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奇缘之7°的距离(出书版)中——樊落
樊落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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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鹞从舒清风笑眯眯的表情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混蛋,自己这几天寝食难安的,他倒好,每天躺在床上看自己笑话,不由恨恨地说:「原来你根本就没事。」

「我第一天回来后,睡了一整天,你说有事没事?」

虽然舒清风身体底子好,但也架不住被折腾了一整晚,勉强搭车回到家,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睡到傍晚才渐渐缓过来,生平头一次被那样粗暴的对待,各种不堪的姿势被摆出来了,换了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将那个人凌虐一番后送去鸭店卖钱,偏偏这人是萧鹞,所以他气得牙根痒痒,却还是舍不得真要了他的命,躺在床上一直琢磨该怎么报复回去,就看到萧鹞在对面不断换信号旗,于是便想,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要去洗澡吗?」热情过后,身上出了一层汗,有些不舒服,舒清风提议。

萧鹞答应了,两人去浴室洗了澡,虽然有过两次亲密交流,但这两次都太夸张,以致于在真正坦诚相待时,都有些不适应,还是舒清风先调整过来,向萧鹞发出邀请,萧鹞自己也心猿意马,当然不会反对,两人冲着澡又尽兴地玩了一局,才换了衣服,回床上休息。

萧鹞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定,相对来说,他的精神比舒清风还要糟,现在总算放开了心事,所以躺下没多久就沉睡过去,舒清风陪着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嘴角露出微笑。

他承认,最早接触萧鹞时,是存着害他的念头的,没有人算计了他后还可以这样逍遥,但随着接触的增多,他渐渐忘了最初的目的,他跟很多人交往过,但从没人会让他感到跟萧鹞在一起时的自在,有些人是仰慕,有些是看中他的家世,还有更多的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只有萧鹞不同,他有跟自己相同的喜好,虽然算计人时很腹黑,但大部份时候都很天然,所以认识不久,他就彻底相信了自己,跟自己推心置腹,完全没有怀疑自己主动示好的目的。

然后渐渐的,他每次打电话由刻意变得理所当然,他喜欢听萧鹞的嗓音,喜欢他每次回来带给自己的糖果,喜欢跟他用旗语交流,喜欢和他在一起时可以享受到的平和,而等他觉察到自己的变化后,才发现萧鹞已经彻底进入了他的生活,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有点怕了,为这种不该有的沉溺,所以他把早就计划好的事件推了出来,他想知道在自己心中,萧鹞到底有多重,还有就是,他好奇在面对莫须有的罪名时,萧鹞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如果萧鹞答应他的提议,他会瞧不起萧鹞的——一个人可以圆滑虚伪冷漠,但在面对大事上,绝不可以因为权衡利益而含糊犹豫,失去自己的准则,他需要知道,萧鹞是否可以成为他的同路人。

很高兴,萧鹞否定了他的提议,甚至斥骂了他,他有点生气,为萧鹞对自己的不了解,但很快就释然了,许多了解需要经过交流磨合,他们可以在今后的人生里慢慢来,那时他已经决定选择萧鹞,因为萧鹞的消沉让他感到心疼,而心疼这种感情,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

他没有马上向萧鹞表明自己的想法,他的家庭跟萧鹞所处的环坏不一样,他的性向也跟萧鹞不同,他要跟家人沟通,要考虑完善的应对措拖,这些都需要时间,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想挑明这层关系,让两人处于被动的局面。

后来他终于找到机会让萧鹞跟妹妹见面,却因为真相揭破而被迫告终,他本来打算等萧鹞气消了后再跟他沟通,却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偶然的在酒吧碰到,听着妹妹描述萧鹞跟何丽纯的互动,再看到他们的握手,他就无法压住心里的怒火,不管他们握手的真相是什么,他都无法容忍有人跟萧鹞这么亲热,那时他才想到,他不该把事情一直这样拖下去,以萧鹞的条件再加上他笨笨的个性,很可能被人抢了去,到那时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他故意跟萧鹞拚酒,打算灌醉他后直接吃下去,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看似天然呆的家伙居然这么会演戏,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也更让他下了决心,这个人他要定了,可以算计到他两次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萧鹞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活动了一下,全身酸软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舒清风不在,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新睡衣,该是舒清风的。

