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勾起嘴角，白宁旋想起那天燕羽在看到梵珞瑶被砍了一刀后慌张的神情。「我趁着与燕羽说话的时候沾了些噬魂蒙草的香气在珞瑶身上。」

「我想事情还不单单只有『昏迷』这么简单吧？」祖圣看到白宁旋好玩的俏皮眼神，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是不是还多做了什么？」

「噬魂蒙草若与我自己调制的黑色药丸混合的话，吃下的那个人就会陷入无止尽的昏迷。」

「这么做，有何意？」知道白宁旋是不会无缘无故去害梵珞瑶的，祖圣眯起双眼，一脸兴味。

「要想使昏睡的人清醒，只有一个办法。」白宁旋略带神秘的说道：「至于是什么办法嘛……我想燕羽不出几天就会领悟出来得。」

若他真是他想的那样爱着梵珞瑶的话，他就会懂。

只有真心的爱着一个人，才会了解他的用意。

不要后悔……

第五章之七

凌乱的大床上，布幔轻垂，里头人儿的身影忽隐忽现。

梵珞瑶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或者说，他正处在昏睡中。

「依老朽之见，这……似乎是出自于白家之手，要想解毒，也只有白家人知道怎么解。」

想起大夫说的话，燕羽皱起眉来。

他不明白，为何白宁旋要这样害梵珞瑶。

轻轻抱起梵珞瑶，燕羽的手轻轻滑过他绷着绷带的刀伤之处。

那夜，梵珞瑶不只是前去告诉白宁旋祖圣的事，事实上，他已经决定好那晚要远走高飞……永永远远的离开他。

想到梵珞瑶成功逃跑的话……燕羽咬牙，他一脸阴沉。

一开始禁锢住梵珞瑶是因为愤怒与些微的嫉妒，刚开始他对他的索取根本就只能以粗暴来形容，但相处越久，他却渐渐的发现似乎是他误解了梵珞瑶……然而他放不下身段去要梵珞瑶重新接纳他，他只能在次次的爱欲中……尽量的温柔对待他。

他以为，梵珞瑶感受得了他无声的爱意。

他以为……

「少爷，有封白宁旋给您的信。」侍女拿着一封信走近，他怯怯说道。

自从燕羽带回梵珞瑶都已经十来天了，随着一天天梵珞瑶的昏睡，燕羽的脾气也可以说是越来越暴躁。

「白宁旋？」接过信，燕羽挥退侍女。「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微微曲身，她走了出去。

望着侍女直到不见她的人影，燕羽转回头去拆开信来。

「欲」

里头只有这样一个大字，却使得燕羽突然了悟。

「不要后悔。」

忆起白宁旋那晚所说的话，燕羽的嘴角微勾。

好一个白宁旋……

轻轻的让梵珞瑶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燕羽小心的不去触碰到他的刀伤。

然后他微微抬起梵珞瑶的头，低头去吻他那微微开起的小嘴。

舌头轻易的侵入梵珞瑶的嘴里，他吸取着他的甜美，好似恨不得把他完完全全的吸尽一样。然而燕羽用最后的理智把持住自己，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观察梵珞瑶的反应。

事不出所料，梵珞瑶发出细微的「唔」的声音，他的手轻轻动了动，但眼睛还是没睁开。

沿着脖子往下亲吻，燕羽解开彼此之间的衣物，他抚摸着梵珞瑶还在沉睡的器官。

「唔嗯……燕……羽……？」微微的睁开双眼，梵珞瑶感到头昏昏的，然而在他看清楚燕羽正在做什么时，他倒抽一口气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醒了吗？这么快！？」以为白宁旋的「欲」是指做到最后，没想到只有这样就能解毒？当下燕羽对白宁旋又多了些敬佩。

他的那句「不要后悔」大概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形吧？

要不要继续都随便他，然而这种情况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做到完吧？

把梵珞瑶又搂近自己几分，燕羽吻着他。

怎么可能会后悔呢？得到梵珞瑶……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高兴的事，他以为珞瑶的心只在元拓身上，但他现在渐渐懂了梵珞瑶的把戏。

他在说谎。

他爱他……他们彼此相爱……所以他怎么会后悔呢？他想要他，也只会拥有他。

「燕羽？」不懂为何燕羽突然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梵珞瑶一脸疑惑。

「你睡了十几天。」不说出自己很担心这类的话，燕羽只是抱着他，让彼此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唔……」感到燕羽的手指正在自己的小穴里做扩张的动作，梵珞瑶的手紧紧的握住他。

