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半夏本来的兴趣就在此，要不也不会对末世病毒这般感兴趣，废寝忘食的来研究疫苗，其实说来他也没那么大的宏愿说是为了拯救什么受难的人之类，这不过是他的兴趣罢了。一遇上那些奇难杂症，就会引起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别人受难，他却高兴，却不能因此就说是冷心冷肺，只能说是天生性情如此。

因而对于月倾城此时的情况半夏是真的有兴趣，但因为十六，他努力的压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不想让其误会。但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兴趣问题就说些违心的话，但让他放弃却真的不甘心。月倾城腹中有抬儿似乎不只是感染末世病毒那么简单。

“我会尽力。”半夏说得很慢，似乎思考半天才得出的结论，也想着怎么劝月倾城接受自己的‘治疗’，他不担心十六，十六肯定会让自己来负责月倾城的生产，但月倾城自己却不一定接受。如果自己也给出否定答案，那她破罐子破摔自己岂不是真的就没机会了，毕竟这是她怀孕，十六虽然是那个便宜爹，但他还做不了月倾城的主。

月倾城一听此话，心立刻凉了，半夏是她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但没想到现在连他都救不了自己。这么委婉的一句尽力，那根本就是托词吧，这让她满心的绝望。

说来这件事还真得怪她自己，她一直拒绝再次进游戏让半夏为自己诊断，实际上不过是认为自己没什么事，拿点乔而已。虽然胎儿感染末世病毒，却并不是危在旦夕。终使末世病毒现在还没疫苗，但只要人在赫尔之中就没什么生命危险。

生个孩子而已，她不相信半夏真的比联盟的医师高明出多少，何况即便真的联盟医师的医术水平不如他，但将来自己生产时势必要进入赫尔中的，那时以十六与半夏的关系，自已先前再怎么得罪他，到时他也一定会为自己尽力的。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谁会想到她这一胎竟会遇上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月倾城知道自己现在成了联盟之中的妖邪，人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充满了异样，本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医师，看自己那叫一个惊恐，实际上不只是他们，就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不也一天到晚的惊惧不安吗？

她现在睡梦之中全都是她怀了两个妖物，这也是她现在情形看起来更不好的原因，一天到晚的睡不好，吃不好，腹中的胎儿不抗议那才叫怪，能坚持到现在，也说明了她底子好。

因而半夏这话，对于月倾城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这让她痛苦的第一次想到要放弃。

看到月倾城的那满是痛苦的脸，半夏忍不住有些恍惚，这多久之前，那张脸还是肤如凝脂，眸若寒星。但现在呢，就如千年老树的树皮，眼睛也有些混浊不堪，这段时间应当是常哭吧。

长叹一口气，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句肯定话：“我也许能救，但做不了百分之百的保证，而且两者可能只能选一。”

这话虽然比先前的好听一点，但让月倾城更加的痛苦，她与孩子只能保一个吗？

“只要确认大人的安危就可以。”听了此话，十六斩钉截铁的道，没半点犹豫，而且人似是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当然包括半夏。月倾城则是满嘴的苦涩，她绝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十六爱她才有的说辞，实际上正因为他这没半丝犹豫的话，让月倾城确认了十六实际上对这两个孩子没半点期待。他根本就没想过让自己这些人为其孕育血脉吧，她绝望的想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而现在自己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拖累。

对生命没有了一点的期待，也在这瞬间，月倾城竟然查觉一直在跃动的腹部忽然声息俱无，仿似腹中的孩子开了智，听到父亲放弃的话，让他们伤了心般。

“还没到那个程度。”半夏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先让我为她做个全身检查再看看吧。”抬头对十六低声的道。

然后看着月倾城开了口，声音缓慢也有些沉，却让月倾城似是感受到千斤重负般。

“刚才十六的话让你失望了？你想说什么，想说自己无所谓要保两个孩子？”

月倾城只觉得一片茫然，半夏的确说中了她的心思，她此时真的有种不想再活的心思，用她的生命来挽回两个孩子的生命，那十六是不是会永远记得她？

“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吗？”十六忽然又到：“其实还真的怪你自己。”看着月倾城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十六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是说你不该怀这个孕，而是你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实际上根本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想生下他们。”

“你胡说。”月倾城一听半夏这话，便怒了。她不喜欢不想生，她受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她从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变成今天这个连自己都无比唾弃的女人，都是为了腹中这两个孩子，而现在半夏竟然说自己不喜欢他们不想生下他们。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们真的想生下他们，就不应当这么糟蹋自己。怀有身孕的母亲，要注意些什么，我不认为你会不知道。我记得你是月色倾城的首领，但看你今天的样子，实在让人不能相信。别人怀疑你可以，可是连你自己都怀疑起自己，那不如就听从十六的选择，放弃两个孩子，你自己活下去。你可以放心，没了孩子，不用半年的时间，你又可以变成那个倾国倾城的月倾城了。”

