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赶快翻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螺类的水产品。

找了半天没找到，倒是找到几条软软黑黑的大海参。

刚犹豫了一下，一直安静盯着她的方良开口了：“那个黑色的大虫子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大便似地。”

屋子里人满脸都是省略号。保姆头上更是一只接一只的乌鸦喊叫着飞过。这……这让我怎么跟你说呢？像大便？？？

梓洋咳了一下：“咳！啊，阿姨，他是山里的孩子，不知道海参。”

“哦！！！这就是海参啊，长的真的很像一段大便。”方良笑眯眯的看着海参说。

“不要老提大便好不好！！！吃饭的时候不要老是提大便！！！”梓洋眼睛冒着红火的喊了起来。

“本来就像大便吗。你说他长的不像就不像了？”方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过去，接过已经傻掉了的阿姨手里的海参。看了看，一口咬去半根海参，在嘴里嚼了半天咽了下去。

梓洋现在已经对他无可奈何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托着下巴，手里的勺子当当的敲着盘子，看着方良嚼吞着海参，问：“怎么样？有没有大便的味道？“

方良又把手里的下半截海参塞到嘴里嚼着说：“是有那么一点点，而且……“

屋子里的人都紧张的要死，大家都在等着方良的下文。

方良嘴里一下吐出半截海参花，悬挂在嘴唇上：“这个好像大便里的白虫子。“

哇~~~~~屋里的人都找地方去呕了。

方良重新把海参花吸回嘴里，坦然的边回到座位边咽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梓洋好不容易吐完回来了。

方良看了看梓洋，梓洋赶快把中指放在嘴唇上：“嘘~~~吃饭要安静，这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于是大家就都变成了哑巴。

这顿饭吃的。梓洋觉得自己都成怪物了，被保姆和大师傅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盯，一个劲儿的剜。

梓洋的爸爸的眼光已经不是剜梓洋那么简单了。他忿忿的用力的咬着包子，凌厉的眼神一刻不停的千刀万剐着梓洋。

梓洋在乱刀纷飞中已经毫无畏惧了。他谁都不看的强忍着恶心的吃完了自己眼前的那碗粥。真的真的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旁边的方良还是那样的泰然处之。

吃完了以后，梓洋就跟随父亲到了北京最出名的同仁堂去见坐堂的老中医。

老中医就是老中医。慈眉善目，道骨仙风的。

他热情的接待了梓洋的爸爸。然后先给爸爸号脉，望闻问切以后，提出了若干的保健建议。

轮到了梓洋。梓洋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在了号脉的腕枕上。老中医又慈祥的开始给梓洋号脉。

一开始，老头是闭着眼睛号脉的，但是过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到了后来他睁开了眼睛，开始看梓洋的舌头还有掌纹什么的。

看了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旁边的梓洋爸爸有点儿憋不住了：“大夫，您看我儿子的身体？？？”

老中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什么也没说，先给梓洋开了一个尿检和B超的化验单：“您先让贵公子做一下这些检查吧，我怕我也有才疏学浅，漏诊误诊的时候。还是中西医结合确诊一下的好。“

梓洋和他爸爸面带疑惑的去了相应的检验科室开始检验。方良一声不响的安静的跟在后面。

尿检就是留下尿检查。医生告诉他们半个小时以后出结果。

然后就去B超了。

梓洋躺在检查的皮椅上。一个一般不下来给病人做检查的高级专家给他肚皮上摸了好多凉丝丝的膏状物体，然后伸手拿过一个探测棒似地东西就开始在梓洋肚皮上按来按去的。

专家还没看几分钟，就把眼镜推了起来，揉揉眼睛仔细的看着屏幕。又不相信的在梓洋肚皮上画了好几趟圈。最后站起来出去就把梓洋的爸爸叫了进来，方良也跟在后面。

专家重新的坐好，让梓洋的爸爸看着屏幕：“那个。那个您看好了，这个，这个您儿子的肚子里。“

“肚子里怎么了？？“梓洋的爸爸非常担心的问着专家医生。

专家转过头来，脸上哭不得笑不得扭成一团的说：“有胎儿。“

屋子里一片大静。

过了好半天好半天，方良才平静的对梓洋爸爸说：“恭喜伯父，贺喜伯父。“

梓洋爸爸这才缓过来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方良：“喜什么喜！！！“然后转过来问专家：”是不是什么寄生胎什么的？我听说有这样的事情。“

专家说：“现在还不好说啊，还得进一步的检查。“然后拿下眼镜在手里擦擦。

方良在一旁说：“还有尿检呢。差不多出结果了。”

专家赶快站起来，看了看方良，然后出门就去尿检的地方取结果。梓洋的爸爸紧跟在后面。

方良安静的坐在专家的位置上，拿着专家丢下的检测棒，像实习生在实验室里轻松的看涂片似地，看着梓洋的肚子。

梓洋早就被冰冻掉了：“什么？？？怀孕？？？你们都在说谁呢？？？我一个老爷们我怀什么孕哪？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位神仙瞪了我了？我他妈的怀孕？？不可能啊。“

