

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会的。”

“我们看了你发的战斗报告，从结果上来说，这次的战斗，你们不但没有成功获取波克斯星的能源，还损失了相当一部分战斗力，是这样吗？”说话的是坐在首位的一名将军。

“是这样的。”凯恩平板的回答。

“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们遭到了法尔人的大规模伏击，我命令一个精英分队带着能源绕开战区，但是由于消息的泄露，这个分队遭到法尔人的拦截。由于对战实力悬殊太大，是我下达了放弃能源，优先生命的命令。”

“凯恩上校，你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在战斗中，一切决策优先任务目标，即使牺牲也在所不惜，这样的准则难道你忘了？”

“没有，但是，在即使牺牲也无法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我相信，放弃任务才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的选择。”凯恩毫无畏惧的看着屏幕的长官，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过。

“你是说，你让能源离开了主舰？”将军身边的上将发问。

“是的。”

“那么，如果不是这个决定，也许能源会和黎明号一起完好的回到J3基地。”上将说的斩钉截铁。

托伦垂下头撇撇嘴，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军官是怎样得出这种充满了想象力的结论，更不靠谱的是，桌上的将领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这个问题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如果能源在黎明号上，那么，黎明号会被法尔人围歼。”凯恩冷淡的给出结论。

“也就是说，在这次行动之前，你根本没有对可能发生的战斗情势做出全面的评估和合理的解决方案。”

“我的解决方案——亚特兰朵的支援舰队，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凯恩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变化，染上一丝愤怒和冰冷。

卡洛斯终于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将军，您在战前临时更换了指挥官，这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如果按照凯恩上校的要求，由我负责支援部队的调遣，相信这次悲剧根本就是可以避免的！”

“卡洛斯上将！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上将皱眉呵斥道。

“是的，我的确是在质疑你！”卡洛斯冷冷的看着坐在首位的将军。

“你——！”

卡洛斯神色不动的坦然与他对峙。

将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开口道：“好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更换指挥官的原因，因为凯恩上校即将和你的女儿订婚，我必须听取其他将领的建议，避免你将过多的资源用在一个即将成为你的女婿的指挥官的单一任务上。一旦产生什么不利于军队发展的流言产生，这比一个任务的失败更加可怕。”

“哈！那么，我很好奇，这个‘其他将领’都是谁？”卡洛斯冷笑一声。

“够了，现在是对凯恩·蒙巴顿·温莎进行调查，卡洛斯上将，请注意你的身份和现在的场合！以你现在的表现和你们现在的关系，我完全可以要求你回避这次调查。”将军皱眉斥道。

卡洛斯不再说话，他明白，这次这些所谓的调查，矛头直指凯恩，恐怕是难善了，现在在这里争一时意气没有意义，他要留在这里，等到最终的处理结果出来，然后再做相应的对策。

“凯恩上校，你刚才说，法尔人转移目标，是因为消息泄露，对于这件事，你在报告中并没有明确的指出消息是谁泄露的，是怎么泄露的，关于这点，你能否做出解释？”

“不能，我没有证据。”

瓦罗森最后的通讯来自亚特兰朵，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频道加了数道军方高级密锁，这给技术人员的追踪和截获信息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阻碍。他知道，这个人来自军部，所以，他没办法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甚至，连以后的查证都要小心谨慎。

之后又是一系列的询问，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在这期间，他们只能等待。

凯恩一言不发的垂眸思索，托伦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事实上，他们都知道，这些将领们最后商议下来的结果，肯定不乐观。

会议再开始，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凯恩一眼扫过在座的将领们，卡洛斯上将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剩下的人一律维持着无表情。当然，混到他们那些人的位置，隐藏自己的情绪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凯恩轻轻勾起嘴角，预见到即将宣布的结果。

“凯恩·蒙巴顿·温莎上校，鉴于这次战斗结果，我们认为你需要为这次行动的失败负全部责任，接下来，我们会花一些时间对这次战斗进行更详尽的评估，不过在这段时间之内，你必须交出黎明舰队的指挥权。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况且，根据原定的计划，你也该回到亚特兰朵，和塞西莉亚·乌瑞恩小姐举行订婚仪式，这不是惩罚，你就当做是放假吧。毕竟，我们无法否认你过去在黎明舰队的功绩和为军队做出的贡献。”将军的语气很平缓。