半夏说的没错，月倾城变成现在这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别人因她而恐怕，而她自己竟也因此而唾弃自己，也许心里更加的后悔自己怀了这一胎。觉睡不好，饭吃不下，心情更是差到极点，腹中的两个胎儿能养好那才叫怪。

所以要救她，先得让她自己想开，改变一下她现在的体质状况。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母子三人一个也活不了。

月倾城怔然的坐在那里，十六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月倾城身边的那些医师身上。

“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十六冷冷的对一边的十八道。定是那些人的表现或是话语，让月倾城才失了本性，连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

那些医师面红耳赤，能让联盟与墨家找来为月倾城治疗的，在联盟中自是有些名气的，在半夏说出那番话之后，他们就已感觉到羞愧。现在十六这一命令，让他们更恨不得找个地洞能钻进去。

“等一等。”半夏却拦下了十六：“他们一直跟在月倾城身边？”

十六看了一眼月倾城，月倾城点了点头。

“那就更应当留下他们。”半夏轻笑的对月倾城道：“他们了解你的所有异变，我肯定得要他们帮忙，你也别怪他们，他们害怕也是肯定的，毕竟你的样子的确有点吓人。”

月倾城怔怔的看着半夏，说来她一直看其不顺眼，所以从来没仔细的打量过这个少年。她也知道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他的真实容貌，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风仪却不是说变就能变的。现在看他眉目清秀，年龄也不是很大，但举手投足却有着无数成年人都没有的从容与自信。

也是，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能引得阅尽天下美色的墨家十六公子而倾心呢？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有点与年龄不相付的成熟，看自己的目光清澈坦然，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兴趣。月倾城没自大的认为半夏的兴趣来源于对自己魅力的折服，她现在这付鬼样子只会让人退避三舍。他眼中的兴趣更可能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现况，是一个医师见到异难杂症而心痒的证据，从前在她自己的眼中也出现过这种兴趣，那是一个人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才会有的神情。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少年嬉笑嫣然的样子，她一直紧张难安的心忽然轻松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原由

月倾城的所有体检都是由半夏亲手完成的，所以当最终的体检报告放至他的桌上时，其实结果他早就知晓了。胎儿的确有异样，但与他想象中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一时之间还真难下决断。不过月倾城经他的开解之后，到真的恢复了以往那个月色倾城领导人的风采，人迅速的修养过来，而且腹中的两个胎儿也不像以往那样捣乱，所以母子三人都健康了很多。

半夏的医术的确很了得，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中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夏老爷子以前就说过他之所以医术比别人都要强一点，是因为他敢想也敢做，从不墨守成规。医学上需要严谨的态度，因为这关系着人的生命，无数的医学案例看下来，也造成了很多医师的思维定势，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止住了他们医学水平的进步，当然这些都是老爷子曾对半夏讲的话。

老爷子指出了半夏的优势，是因为他‘活’，自小即使对上那些十分成功的医学案例，他也非得说说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解，脑子活，敢于想，再加上他也的确聪明，所以半夏比别人都要强一点那也就无可厚非。

但老爷子也指出了半夏的一个缺点，而且是一个十分致命的缺点。因为敢想，所以也敢做，这本来是好的，但作用于半夏身上，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胆子太大，为了实验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往往就忘记了他手中人的生命，也就是说他对生命少了一重尊重。这也是他有一手好医术而老爷子却一直没让他出来行医的最大原因，对于半夏，老爷子实际上是十分忧心的。

他怕半夏为了自己的那些医学实验真的走上邪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有错。他的设想总是很大胆，也一直是肉体实验的支持者。他一直说人体的奥妙是无穷无尽的，在动物身上实验失败，在体上却就不一定。即使同是人体但不一样的人也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不过幸好半夏还没真走上那条老爷子十分担心的邪路，他还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半夏其实也知道老爷子对自己的担心的，不过他都一笑置之，他也没真的大胆到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也没真的走火入魔到那个地步。

但此时，面对月倾城与她腹中的两个胎儿时，半夏忽然不确定起来。两个胎儿的与众不同的确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到了一种诱惑，那种来自血液深处的叫嚣与兴奋无不在刺激着让他挺而走险。他这才感觉到原来老爷子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让半夏心惊，又忍不住的想到了十六曾提起过的那个传说中破研末世病毒的医师，一个寒颤让他头皮发凉。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多好的一个名头啊。