傻了半天才发现方良在研究自己的肚皮。他大吼了一声：“别看了！好玩吗？？？“

方良看了看他：“嘘，别那么大声，容易流产。“

“你他妈的才流产！“梓洋气的都想哭了。

“那么大的火气，小心将来生出来鲁智深，还是李逵？还是猛张飞？“方良把探测棒放在了桌子上：”水浒一百单八将，你自己挑好了，个个都是纯傻逼。呵呵呵呵呵。“

梓洋刚要说什么。专家已经急冲冲的回来了。梓洋的爸爸脸色铁青的都发黑。方良看了看两位，然后再梓洋耳边说：“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怀孕了。“

梓洋的爸爸对梓洋说：“过几天安排你手术。“

啊？？？？什么手术？？？梓洋一向身体特别的健康，从小到大也就输液过几回。手术？？？这名词太遥远了吧？？？

“对。把那个东西取出来。“梓洋爸爸扔给梓洋一包湿巾：”擦干净了。去你爷爷家，这事儿一定要保密！“

第十九章：去爷爷家

梓洋有点儿要疯的感觉，都这样了还去爷爷家干什么？？他一边擦一边说：“能不去吗？爸爸？“

“不行，你爷爷要看看，看看你这个校友。必须去。”说到这里梓洋爸爸突然咬牙切齿的：“活该！！！”

他下面就没说什么。然后怒火冲天的带着梓洋和方良上了车，开往他的父亲家。

梓洋爸爸把司机赶了下去，自己开着车。

车上就梓洋、方良和他三个人。

刚启动没多久。梓洋爸爸就开始问：“那个校友。”

“叔叔，我叫方良。”方良依然安静的很的说。

“哦，方良，我问你……”梓洋爸爸停了好半天才接着说：“我问你，你跟梓洋的性交方式，也就是谁上谁……”

梓洋真想开车跳出去：“爸爸！！！别这么跟我说话啊！！！”

梓洋爸爸狠狠的在后视镜里瞪了梓洋一眼：“不这么说怎么说？？？你让我问谁捅谁屁眼吗？”

“他捅我的。”方良若无其事，面不改色的平静的回答着。

“你一次也没捅过他的？”

“呃，这个，这个也说不准哈。那么多次，还有时候喝醉了……”方良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梓洋的牙齿恨不得都变成尖尖的挫一口咬碎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可恶的蜗牛，什么叫也说不准！！！就是没有！！！我们才在一起睡了两次！怎么能说你……哎，算了。

方良纳闷的看了看狂暴中的梓洋：“有什么好烦恼的。意外怀孕不要紧，梦里无痛三分钟。再说了，谁能证明你肚子里的胎儿就是我的？要不，要不生出来化验DNA？“

“别总提胎儿那两个字！！！“梓洋恨不得一口吞了方良。

“好了！别闹了！“梓洋爸爸成功得制止了这次车内的暴动。

方良对着梓洋做着“流产“的口型。

梓洋真的有哭的心了。

“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我会秘密的安排手术的。尤其不可以对爷爷说。你是这个家里的长孙。不能有任何名誉上的失误。“梓洋爸爸觉得肩膀上重担千斤的说着。

方良凑在梓洋的耳朵边上说：“你家彩礼一般会拿多少钱？我可以考虑娶了你。“

梓洋真的想泪流满面了，有没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伦家家里都因为这事儿乱成这个鸡巴样了，而且伦家的小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冰冻，你还提彩礼的事儿？有没有良心和道德！！！

梓洋一句话都没有了。方良也悠然自得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还拍了拍梓洋的肩膀。

梓洋一闪，根本就不想让他碰自己。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来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欧式4层别墅前。

进了别墅大门口，梓洋爸爸停下了车。带着梓洋和方良走进了佣人更多的别墅里。

在一楼的一个大客厅里，一个不怒自威的白发老人正在看报纸。

梓洋爸爸规规矩矩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以后，梓洋就心情极为郁闷的坐在了爷爷的旁边。

爷爷看了看好像在观赏卢浮宫一样的方良：“这位就是当日救梓洋的校友吧？“

方良微笑着说：“是我，爷爷。“

梓洋爷爷又看了看他：“我知道梓洋的爱好，年轻人吗。性格不稳定。你要跟梓洋在一起就好好的相处。我们家的条件还可以。但是过段时间梓洋要跟人结婚。希望你不要打扰。“

方良笑着说：“哪里哪里。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爷爷家这种龙宫一样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爷爷年轻时候一定拼搏的很辛苦吧？“

“那当然，我年轻的时候……“爷爷突然有点儿神采奕奕了。

梓洋和梓洋爸爸的脸都开始变成青紫色的了。最害怕的就是爷爷突然想讲年轻时候的事儿。这个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梓洋爸爸赶快咳了一声：“咳。爸爸。呵呵呵，我先打扰一下，我公司里有点儿急事。“

