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微微偏过头，那是逆着风的方向，吹开的额前的发露出那双金色的眸子。

“哥哥，为什么不要，如果你不要，那么还不如——”突然的顿住，又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瞪大的眼看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金色。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嘴角的弧度却让眼底的冰寒之气更重，“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那只是谣言吗？”

金的脸顿时血色褪尽，他想起王室中的一句流传，‘王的眼可以看破人心’。

帝闭上眼，又缓缓的睁开，那流泻而出的金色像璀璨的星辰。一笑，尽是讥讽，“弟弟吗……”

帝·斯沃德知道当他能够听见所有的心声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什么所谓的信任了。

亲人是，手下是，朋友是。所以，亲不再亲，友亦非友。

他的亲弟弟，口口声声说着掩饰着关爱的话，又有时道出为他好的话，可是事实呢，真真假假，却都不过是更加高明的掩饰。为了王位可以步步算计，可惜了。

强劲的气道将金突然击倒，他的护卫尚未反应过来时就被十三骑士出击震开，瞬间滚出数十米外。

“杀。”十三骑士之首的十三冷冷的说到。

帝一步步的走进金，冷的不带感情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金，“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站起来，杀了我你就是王。”

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目光避开眼前的人。

“你在想，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是吗？”似是思考一般皱眉，“好像不行，怎么办？”寒气四溢。

“你在害怕。”帝走近一步金就后退一步，“你不知道通向王位之路都是踏着鲜血而过的吗，什么时候你这么天真了，金，我的弟弟……”最后一句像是无奈的叹息。

“后悔……了吗……”轻轻的说着，听见那人的内心的恐惧，帝的声音变得温柔，“那么……去死好吗……”

金·斯沃德的目光变得涣散，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呢喃着什么，然后缓缓睡去。

呼气轻的几乎没有，帝知道这个人还没有死，为了不留一点把柄，他不会亲自杀了他，但是相信他此刻与死无异了，况且……

左手一甩，五指一张。挡住近在眼前的攻击之后向前一跃，迅速的转身。

“果然不愧是斯沃德之王中最杰出的一位。”说着这话的人有着一头雪白的短发，锐利的如鹰一样的褐色眼睛，他的长相很普通，却很有男人味，棱角分明。他的名字代表一种混乱，哪里有混乱哪里就有他，他就是圣君兼，如果轩辕枫还记得参加托帕斯赛的圣夜柒的话，会发现这两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就是圣夜柒的父亲。

帝冷凝的目光让这个天生杀戮的男人似乎都寒了，只听帝冷笑一声，身影一瞬间消失，“碰——”的一声，一个人影飞出倒地，而帝又站在原地似乎从没动过。

“有胆对我出手的人，还没有活着的……”突然一顿，目光不自在的飘移到轩辕枫那儿，这个算不算对他出手还活着的呢……

似有烦躁的挥了挥手，然后那个飞出的人就停止呼吸，看向圣君兼，那人没有愤怒，说明与那人的关系或许只有利益关联。

“出来吧。”开口的是帝，而圣君兼则表情未变，估计他也不想在他已经现身之时还有人躲在暗处。

对于帝的出手很多人都很心惊，这个人真如传闻般强大而冷情，于是纷纷现身而出。

西阵营各大世家的强者，来自艾舟联盟的人，以及联盟的军人。奇怪的是东阵营的人一个也没有，是没有来还是有什么阻挠就没人知道了。

帝抬首，望向几乎化成石像久久未动的轩辕枫，平静的开口道：“到我身边来。”这是种光明正大的保护，话里面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懂得的温柔。

然而轩辕枫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来，微微转向一个角度，咋起的风吹起他的衣摆，柔软的长发顺着风的方向散开，他的目光异常的专注。

刹那间，不可言喻的感觉，在场的人直觉般的转向那个方向。

狂风四起，不知何时被封闭的天目穹之地被笼罩在透明的防护屏障里。

暴起的狂风带着凌冽的杀气，从那光幕碎裂之处如势如破竹，踏光而来，月白色长发束在身后，几缕凌乱飞舞。那一身黑衣在飒飒作响，那是轩辕枫第一次见他穿黑色，从不知道原来这人与黑色如此相容，那一步步显得格外沉重的步伐与那沉静的面容不搭却又像是相辅相成。

不知为何，他想笑。

那人终究还是来了，为他而来。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一件事，一个人皆为他而至吗……

抬起一只手，邀请的姿态，优雅不染尘埃，“枫儿，下来。”

那个少年屹立在那里，如山峰般固执。嘴角的笑，像一首很轻很轻的月光曲，似有若无。

黑衣的男子，银制的面具下露出个无奈的笑，心底却为那一抹笑而心醉，没有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似乎懂得了。“我来迟了，枫儿，下来吧……”声音似乎都透出笑意，温柔的如柔和的风。

少年身边的风渐止却未止，柔和的如那人的语气。

很小的移动一步，而后如一段剪辑，仅仅为一人而起，至他与男子相拥为止。

那一刻，从未听见轩辕枫心声的帝·斯沃德恍然听见一声呢喃般的耳语。

‘你来了，真好……’

