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家伙里面以小遥最年长也最了解这个主人的过去，虽然他不是这三个小家伙里面最稳重的，但他此时却是最了解主人的心事。

虽然上官云翳貌似沉稳的坐在那里，但是看着主人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一杯接一杯的苦酒往下灌，小遥知道，主人的心里不痛快。相比于莫离的不安和昨非的镇定，小遥望着主人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心酸。

一杯接一杯的苦酒下肚，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滑落，仿佛是带走了自己心底的苦涩，上官云翳只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可随着一杯又一杯的苦酒下肚，上官云翳失望的发现自己此时的心更加乱了，头晕脑胀之余甚至都有点弄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何要来这曲直城了，难道只是想故地重游嘛？

还是心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上官云翳心里复杂极了，也难过极了。重生了一次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王府内那个小小的“男宠”了，可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为何这故地让自己这般伤心呢？上官云翳当然注意到了几个小家伙的不安，但此时的他心绪烦乱也没有心情理会这几个小家伙了。

不经意的看到对面的一家酒楼里无凌的身影，上官云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清风他们也真是的，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啊。可上官云翳也故作没看到，不理会清风的那些刻意的安排，只是想坐在这小窗前静静的品酒，而此时的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恐怕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上官云翳在这知味楼也坐了一上午了，看着三个小家伙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终究不是滋味，这三个孩子中，两个和自己的关系太过特殊，那是自己要一生守护的人儿；

另外一个，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平静的不似正常孩子的昨非，上官云翳心里满是痛惜，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所以上官云翳才在他心狠手辣的杀人之后依然违心的把他留在了身边，就是为了让他感受到身边人的关怀，想让他忘记过去拿十几年地狱般的生活带给他的噩梦。

只是眼下，自己为了心中的痛占据了自己全部的心神，一时踌躇竟然就这么忽略了他们。上官云翳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自责，看着三个小家伙担忧的样子，上官云翳的心里还是心疼的。

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们三个，上官云翳故意开玩笑的说道：“你们三个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的菜肴不好吃？怎么一个个都给我摆个苦瓜脸啊？”调笑的看着三个小家伙，看着小遥眼里那份心酸，上官云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故作好笑的掐了一把小遥漂亮的脸蛋。

小遥脸红的低下头，别看他年纪小，可小遥心里清楚知道上官云翳的伤心之处的。

知道主人肯定不喜欢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小遥聪明的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收起那份担忧马上又恢复了他小遥古灵精怪的招牌笑容。

“主人，我们在这都待腻了，莫离和昨非还没有到过曲直城呢，主人带我们几个走走吧。”

如何不明白小家伙的心思，上官云翳笑着看了看对面的莫离和昨非，“是不是都没到过曲直城啊，好了，我这个做主人的也不能心狠不是，这就带你们三个到处转转，都吃饱了吗？”

“恩，吃饱了，主人要带我们几个去哪里啊？”莫离多少也了解主人的过去，虽然他不清楚主人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但主人的不开心还是看出来了，所以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同时给了昨非一个眼色。

见最不喜欢开口的昨非也点头表示附和，上官云翳带着几个孩子率先走了出去，压根没理会结账的事情，令人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伙计上来讨要，想必这也是清风事先安排好的，何况无凌这个掌柜的不放心自家这位主人还特意在对面的酒楼里坐着。

从二楼下到一楼，看着知味楼的大厅里一时人满为患，上官云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来清风把知味楼打理的很好，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小家伙，虽然有时候喜欢哭鼻子了，但是做起生意还真是有了一套，别看他现在年纪还小，可是能把生意经营得这么风生水起的，上官云翳还真是不敢小觑了清风，他是真的从心里感激清风的。

分开三年，清风心里秉承着那么的痛苦和无奈，居然还能给自己攒下了三千万两银子，这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承受力了啊！

有时候真的是愧对这个自己待之如弟弟的清风，越是看到清风如今取得的骄人的成绩，上官云翳的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了。不想让身边的小家伙担心，上官云翳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率先走了出去。

在上官云翳收拾好心情准备踏出知味楼的那一刻，另一个方向宿命中要相逢的人已经开始了他启程的脚步，只是不知道，这纠缠了两世的人物是否有缘再次相逢？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有缘擦肩而过，为何唯独你我要蹉跎了一世……

第二百一十七章：刹那永恒

那些繁华哀伤终成过往，请不要失望，平凡事为了最美的荡气回肠。一世三载，千余个日夜的相伴却不曾换来片刻的赤诚，随着那一声最后的叹息，伴着你我的最深的爱恋我撒手西去，从此之后，你的路途不见我的苍老……

