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笑着的跳了起来。然后拿着手里的东西说：“妈妈！给你试试！”

然后不容分说的就蹦到了妈妈的身边，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给妈妈梳着长长的乌黑秀发。

妈妈觉得这小东西很有趣的也笑了：“呵呵呵，哎，这孩子，我看看，这是什么啊？”

阿苏说：“是……是梳子……哥哥说的。”

陈涛挑了一个形状比较规则的梳子，递给妈妈后笑着说：“妈，这是阿苏想出来的办法，本来是用来梳马的……”

妈妈一下就没笑容了，抓过一个木勺一边追阿苏的一边打：“你个缺德的死孩子！！！那马身上有多少跳蚤啊！你梳完了马给妈妈梳头？”

阿苏一边捂脑袋一边说：“不是！不是！我没用刷马的那个！”

妈妈这才停下了手里不是很重的击打，刚要说什么，突然，帐篷的西北角传出来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声：“救命啊！！！有熊！！！”

陈涛面色一变，赶快牵过旁边的马，对妈妈和孩子们喊了一声：“进帐篷去！！！”然后左手提枪翻身上马就赶过去查看。阿苏也翻身上马，拿着武器的跟在陈涛的身后向出事地点跑了过去

到了帐篷那边的空地上。一个棕色的大熊正疯狂的露着尖牙用掌拍击着进攻他的几个年长的男人和那不住狂吠的大狗。它的旁边躺着一个身上满是鲜血的大孩子。

陈涛还从来没跟一个那么有攻击力的、体重能达到五百多公斤的棕熊如此面对面的对峙过。

但是现在根本不能想太多了。他一下从背上拽出弓箭，忍着伤口裂痛的搭上一只箭，对准棕熊的眼睛一下就射了过去。

疯狂攻击中的棕熊因为身体转动十分频繁，只是被那根利箭射穿了耳朵，它受惊了的迅速一甩头，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晃动着巨大的身躯飞扑向了陈涛和他的胭脂马。陈涛赶快催马灵活的逗引着棕熊使劲的往营地外跑去。

一边跑，陈涛一边转过了身体，倒坐在马背上的夹紧马的肚子，又搭上了三只箭的拉开了弓弦，本想对着棕熊的脸直射过去，哪知道阿苏已经拍马的追在了棕熊后面，他们两个是一条直线的，不能射！

陈涛刚一犹豫，棕熊一下就停止了对他追逐，掉头就往营地里又窜了过去。

陈涛急的要死的对阿苏喊：“堵住它！！！不能让它再进去！”

阿苏刚要催马的拦截棕熊，棕熊已经一下整个的站立了起来，它举起宽大的，顶端带着20多厘米长5个钢钩的熊掌对着阿苏的马就拍了过去。

马一个灵活的闪越避开了棕熊的攻击。棕熊又重新四肢着地的对着营地里奔了过去。看来这头棕熊誓死都要吃了那个已经到手的孩子了。

陈涛使劲的催着胭脂马的绕跑在了熊前面。他一边跑一边对营地里的人喊：“快点火！点火！用火把捅它！”

所有的人都匆忙的用油脂涂在木杆上点起了大团的火把。年长的男人还是拿着武器一边吓唬棕熊的一边攻击它。

陈涛这时候找准了一个空挡，重新搭上三只箭一下就把箭全射在了棕熊的身上。棕熊疼的要死的转头攻击。这边阿苏也已经从熊的后方赶了过来，他一枪就从上到下狠狠的扎在了棕熊的脊背。

棕熊护疼的转头一撞阿苏的马，马惊得两条前腿一抬，棕熊刚站起来要再次挥掌的抽击马腹，陈涛的第4只箭已经一下就射进了它后颈根部的神经中枢上。棕熊身体失控的往前一扑，陈涛已经拍马的赶到了熊的身后，他屏住呼吸忍着肩膀的剧痛用两手握紧那杆铁枪，一枪就狠狠的扎进了熊颈后侧。那里对脊椎动物来说是最致命的致死点。

棕熊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儿，这才嘴角流血的慢慢的静止了下来。

陈涛赶快下了马，跑过去搀扶被惊马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阿苏。

陈涛刚蹲下想扶起阿苏。阿苏惊恐万分的抬手指着陈涛的后方：“小心！哥！！！”