“是停职接受审查吗？”凯恩将身体向后微仰，玩世不恭的勾着一个微笑，把丹尼尔纨绔的样子学了个十足。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将军也笑了，表情透着几分莫测的深意。

凯恩点了点头：“那么，我先失陪了。”

说罢，他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托伦紧走两步跟上他。直到操场，才试探道：“上校……”

停职审查，听到这个结果，虽然说有了准备，还是让托伦陷入了长时间的不知所措。

凯恩将原本笔挺的军装外套解开来脱下交给托伦：“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顺便，把将军部的决定替我公布了，从现在起，我放假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副舰长瓦罗森少校解决。”

托伦接过外套，原本还想再跟，凯恩伸出手臂指了指他，将他定在原地，然后转身离开。

chapter 36

索罗站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寝室门口向内望去，仿佛还能看到马里奥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

这个斯文又神秘的青年抬起头，露出一个灼伤到太阳温度的笑容，高兴的说：“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了！”

索罗猛的捏紧拳头闭上眼，将心脏的钝痛强压下去。

他重新关上门，在房间外蹲下来。

“这都是我的错。”他悲伤的想着。

索罗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这种自信甚至在自己境遇最不堪的时候都没有被毁灭。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总有一天，可以拯救世界。他能做出超越其他人的成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能得到上校的赞赏，能成为诺亚的机师，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自己是特别的。

他狂妄的以为自己最终会成为那个灵魂人物，会做到一切对别人来说很难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失去什么，因为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实力，他已经能保护那些重要的人和事。

可是，能源丢了，马里奥死了。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自己，却无能为力。还有什么，比起血染的教训更让他愧疚的吗？

他想起自己在凯恩面前，表决心的蠢样，终于明白，每次，上校听到他说这些时，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是满意和认同，而是对自己无知的嘲讽和纵容。

当一个人需要用承诺来证明自己的时候，已经显示了他的胆怯和渺小。自己在上校面前，就是这样的吧。

他想起早些时候，宣布的消息，即日起，J3基地的所有军物，由副舰长暂代。凯恩上校没有出现，消息中也没有提起他，甚至没有人问起。

大家都知道，凯恩上校将为这次的失败承担起责任。

就在索罗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军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抬起头，是丹尼尔。

“你在干什么？”丹尼尔皱着眉头问。

索罗重新把头埋起来，并不理睬他。

丹尼尔踢了他一脚。

索罗愤怒的抬起头：“干嘛！”

“别像个女人似的躲在这里自怨自艾，我猜你是不敢进房间吧？你害怕想起马里奥？呵，真是太弱了。”丹尼尔轻蔑的看着他。

索罗被踩中痛处，一下子站起来，踮起脚揪住丹尼尔的领子：“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你像个女人似的，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真是弱的要死！”丹尼尔心情也很差，远远看到索罗蹲在这里，没有由来的一阵烦躁，就想找个理由狠狠打一架。他一把甩开索罗的手，抱胸斜睨着他。

索罗不负众望的一拳招呼过去，丹尼尔轻松的包住他的拳头反身一扭，狠狠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索罗跪倒在地被他按住，不甘心的扭头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口水，丹尼尔侧身闪到一边，索罗趁机挣脱钳制抱住他的腰将他按倒，两个人在走道里面扭打成一团。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动静开门出来，发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个人，有人想要过来拉架，两人扭头异口同声的喊道：“滚开！”

于是众人只好退到一边，看着两人像疯子一样撕扯在一起。

其实大家都能理解，凯恩上校被停职，天才机师马里奥又意外战死，谁的心情都没法保持平和。于是大家都羡慕的看着两个人，认真的考虑着是不是自己也找个人打上一架发泄发泄。

“你们两个能再丢脸一点吗？”托伦走进战局，找准机会一人一脚。

滚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同仇敌忾的想要向托伦扑上去。托伦忍受着两人的拳打脚踢扯着他们进了自己房间，然后狠狠将门关上。

“行了，现在没人围观，你们打吧，最好打死一个，好让陆战队的人看笑话！”托伦往床上一坐，双手抱胸鄙视的看着他们。

两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人找了个角落蹲下来。

长时间沉默之后，托伦叹了口气：“冷静下来了吗？没事的话就滚吧。”