今日又是十五了，从什么时候起，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瑞王爷竟然开始信起了神灵来？

想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佛家讲究众生平等，许了人一个来世。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而按照佛家的说法，自己这种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有无数的业障，即使人死后真的有了归宿怕是自己也是要下地狱的吧！而他的季儒，或许真的是误入人间的佛陀来拯救世人吧，只是错误的遇到了自己所以才蹉跎了一世……

好笑，原来自己已经沉迷佛道如此之深了！

明明知道事情不可为，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可东方俊，你到底在期冀什么？这般糊涂的坚守着不可为的执念，东方俊啊，你可还是那个不惜一切、纵然牺牲挚爱只为可以守护燕国的瑞王爷？

什么时候起，东方俊，你已经沉沦至此了？

大概就是从三年前那个人的骤然离开吧，自己心里有了一丝企盼有了一丝期待，所以一向不信鬼神的他也喜欢每月初一、十五去灵台寺上香了，喜欢和那个不大年纪的和尚讨论人生了。

东方俊都有些糊涂了，也正是自己这份执着的糊涂才可以让自己在备受毒药折磨的几年里挺了过来。正是因为相信了那佛家的因果之说，所以才会执拗的认为每月那噬骨的折磨是季儒你变相的守护。

自己本不相信这因果循环之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已经深信不疑了。

也许……也许自从当年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被改写了，自己接受了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神秘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时，他东方俊的心就彻底乱了，直到此刻他才清醒，原来早在那一刻起，这鬼神之说也不得不让他东方俊相信了。

坐在轿子里看着身边的乖巧的人儿，一样的俊秀的五官一样精致的容颜，白皙的皮肤上依然还是那副熟悉的眉眼，眉宇间书卷气十足依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虽然不敢说完全相像但也有七分相似，可不知为何，在他身上东方俊就是找不到往昔那份眷恋。

因为身边的人必定不是他，即使面容再像，他也注定成不了他，那份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淡然超脱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模仿的，相宇飞就是相宇飞，即使身边的人刻意模仿也终究不会成为他，因为那谪仙般的人物是永远不能被人替代的……

东方俊闭着眼睛拉起身边人的手，放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心中那块缺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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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翳带着几个小人儿刚刚走出知味楼，看着远方走过来的那顶青呢小轿上官云翳不禁眯起了眼睛，和身边的几个小家伙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遥等人也一样注意到了问题，四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盯着远处行来的轿子。

不是轿子本身的问题，恰恰相反，那本该普普通通的轿子此时却有八个身手矫捷的人抬着。在普通人的眼里或许看不出来，可是在上官云翳这四个武功高强的人眼里可不一般了，这几个人的身手已经让上官云翳起了一丝警觉。

而且对方的轿子还是往知味楼这个方向来的，上官云翳的心里多少有些担心的。知味楼不同于其他，特别是这曲直城的知味楼，承载了他和清风太多的心血，所以上官云翳更不容许这里有所闪失。

轿子到了知味楼的门前了，东方俊掀起轿帘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曾几何时那个白衣翩翩的佳公子就是经常出入这里的，毕竟这里是他亲自建的。还记得当初他嗫嚅着向自己开口借银子时的窘迫，东方俊的嘴边不知不觉挂起一丝笑意。

东方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慌，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东方俊总觉得那个人好像就在自己身边。坐在轿子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东方俊喊了一声停。在身边乖巧的人儿的服侍下，东方俊被扶着下了轿。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东方俊眯着眼睛一时出神，曾几何时自己和他……东方俊一时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那个俊逸的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上官云翳觉得有些天昏地暗，不知道是在谁的搀扶下才稳住了身子，他只是眼神模糊的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人，是什么刺痛了他隐藏了三年的心灵。

是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嘛？

还是那个和相宇飞有着相似面貌的孩子让自己心神恍惚了？

刹那的回眸让上官云翳误以为这一刻仿佛永恒的不动了，呆呆的注视那三年来不曾忘却的面孔，上官云翳忍住心里的不适，推开手臂上扶住自己的胳膊，踉跄着脚步朝着远方走去……

荏苒岁月一世三载，本以为白驹过隙，匆匆间你伤我至深可我们的过往已经铸成一抹哀伤常驻我心头，可不曾想褪尽风华，我依然默默的守护着你我的爱恋，而你，繁华哀伤过后已经选择让那些荡气回肠成为了过往……

