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少年回答，或许是怕听到那个不想听到的答案。又恢复高贵优雅的笑，从容自若，“那，下次再见吧……”转身离开，只是往日潇洒的姿态偏偏有了丝落荒而逃的感觉。

融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的身影看着离去的人，伫立片刻，毫不留恋的转身回屋。

散尽的光晕里，晦明不清，隐隐有个人影，片刻后也离开了……

第十六章. 无之境界

黑夜，无星，飘散在林间的光诡异而美丽。就像一种暗示，徘徊在正负好坏之间。

安静的别墅，太过于安宁的气息给人太多不安。

男子有着令一切失色的俊美容颜，金色璀璨的发掩住表情，偶尔得以窥见那双寒潭般凛冽的蓝紫色眸子。上位者强势的气势压迫者下面跪着的人。

“你是说……”冰魄般的语气，染上霜雪般的眼，未曾牵动一丝情绪，“他为她弹琴吗……”

不知道在想什么，亦不敢做任何揣测，跪着的人一动不动，心中却有着一丝忐忑，这个人，是不可忤逆的……

画面明暗不清，唯独，那片属于光的领域。

从少年弹起第一个音符起，点点的光晕仿佛化开的水墨，清晰了景色。

不同于前一刻的音色，此刻夹杂在其中的就像美丽的晨曦光晕，霎时牵动了灵魂……

俊美如神的男子绝尘的脸上勾勒出几不可见的笑容，如神的恩泽，可惜，没人看见呢。

那是一种洗涤心灵的音乐，混着无法察觉的力量，即使是用着录下的音像也依旧带着安宁的气息。像是沉醉般的望着眼前的三维画面，如同置身其中，可惜，终究不是身临其境。

少年的指尖仿若有着莹白的光，一点点悄然逸散在空中，然后，微微侧首，那双琥珀色的眸转向了他。心一顿，呼吸似有片刻的休止，少年那般自然却又像发现了什么似地转目过来，双目相对，像是一种永恒……

画面到少年转身离开后便消散，那男子又回到原来的高深莫测。

“下去。”毫无感情的话吐出。

跪着黑影悄然隐去身形，片刻不知所踪。

男人那隐匿了所有情感的双目划开浓稠的情绪，像是早已在心底呢喃千万遍，那般自然的唤道——

轩辕枫……

那淡漠的虚无的琥珀色的眸子

那无悲无喜深深隐藏的气息

那不同于过去的，漠然

对于掌控一切的神，意料之外的出现，往往会打破平静呢……

无论是或不是，一如少年曾经所说，‘都不重要了……’

另一边，轩辕枫独自站在黑暗的房间，明明是孤傲的暗之帝王，偏偏失掉了所有的悲喜，唯剩下无法表达的漠然。第一次来到这‘他’曾居住了一年的地方，简单是最好的评价，淡蓝色的很普通的床，木质的书桌，只有一台智能电脑，一把椅子贴着书桌，然后，就是一个放在墙角的衣柜。大概最特别的就是这些普通的东西了。

在这个时代，睡的那是千奇百怪的形态的养生仓，带有催眠效果以及自动控温的仿真水床，如云般的羽床……

总之，越是如此普通的东西越是说明，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那些零星的记忆混乱而模糊，如今的轩辕枫已不太想去弄清，有时最悲哀往往是，连那些解开感情的欲/望都没有的心。就像，最残酷的是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的人连摊开的真相都没有想知道欲/望。那是，死寂的，无声……

看见那智能电脑，轩辕枫才想到，那台属于他的个人智能脑已经在那破碎的记忆里的爆炸中一起消失了。那，或许唯一知道曾经的轩辕枫存在的痕迹的智脑……

而那种台式或可携带式的则是每个人都能使用安全性低功能少的。

飘散的光一闪而过，如流星的轨迹不可琢磨。原来简单的房间立刻变了个样，只是，越发简单了。所谓“无”的力量，偏向于吞噬，精神力上的攻击里远胜于物理攻击。

自从醒来时到达无知境界，轩辕枫还未曾多做研究。想到开学一个月后的校际初赛，眼底一暗，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握紧。

独自来到屋外的林间，不急不缓的步伐向着记忆力的训练场走去。

在星际学院住宿区，有着分布广泛的训练场，对每个学生开放。这些茂密的林子也不光是为了美化环境，错综复杂的格局，却有着可以防止力量弥散以及压制的作用。这也是校园袭击很少的原因。力量被压制，却是另一种类似于缩小效果的锻炼。这里的树是种基因改造后的产物，作用很多校方只公布了诸如隔离能量净化空气外也只是表示对人体无害。

所谓隔离能量，这就保证了，即使是有人做精神力的训练也不会影响别人的睡眠。当然，训练地离住宿的房子还是有点距离的。

散状分布的构型不一的房屋，或孤立或群居，由密林隔开。而轩辕枫住的孤立的小屋是曾经的他自己选的，过于偏僻的唯一优点就是附近的训练点少有人来。

指尖的光晕明暗不清，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的光芒，轩辕枫不懂在那时弹起琴时的光代表什么。精神力散开，光点散开，不如之前的明亮，却带着梦幻的朦胧美。

