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说梦人
说梦人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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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戴栋霖会怎么办,但他希望戴栋霖能说些什么,只要不是沉默离开。可是他等到最后,等到的始终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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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我看到小敏了……她在唱歌,唱那首《哭砂》……她从以前就很喜欢唱那首歌。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流着泪唱这首歌给我听的……瑞……我胸口疼……”戴淩无意识的在梦中,说着胡话。

一旁的瑞管家,拿起戴淩的手,“老爷……”

医生已经来过。只说戴淩这是心病,如果他自己不放下心中的结,他也没有办法。

瑞管家轻叹一口气。

门被打开来,戴栋霖走了进来。冷眼看着床上昏睡着的戴淩,也不说话。

瑞管家也没有回头,“你都知道了?”

“如果这样我还不知道的话,那我还真是白痴了。”戴栋霖的声音如冰般,“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要告诉我说什么,他才是和我母亲两情相悦的人。那……又算是怎么回事?!”想到母亲是被戴家长媳妇逼死的,戴栋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少爷……那只是……”瑞管家正在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告诉戴栋霖戴家兄弟二人与戴栋霖母亲的故事。

“是我强迫的敏姐。小霖,你母亲爱的始终是大哥。是我趁着敏姐喝醉酒的时候……”本来还在昏睡的戴淩,在听到戴栋霖的声音时,便醒了过来。

痛苦的把双手插在头发中,戴淩回忆着,“后来,我被父亲送去了国外。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敏姐已经撞墙而死,而你,我们的孩子,我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孩子?你不是说你大哥才是我母亲心爱的人吗?那为什么我不会是你大哥的孩子?”

“因为……因为大哥不可能有孩子……年轻时,我和大哥一起去做过身体检查。大哥他,不育……所以你是……是我的孩子。”

“那为什么我会叫‘戴栋霖’?!你大哥既然知道自己不育,为什么还要承认我?!他还愿意给我起这个只有戴家子孙才能有的名字?!难不成他知道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情人的?!”

“我……我不知道……或许吧。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大哥才没和敏姐结婚……而你只能背负着‘私生子’这个身份活着……”

“所以你才会那么希望我回戴家,认祖归宗。所以在知道我想夺回戴氏,才会那么帮我。我就一直奇怪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上心,原来真的是这样……”

“你早就怀疑了是不是?”

戴栋霖没有理会戴淩,转身离开。他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静一静。自己怀疑调查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戴淩说,则是另外一回事。

小时候,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母亲每次叫他“小霖”时,都会愣上一会,那时的她是不是想到了“小淩”?

还有戴煦晟,那个老狐狸,这一切他都知道的吧。把戴淩送出国,让他的长子娶了别的女人,在背后冷冷看着我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

抬头望天,戴栋霖闭上眼睛,这一生,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啊,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有份属于自己的工作,有一个自己一直梦想有的家庭,就足够了。我一点都不贪心,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呢……

空中扬扬洒洒的飘下了雪花。戴栋霖仿若回到了小时候。

“小霖,等雪积起来了,妈妈就带你去堆雪人,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

伸开臂膀,戴栋霖微笑接住絮絮的雪绒花。

第37章

该闹的也闹过了,该抒发的也抒发出来了。除了让大家觉得自己不识大体外,他希望能懂的那个人,却始终置身事外,冷眼看着自己导演并主演的这场闹剧。

“你不是说你要变回原来的自己吗?怎么反而像个怨妇?林霜曜,你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不仅别人讨厌你,现在就是你自己也开始厌恶你自己了。”凄惨的笑容,自嘲的语气,林霜曜的视线转向了刚刚砸向他的酒杯。

破碎的酒杯渣,周围有些即将干涸的水迹,还有溅开的红的发黑的小花。手向着其中一块碎片伸去,握在手心里,拿起,不齐的边缘嵌入掌心,林霜曜却觉得他拿起的根本不是碎玻璃,而是完整的酒杯,一点疼痛感都没。

伸出另一只手,翻过,露出手腕,那里的经络正在有频率的跳动着。林霜曜执起碎片,向着那雪白的皓腕而去……

“少爷!”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影闪至林霜曜的身边,抬手拽住林霜曜执着碎片的手,“您这是在做什么啊!……”说到后面,语中都带着哭腔。

“祥,你哭什么?我只是想要试试疼痛是什么样的感觉罢了。可是,根本就没感觉嘛。”林霜曜惨白着脸,看着腕上蜿蜒的几条血痕,“你看,我根本就不觉得疼。不信,我再划给你看。”说完,就想再去自残。

