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保以后……”
“夫人……”杨心梅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自己的丈夫打断了……
“夫人……镜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岂会让她受苦？你大可放心……皇宫里的事情我自然会多加留意的。今夜守岁，莫要净往悲观的方向想……”皇甫才轻拍着自己正妻的背，耐心地安抚着她。
另外的庭院里，欧阳曦听完侍女的回报，气愤不已……随手把桌上的一整套茶具推到地上，摔得粉碎……
“母亲？母亲这是何故？”欧阳盈才跨进自己母亲的屋子，就见她在大发脾气。
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女都退出去。直到侍女全部离开，欧阳曦才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是你爹……今年的守岁怕是又轮不到咱们娘俩陪他了……”欧阳曦很是不甘！进门多年，虽说她一直都是最受宠的，但是每年年节的守岁，皇甫才一定会去陪伴自己的正妻，杨心梅……
“我当母亲是为何事烦恼呢……原来还是为了大娘……”欧阳盈有些无奈地笑道，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对杨心梅的厌恶，但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除了她，这府里的女人我一个都不在乎。”欧阳曦道。
“母亲……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连她也不用忌讳了！”欧阳盈自信道。
“为何？”欧阳曦不懂自己女儿的意思……
“母亲……”欧阳盈压低声音，走近欧阳曦。“大娘的女儿皇甫镜不是已经失宠了吗……明年又要挑选新的秀女进宫……莫非母亲对盈盈没有信心？”
“可即便如此……那还有香妃呢？”欧阳曦问道。
“香妃？他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皇上岂会在他身上用心太久？”欧阳盈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此话有理！”欧阳曦也笑了起来……
对啊！她还有一个貌美如花，青春逼人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如何做人，如何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日若是进了宫，还怕争不得皇宠？
“母亲放心……盈盈一定让您在府里扬眉吐气……”
窗外的天空，月色正浓。丞相府里的女人们也是各怀心思……看似平静的夜，实则暗流汹涌……
御龙皇宫，皇太后的凤阳宫。
“雪儿熬制的汤果然味美……哀家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尹怀纱笑着说道，放下手中的空碗，今夜她足足喝掉了三碗桃花鱼豆腐汤。若不是汤水有限，恐怕她还能喝下不少……
“太后娘娘过奖了……您喜欢就好……”南极雪恭敬地回道。
“太后娘娘，香妃娘娘的手艺怕是比得过御膳房的大掌勺了！”碧月也赞道。尹怀纱命她拿来三份碗筷，就是要她也一起品尝的。
“碧月姑娘过奖了……”南极雪脸上的笑容一直是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夸奖而出现一丝得意之色！
“雪儿过于谦虚了……哀家和碧月两个人的味觉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尹怀纱笑眯眯地说道。
被皇太后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南极雪的脸有点微微发红……
“皇上驾到……大皇子驾到……”就在几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凤阳宫外殿传来了小喜子的声音。
皇上？他不是应该在月星宫跟皇甫镜在一起吗？为何会突然来凤阳宫？还是带着纳兰懿一起来的。南极雪心中疑惑，却来不及多想，随即准备行礼给纳兰宸请安……
“雪儿无须多礼……”纳兰宸一进来就阻止了南极雪的行动。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纳兰懿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跪下给尹怀纱行礼。
“懿儿真是孝顺……快起吧！”尹怀纱此时已经坐回自己的卧榻上，满脸笑容地开口。
“谢皇祖母……”纳兰懿获准起身。
“儿臣参见母后……”纳兰宸也行礼道。
“皇儿请起吧……可是打镜儿宫里过来的？”
“回母后，正是……”纳兰宸答道。
“皇祖母……母亲身体欠安……特命孙儿代她来向皇祖母请安……”纳兰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镜儿身子可有大碍？”尹怀纱问着。
听着他们几人的对话，南极雪沉默不语。怕是纳兰宸让人家心里不舒服了吧……并非什么身子不好……
“没有大碍便好……年节时候，别生病才是。”听纳兰懿所言，皇甫镜似乎只是老毛病犯了……尹怀纱嘱咐着若是不见好转就快些请太医去诊治。纳兰懿点头应声……