「珞瑶……我……」把自己缓缓推入梵珞瑶的体内，燕羽喃喃道。

「什么都别说了。」轻轻用手捂住燕羽的嘴，梵珞瑶趴在他的怀里，他羞赧的感受到燕羽在自己体内的壮大。「别再说了……」

他不想要再听了，不管燕羽将下来要说什么……他都没把握可以去接受。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为什么现在他却又可以如此亲密的与他相拥呢？因为他还爱着他吗？因为他还无法放下他吗？

梵珞瑶哭了……他气自己为什么无法真正的离开燕羽。

他难道爱这男人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吗？梵珞瑶感受着燕羽对自己的宠爱，他的泪水滚烫却又带着情欲。

那年冬天他们在雪花阵阵的雪中初识，如果可以……他还想要再看次雪。就像当年一样，没有复杂的爱恨情仇，没有什么恩恩怨怨，就只是比肩，感受着雪花所带来的美。

他还想要……再看次雪……他还记得他的故乡——梵络。

「别哭了。」最怕梵络瑶露出伤心的表情，燕羽轻轻擦拭他的泪水，当他发觉梵络瑶没有动静时，才知道梵络瑶又沉沉睡去了。

这也难怪了，受了风寒与刀伤后又要承受爱欲的刺激，任谁都会疲惫。

轻轻退离梵络瑶的体内，燕羽爱怜的轻轻抱着他准备入眠。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对梵络瑶清清楚楚的表示他对他的感觉，他不会再像以往每夜的激情过后，小声的对已睡去的他诉说情意。

不过今晚，就让他再胆小次吧。

「珞瑶，我爱你……」

第六章之一

「这世上，是无法尽如人意的……」

白琦曾经这样对着为了祖圣而哭泣的白宁旋说道，他抚着他的头，一脸温柔却又带着些微的憔悴。

「为什么呢？」白宁旋擦擦泪水，他记得他问过白琦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喜欢却又不能够在一起？

「因为这世上，是无法尽如人意的。」白琦笑着回答，他的眼中竟含着泪。

他为了什么而哭？他的心中又惦记着谁？他……还能被谁给伤害坚强的心？

「别哭……」伸出手，轻轻擦拭那滚烫的泪珠。

「谢谢……」抱住白宁旋，白琦哽咽的声音带着满腹惆怅。「你们果然像你们的爹一样温柔。」

「爹？」

想起白蚀，白宁旋这才发觉白琦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落在正忙着行医的爹身上。

白蚀与白琦，白琦与黄柔，黄柔与白蚀……白宁旋还年幼，他还不懂那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当然更不懂白琦当初对他所说的话。

但是现在，白宁旋却懂了白琦诉说那句话时眼中的沧海桑田是什么滋味。

「四弟！你不能去，四弟……当初把白家灭亡的就是祖圣啊！」

「你不能跟他回去，他是造成我们跟爹娘天人永隔的凶手！」

还记着二哥白洛旋所说的话，白宁旋只觉得全身僵硬，彷佛血液都冻结了般。

害他失去爹娘、害他亲眼见白琦叔父牺牲、害他与兄弟流离失所……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祖圣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造成的吗？

「殿下，二哥跟三哥说得……都是真的吗？」转头面对祖圣，白宁旋突然明白那夜为何夏松要攻击梵洛瑶。

因为这个秘密，足以使他与祖圣撕破脸。

「宁旋……我……」祖圣的眼中带着破碎的恐慌，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却没有他希望的后悔。

灭了白家却……没有后悔的意思……是吗？

「我不听！哥哥们不会害我！」捂住耳朵，白宁旋只感到心在泛疼。「为了你，我离开邱沂，可是你……可是你竟然……竟然是妄想杀害我们白家的凶手！」

在家族与爱人之间，在旧情人与最爱的人之间，他竟放弃了邱沂。

他到底做了什么傻事？他伤害的可是……百般对他温柔的那个，说爱他的男人啊！

白宁旋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丑陋与残忍。

面对白宁旋后悔了的举动，祖圣感到心被砍了一刀。

「是他们该死！」祖圣吼道，他朝白硕旋与白洛旋出招，面露狰狞。「如果他们当初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对！他们是该死！

