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这个心，上官云翳怎么也不能让他失望不是。突然想起昨夜的荒唐，上官云翳有些后悔，早知道桑虎存了这么一个心思自己就把比武的事情延后再议了。
“王爷，敢问何时开始比试？”沉声开口，桑虎嗓子有些嘶哑。
叹了口气，上官云翳也知道桑虎唯一的亲人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本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可是无奈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想到桑虎还要随自己前行，上官云翳想了想开口道：“桑虎，明日我就要离开了，我会留个地址给你，到时候你要随我可以前去找我。”
木鞨瞬间抬头看了上官云翳一眼，看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再看看桑虎那凝重的表情，木鞨突然想明白了当日桑虎为何长久跪地不起了。可是桑木村的规矩，男子是不可以远行的，想要阻止桑虎，木鞨刚刚要开口就被身边的秋慈安一把拉住。
警告的目光看着木鞨，秋慈安满脸严肃轻轻的摇了摇头。
木鞨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秋慈安的手，这才注意到对方满脸的凝重，迷惑的看着对方，这个时候不是细说的时候，可是木鞨焦急啊，万一上官云翳真把对方带走了，到时候谁来守护桑木村。
见木鞨实在挣扎的过分，秋慈安看了一眼还在低头思索的桑虎，而上官云翳则在一旁默默等候他的决定，见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秋慈安拉着木鞨退了出去。
“秋慈安，你为什么拉住我，你难道不知道桑木村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桑虎将来是要守护桑木村的，还是你秋慈安忘本也想离开？”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木鞨怒目而视着秋慈安，一向都觉得这家伙挺本分的，可是今天秋慈安的态度让他很不忿。怎么，看到对方是王爷就想巴结，难不成他还想摆脱林国投靠陈国不成？
“唉，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一个火爆脾气。你也不打听打听对方是谁就冲动着要开口，我是担心你怕你到时候弄巧成拙落个埋怨。”
叹气着开口，秋慈安见到木鞨居然误会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果然，外人就是外人，即使你再努力可还是会被人怀疑，无论你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可在人家的眼中你始终是一个外人。
“对方是谁？你不是说过吗，他是陈国的翊王，可那又怎么样，他一个王爷也不能不讲理说带走谁就带走谁，那我们桑木村的规矩岂不是成了摆设。谁都不成，桑虎肯定不能让他带走”
把头扭到一边，木鞨死活不肯松口。这些年桑木村发展到如今从来就没有走出过一个壮丁，连女子外嫁的都少，很多女子都是招婿入村，不然又怎么会有如今桑木村的规模。如今这桑虎可是村子里的顶梁柱，说走就走甚至没和自己商量一下，难不成他把自己这个族长当了摆设，视族规于无物不成？越想越气，胸口不停的剧烈起伏着，木鞨从未像今天这般动怒过。
“老伙计，如果你真气不过就去隔壁问问太子爷，你把桑虎的事情和太子爷说说，看太子爷是否同意你把他强行留下？”
“怎么？秋慈安，你别忘记，这里是桑木村，他太子爷也要守村子里的族规。”想拿太子爷压他，木鞨冷笑着看了秋慈安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老伙计，连太子爷自己都送给了对方，你当我们林国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清幽的声音空洞的传来，木鞨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第四百零三章：悬念
“你……你说什么？”惊呼了一声，木鞨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一把拉住秋慈安把他拉到门外，靠近那木然的秋慈安低声开口询问，道：“秋慈安，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太子爷也是你该妄论的，你不要命了？”带着一丝不安警告性的开口，木鞨的眼里满是疑惑和不安。
“老伙计，我们认识也快二十年了吧，我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吗？”
自嘲的笑了一下，秋慈安的眼里竟有些莫名的回忆，不知不觉中来到这里已经二十年了，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远离了庙堂，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修身养性所在，却不曾想，原来，真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他想躲都躲避不及。
古人讲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以往他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如今却也不得不让他开始信命了。
“如果你不相信，你尽可以去问那高福，以你的身份想来他也不会瞒你。”怜悯的看了一眼那已经石化的木鞨，秋慈安长叹一声。谁能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有这么一天，人生的境遇啊，还真是奇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做，那是他亲儿子啊……虎毒不食子，太过分了……让那孩子以后如何面对他，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怎样面对自己的儿子……”没有看到秋慈安的目光，木鞨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停的唠叨着。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孩子……”