他不懂，以前每一个境界的提高，带来的是体内能量的剧增，力量，精神力。而如今，只有精神力的改变，且，这是种他所不懂运用的力量。没有杀伤力的力量，对在黑暗里生存的人而言，无疑是种笑话。

速度、力量、技巧，这是他曾经拥有的东西。至于精神力方面，则是掌握了可以用来窥探黑暗的能力，以及感知危险。

记得有次的行动他就是凭借那鬼魅般的速度，以及对目标所在别墅全方位感知，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接近目标，完成任务。他杀过好人、坏人、强者、弱者，没有为什么，没有对与错。生命的意义于他而言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唯一的执着不过是那个人所给予的——

杀

然后，成为王……

忽的气息微变，刹那的风起衣摆扬起，冰蓝色的发风中凌乱，掩住琥珀色，掩盖那丝彻骨的冰冷。那些散落的光点瞬间消失，残留的肃杀之气仿若冰冻了四野。张开手，光逸散而开，一如梦境最末的眷恋，直至消散在天际，而此刻那双眸子空泛，毫无波动。

他想，或许他懂了……

无之境界吗……　

第十七章.  黑曜之眸 墨色如卿

银色的长发，被遮挡的面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一身合体的优雅的黑衣，带着鎏金色的花纹，明明在黑暗里隐匿，却被黑暗突出，无可比拟的风骨，绝代风华，那是种，令人叹息的美丽，夜之子。

缓缓的转过身来——

纯粹的近乎与夜色相溶的墨色，黑曜石般动人的美丽。

那么，深邃。

又那么，虚无

淡漠如风……

刹那间，仿若又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同样的，神匠之作。

他站在彼岸，看不见所有的景色，唯一入得了他的双目，入得了他的心的，惟此而已……

无法抑制的追逐，目光的永世追随，心之所向……

仿佛触手可及，仿佛一手可握……

突然间睁开的美丽的双目，展现出蓝紫色深沉的眸子，轩辕慕寒微微前伸的手低垂下来，那种想要抓住的感觉属于梦中的他，然而梦醒时的怅然有着刹那的恍惚，似乎梦境之外的他亦是可以，可以找到心之所向……

＊＊＊＊＊＊

所谓的缘，有时确是孤独而执着的等待，只为，这渺茫的相遇……

于是，他遇见了……

平凡的面容，如果你仔细看去，会发现，那精致的五官，如同极致之后的湮灭，连同所有的赞叹。他只是，旭。

自由，对没有归宿的人是种悲伤。

而他终于早到了，他的主人……

黑色如最为沉寂的夜色，可是轩辕枫读到了那在所有不安，寻觅、孤独里的安宁，以及，绝对的忠诚。

淡漠的表情一成不变，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清晰的飘出如诗般的意境悠远，“旭，你是谁呢？”渐渐轻缓的词句如咏叹的释然。

笑，点缀了黑曜石空灵的色彩，流转千万光华，七彩咋显，平凡的面容变得生动，有着刹那间消逝的温柔，单膝跪地，他说，像是亘古不变的誓言……

“吾从深渊而来，刻有彼之灵魂。”

“将，永世为汝而生……”

“吾主……”

轩辕枫看着那双熟悉而陌生的墨色眸子，熟悉得让平静的心颤动，陌生得再也看不见曾经的色彩。一声叹息，无声无息的消逝。

所以，汝之名为旭……

“旭……”

“是。”

“你……就待在叶儿的身边吧……然后，保护她……”阖上的双目未看见那片墨色里微微的失落。

次日。

正式的课程已经开始了。联盟学院的教学制度如同曾经的大学，甚至是更为自治式的放养，当然，这归功于这些学生多数是来自世家，那种刻入骨髓东西永远无法磨灭，无论那是种束缚还是等价的交换。

他们可以任性，可以放纵，可以高傲，可以肆意，只要，担得起代价。所以，这带有野性的残酷的优胜劣汰的法则的学院，一切都会允许，只要，站在高处。

如果懈怠了，输的永远是你自己。

这是每个人都深知的……

如果你积极投入，那么，一定会找到志同道合的知己，当然，也会有着独行侠一般的存在。

而轩辕枫，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似乎就是那般透明般的存在，如同现在，依旧没有多少人认识，没有多少人在乎，逝去的灵魂似是没有牵绊，没有停驻的理由……

可是，有时，还是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既使，本人从未需要……

挡在前面的人那俊美的脸偏偏极其阴沉，比之少年单薄的身形，那人完美的身材，强健的体魄，带着压迫性的力量，嘴角诡异的笑带着危险，然而曾经怯懦的少年如今却仍旧不动如风。被那琥珀色的光晕迷醉一般，刹那的失神。随即想到什么似地，一把揪住某人的衣领——