发现了那个真实的自己，这让半夏很是不安，因而人便沉默下来，显得十分郁然也十分憔悴，这放在别人眼里，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十六与月倾城自然是认为他在为胎儿而郁郁寡欢，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两人却不同程度上都劝解他不要为此担心，这让半夏就更加的忐忑难安。

“你在担心什么？”十六看不下去，最后还是找上门。

半夏看着明显也憔悴下来的十六，心更是不太好过，他现在完全是以自己的精血在养着两个胎儿啊。

“我们都知道月倾城的情况，所以即使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也没有人会说你的。你曾劝过月倾城，怎么你现在到是失了平常心。”十六皱眉道。

半夏有些异样，这让他有点担心，因为他在半夏的身上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煞气。这让十六想不通在半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实际上他根本还算不上踏入修真界，怎么就会引来煞气呢？

半夏苦笑，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我是怕自己忍不住把你两个孩子当成了实验体？”

他似是在说笑，但这话却让十六为之一惊。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半夏，眉头是越皱越紧。

半夏看到他的样子，强之一笑：“我是开玩笑的，你还真的当真呢。”

“我是在担心你。”十六直言道：“半夏，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忽然多了一股煞气？”

半夏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看向他。

“按理说你现在不应当有这种状态出现，这分明是修真结婴之前心魔出现的征兆。”

“心魔？”半夏到是听懂了这两个字，自己岂不是真的生了心魔吗？

半夏到也没隐瞒，就把自己心底深处的担心着实的说给了十六听，十六听得是目瞪口呆，原来半夏纠结的是这件事。

“我爷爷一直担心我走上邪路，以前我相当的不以为然，但现在还真不好说，我对自己也失了信心。如果传说中的那个人真是我的话，那我岂不是真的变成了枉顾人类性命的医生？”半夏十分黯然道。

十六忽然抓起半夏的手腕，半夏一怔，但他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清流随着脉搏运气一周天之后，冲向了大脑，再没什么感觉，但人到是清醒了一点。

十六只觉得自己输入的一股能量很快在半夏的脑海之中消失，无论怎么探查，结果都一样，他暗暗称奇，却也不得不收回了手。让他相信半夏要结婴，那不如让他相信自己要飞升呢，这是完全的不可能。

“你这是在岂人忧天。”十六淡淡的道：“顺其自然吧。或者你就把它看成是自己的心魔，只要过了心魔，你就可以结婴成仙了。”

最后的话似是在说笑，但却让半夏为之一震。十六的确在开玩笑，他只不过是想开结一下半夏，却没想到这句话还真的成就了半夏。

半夏长舒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底的纠结，看向十六：“且不说我的事情，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十六一怔，他的确隐瞒了很多，只是不相信半夏能看出来。也不是真的就想瞒着他，只是有些事说与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半夏却没等十六再纠结下去，先解了其惑：“我一直在想月倾城腹中的胎儿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本来就感染了末世病毒，所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奇怪。你知道的我对末世病毒的定义与你们不一样，所以我本来认为是不是胎儿在母体之中进化，所以才会有后来这些变化。”

说到这里，半夏又看了看十六，只可惜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忍不住就叹了口气：“但给月倾城做了全面体检之后我发现自己错了，这也是我先前对自己纠结的原因，因为这两个胎儿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如果他们不是你的孩子，说不定我已经开始把他们当成实验体了。”

十六十分震惊的看向半夏，但半夏却不理他：“不是末世病毒引来的变化，那又会是什么引起的？因而联想到你与月倾城这对父母就很容易了。月倾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引起胎儿变异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想到你曾对我说的那些事，再加上联盟对你基因的关注度，所以我得出了引起胎儿变异的可能性百分之百是你这一结论。”

说完抬头目不转睛的看向十六，十六怔然的回视着他的目光，良久这才苦苦一笑：“你爷爷对你还真够了解的。”这话来得突然，也不知是褒是贬，不过半夏没放在身上。

“即然你能猜到，那还用我说什么，按你的方向去为月倾城治疗不就行了？”十六淡笑道。

半夏叹了口气：“无论月倾城与你的关系怎样，但祸不及孩子，你如果真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说出来，也许还能救他们一命。”

十六沉默半响，声音低落了很多，人竟然也难得一见的让半夏看到了黯然：“救不了的。”他似是喃喃的说了这样一句。

半夏一怔：“你这是不相信我。”

十六摇了摇头：“你猜的没错，胎儿的确是随了我，但正因为是随我，我才会得出这种结论。”

半夏一时之间也不知再怎么说，虽然证实了他的猜测，但十六说的如此肯定，他不相信是十六真的不想要这两个孩子，即然他如此说，那就是有如此说的原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