秋慈安一个没拉住木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木鞨也是关心则乱，可是这种事，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上敢着去问候的道理，这个木鞨，还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就在秋慈安替木鞨担心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已经低垂着头走了出来。
“怎么？那些暗卫连你也拦着？”好歹以前也在皇宫混迹多年，一些隐秘的事情秋慈安自问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不是，没人拦我，只是……”看着秋慈安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开口，道：“人还昏睡着，怕是受伤不轻……”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又快速移开了目光，都怕泄露自己的心事，知道是一回事，如今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他们都没想到，原来上官云翳真的敢。
“叔，我们去后山，您老给当个见证人。”
就在木鞨和秋慈安相顾沉默的时候，桑虎挑起门帘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神情自若的上官云翳。
“真要比试？”拉过桑虎低声开口询问，木鞨担忧的看着对方，那上官云翳是什么身份他此时管中窥豹也多少明白了些，连林国国主都要巴结的人物，桑虎怎么敢和他动手。
“恩。”坚定的开口，握紧了拳头桑虎眼里满是压抑的战斗欲望。
木鞨拉着桑虎似乎是有话要说，结果看到随后走过来的上官云翳，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村子里有练武场。”转身在前面带路，木鞨显得有些兴趣厌厌。
“木叔，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走在木鞨后面上官云翳轻声开口，一如从前的称呼让木鞨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犹豫了片刻最后看看上官云翳那张始终噙着笑容的脸庞，木鞨轻轻的点了点头，出了门往右一转踏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离村子不远处的一处小山谷内，木鞨看了一眼上官云翳和桑虎，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在桑虎愕然的目光下，上官云翳伸伸胳膊踢踢腿，见桑虎正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向自己，上官云翳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那个……时间太久没有运动了，得先活动活动。”不理会交换着眼神的木鞨和桑虎，上官云翳旁若无人的继续活着手脚，几乎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养伤，他怕一会儿比武弄伤了自己。
“可以了。”活动了一分钟左右，看着严阵以待的桑虎，上官云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等等，王爷，你尊贵之体，要不，我看，不如……这场比试就到这吧？”
犹豫着开口，木鞨也知道自己这种明显不尊重双方的行为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想到上官云翳的背景身份，想到至今卧床昏睡着的元瑶，木鞨真怕桑虎闯祸一下子把上官云翳打出个好歹来。不是他不相信上官云翳的实力，只是当初被两匹狼逼的那般狼狈的人，木鞨实在不敢奢望他能在桑木村第一武士的手里有讨到便宜的机会。
“叔”
在上官云翳开口之前桑虎已经一声高呼打断了木鞨的话，这种话明显是对比试双方的人不尊重，桑虎就想不明白木鞨怎么能开口说出这种话来。
“王爷，您看？”
老脸一红，可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尽管这样做不地道，但是木鞨觉得，为了桑木村乃至林国，他有必要这么做。
“木叔，这里也没有外人，放心，云翳真到时候输的太惨了，木鞨帮衬着应付过去就好了。”半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口吻说的轻松之极，上官云翳笑着看了一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木鞨，眼里满是笑意。
被上官云翳道破了心事，木鞨老脸有些挂不住，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警告性的看了桑虎一眼，其中意味溢于言表。
一旁跃跃欲试准备比试的桑虎只当没有看见，把头扭到一边直接和上官云翳对视。
“唉，你……”
刚想开口提点桑虎几句，结果被上官云翳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着，木鞨讪笑了一声也扭开了头。
“王爷，桑虎要动手了，如果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请”
做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上官云翳深吸口气严阵以待。
木鞨站在战场的不远处观察着场中的两人，桑虎的路子他是清楚的，一向以勇武见长，可是上官云翳的路子就有点儿让他摸不到头脑了。
这桑虎的功夫可是从小练就的，那经验更是在一次次与野兽搏杀中练就的，而上官云翳看似就那么随意的一站，往往一个抬手一个回转间就可以把桑虎那巨大的攻击化于无形，这种借力打力一般的功夫是木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有些惊讶的看着上官云翳，虽然他一副完全主守的架势，可面对桑虎那凌厉的攻击依然可以做到闲庭信步，木鞨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小觑对方了。
桑虎此时也有些惊讶，在对方救治木梓的事情上桑虎心中其实就已经认识到了上官云翳的独到之处，战场上救援元瑶时他也见识到了上官云翳的厉害，只是，心中尽管已经给了对方很高的评价，可却也不曾想对方竟然真的可以在自己手上过了这么多招。