但是，未完成的动作似乎有些突兀，前伸的手尴尬的保持惊愕前的动作。

少年就站在那儿，就如一直站在那儿一般，谁也看不出前一刻他还在一米之内。风吹起微微凌乱的衣角，冰蓝色的发在光下像是变得透明。

尖锐的带着讽刺的声音，来自那个压抑着怒火的人，“我该说，懦弱的小羊懂得反抗了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找死呢？”高傲的眼神，像是施舍般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静的少年。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标识牌，大大的鎏金色的文字，不同种类的几种文字，相同的意思——武

似是不满少年的无视，那个傲慢的声音越发鄙夷，“怎么，轩辕少爷是发现走错地方了吗？既然敢三个多月都不出现，我想，你大概需要我提醒一下一些事情哦！”

轩辕枫迎上他的目光，透过纷杂而残缺的记忆，找到了对眼前人的记忆，而之所以记得清楚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个人，裴寒，是他最恨的人。

“恨”吗？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恨是种不懂得的情绪，一如爱一般隔绝在他的人生之外。

缓缓而行的步伐，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裴寒的眼里有着难懂的情绪。这次轩辕枫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裴寒的逼近，近乎贴身的距离让裴寒明显的感觉到那冰冷的气息，以及疏离的漠然，无动于衷，矛盾的感觉。

耳语一样的轻柔，“怎么，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过——”裴寒看着那毫无波动的眼神，忽然有种刚刚他就像唱着独角戏，看在别人眼里如同小丑一般的感觉。于是愤怒像是毫无征兆的燃起，然而挥出拳落空的感觉让怒火顷刻间湮灭，却暗藏更深的蜇伏着的阴暗。

“你——”

那轻巧躲开的动作像是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周身的气息依旧不瘟不火，扑灭了裴寒的阴狠，回归那个冷静的裴大少爷。

这时，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我说~各位还没死的人，能不能不要像是低龄儿一样还要我来安排活动，还有，有些人不要总当我是背景，来这么久了还能在那儿继续~眉来眼去~相亲相爱~哦~~还有，还有，那些本应该继续保持旷课记录的神出鬼没的家伙不要以为我的课是想来就来，我会当你是已亡人口处理的。”

对于一个心情好时说话欠揍，心情不好时无比毒舌的老师来说，现在，大概心情还是不错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这个消失三个月的人出现的缘故，或许是，裴寒失手的缘故。当然，任何时候都别忘了保持毒舌状态，这是艾维斯做人的原则。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裴寒隐藏了所有的怒气，只是压抑的用平静的语气对艾维斯说道：“我想我的行为还至于让你产生如此的错觉。”

“哦~是吗？”艾维斯倚在墙边，目光扫过匆匆进入训练室准备的学生，又回到裴寒身上，“好了，我想你滞后的脑子应该能反映过来跟着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裴寒最后望了轩辕枫一眼，虽然这个人至始至终沉默的让人不安，却依旧未能打破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这个，废物……

最后一声低哑阴寒的声音有着讥讽，鄙视，与恨……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这废物是不是值得继续游戏……”

第十八章. 心痛

推开沉重的门，于是便看见美丽而危险的场景。

如果说住宿区得训练场隔绝以及消弱力量的话，那么这里就是聚集增强力量。

悬浮于空中仿若虚幻的晶石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不刺眼，温和的带着治愈系的力量，同时照亮了整个训练场。白色的大理石的地面雕刻着繁杂而诡异的纹路，还有那空的无边的超越了从外面看来的高度的房顶。四周被分割成规则的区域的灰色墙板上有着飞速滚动的密密麻麻的数字信息。

艾维斯倚在关上的门上，微抬的下颚，半睁的双目显示着一种高傲的悠闲。缓缓的语调一如他那优哉游哉的性子，“啊，相信我还是可以稍稍相信一下你们那还未死绝的记忆细胞，那么，各位所谓的优秀的学生们就去各自位子站好，接着，就继续上次的任务吧，最好，不要有不自量力的人来打、扰、我。”说罢，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轩辕枫，勾起嘴角，“还有，这次就作为测验，成绩会记录在武字02档案。”不再理会反应不一的众人，笑容扩大，祖母绿的眼眸越发的暗沉。

所谓多说多错，有时候不懂是也是不动为妙。轩辕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别人的动作，突然觉得还是事先了解一下这个学院的学习制度，考试情况的好。好吧，那是不太现实的，要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杀手突然去作为一个学生而生活着，甚至取代一个人的存在，这是个比较难的任务。

在别人眼里的面瘫的少年，尤其是和同学相处了一年都不太熟悉甚至名字都不太清楚地人，是没有多少值得去注意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人去提点他上节课的内容，以及所谓的考试了。

当然去问的话，或许会有好心的同学会告知一下。然而，对于轩辕枫而言是不太可能的，至于成绩什么的也不太在乎，于是就这么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