爷爷正要跟方良讲他20多岁时候金榜题名成为政府要员时候的飒爽英姿，被梓洋爸爸一打断有点儿不高兴了：“好的，去吧。你也学习一下我年轻的时候，做事打起精神来！“

“好的好的，那我先走了。“梓洋他爸爸急忙逃生一样的走出去了。

梓洋赶快也过来跟爷爷说：“爷爷……“

爷爷生气的看了他一眼：“不许说你学校有事！每次都不听完了就走，都是我惯得你，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不是不是，爷爷我脑袋还有后遗症呢，今天刚去的医院。”梓洋刚说到这里。

那边已经兴致勃勃坐在爷爷旁边的方良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梓洋全给看乱了。根本就忘了下面说什么了。他现在就害怕方良跟爷爷说刚才的检验结果。

爷爷根本就不看梓洋了：“好，你到别的屋里躺着去，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中午你二叔来一起吃饭。”

梓洋也逃命似地逃出了爷爷的房间。

出了房间门。梓洋就靠在门上滑坐了下来。可是一看自己引以为荣的腹肌，他的烦恼马上轰的一下都蹦了出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呢？这叫。操的！！！幸亏不是女人，要是女人让人又扒开阴道看，又伸手指进去捅摸的。能羞死人！

他现在有点儿理解意外怀孕女人的烦恼了。这他妈的太恶心人了，真的！我生孩子？？我从哪儿生？跟大便一起拉出来？？？

呃，要是寄生胎的话怎么会有怀孕的尿检反应？

阴谋！这一切真的是阴谋吧？？？会不会是方良……不行不行，别想了。哎！别想了。

梓洋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脑袋里都是打胎的事儿。什么鸡巴胎儿。怀的这是哪门子的孕？？？我是人类第七大奇迹？我是神七，我要真的能遨游太空就好了。我不想做人了，不想……

梓洋找了一个房间躺了下来。那是奶奶的房间。

奶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但墙上还是照常的挂着奶奶从年轻时候到后来抱着父亲、叔叔、姑姑的合影照。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美的让人惊艳的美人。岁月就这样的剥夺了一个人的青春，然后是所有的健康。

奶奶走的时候，他还记得奶奶苍老的脸。那张脸已经成了完全枯萎的鲜花。等待下一个轮回里的含苞待放。

下一个轮回我是在哪儿呢？方良会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要是人永远不死，会怎么样？

人一生的悲痛到底有多少？每一个人都是一本不成文的书。好多人的书里的精华合起来就是一部历史画卷。

爷爷的历史可能只有他自己才会惦念。别人听到的永远是枯燥的史实。

哎。不想了

关于人的种种事非，好多好多。

梓洋有点儿过于感慨了。以前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

以前的日子是什么都不想，惹了祸都有人托着的日子。逍遥畅快到了人生的极点。

想着想着，梓洋就睡着了。

第二十章：去世的奶奶

梦中一双温柔似水的玉手抚摸着梓洋的脸，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梓洋的耳边慈祥的响了起来：“

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碰见个人咬狗，捡起狗来打砖头，却被砖头咬了手……“

奶奶的声音！！！

梓洋奋力的张开眼睛。

安静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阳光温暖的洒在各个角落里。梓洋盯着墙上奶奶的照片，半天没缓过劲儿来的惆怅的看着。

看着看着又迷糊了过去。

“丫头丫，会看家；偷老米，换芝麻；芝麻细，油炸蜜；枣儿糕，热火烧，撑着丫头叫姥姥……”

梓洋这回不挣扎了，想着小时候牵着奶奶的衣角，跟着奶奶到处走。那时候个头小的好像小面人。走到哪里都要抬头看大人。

也有大人把他抱在怀里。到了现在怎么什么都变了。小时候他最害怕跟爸爸独处一室。爸爸在他的眼睛里总是高大的，凶悍的……激动了就要用皮带追着抽自己……小时候总是赖在奶奶家，谁问他回不回家他都使劲的摇着头。要是妈妈好像奶奶一样的温柔似水，那该多幸福。

“打花巴掌呔，正月正，老太太爱逛莲花灯，

烧着香呀捻纸捻儿呀，茉莉茉莉花听，串枝莲呀，江西腊呀海棠花呀，

打花巴掌呔，二月二，老太大爱吃白糖棍。

烧着香呀捻纸捻儿呀，茉莉茉莉花呀，串枝莲呀，江西腊呀海棠花呀……“

啊！！！不行了不行了！梓洋越想心里越难受，不行我必须醒过来！！！他使劲使劲的挣扎了一下，终于摆脱了梦魔的束缚，一个虎跳从床上蹦起来。打开这屋的门就冲到了爷爷的屋子里。

爷爷精神极其焕发的还在跟方良使劲的说着自己年轻时候参加某个大典时候讲话的英姿。

被梓洋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脸色一下从晴转到了阴：“怎么了？这么毛手毛脚的？”

梓洋失魂落魄的坐在了爷爷的身旁：“刚才我在奶奶的屋子里睡觉，奶奶一直在给我唱歌谣，我受不了了……”

说完捂着脸，遮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想起来奶奶最后弥留的日子，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的陪着她，她小时候是多么多么的耐心的抱着自己，自己要吃什么东西都是亲手做的。难道就因为一个人老去了就不再觉得他有价值了吗？太罪过了！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