‘下来吗，不要。’

‘我好像见到你很开心，为什么，暮……’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一件事，一个人皆为他而至吗……’

明明是一种很冷漠的语调，没有起伏的语气，却让帝觉得那仿佛是他此生最想听见的话，可是又是那么的无奈，毕竟那不是对他说的啊……

他以为，唯有这个人他听不见声音，所以好奇，所以觉得安宁。

然后他发现不是听不见，而是这个少年的心底一片空旷，或许是种孤寂，或许是种宁静，都是没有心声的纯粹。

最后才惊觉那片空寂的世界原来可以为一个人拥有色彩，说出他的心声。

突然他觉得，看破人心的力量很惑人。那种力量霸道又强势，同样也很悲哀。‘惑人’魅惑的是谁，他也分不清了。

他看透了所有人，唯独没有他。

有时他想或许还是听见所有的心声的好，不要有那个例外的人。那样就不会求而不得，因为求而不得的先决条件，是有所求，求而不得的结果是……不得……

第五十八章. 银月易主

在暮进来之后的屏障渐渐恢复，却困住了所有的人。

圣八十一天目穹高塔围成一个圆，肆虐的狂风越来越焦躁，地面的碎石也被卷起。

“该死的，怎么回事！”这是威廉斯家的一位，紧接着同行的人中有一个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叫起来。

“长老，有人启动了阵法。”声音里似乎都带着恐惧。似乎想到了五百年前对抗外星虫族时启动阵法的情形，逃无可逃，不分敌我，全军覆没。

“快！快！快找到被标记的圣塔！不想死的话就快点！”长老是个看似中年的男子，慌张的说着，一边说一边目光紧紧地盯着轩辕枫那边。

暮伸手环住轩辕枫，笑的柔和，只是在狂风乱作中再怎么想优雅也优雅不起来。

暮说着什么却被风吹的凌乱，不得已轩辕枫凑到暮的耳边声音加大点问道：“什么？”

暮转过头，耳边擦到他的唇瓣，然后学着轩辕枫的样子贴过去，暖暖的风吹在耳廓，“我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

等了一会才听见轩辕枫回到：“好。”

于是暮也满意的笑笑，只是在转向帝·斯沃德时恢复了那种冰冷。

风势逐渐加大，四散开寻找出路的人不一会就不见踪影，唯有这三人纹丝不动。

“带他走。”帝·斯沃德眯起双眼大声的对暮说到，带着一丝急切。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侧身而立，暮的话不高不低，却都传进了前面人的耳中，“现在封印再度打开，圣八十一天目穹的阵势已经启动，借由此阵来转化力量不是你的打算吗？还是说你帝·斯沃德真的打算放弃？嗯，另选它途？”虽然这是好事，代表着不会找轩辕枫的麻烦，但是究其原因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是什么让你放弃呢？想着眼底闪现危险的光芒，最好不要觊觎他的枫儿！

帝·斯沃德没有再催促暮带轩辕枫离开，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让他受伤，那么这就是有把握安全的呆在这儿了。

“暮？”听见轩辕枫心声中称呼，微皱起眉头，“哼！你究竟有几重身份啊？”嘲讽的问道。

暮似乎想到什么，勾起唇角，看似不经心的一眼却让帝·斯沃德惊心。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相同的话，心口如一，这个人好强的洞察力。一语道破那看破人心的能力的弱点——不是每一句话听见都是有用的。

见看不破暮的心中所想，帝·斯沃德也不在意，他没发现同样是应对他读心能力的特殊情况，对于暮他却没有面对轩辕枫那种欣喜。

“是谁开启阵法的你应该也知道吧？”暮冰冷的嘲讽道。

帝一愣，随即眼底一暗，还能有谁，唯有他的弟弟的手下有可能了。依旧躺在地上的人呼吸不知何时停止了，那些人大抵是要为他们的主人复仇吧，只是估计金对于他们也没有说出原本的打算以及阵法的作用，要不怎么会开启圣八十一天目穹呢，在这里唯一不会受伤的只有定下契约的王，以及八十一个塔中被标记那个聚魔之塔。

帝·斯沃德目光越过一个个塔顶，金色闪耀，狂乱的风掀起沙砾却在他身边的十几厘米处骤停，仿佛他的周身有绝对的防御，暮的目光微变，那种领域的力量，想不到有人掌握了……

“三七之数，圣二十一字天目穹。”帝严肃的说道，声音传遍天目穹塔的方位，那些属于西阵营的人还不能就这么死了。紧盯着暮的目光渐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带他走！”

随着开始狂躁的暴风而起的是天空降下的雷电，不远处的人迅速的奔向圣二十一字天目穹，这边暮静静的看着，带起笑意的眼睛却是一片冰寒。

“所有打枫儿主意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这句话没有做任何处理，被狂风吹得支零破碎，对着他的帝仅能从他的唇形里猜到一二，一时不知他的意思却突兀的觉察到那刺骨的寒意。