原来，陈涛背后的棕熊又挣扎的想爬起来对陈涛做最后一次的扑咬。幸亏有一条早就在旁边围着熊不停狂吠的大狗跳上去咬住了熊头顶的毛发，其它的大狗对着熊的睾丸试探的疯狂的撕咬着，棕熊痛苦的怒吼着回头想攻击，但它的伤势已经不准许它这么做了。

陈涛紧忙一下拎起阿苏，把他放在了旁边较为安全的空地上，然后陈涛绕到了熊得背后，用左手拔出了长枪，跟着赶上来的几个年长的男人，奋力的几番捅刺终于把那头很大的棕熊给彻底的杀死了。

做完这一切。陈涛累的一下就泄气了似地瘫坐在了地上。真的真的是没有力气了，感觉现在就是再努力也做不出任何动作了。肩膀上的那个箭伤疼的无以复加，就好像有一双手在伤口里用力的撕扯和不停的搅动似地。

年长的男人们有的看着熊，有的跑过来看陈涛和阿苏。

陈涛无力的问：“叔叔，刚才这熊怎么跑来的？”

一个男人说：“早上白里跑出去玩，后来他浑身是血的就带着这个熊跑回来了。”

陈涛一听，赶快挣扎着爬起来：“啊？白里怎么样了？”

一个老爷爷摇着头的说：“哎~~~人不在了……”

陈涛看着地上的熊和那边躺在血泊里的孩子，心里突然泛起了和天空一样的灰暗感觉，那是一种对生命逝去的惋惜和哀叹吧。

陈涛快步的走到了那个叫白里的孩子的尸体旁，白里的母亲正悲痛欲绝的抱着白里的尸体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摇着白里喊着他的名字。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无用的，白里的眼睛已经再也睁不开了，他的魂魄也许早就离开了身体，魂魄默默的回头看一眼这个部落，转身慢慢的向丛林的深处走去了。

陈涛走到那个悲伤的几近晕厥的母亲的身边停住了脚步。母亲怀里的孩子的小腹已经被熊的利爪剖开了一段，柔软的肉粉色的肠子在伤口里探出了松垂的一段，那伤口上依然汩汩的流着鲜血。孩子的脸，有一半已经被熊爪挠刮了下去。

谁也想象不出来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是怎样在营地周围碰见那头棕熊的，也不想想象孩子当时被棕熊的追打重伤的情景。

生命是悲喜交加的，悲伤的身后就是欢喜，欢喜的身后又是新一轮的悲伤。

这一天。部落里没有一个人欢笑。

第三十二章：与家人一起劳作

女人们搂着可怜的母亲，尽其所能的安慰着她，但就是这样也制止不住她失去亲生儿子的悲痛。男人们用芦苇编制的苇席卷起了已经死去的孩子，他们抬着孩子的尸体在白发老奶奶的招魂舞蹈下，一路的走向了密林的深处。

白发老奶奶的羊皮鼓咚咚的苍凉的鸣响着。她在用古老而又单调的歌声吟唱着，她说：“哈尼神（萨满教的思想之神，为人活着的时候所有的经历集合，人死后即刻脱离人的身体，如果不送到阴间就要为害活人）啊，请您随着这个孩子一起离去吧，您的一部分是属于他的，请您把那部分作为珍贵的礼物让孩子带走直达阴间吧……”

白发老奶奶的鼓声和祈祷声渐行渐远。

陈涛坐在自家的帐篷门口，阴着脸的看着送葬的人群消失在密林里。

妈妈此刻正在帐篷里吓得魂儿都要丢了的请另一个老爷爷萨满查看阿苏的伤势。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辛苦养大的孩子了。那种悲痛，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都承受不起。

陈涛又愣了一会儿神，脑子里满是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人的鲜血、断肢、被砍飞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他赶快站起来，拿着短刀去那边处理熊尸的地方帮忙，不能想太多，有人类就有残忍，有动物就有弱肉强食，怯懦者必将消亡，勇敢者才能繁衍生息。

那边的营地上，男人们披着轻轻飘落的小雪花，一声不响的沉着脸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儿。陈涛也和他们一起分割着那个孩子的生命换来的巨大猎物。