萧鹞推门走出去,厨房那边传来响声,舒清风正在煮粥,看到他,眼神扫过他的睡衣,衣服正合身,看来他们还挺合拍的,微笑说:「我以为你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如果不是心里有事,萧鹞想他应该会睡那么久的,嘴上却说:「我担心小龟,今天还没喂它。」

「我下午出去散步,就顺便把它带过来了,」舒清风说:「在家里闷了几天,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萧鹞很想问如果自己一直不来的话,他是不是就一直把自己闷家里了,不过转念一想,可能他料到自己一定会来,只是迟早而已,真是个一肚子墨水的家伙。

萧鹞去洗漱了一下,回来后,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可能猜到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舒清风特意多做了两道菜,都是他喜欢的,这让他想到其实一直以来,舒清风也没有总骗自己,至少关于自己的喜好,他都记得很清楚。

饭菜摆好,萧鹞却没有动筷,他让舒清风坐下,说:「清风,我有一件事想问明白,我跟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很难启齿的询问,刚才在洗脸明,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问,后来还是决定弄清楚舒清风的想法——他是一时兴起跟自己上床,还是认真的?他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感情,更不希望自己的付出在对方看来,只是一场游戏。

舒清风挑了挑眉,奇怪萧鹞会这样问,「小鸟,这个问题很失礼。」

「有吗?」萧鹞没跟上舒清风的思维,直接了当说:「因为你是直的,所以这些事我要问清楚,我不想误人误己。」

未雨绸缪,这做法投他的脾气,舒清风心情很好,笑道:「是直的没错,一看到你,那话儿直的不能再直。」

「舒清风,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舒清风夹了块鸡丁到萧鹞碗里,坦然说:「看到你的裸体就能硬起来,这还不表明我对你的想法吗?不认真的话,我会被你上了之后,还跟你做爱,还特意下厨做你喜欢的菜?甚至为了你去讨好自己的妹妹?我不是个热心的人,你知道的。」

舒清风没有明确说出喜欢的字眼,但这番话却比任何告白都来得诚恳,也够火辣,萧鹞心思沉定了下来,只要舒清风是认真的,那什么都好说,想了想,突然正色说:「我要声明,我们这个圈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乱,我的私生活很严谨!」

两人都做了好几次了,现在说这种话会不会太后知后觉?舒清风发现萧鹞有时反射弧真是长得不得了,笑道:「我现在知道了,你在床上的表现的确很……清纯。」

「请不要在我严肃的时候开玩笑!」

萧鹞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忙夹了几筷子鱼香肉丝给舒清风,欲盖弥彰的掩饰,舒清风笑了笑,没再逗他,低下头吃饭。

晚饭后,萧鹞主动去洗碗,不过所谓的洗碗只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他洗的是玻璃杯,舒清风在旁边帮忙擦拭,顺便煮咖啡,外面传来小龟慢吞吞爬路时发出的叮铃铃响声,一派默契温馨的居家气氛。

看电视时,舒清风把煮好的咖啡拿去客厅,搭配的还有几样甜点和巧克力,巧克力是上次萧鹞带回来的礼物,吵架时被他扔进了拉圾桶,没想到舒清风居然捡了回来,他打开盒子,正要选一颗,舒清风说:「小鸟。」

萧鹞以为舒清风叫自己,看到他的眼神落在盒里小鸟造型的巧克力时,才明白舒清风是想吃东西,他拿了出来,舒清风凑近,就着他的手指将巧克力吮进了口中,然后拿起咖啡开始品尝,自然随意的小动作,萧鹞却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指上似乎还留着对方舌尖吮吸时的热度。

这种情侣间的小情趣萧鹞从来没玩过,想想舒清风的过往,他有点郁闷,问:「你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吗?」

「没有啊,大部分都是场面应付。」舒清风看着电视随口说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萧鹞,狭长眼眸里闪过笑意,「你在吃醋啊?要吃醋那也该是我,你就是一整棵大桃树,走到哪桃花飞到哪。」

他只是因为工作关系,接触的人比较多而已,哪有舒清风说得那么夸张?