“够了,少爷!”祥管家拉住林霜曜的手,“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谁说我不爱惜自己了。我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啊。我的胸口老是痛,所以我想如果别的地方也疼了,我就不会在意胸口的感觉了。可是,祥,这样根本就没用啊,你看根本就不疼。”林霜曜抬起手腕,指着不断滴血的地方,对祥管家说。

祥管家不知道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少爷,究竟是怎么了。如果说他爱的是戴栋霖,之前也的确为了戴栋霖差点死掉,可为什么又要和少夫人结婚呢?婚后,他们不让他随行照顾,但他看的出来,这一年少爷过的还算平静,与少夫人生活的也很和谐,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林霜曜看着自己红白相间的手腕,“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这一年我刻意不听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也刻意不回那个城市,我努力地这样做着。可是一场地震,把我一年来一直压抑的情感都迸发了出来。还记得那天,大家都是那么慌乱,我哮喘复发,连你都没有随身带药,可是他却带着在。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后来来到A市,他并没有听从小舅舅的安排,去和小舅舅住,而是留下陪我住在一起。我当时觉得他一定也是爱着我的。像我爱他,那样爱我。可是筱羽一来,我一不在,他就……”

祥管家心中暗叹一口气,他可怜的少爷啊。自额头处流下的血,到了眼角处,像是血泪。抬起胳膊,想要抹去林霜曜脸上的血迹,却因为已经干涩,光是用手无法抹去。

林霜曜微侧下头,“没事。”

“是……是老爷打得吗?”真的不希望是老爷打得少爷,但是能这么伤害少爷的只有老爷了。小霖不会这样对待少爷,因为他知道少爷最在意的就是这种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林霜曜冷漠的说:“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血已经不再流了,别管它。”

“唉,少爷您就不能多关心自己一点吗?如果您自己都不关心您自己,又有谁会来关心您呢?”祥管家无奈劝道。

林霜曜抬头对着祥管家,露出一笑,“无所谓。我并不稀罕‘关心’这玩意。”

“少爷。如果您不稀罕‘关心’的话,那您此时在做什么呢?您知道我看的有多伤心吗?您这样是让关心您的人伤心啊。”祥管家一股脑,把心中所想的都说了出来,“我知道小霖之于您是不一样的。从小就是,无论您怎样对他,其实您心里都是很看重他的。只是少爷,小霖他对您的感情,并不是您所期待的那样。请您就不要再强求了,好不好?”最后一句已是请求。

今天的祥管家是认真的,认真的说出了林霜曜一直不愿去面对的事情。

其实,林霜曜心里一直都明白。一直是他在强求戴栋霖。戴栋霖对于他从来就没有那种禁忌之情。有的只是对他的感激,报恩,惧怕,还有厌恶。

可是他不希望戴栋霖对他的只是一些感激、惧怕,他要的是戴栋霖来爱他。他要的是戴栋霖的那颗心。他想要囚禁戴栋霖的心,让这颗心里只装他一个人。

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很早就有了吧。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戴栋霖逼到了绝境中。想再回头,却一切都迟了。

他只是想要一份安全感。这份安全感只有戴栋霖能给他。与其说只有戴栋霖能给他,不如说是林霜曜只接受戴栋霖的安全感。为了得到,他用伤害去掠夺。等把戴栋霖伤的体无完肤时,才猛然醒悟,伤害得到的安全感,其实是最不安全的。

好,那他改。他用温柔,他用弱者的形态去请求戴栋霖,继续给他安全感。结果得到的是戴栋霖说厌恶他。

他茫然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错了。如果之前的强迫是错误,那他现在不再强迫,为什么得到的还是若即若离,为什么看到的是他面带喜悦的吃掉丁筱羽手中的栗子。

栗子,真是可笑。这是他以前最爱吃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吃糖炒栗子。因为看到栗子,就会让他想起戴栋霖,想起他们小时候,想起戴栋霖对他的好,想起他是怎么用笑笑来强迫的戴栋霖……可是却让他看见戴栋霖吃掉丁筱羽手中的栗子!这个场景不是应该属于他们的吗?以前就是,戴栋霖剥,林霜曜吃,有时候嫌自己拿麻烦,便就着戴栋霖的手吃……

思及,林霜曜又是自嘲一笑,他不爱你,也不需要守护在你看来是属于你们两个的事情,那你那么在乎又干嘛呢。两个人的共同记忆,却只有其中一人在守护,是多么的悲哀,又是多么的累人。

“祥,或许我是该醒来了。”林霜曜按住手腕上还在冒的液体处,想要站起身来。

祥管家扶着林霜曜的身体,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带着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地走着。