不是桑虎自负，想当初他是和元瑶过过招的，连有武王之称的元瑶面对他的凌厉攻击都有些应接不暇，却不曾想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翊王竟然可以在自己手上坚持这么久。
连着换了几套拳法，桑虎尽管心中急迫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凌乱，他的功夫是在一次次与野兽搏击中练就的，尽管上官云翳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但却还是不能让他自乱阵脚。
但是时间长久的凌厉攻击还是让他体力减弱，伴随着凌厉的出拳，身上已经开始蒸腾出白色的雾气。
任凭额头的汗水落下，瞟了一眼对方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掌握拳，桑虎无奈之下再次回复到了最初的拳法，没办法，连着换了几种拳法都没能碰到对方的衣角，桑虎也开始黔驴技穷了。
见桑虎直愣愣的一圈照着自己的面门打了过来，上官云翳嘴角牵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丝毫不见他慌乱，轻轻的伸手搭在桑虎的前臂上，腰部轻轻一沉，桑虎的手不随自己的意思突然转变了方向。
躲过了桑虎的攻击，上官云翳也没有继续攻击，而是依然以守为攻等待着桑虎出击。仿佛是在逗弄着小孩子一般，上官云翳只是在自己遇到危险时刻才轻轻反击一下。
面对这样的上官云翳，桑虎愈发的有些焦急，不自觉中同样的拳法已经用到了第三遍，可是对方依旧是那般闲庭信步的模样，让桑虎不自觉的开始焦急。
“固守本心，桑虎，你开始自乱阵脚了。记住，战场之上，任何一个疏忽都是致命所在。”一边伸手招架着桑虎略微有些弱下去的攻击，上官云翳开口似无意的提醒着。
不得不说，桑虎的沉稳成功的打动了上官云翳，或许，桑虎的功夫不见得是上官云翳手下最好的一个，但就对方这幅稳重的劲头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身上，上官云翳真是起了爱才之意。
“多谢提点。”
闷声开口，桑虎收摄心神，坚持本心继续一拳一腿有板有眼的开始攻击。
“桑虎，记住，一套拳法，在你使用第二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落败了。”
上官云翳那清凌凌的声音如同暖风一般在耳边吹过，在桑虎还没来的思索时，自己眼前一花，高大的身体已经毫无悬念的栽倒在地了。
第四百零四章：不为元瑶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
桑虎没有令上官云翳失望，在失去了唯一的至亲之人后，桑虎更加明白什么是自己不该放弃的，什么才是他该坚持的。
被上官云翳打倒在地，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失落情绪，起身掸落身上的雪花，桑虎郑重的跪在上官云翳面前。
“桑虎今生愿意追随王爷，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桑虎郑重的跪在雪地里。
这一幕出乎了木鞨的意料，更是出乎了上官云翳的意料。
伸手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上官云翳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自己这具身体好像和桑虎的年纪差不多吧，也不知道这桑虎是怎么想的，居然突然兴起了拜师的念头。
“桑虎，你先起来，你跟着我可以，但是我们年纪相仿，以后还是莫在提拜师的事情了。”
上官云翳清楚，古人一向讲究“天地君亲师”，师父虽然排名靠后，但是也要看看要和什么相比。他不傻，这桑虎既然肯拜自己为师那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交付给了自己，虽然上官云翳自认他承受的起，可也不想拿这么一个他并不看重的虚名困住了桑虎这么一颗好苗子。
“闻道有先后，桑虎并不执着于年龄的先后，桑虎一心拜师，求师父成全。”一个头重重的磕在雪地里，地面的雪都被融化了几分。
眼前一亮，上官云翳被桑虎的那句“闻道有先后”说动了心，有心收下这个弟子，可是随即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上官云翳犹豫了片刻开口。
“桑虎，你可知我的身份？”
抬头疑惑的看着上官云翳，桑虎思索着开口道：“您是陈国的王爷。”迷茫的看着上官云翳，桑虎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在此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不错，我的确是陈国的王爷，可桑虎你莫要忘记，你是林国桑木村的人。”目光灼灼的望着桑虎，上官云翳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桑虎成功过关，上官云翳会毫不犹豫收下他。
“您的意思，桑虎不明白。”眼中有一丝挣扎，桑虎求助性的望着上官云翳，尽管有了一丝明悟，可是上官云翳的意思他还是不懂。
“桑虎，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嘛？你是林国人，而我，是陈国的皇族，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要你在林国和陈国中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想好了再说”目中不可豁免的多了一丝严厉，低着头看着中规中矩跪在地上的桑虎，上官云翳眸中多了一丝期待。
上官云翳不需要一个机械听命的木偶，既然要做他上官云翳的弟子，那就要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要看桑虎的选择，这是上官云翳考验桑虎的一大难关，只要他的回答能够令上官云翳满意，即使这个弟子看起来不是特别让人满意，但是上官云翳也会收了他。但这前提是此时此刻桑虎的态度。
“我……”蓦然抬头，桑虎的眼中竟是迷惑。
“桑虎，你……”
迫切的开口，木鞨焦急的喝了一声，这上官云翳的话语他听在耳中却震惊在心里，什么林国、陈国，这不是逼桑虎忘记祖宗吗，不然就不收徒弟，哪里有这样的师傅。在木鞨看来这上官云翳完全是逼迫桑虎，这样的师傅，即使权利滔天又如何，这样的人品，这师傅啊，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