萧鹞正要反驳,手机响起,舒清风抢先拿过来,笑道:「说着说着就来了,看看这次是哪朵桃花。」

很可惜,那不是来电,而是天气预报的简讯,舒清风又顺手翻看了一下,萧鹞急忙抢过去,舒清风没跟他争,不屑地挑挑眉,说:「不用藏,我早知道了,你给我的昵称设定是舒黑风。」

「你偷看我手机?」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舒清风笑吟吟说:「要不我怎么能骗得过你?」

偷看别人隐私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萧鹞忍不住反驳:「叫你舒黑风又怎样?你还不是叫我小鸟?」

「我那是看错了嘛,在船上晕得七荤八素,难免看错东西,话说回来,我晕成那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所以这件事始作俑者还是你。」

真是好口才,寥寥几句话就把问题轻松推到了对方身上,萧鹞叹道:「我很庆幸当初没选择律师,否则跟你对簿公堂,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我只是陈述事实。」

「断章取义而已。」

这该是律师最擅长的事情了,同样一段话,因为表达的不同,给陪审团带来的感受也会完全不同,好的律师都很精通心理学,他们懂得该在怎样的情况下调动起人们的情绪,让对方的感情顺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三年前那桩案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气氛在不经意间变得紧张,因为这个微妙的话题,萧鹞感觉到了,急忙岔开话题,拿起舒清风的咖啡杯,说:「咖啡凉了,我帮你换一杯。」

「小鸟。」舒清风叫住他,嬉笑表情收起,说:「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下,有关张建明那个案子。」

萧鹞一愣,他没想到舒清风会看出自己的心情,还开门见山地讲出来。

他重新坐下,其实那件事说清楚也好,免得它总像根刺,扎在他们心头,他不想为此跟舒清风有隔阂,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律师,维护当事人最大的利益是你的工作,我尊重你的想法。」

「你如果尊重我的想法,就不会在船上那么折腾我,甚至想杀了我对吧?」

舒清风没说错,当时他是曾有过杀人的闪念,但想跟做是不同的,以恶报恶是愚蠢的做法,他当然不会真的那样做。

「我那时还不了解你。」

「你也不了解案子。」舒清风没有戴眼镜,话声柔和,但仍给萧鹞咄咄逼人的感觉,「你甚至连张建明本人都不了解,你只是他的同事。」

「我跟他共事两年,他是家里的么子,做事认真,是很优秀的船乘。」

像是反驳舒清风的判定似的,萧鹞开始讲述已经翻过去的那页往事。

在一艘船上共事两年,足以了解一个人的个性,张建明为人正直,待人接物也很热情,跟同事们都相处得很好,他唯一的毛病是好酒,这也是船员的通病,长期在海上工作,大家总要有点消遣,而酒类就是男人们最喜欢的东西。

那次跟往常一样,邮轮归来,大家工作结束,各自休假回家,可是张建明再没有回到船上,他在当晚被杀死在某个酒吧的小巷后面,头骨碎裂,血随着暴雨流满了整面街道,这个案子就是三年前轰动一时的袁氏情杀案。

当时警方将矛头一致指向永安地产集团的董事袁泰祥,起因是张建明在酒吧工作的女朋友抛弃了他,成了袁泰祥的情妇,张建明为此几次去永安公司跟袁泰祥争吵,还拿刀威胁对方,他死之前跑去女友的酒吧,两人在酒吧里大吵了一场,当时袁泰祥的保镳正好送东西给他女友,所以也在场,见他们吵得厉害,就把张建明推出了酒吧,谁知几小时后,张建明就死在了酒吧的后巷里。