暮伸出手，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球状物。

通体幽深的黑色仿佛能够吸纳所有的光，银色的缠绕其上的纹路如绽放的花朵，充满毁灭与生机，谱写的却是纯粹的美丽，那是‘银月’。

暮前伸的手停留了一秒，然后银月刹那间化作烟云般的幻影，渐渐幻化做一个人。旁观的两人惊讶的看着一动不动。那种宁静的气息与四周开始降下雷电暴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片幻影般的黑色终是幻化为一个人型的虚影，相对而立的两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比较虚幻，微微透明。

“去吧。”

眨眼间只见那道虚影如同闪电般划出，出手犀利无情。

但见偌大的天目穹塔群围绕之地，那些与生机一步之遥的人，就这么彻底断了生机。满场道道虚影存在仅一秒，每一位置的都有一人，且那人都在一秒后倒地。

所有的残影散尽，仅仅有一道虚影留在了不远处，静静的伫立。暮未有一丝动作，相同的眸子黑色与蓝紫色流转变换，皆望着帝·斯沃德，那种带有深意的目光带有仿佛弹指间毁天灭地的气势。

帝·斯沃德僵硬着没有动，那种杀意的目光几乎时间稍长点就可以让他的心脏骤停，那种与强者差距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甘。

可是接下来暮的动作却让他惊异了。

那道虚影与暮动作相同，勾起唇角，同时抬手，缓缓附在面具之上，揭开的瞬间，帝紧紧盯住暮的脸，而那道虚影却似若被风吹散般被狂风搅成黑色烟雾，残绕不断，顷刻间就来到帝的身边，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压一般被压倒地上化作一道黑色的阵法，而且就在帝的脚下。

帝几乎以为那人要杀了他，却感觉到那从脚下黑色的阵法上传来的力量。

身体里的时间之力似是被搅翻般混乱，帝金色的眸子一只变成银灰色，一只在渐渐的变黑，黑到极致仿佛黑洞吸纳所有的物质。

见此情形暮只是笑，偏过头那笑似乎对着轩辕枫。

“啊啊啊！！！！”爆发的叫声来自帝·斯沃德，脚下黑色的阵法瞬间变大变复杂。帝·斯沃德疼的几乎晕厥过去，然而也只是几乎，蜷缩的身体是种忍痛的姿态，忍受来自灵魂的烙印。紧咬着唇，仅有断断续续的呜咽，暮几乎要为那种坚强的毅力惊叹，当然同样也只是“几乎”。

“你怎样？”身边人的问话让轩辕慕寒收回望着帝的目光，在轩辕枫那似乎只有他一人的目光中微微沉醉，晃神片刻便回道：“我没事。”笑起来，只是那苍白的泛紫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你在做什么！”几乎是种质问的语气，轩辕枫第一次伸手抚上轩辕慕寒的脸。

轩辕慕寒立刻的将一只手附在脸上的手上，轩辕慕寒的手冰冷，不，是全身都冰冷的异常。只是开口的依旧是“无事。”见轩辕枫目光变冷忙解释起来，“枫儿，我只是将‘银月’的所属权给他了。他既然想掌控时间与空间，那么就给他又如何。”微讽的语气，又带着感同身受的无奈，同时有着抛下束缚的喜悦。

“就算没有银月的力量，我也不会那么弱的，也有那个能力护着你。”面具早已在摘下后落在地上被狂暴的风与雷电毁掉，轩辕慕寒的面上虽苍白然那种郑重的神态仿佛是在许下一个誓言。

轩辕枫愣愣的看着轩辕慕寒，总觉得看不透这人，却又像是这人什么都没有掩藏。

不再理会依旧挣扎着的帝·斯沃德，轩辕慕寒带着轩辕枫向着圣二十一字天目穹塔而去，周身的风似是被挡在墙壁之外，无可突破。

由塔底一步步向上，在塔顶之处一脚踹在一边的墙壁上，一手环住轩辕枫的腰，俊美的脸上优雅的笑着，看似很得体，如果忽略那手下吃豆腐的动作的话……

腾空而起，离开圣八十一天目穹高塔的掌控区，身影在空中顿住，最后回首望了望，目光中蓝紫色又一次与黑色交替，那种邪魅的变化一闪而逝后又恢复优雅的蓝紫色，清雅冷漠。唯有对着轩辕枫时这个人才会笑得温和，才会优雅得温暖。几秒中的变化，尚未被轩辕枫所觉察，之后两人突然消失了身影。

呐，不要以为他出手的话会这么简单。

轩辕枫晃神，看见他们出现在另一个星球上只是变得迷茫。看着轩辕慕寒，淡淡的问道：“不是说将银月之力给他了吗？”

轩辕慕寒清冷眼底是种柔和，这人是暮时温润在外，是轩辕慕寒时清冷在外。

“银月给他不代表我就没有那种力量。前者是拥有，后者是掌握。当我掌握之时那么银月于我只是束缚而非什么宝物了。”轩辕慕寒说完见轩辕枫没有任何什么要问的后便带他去休息。指尖拂过脸颊上的伤痕，本就清冷的面容附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