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苏醒 

林宇对穆彦说道：“他的身体里一定寄生着恶魔，活人是无法被恶魔附身的。你也看到了，正常人的血肉是禁不起这种变化的，你弟弟早就已经死掉……”

穆彦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他就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我万分确定！任何人，不管他是鬼还是神，都无法在我面前伪装成我的弟弟。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我要你们来告诉我他是不是穆斐？”

“他一定是穆斐！”林强情绪激烈的喊道，“怪物会有感情么？还会在乎他的家人朋友么？”

“就算他已经变成怪物，你们凭什么抓他，你们家世代除魔，是合法组织么？”穆彦浑身都在发抖，亲眼看见弟弟变成怪物这种事情对他的打击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我会带他回家，你们没有权利伤害他！”

林家的人都沉默了。

林宇的父亲林海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可能还没弄清楚，如果是恶魔寄生在你弟弟体内，现在这个身体就是被恶魔操控的，他会不择手段的去满足自己的贪欲，也许他会杀了你也说不定。”

“他就是我的弟弟！”穆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让穆彦心痛了，事实他无法改变，但是如果他连他的双胞胎弟弟是不是原来那个穆斐都无法分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小三叔这时候开口，“族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不像是个大恶魔。如果是大恶魔，一直到觉醒这段期间，不可能没被我们碰到过，应该先查查看。”

“他是在日本发生异常的！穆斐说他重生过，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他才变成怪物的？”林强想要替穆斐辩解，他不能让家人用对待那个在B市到处杀人的怪物一样的态度来对待穆斐。

“没有真正的重生，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林宇没好气的说道。

林强看向林宇，林宇继续说道：“只有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才能重生，那根本不叫重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付出代价的的好事。如果真能重生，世界上的人千千万，凭什么是他？”

“什么重生？他和你说的？”穆彦对林强的话一头雾水。

林强对穆彦说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在日本就已经被枪击导致死亡了，你还在病床前陪了他7天。”

穆彦想到那个让他心惊的梦，原来那是真的，穆斐就是在那之后变成怪物的么？

林海问道：“在日本？”

“对，那之后他就回国了。”

“我也曾经梦到过他在日本被枪击，那时候我在国内。我梦到在日本的亲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穆斐被枪击，之后我在医院陪了他7天，梦里面第8天他就去世了。”穆彦解释的说道。

林海沉吟了一下，“这些，都有可能是幻觉。问题是为什么你也会有幻觉？难道因为是双胞胎？”

“他为什么会变成怪物？”穆彦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之前他一直以为穆斐是因为杀了艾丽才变成怪物。

林海解释道：“成魔的原因有很多种，大抵不过是欲念，如果一个人对某种东西的追求变成了偏执，就有可能被魔神派出的使者诱惑。他们会利用这种欲念，引导人类变成恶魔，看似给予他们重生的机会，却另他们一步错，步步错，永远也无法得到他们所追求的。这些悲剧所带来的痛苦，悲伤，绝望就是魔神最喜欢散布在人间的东西。我们会怀疑你的弟弟也是因为变成恶魔之后，原来的身体会毁掉，所以恶魔一定要寄居在别人的体内，因此才叫重生。重生后的恶魔会自己挑选猎物，方便追求他们的欲念。”

“难道就没有特例么？”穆彦不觉得穆斐是那种会执着于追求某种东西因此成魔的人，他的弟弟连对别人的生死都那么冷漠，还会追求什么？

“也许有，但是我们没有见过，你知道他在日本做了什么么？”

穆彦摇摇头，他不能告诉林家的人穆斐在日本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在国内穆斐没有杀人，林家的人不应该管那么多。林强看了一眼穆彦，也没有多说。

林海回过头看了一眼族长，族长点点头，示意让他做决定，林海这才开口：“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请允许我们商量一下，如果他的确是你的弟弟，没有杀人，那他成魔与否就和我们无关。但是我希望你们留在这里几天，这种特殊的情况我们没遇到过，如果找到他成魔的原因，也许他还能变成正常人。”

穆彦知道他们还在怀疑，但是他仔细思考过之后，不得不接受了林海的提议。他在此之前，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怪物。如果林家的人肯帮助他和穆斐，无疑要比他们急的团团转却找不到任何方向要强的多。

林强安慰的拍拍穆彦的肩膀，“那你就先安心住在这里，姑父说的话肯定会做到。”

“那锁链能拆掉么？”穆彦问道。

小三叔回道：“当然可以，但是如果他有什么伤人的举动，我们不会坐以待毙。”

穆彦没有再继续强求，毕竟他们是在林家的地盘，他只想安全的带穆斐回家，并不想在此多生事端。

小三叔见穆彦同意了，便叫林雷带着几个小孩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用来给穆彦和穆斐暂住。