死者跟袁泰祥是情敌,有过节,生前还跟袁家保镳发生过争执,那天的大雨又给现场勘察带来很多难点,大部分痕迹都被雨冲毁了,据推测是内行所为,而袁家就是黑道起家,这一切疑点都证明了是袁泰祥买凶杀人,他是凶手无疑,当时所有媒体都是这样报导的。

可是结局大翻盘,袁泰祥被判无罪,当庭释放,媒体一片哗然,争相报导了很久,除了案子之外,还有更多是关于袁泰祥的风流韵事,热闹一直持续到新的八卦消息出现为止,这件情杀案才随着媒体的消停从大家的记忆里慢慢退出了。

张母本来身体就不好,出了这件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张父现在跟女儿一起住,萧鹞最开始还去看望老人,这两年去得比较少了,因为他的出现会让老人想起自己的儿子,反而更增伤感,后来断断续续听同事说老人现在帮忙照看外孙,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过世的人不可能再回来,而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张家的遭遇我有听说,的确很悲惨,但不能因为他们悲惨,就把无辜的人判罪。」

「原来袁泰祥是无辜的?」萧鹞不喜欢舒清风公事公办的口吻,冷笑:「照你这么说,黑道出身的袁家都是好人?」

「袁泰祥是不是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杀张建明。」

看到萧鹞激愤,舒清风反而笑了,他发现萧鹞当年没选择律师是对的,性情中人不适合做律师,那将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小鸟,看人不可以感情用事,少一点成见和偏见,你才可以在一件事上做出冷静的判断。」

柔和清亮的语调,成功地平和了萧鹞的心绪,问:「所以,你认为袁泰祥是无罪的?他没杀人?」

「不是我认为,而是调查结果告诉我这个结论,我相信这是事实。」

「我信你,不过也可能是袁泰祥骗了你,那些在黑道混过的人总有他们的手段。」

时至今日,萧鹞当然早就确定舒清风不是为了金钱名利而罔顾律法的黑心律师了,他更倾向于舒清风是被欺骗的,听了他的判断,舒清风很无奈,没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过他,萧鹞是第一个,那是因为他松懈了,一个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不可能一直保持警觉。

不过这番对话让舒清风发现他们之间除了家庭阻碍外,张家的案子也是个小小的着火点,他不喜欢隐性的威胁,小雪球要及时铲掉才不会酿成大灾祸。

「OK,小鸟,既然我们各持己见,那不如打个赌吧。」舒清风提议:「把这个案子翻出来重查,如果凶手是袁泰祥,那我输了,今后随你压,反之,你以后别再想压我,同不同意?」

即使现在没在喝咖啡,萧鹞还是差点被呛到,这么严肃的事,怎么可以用上下位的问题来打赌?而且——

「这不公平,我对案件内情不了解,没把握的事我没法下赌。」

「原来你对案情完全不了解啊。」舒清风早在下扣的地方等着他了,似笑非笑地说:「你不了解的事,却振振有词说袁泰祥是凶手,指责我收黑钱,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我在邮轮上差点被害死,现在触及到个人利益了,你才想到原来你并没有太多把握?」

萧鹞无言以对,他的没把握其实来自于舒清风的了解和自信,既然舒清风敢下这个赌注,那自然就代表他有十足的自信赢赌局,这种情况下他还敢赌,那真是傻瓜了。

对情人,舒清风当然不可能像在法庭上那样咄咄逼人,缓和下语气,说:「当然,这不能怪你,当时所有不利点都指向袁泰祥,死者又是你的伙伴,会情绪失控,做出错误判断很正常,毕竟小鸟的智商也不是很高,我理解。」

理解个毛线球啊,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激自己,不过明知被激将,萧鹞还是忍不住了,说:「三比二,我就赌。」

「四比一。」

算盘打得很精嘛,输了还想跟他在床上平分秋色,舒清风在心中冷笑,果断打消了萧鹞的妄想,不过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笑吟吟靠过来,说:「我放弃赚钱的机会,帮你的同事翻案,总要拿些辛苦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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