一个生命的逝去换来另一些生命的延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忙了一会儿，陈涛稍微的忘却了一些悲恸，他甩去沉闷心情的回到帐内看了看阿苏。阿苏已经吃下了老爷爷给他治疗跌打损伤的土三七叶子。他年轻的强悍身体会马上就恢复以往的健康。

陈涛一看阿苏没事儿了，就走出帐篷拎上了几个土筐，牵上马，把筐搭在马背上，跟妈妈去沼泽那边的水洼里捞鱼，阿苏一瘸一拐的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骑上了自己的黑马的跟在了妈妈和陈涛的身后，赶也赶不回去。

于是陈涛给阿苏砍了一根好像龙头拐杖似地木杆，让阿苏下马的时候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拄着走路，有根支撑物怎么说都能缓解一下脚上的痛。

到了已经上冻的沼泽地里，妈妈在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找到了一处冻着水晶一样透明的冰层的小水洼，陈涛一看这水洼里的鱼，好多啊！！！自己能认识的就是鲫鱼，他索性直接把小柳条筐沈进了冰水里，一筐一筐的往外捞着水里拥挤不堪的鱼群。阿苏和妈妈也在旁边又开了一个水洼的捞着鱼。

两个大柳条筐装满了以后，妈妈用一条浸满了油脂的结实的厚布搭在陈涛的胭脂马的背上，才把控了很久水分的鱼筐用草绳系紧的搭在了胭脂马的身上。

做完这些之后，陈涛又牵着马，时刻警惕的守着妈妈和阿苏采了好久树上挂着的半风干的野果，这些野果都是浆果，有红色的紫色的。在没有任何蔬菜的冬天，它们是保证人不生病的重要因素。

还有一个不可不做的事情就是用刀子刮下盐碱地中生长的一种叫“木盐树”身上的结晶盐。这种树非常独特，它专门长在沼泽地里的盐碱地上，它可以吸收好多的盐分到体内，然后从茎叶上把盐水排放出去，水分蒸发以后，白白的木盐就留在了茎叶上，这些盐类似于我们现在吃的精盐，用刀子刮下来就直接的做饭和做菜。

陈涛的胭脂马和阿苏的黑马不停的贪婪的舔舐着树上的盐晶。食草动物从草中是无法获得食盐的，所以它们尽情的收集着自己需要的盐分。

一路上，陈涛和阿苏小心的把所有能带走的木盐都收集在了专用的盐袋里。

直到沼泽地里已经没有任何能获取的食物后，陈涛这才让妈妈和阿苏骑在马上，自己牵着胭脂马的回到了部落里。

回来以后，妈妈就分出了满满一小筐的野果和一半的体型很大的苇塘鱼，然后带着陈涛和阿苏去了失去孩子的母亲家，她把这些东西都默默的放在了那个伤心的妈妈的身边。那个母亲说不出来话得颤抖着嘴唇的点头致谢着。

其他家庭的人也都把自己家能分出来的好东西放在了这个伤心人家的帐篷里。

孩子的爸爸还在外面狩猎，他也许能感受到孩子灵魂的飞逝吧。

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爸爸和其他猎手满载而归了。

在得知了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后，所有的猎手也静默了。

失去孩子的父亲，安慰了一会儿自己的妻子，就跟着萨满去了密林的深处看望自己已经死去的孩子。

其它的男人赶快把所有的猎物都堆在了营地的中间，那里还有白天猎获的那头野熊。所有的男人都分割着猎物的皮张。又是那个老爷爷把猎物公平的分给了各家，那个带着熊头和四肢的熊皮额外的分给了失去了孩子的家庭。

猎物分到手以后，陈涛的妈妈快速的做了简单的烤肉和杂粮粥。然后又带着陈涛和阿苏把多余的兽肉鱼肉用野葱、花椒藤（北五味子藤）、白芷、盐煮过以后，捞出来用炭火慢慢的烤干，然后用干的艾蒿盘成一个团，把烤的几乎快成肉干的鱼肉脯放在艾蒿上耐心的用艾蒿熏好，艾蒿的烟可以除去导致肉质腐败的各种微生物，烤干了以后妈妈把这些珍贵的肉食放进了一个兽皮口袋里，紧紧的扎好了袋口，悬挂在了帐篷的角落里。