上官云翳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闷的厉害。那天的事情自己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自己看见那个人之后一时心神激荡，走了几步胸口一闷一口血喷了出来就人事不省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再次回到了这里，那天昏迷之后后来的事情自己实在记不清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清风端着茶杯站在床前，上官云翳愧疚的摆了一个笑脸，就着清风的手喝了口茶。看着清风一脸担忧的模样，上官云翳嘶哑着嗓子说道：“清风，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啊？”

“少爷？”清风看着上官云翳憋着嘴眼泪又要落下来了。知道少爷不喜欢看自己流泪，清风吸了口气故意装作无所谓的开口。“少爷，还说清风呢，少爷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即使强颜欢笑，可是语气里的哽咽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上官云翳心疼的拍了拍清风的手背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我不是没事了嘛，别担心了，你瞧你啊，自己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遇事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嘴里数落着，上官云翳心疼的抚了抚清风憔悴的脸颊。

“少爷？”清风委屈的叫了一声，随即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上官云翳看着清风的眼泪，重重的叹了口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抱住清风轻抚清风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上官云翳低低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对不起了，清风，害你们担心了，不会了，以后不会了……相信我，以后不会了……”上官云翳低低的呢喃着，仿佛是说给清风听，其实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少爷，你见到那个人了。”清风趴在上官云翳的肩上哭了许久才低低的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见上官云翳没有什么动作，清风吸了吸鼻子，深吸了口气继续开口道：“少爷，清风查过了，那个孩子叫做相清，按照辈分应该是少爷的侄子，但他在相家却是不受待见的一股。少爷出事后，相家人怕祸事牵连到他们，所以在族中找来这么一个孩子送了过来，就是因为他和少爷的样貌十分的相像。后来……后来那个人给他改了名字叫做相儒。”

清风从少爷的怀里抬起头小心的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不知道今天自己这番话到底是否该说。他有些后悔了，或许今天让少爷上街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奇怪的，上官云翳知道真相后没有什么大惊大喜，只是一时看着窗外出神。

许久才低低的出口，“清风啊，我昏迷了一个晚上了吧。”话语里一样的肯定语气。

清风一时间没有明白少爷的意思，只是奇怪的看着少爷，尽管心虚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上官云翳看着清风疑惑的表情，好笑的看着清风，语气轻柔的一如往昔。

“清风啊，你应该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吧，不然也不可能在我昏迷这短短的一晚上时间，特别是还要照顾我的时候还能分身去查清楚此事。都说事出无常必有妖，眼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清风你早就知道了此事。想来只是怕我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破吧。”

“少爷？清风……”清风有些慌神了，担心的看着上官云翳，一时间不知道是跪下好还是继续被上官云翳拉住手好。

看着清风慌神的样子，上官云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样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什么时候你开始对我这么小心翼翼了？好了、好了，我知道清风是担心我，别担忧了，我又怎么会怪罪清风呢，清风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在没人听见的角落上官云翳轻声叹了口气，在没人注意到的黑暗里他已经流了满地的辛酸。只是可惜，白驹过隙那些岁月里的最深爱恋终究还是散作了云烟……

第二百一十八章：雾散、梦醒

虚幻大千两茫茫，一经邂逅终究难忘。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隙，转身间不过一场繁华谢后。然而，我长活一世，纵然蹉跎了半生却依然能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

……

“少爷，清风……”

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家少爷，清风知道少爷的心里有多苦，可是他越是知道就越想要报复那个人，可是偏偏，这样却又让得自家少爷更加伤心。他的少爷啊，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又为何要背负如此多的哀伤呢？

见清风瞬间滑落的眼泪，上官云翳心疼的把清风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安慰着。

好不容易见清风的情绪终于正常了，上官云翳悠悠的叹了口气。“清风啊，他的身体怎会这样？”上官云翳终是再不好出口，也终究是问出了口。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上官云翳知道，那个人在自己心里占了太多的位置，纵然自己想忘却已经做不到了。

清风愣愣的看着虚弱的上官云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上官云翳看着清风这个态度，有些事情自然明了了。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说道：“清风，时至今日你还是要瞒着我啊！”口气里竟是说不出的寂寥。

清风听到上官云翳这么一说如何不急，抬起头跪坐在床上急急的说道：“少爷别急，清风并没有要瞒着少爷的意思，清风只是……清风只是不想少爷……不想少爷……”

看着清风急得小脸都白了，上官云翳清风摇了摇头，“清风啊，一向待你如亲人，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我也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而且这也是私事，所以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清风，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清风心惊的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上官云翳，他怎么会不明白少爷的告诫，但他心里丝毫没有怨怼少爷的意思，既然自己是为了少爷做事的，少爷待自己好，自己作为手下就更加不能逾越了，他可没有忘记地位如水韵情一般尊贵还不是以上官云翳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