步至走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林霜曜发白的嘴唇勾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下吧,下吧,把一切回忆都冻结,等到冰雪融化时,再把那些冰封的记忆都带走,还我自由的心,一颗不会再为了得到虚假的安全感而去卑微请求的心。”向着晶莹的雪花,林霜曜心中想着。

祥管家垂下眼帘,低着头,心说道:“抱歉,少爷。长痛不如短痛。请您就此断了对小霖的妄想吧。您终究与他无缘啊……”

“祥,我们去外公那。”林霜曜平视前方,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恢复了他应该有的灵动,狡黠。

祥管家答应了声,却没有立刻带林霜曜过去,“少爷,您似乎应该先去梳洗一下。”

林霜曜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去了也只会让戴煦晟更恼火,那可就适得其反了,“嗯,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主仆二人,向着林霜曜在主宅的房间走去,却在路上与戴栋霖不期而遇。

戴栋霖站在雪地里,伸着臂膀,迎接着不断落下的雪花。他的头上,肩上,脚上,已积了雪,可是他的表情很是愉快。

林霜曜并没有停下,仿佛是没有看到戴栋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而戴栋霖仿佛也没感觉到身边有人走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什么是咫尺天涯,什么是明明站在对面却不知道彼此的心意。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不说出来,就注定了两个人会渐行渐远。

此时的他们也不知道不说出心里的想法,就注定了两个人会愈加痛苦。

第38章

换了衣服,整理了容颜,祥管家给林霜曜的额头还有手腕上了药,二人便向着戴煦晟的房间走去。

路上见佣人都急急向戴淩的房间而去,戴煦晟也匆匆的从那一头走了过来,看到林霜曜二人,顿了一下,又继续向着戴淩的房间走去。

叫住身边小步快走过的佣人,“怎么了?”

向林霜曜行了礼,佣人回道:“刚刚瑞管家叫来了医生,此时大家都要去帮忙。”虽然佣人讲的晦涩,但是林霜曜明白,戴淩怕是出事了。

随着佣人走近戴淩的房间,便见到戴煦晟正在低声吼着什么,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屏风后,似乎可以看到有个人影正在靠在床边,不断挣扎着,口中说着,“他人呢……小霖呢……”

林霜曜右眉一挑,看来那件事是真的嘛。正在寻思着,身边走过一个人。冷冽的气息。林霜曜看着那人的背影,似是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才来!”戴煦晟看起来火很大,但为了不影响到屏后的戴淩,还是克制的压低了声音。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直接走近屏后,“我在这。你要干嘛。”声音如同他的气息一样,都是那么的寒气逼人。

“小霖……我……”一直吵着要见戴栋霖的戴淩在真的见到戴栋霖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戴煦晟也走入屏后,“小淩,既然他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可是……”戴淩犹豫了片刻。

“他不会走的。”戴煦晟说道,“我保证。”

即使戴栋霖是背对着林霜曜的,但林霜曜仿佛可以看见此时戴栋霖的嘴角是嘲弄着的。

“小霖你不会走吗?”戴淩确定似的,问了问戴栋霖。

“是,我不会走。”

林霜曜皱皱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咬牙切齿啊。转念一想,反应了过来,看来他这个外公也做了他曾经做过的事啊。不想掺和进去,林霜曜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在戴淩平复了情绪,睡下后,戴栋霖和戴煦晟走出房间。看着已经是银装素裹的院内。

“笑笑在哪里?”戴栋霖的声音犹如这冬天的寒冽。他把手放在口袋中,紧紧的握拳。心中不由苦笑,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孙子,就有什么样的祖父啊。虽然戴煦晟和林霜曜是外祖孙,倒和亲祖孙没多大差了。

深吸一口寒气,戴煦晟微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那孩子的。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我的曾孙女嘛。”

“曾孙女?”戴栋霖嘲讽的,斜看了下站在一边的戴煦晟。

戴煦晟置若罔闻,“是啊。无论怎么样,她是我的曾孙女,这个事实是不会有错的。”

这算什么,算是默认林霜曜刚刚在午饭上说的话吗?!戴栋霖突然觉得愤怒。

“你是我戴家的人,你的孩子自然是我的曾孙了。”戴煦晟仿若会读心术般,一语道破戴栋霖在意的事。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听到有人对你说出那样一番话,你也会在意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嘲笑。

戴煦晟像是没有听出戴栋霖话中的嘲讽,“嗯,的确。”说完,拍了拍戴栋霖的肩,“回来吧。”

一句回来吧,让戴栋霖眼眶差点红掉,有哪个人在见到亲人就在眼前,却可以无动于衷的?

戴栋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是因为重感情,小时候在出了车祸后,醒来时,在接受不了是自己的母亲把自己推到车下这个事实,而不断地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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