那之后，林家的人都散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宜要商量，全都去了族长的后屋。

穆彦走进屋内陪着穆斐，就那么看着还是怪物躯体的穆斐，静坐了整整一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候，穆斐的手动了动，穆彦看着他慢慢睁开眼。

“哥哥！”穆斐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穆彦，“这是在哪，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在林家村，他们把你带过来的。”

穆斐焦急的站起身，“为什么你也在这里，他们想对你做什么！”穆彦脸色复杂的看着他，穆斐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的身体根本一看就是个怪物，他苦笑道：“哥哥，我让你失望了，我终究还是变成了怪物。”

“你在日本，到底做了什么？”

穆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只知道那只黑猫是在我杀死加藤之后出现的。”

“你和林强说你杀了人么？”

“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穆彦没有再说话，穆斐紧张的看着他，“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会把你也抓来？”

“是林强带我来的，他想帮你。”

穆斐猜不透穆彦的心思，“哥哥，你怕我么？”

穆彦摇摇头，“他们说，变成恶魔是因为执念太深，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相信我么？”

气氛变得凝重，穆彦的沉默让穆斐的心越来越沉，他看着穆彦的双眼，很想猜透穆彦到底在想什么，然而从小到大，这都是对他来说最困难的事情，他永远也摸不清穆彦真正的态度。

“哥哥，你觉得我是罪有应得么？”

25、约定

“我没有那么想。”

穆斐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连靠近我都不敢。”

穆彦叹口气，走上前几步，这样的举动却更加激怒穆斐。穆彦对他的态度永远都是敷衍，从来不会主动的关心他。他狂躁的推翻旁边的桌子，桌上的瓷器全部碎在地上，那碎裂的声音让穆斐在一瞬间有些清醒。他抬头看向穆彦，想知道穆彦是不是生气了，穆彦却依旧面无表情，穆斐难得的一点愧疚也消失无踪，变得理直气壮，更加委屈。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可笑透顶，从小到大，无论他怎么胡闹想引起穆彦的注意，穆彦都是那副神色，在穆彦面前，他永远都像个小丑。

“这是在别人家里。”穆彦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知道。”穆斐说完用力踢上地上翻到的桌子，那桌子被踢的桌面碎掉，他挑衅一般的看着穆彦，期待他能多说些什么，他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穆彦就是不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反而永远都只在乎别人。

穆彦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你需要冷静下来。”

穆斐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每次他犯了错误，穆彦都是这种态度，让他的举动以及那点可悲的小心思显得更加愚蠢，他自暴自弃一样的大喊：“我不需要冷静！我就是个怪物，你为什么还在这看着我？让他们杀了我就好了，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在这可怜我！”

穆彦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最终他转身出了门。穆斐冷笑一声，果然穆彦已经对他充满了厌倦，这下子，他更有理由再也不理会自己，因为他是个怪物！

穆斐跟着追出去，用力推了一把穆彦，穆彦没有防备一下摔倒在地，他看着穆斐跑远，终于情绪也爆发出来，“你去哪！”

穆斐回过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这不关你的事！”

穆彦站起身，“如果你再走一步，我就当你永远不存在，别再回来找我。”

穆斐生平最恨别人威胁他，穆彦的话让他觉得委屈又愤怒，他没有再走，转身对着穆彦说道：“难道不是你早就不要我的么？十几年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过的好不好，我在日本做了什么，你有关心过么？现在我变成了怪物，你就只知道质问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要杀我！你还来质问我？”

穆彦想起那十几年，也是怨恨，“我为什么要关心你！爸爸去世你都不回来看看！他临死前多想见你，你这个混蛋！”他冲上去狠狠给了穆斐一拳，“你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一切，你毁了这个家，你还有脸让我关心你！”

穆斐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他狠狠盯着穆彦，提起那个男人他仍旧觉得难平愤怒，“是他先不要我和妈妈的！是你们不要我们的！”

穆彦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争吵让他觉得无力，“你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叫我哥哥。”

穆斐冷笑道：“终于懒得再装一个好哥哥了？”

“你觉得我放弃掉爸爸的工厂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装一个好哥哥？”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什么感受！我也不想变成怪物，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么？”

穆彦无奈的说道：“听着，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我最关心的人就是你。”

穆斐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他的愤怒也平息下来，他观察着穆彦脸上的表情，“你没有敷衍我？”

“别像3岁一样。”穆彦反感的说道。

“我3岁的时候你也没多在意我！”

“那是因为你一点都不可爱！”

穆斐冷哼一声，三岁的时候穆斐还只是个淘气点的孩子，全家人都喜欢他，只有穆彦对他毫不关心。

“进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得尽快恢复成能看点的样子。”