“行了……子时早过，哀家老了……熬不住，就散了吧……”尹怀纱确实有些困了，上了年纪的人熬夜伤身，并且很难恢复以往的精力……
南极雪，纳兰宸，以及纳兰懿三人一起出声告退，一起离开了凤阳宫……
“父皇……是否还是去母妃那里？”纳兰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他猜想，有身边的少年在，自己的父皇恐怕是不会回到月星宫去的……
“本皇不去了……你母妃身子欠安，让她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本皇再去看她……”纳兰宸平淡地说道。
“是……那，孩儿告退！”果然，自己猜得没错！纳兰懿心想……怀着复杂的心情与两人走上相反的宫路。
南极雪见只剩下纳兰宸和小喜子，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
“雪儿今晚可怕？”纳兰宸的语气也轻松起来……
“怕倒是不怎么怕……就是好无聊啊……”
无聊？纳兰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不安分的雪儿怕是要缠着自己出宫逛街了……
“雪儿可是想出去逛街了？”直接问道。
“嗯嗯！”南极雪也不隐瞒，非常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那不如这几天就准备准备，到时候雪儿可以多逛一会儿……”纳兰宸道。
“好的！”某人开心地笑着，可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嘴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纳兰宸见南极雪的表情变了，还以为他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皇上……可否邀请太后娘娘与我们一起？”
“母后？！”为何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纳兰宸有些糊涂了……除夕守岁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所谓爱情，所谓亲情
当纳兰宸和南极雪一起回到清秋宫之后，已经是丑时了。原本就十分爱睡觉的南极雪在熬夜之后显得很没精神！一路上哈欠不断……所以，纳兰宸即使想问他问题，也舍不得看他一副想睡却不能睡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暂且让南极雪先回自己的屋里睡觉……有什么问题，等天亮之后再说好了！纳兰宸如此想着，在看着南极雪陷入沉睡之后，才慢步走回属于自己的屋子……
“皇上……可要奴才命人准备热水？”小喜子跟着纳兰宸走进屋子，轻声问道。
“嗯……你去准备吧！水温稍微热一点……”纳兰宸回道，吩咐小喜子准备较烫的热水。因为他打算好好泡个热水浴，解解乏……
“是，皇上！奴才遵旨……”领旨后的小喜子随即退了出去，为避免夜风入室，还特地关紧了所有的门。
独自待在屋里的纳兰宸此时有些懊恼……静下心之后的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不受控制了！之前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心不辜负母亲的一番良苦用心……可谁知道，他一看到皇甫镜的身影就觉得厌烦无比，实在是装不下去……
也顾不得皇甫镜心里到底怎么想了……总之他就是藏不住自己对她的厌恶之感！
纳兰宸相信，自己之所以会这样，绝不仅仅是因为南极雪的出现……另外一层原因可能来自皇甫镜本身！
两人成婚二十年以来，无论纳兰宸是王爷，还是后来登基做了皇帝……皇甫镜对待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做作的！假装温柔，假装善解人意……甚至连和纳兰宸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都很假……显然是捏着嗓子，故意装出所谓的甜美嗓音……
试问一个男人，如果小半辈子天天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戴着面具，演着戏和自己相处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疲倦，不厌烦呢？
正是因为如此，当南极雪出现在纳兰宸的生命中时，他感受到了满满的真诚！南极雪的率直让纳兰宸感觉如沐春风，轻松而舒服……让他不自觉地想放松自己的神经，不自觉地流露出真情实意。
这样说，也许会有人反驳……
难道纳兰宸不是装模作样了二十年吗？怎么能怪皇甫镜？难道她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留住自己的丈夫吗？
是的，纳兰宸的确也是装作很宠爱皇甫镜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然而就能因此说是他的错吗？很显然……不能！
这原本就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从古至今，难以分清夫妻双方究竟谁对谁错……
举个例子来说，丈夫养了小情人，难道说做妻子的就真的没有一丁点责任吗？妻子出轨，又有几个丈夫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点做的不当的地方都没有呢？