丹尼尔站起来，走到索罗身边，索罗抬头戒备的看着他，丹尼尔扯了个难看的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别他妈胡思乱想了，找机会报仇。”

说完潇洒的离开房间。

索罗撇了撇嘴，牵动脸上的伤口，嘶的吸了口气，丹尼尔这个混蛋，下手真狠，疼死了，又想哭了，妈的。

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把翻上来的酸意强压下去。一言不发的看着托伦。

托伦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恶狠狠的说：“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打的。”

“上校在哪儿？”索罗揉了揉脸上的伤口问。

托伦一顿，过了一阵子才说：“上校现在大概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他在哪儿？”索罗不理他，执着的问道。

托伦想到在波克斯星发生的那些事，又是一阵烦躁：“我不知道！”

索罗不再追问，站起来想要离开，托伦一把拉住他。

“干嘛！放手！”索罗使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托伦手劲很大，紧紧攥着不让他脱身。

“不要去打扰他。你们之间，没有可能。军部的人现在盯着黎明舰队，不要再给上校惹麻烦。”托伦眉头紧蹙，盯着索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索罗心中猛抽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托伦。他不知道托伦是怎么看出来的，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直觉想要否认。

“你胡说什么！”他移开眼睛，不再和托伦对视。

托伦松开手：“没有最好，如果上校因为你的关系受到打压，我不会放过你。记住，他就要回亚特兰朵与塞西莉亚小姐订婚了。”

索罗快步离开托伦的房间，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芯。

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自己还真是个loser啊……

不过托伦没有说错，他不想因为自己，给上校惹麻烦。原本想要找到上校，说两句安慰的话，以回报当时在控制室时，凯恩纵容自己嚎啕大哭的恩情，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索罗并没有太难受。马里奥的离开让他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甚至有可能谁都保护不了。既然没办法保护，那就不要再去妄想。

他不敢再承诺什么，只能悄悄的告诉自己，不要沮丧。马里奥说过，爱是持久的忍耐，有恩慈，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

我拥有的不多，所以无法再承受失去。我可以像马里奥无私的喜欢着塞西莉亚那样，喜欢你。默默的站在你身边，用我不是很强的力量，守护着你的一切。

通讯器在桌上一闪一闪的亮着，持续的发出呼叫的声音，索罗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通讯器：“索罗·斯蒂莱尔？”

“恩，怎么这么久？”信号里传来上校慵懒的声音。

索罗一个激灵：“对，对不起。”

“你在做什么？”

“上校，我在寝室休息。”索罗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回答。

凯恩在那边似乎笑了一声：“没什么事情的话，来游泳馆。”

啊？索罗这回是彻底惊讶了。托伦刚才和他说过，上校现在不希望被人打扰，尤其是他。

他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通讯器，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怎么，不想来？”长时间没收到回应，通讯器里面的声音提高了半个音调。

“不，我马上到。”索罗匆匆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出门，转念一想，游泳馆？要不要带泳裤？

通讯已经被切断，他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从柜子里翻出泳裤塞在口袋

chapter 37

因为现在并不是游泳馆的开放时间，凯恩收了通讯，重新跳入水中，单调的水声在空旷的场馆中显得格外冷清。

每当他有心事的时候，都会习惯独自去泳池游两圈，让冰冷的水包裹自己，在感受水流淌过肌肉的同时，慢慢整理自己的心情。

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明显，军部想要以此为契机，削弱蒙巴特·温莎家族的实力。

是什么刺激了他们？和乌瑞恩家族的联姻么？

他的手臂极其舒展的划着水，钴蓝的瞳色在水中显得坚定而冰冷，无论是谁，想要打蒙巴特·温莎家族的主意，他都不会放过。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到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再狠狠的将人拖进泥沼，并且，永远不得翻身。

自己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哥哥西恩却没有任何动静，相信他也在等待——与其将对手一个一个挖出来，还不如以逸待劳，揪出最大的那个捏死。剩下的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不过，这些人拿战士的生命做扳倒自己的筹码，还真是令人恶心啊！

瓦罗森·科勒，在这场演出里，你究竟想要什么呢？黎明舰队指挥官的位置？还是更高？这些居然值得让你放弃军人的荣耀，藐视战士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