果然还是嫌我恶心，穆斐自我厌恶的想到，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扯碎了上身的衣物，露出更多恶心的怪物躯体。穆彦皱着眉指着那间房子，被他小孩一样赌气的行为弄的更加厌烦。穆斐犹豫了一下，不想惹的穆彦真的动怒，还是听了穆彦的话，乖乖回到那间屋子。

等了许久穆彦都没回来，穆斐无聊的躺在床上看着棚顶。这地方实在有些简陋，屋内并不算很明亮，棚顶的梁上有些东西在窸窸窣窣的窜过。穆斐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似乎比以前要好的多，他想如果是以前，那些黑暗的角落他应该是无法看清。他注视着那些小东西来回忙碌，脑海中却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办。尽管穆彦已经接受了他现在这幅样子，他还是希望能找到恢复的方法，黑猫是关键，那个黑影也是关键，还有林家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为什么哥哥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个小时之后穆彦才重新出现，穆斐此时已经彻底恢复成人类的样子，只是全身赤裸着，那堆破碎粘着血气的衣服早已被他扔的远远的。

穆彦端着一盘食物，放到穆斐的身旁。

“哥哥，能帮我拿点衣服么？”

“我只带了我自己的过来。”穆彦冷漠的回答。

“我这个样子哥哥不觉得碍眼么？”

穆彦不屑的看了一眼穆斐的下体，“我可以自动打上马赛克。”

穆斐知道他是在闹别扭，穆彦是个小气鬼，他从出生就知道了，一点小事也会被记恨很久。他无奈的端起食物，“你吃了么？”

“吃过了。”

穆斐小声嘟囔了几句，他就知道穆彦把刚刚吵架的帐也算进去了，穆彦一定是故意拖延一阵才带饭过来。穆斐真是饿坏了，他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头一次对食物充满了感激，几下就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穆彦在旁边看着他吃东西，忍不住嘲讽道：“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的，饿几天就不挑食了。”

穆斐没有顶嘴，将碗筷放到一边，想了半天还是开口，“哥哥，他们会对我怎么样？我们难道不应该先发制人么？”

穆彦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里是他们老家，你要是能反抗成功我也不用来了。我觉得他们似乎并不是真的单纯为了除魔卫道，如果是的话，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把你杀了。现在他们应该是有什么企图，这里这么穷，我不相信这些人不在乎金钱，如果有必要，我会用钱解决这件事。”

穆斐想到在林强的家中，林宇的确是仅仅让他昏迷，但是之后的林雷却是想要直接除掉他，那股杀气，他不会弄错。如今那个小三叔却又只是将他带到这里，林家人的行为有些反复无常，让他摸不清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先不要想那么多，我看林强是真的想要帮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林强呢？”

“应该是去听他们怎么商量了。”

“喵~”黑猫突然间从房内的大梁跳下来。

穆斐眯着眼睛看它，要不是林家的人突然出现，他早就狠狠虐待这只莫名其妙的黑猫并且找到他成魔的原因了。

黑猫有些不解穆斐的敌意，但是它能够重新找到穆斐实在是很开心，自从小三叔用锁链将穆斐锁住之后，它就无法察觉到穆斐的气息。直到这会它才重新找到穆斐，它轻巧的跳上穆斐的胸膛，亲昵的舔了舔穆斐的嘴唇。

穆斐趁其不备一把抓住黑猫的尾巴，黑猫炸毛的惨叫。

穆彦看不惯穆斐虐待动物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喝止：“别这么对它，它还救过你。”

黑猫狠狠咬了穆斐的手一下，尖牙瞬间穿透了血肉，穆斐倒吸一口气将黑猫扫到一边。黑猫得意的跳上穆彦的肩头，亲昵的蹭了蹭穆彦的脸。

穆斐更加愤怒，想要起身抓住黑猫，却被穆彦推倒回床上。

“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劣？你又不是三岁。”

“哥哥，那只黑猫一定知道我是怎么成魔的！”

穆彦抓住黑猫的后颈将它拎起来，黑猫瞪着圆圆的猫眼，无辜的看着穆彦，四只爪子老老实实的团团着，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

“哥哥，这东西也是个怪物，它能变成一只黑豹。”

穆彦甩了甩手上的黑猫，黑猫不舒服的喵喵叫了一声，显得更加可怜，穆彦松开手，黑猫跑到一边委屈的整理着自己的毛。

穆彦还是决定相信穆斐的话，“先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在日本杀了一个人之后，这东西就出现了，它是跟着我回到国内的，它能让怪物的尸体消失，我亲眼看见的。还有那个在B市杀人的怪物，我杀了他，捏碎他的心脏时，看到有个黑影站在他的身后，是那个黑影让他成魔的。我想找到那个黑影，杀了他，也许我能恢复成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