这一切不是谁对谁错就可以分清的……只不过都是命运的安排罢了！
纳兰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小喜子再次走进屋子唤他准备沐浴时才回过神来……轻轻叹口气，纳兰宸决定不再勉强自己理清楚这几乎没有人可以弄明白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
第二日，正月初一一大早。丞相府里的杨心梅和皇甫才就得知了夜里发生的事情……原本稍稍安心一点的杨心梅又开始担心起来。皇帝陪自己的女儿守岁到一半，竟然还是去了香妃的清秋宫……这样的消息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七上八下……
“夫人……你坐下来行不行……不要再来回转了！”皇甫才额角抽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令人反感呢？怎么自己就一直没发觉呢？！
“老爷……你让我怎么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镜儿她……”
“老爷……欧阳夫人和盈盈小姐来了……说是想给老爷和夫人请安……”一名小厮的声音打断了杨心梅的话。
“曦儿？快让她进来……”皇甫才一听是欧阳曦求见，立刻就准了。
杨心梅则愣在一边看着自家老爷的反应……心里忽然间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说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再疼爱镜儿了？想起年节前不久，皇甫才上表建议皇帝改革选秀制度……明年就要开始执行……而欧阳曦的女儿……
这样想来，杨心梅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自己一问起镜儿的事情，他总说心里有数，总说一定会留意……现在看来，无非就是敷衍罢了！
杨心梅心中伤感，想着丈夫怕是早已对自己厌烦至极点……守岁是不得已才来自己这里的。
都说爱情可以让人头脑发昏，亲情何尝不是呢？杨心梅作为一个极度疼爱女儿的母亲，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镜儿在宫里不能受苦”这一个念头……人的头脑发昏，很容易就做出出格的事情……
杨心梅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此刻胡思乱想导致的一系列不当之举，会把自己的丈夫推得越来越远……
“欧阳曦给老爷夫人请安……”
“盈盈给爹爹，给大娘请安……”
欧阳曦母女两个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得意与自信……宫里传出的消息，她们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杨心梅这个老女人的好日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头了！也许自己根本不用等那么久……
欧阳曦心想，脸上的笑容越发充满示威的意味……
“曦儿，盈盈，起来吧……昨夜守岁，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皇甫才整个人都放轻松了！声音也轻快许多……
“老爷……难得今儿个天气晴朗，我是想要不要出去逛逛庙会？”欧阳曦轻声道。
“庙会啊……”皇甫才轻声呢喃，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毕竟杨心梅还担心着镜儿……
“爹……去嘛去嘛！好久没出门了好无聊！还有大娘……一起嘛！”欧阳盈适时地撒起娇来。
皇甫才被女儿缠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但是杨心梅却说自己没有睡好，打算再回去补补觉……就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于是乎，皇甫才就和欧阳曦一起带着他们的女儿欧阳盈出府逛庙会去了……
“夫人……可要进去休息……”侍女开口问道。
“休息什么……别烦我！”杨心梅怒道，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冒起……
正月初一，竟然就敢把老爷给拉走！往后岂不是连守岁都要缠着老爷……想想欧阳盈的样貌，杨心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镜儿还是少女的时候，也没有欧阳盈漂亮……更何况现在的镜儿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纪……
杨心梅气愤之余，心中难免酸楚。原以为皇甫才就算宠爱年轻貌美的欧阳曦，对自己的这个结发之妻也会多有眷顾……毕竟当年的两人是真心相爱才会结合……并非父母包办的婚姻……可如今，哪里还看得出皇甫才对自己的爱意？
不行……我不能让欧阳曦母女得意！杨心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让出自己多年来丞相府女主人的位置。她要保住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