妈妈煮肉的时候就已经让陈涛和阿苏用铁锅慢慢的烘炒着小米等粮食颗粒。炒好了以后又让他们用石头把这些烘干的粮食细心的全部研磨成粉。

粮食粉和肉干是猎手们出去的时候必带的食物。吃的时候用油脂把粮食粉捏成小团，和着肉干，可以抵抗大半天的饥饿。

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全家人都疲惫万分的入睡了。

晚上，突然狂风大作，帐篷在狂风中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吱呀”的呻吟。爸爸赶快带着陈涛又出去用大石头压好了帐篷，检查好了帐篷骨架的连接情况。

有了安全保暖的帐篷，在嗖嗖寒风的来回推搡下，一家人才能在帐篷里安然的入睡。

第三十三章：蒙古人的提亲

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过了几天后，突然有一天，部落那边远远的跑来了几匹马。

陈涛当时并没有在部落里，他正好跟阿苏出去到山那边一个好多部落杂居的地方，用毛皮和肉干换粮食、蜂蜜和奶油。

部落里留守的几个男人拿着武器警惕的骑马驻守在部落前面的空地上。

外来的人里，一个个头很高、身体非常雄壮、梳着发髻的年轻男子带着轻蔑的看了几眼部落里的人，然后用蒙语对他们说：“我是巴雅尔部落头领的长子，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代替我的父亲给我的妹妹提亲。”

几个把守部落的男人聚在一起议论了一下，一个男人对他大声的问：“你要找的是谁家的儿子？”

那个年轻男子说：“我要找的是托格家的大儿子达汗。”

那男人说：“好吧，跟我来。”说完他调转马头的带着这些人进入了部落。

走到陈涛家帐篷前得时候，部落里领头的男人正好看见了在帐篷前磨着粮食粉的陈涛妈妈，他对陈涛的妈妈喊着：“娜尔吉（聪明），有个蒙古人说要来给你家达汗提亲。”

陈涛的妈妈赶快理了一下长直的黑发，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把石头磨放在了一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衣服非常光鲜的那个蒙古年轻男子。

那个年轻男子跳下了马来，对陈涛的妈妈说：“我叫苏赫巴鲁（猛虎），是巴雅尔部落头领白音（富人）的长子。我代替我的父亲来给我的妹妹哈斯其其格向您的大儿子求亲。前几天他们从宋营里逃出来的时候，路过我们营地，我父亲跟他谈过这件事情，不知道你们家商量好了没有？”

妈妈被他突如其来的请求给彻底弄晕了，她有点儿讷讷的说：“哦哦……那个，孩子他爸爸还没决定好……”

那个苏赫巴鲁一撇嘴：“不是敷衍我们吧？我们家也是有牛、羊、骆驼各几百头的大户人家。我妹妹绝对能配的上你们家儿子了。还商量个什么劲儿？达汗呢？你们家男人呢？”

妈妈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说：“呃……他们去山那边换粮食还没回来。啊，你们请先进帐篷吧，我给你们倒点儿茶来喝。”

说完她赶快去帐篷里端出炭火盆用木棍拨动了几下，又重新的加上了几段木头，木头很快就被炙热的木炭点燃了，徐徐的青烟笔直的升腾了起来。

苏赫巴鲁带着看不起部落里所有的的傲气的带着那些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帐篷里。

一会儿陈涛的妈妈就把炭火盆端了进来，她又从一个皮口袋里倒出了一些泡茶用的酸丁子和鼠李果干粉，然后用刚烧开的一小锅水冲泡开了这些果粉，接着又在果茶里调入了少许的蜂蜜。都做完了以后，这才端着白桦木做的简陋茶碗挨个的给那些蒙古人端了过去。

苏赫巴鲁看了看这碗果茶，带着“这东西能喝吗？”的鄙夷神情轻轻的吹了吹果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很不错，这才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问陈涛的妈妈：“你是达汗的母亲吧？”

妈妈赶快回答：“是的。”

苏赫巴鲁放下茶碗说：“我们不会白让你儿子去我们那里的。我爸爸说了，只要你们同意，就送20头羊和6匹马做聘礼，如果你们还要的话，还可以给你们两头牛。我妹妹可是相当的喜欢达汗。她早就听说达汗勇敢善战，足智多谋，而且小时候也经常碰面，她喜欢达汗的英俊长相。我爸爸让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家什么时候准备这两个人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