白家的所有不支持我与白宁旋的人都该死！尤其是白枫旋……绝不可饶恕！

白硕旋跳到白洛旋那儿挡住攻击，他解开绳索，两人一同跃到白宁旋身旁。

「殿下，我是那样的相信你……」白宁旋露出痛心的表情，他的泪水呼之欲出。

「不是我的错！」见白宁旋露出心痛的表情，祖圣慌了，他道：「宁旋……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爱我的话你就不会灭白家！」白宁旋紧紧揪着自己的袖摆，他哭喊着：「邱沂从来就不会强迫我，如果是他……他绝不会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他要放弃这么一个肯疼爱他、包容他的人呢？

白宁旋突然懂了李芊然见他选择祖圣时那眼中的感叹。

她……早就知道了祖圣的所作所为。

「又是邱沂！你别再跟我提起邱沂了！」祖圣感到火大，他咬牙切齿道：「那个男人有什么好？论财富，我可以给你更多，论地位……我也能让你做我的妃子！为什么你总惦记着他？」

这不公平！四年以前他就很小心的呵护着宁旋、爱着宁旋，可是白家其他的人不准他与他来往，他恨、他怒，所以他才会答应父王藉着四大国的战争而灭了白家。

白家的灭亡……来自祖圣的怨恨。

「殿下……不一样了！我对你的感觉已经不会再像从前了！」痛苦得快要昏厥，白宁旋没想过自己曾经深深迷恋过的人竟会是造成他白家灭门的元凶。

况且，就算今天灭了白家的人不是他，但他与邱沂相遇、相爱终究是个事实，他的心早就交付给了邱沂……怎么可能再给祖圣呢？

扶住白宁旋，白洛旋甚是感慨。「圣殿下，你还不懂吗？你造成的一切让四弟爱上了邱沂。倘若当时你不灭白家，四弟就不会流亡于琢以……都是你！圣殿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该恨的，可是……却恨不起来。

白洛旋望着祖圣的憔悴模样，他怎么会不懂那样为情所苦的痛？

只是，祖圣爱错了方法……用错了方法。

他爱宁旋，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爱」。

也因为他的偏差……白家，殒落了……

「我……我……」祖圣颤抖的望着自己的手，他流下泪水，却发出了令人感到惊悚的笑容。

「殿下？」毕竟自己曾经爱过祖圣，白宁旋担心的走近他。

「我得不到的，邱沂也别想得到！」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刀来，祖圣往白宁旋刺去。

「殿下！？」

「三弟！！」

「三弟……」

白洛旋与白硕旋一同上前想要拉回白宁旋却为时已晚，白宁旋……被刺中了胸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发了疯般，祖圣抱着白宁旋沾满鲜血的身子，他大笑道：「邱沂！我看你要怎么跟我争！白宁旋只会是我的！是我的！」

他那么爱他，没道理他是属于别人的！

什么命中注定有缘无分……他一点都不信！

他爱白宁旋，爱得即使赔上性命也无怨，可是他恨，恨白宁旋爱上了邱沂。

邱沂有什么好？

他到底有什么好？好到值得让当年在白府里最任性的么子白宁旋为他消磨锐气……他是那样得疼他、呵护他，为什么最后白宁旋却爱上那么一个……不懂得疼惜他的人？

为什么！？

举起刀来，祖圣朝自己胸口刺去。

鲜血涌出，脏了他与白宁旋彼此的白袍。

「能够死在你身边，我死也……无憾了。」

笑着看着白宁旋已转为空洞的眼神，祖圣的眼中除了深情别无其他。

无杂质的爱……却爱错了方法。

被祖圣拥在怀里，白宁旋的意识涣散。

他听到了白洛旋与硕旋的呼唤，然而他动不了。

我要……死了吗？

白宁旋这样想着，但他没多大的反应。

他只是想着：也好，不如就这样死去吧，至少我不会再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心痛，更不会因为想起邱沂而感到心在纠结……不会了！都不会了……

第六章之二

「活下去！」

猛然睁大眼，白宁旋听到熟悉的嗓声。

他现在正身处在一个似乎是生与死的交界点吧？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听到已逝的爹的声呢？

「活下去……」白蚀凭空出现在白宁旋的面前，他的脸一如往常的和蔼可亲。「孩子，你阳寿还未尽呢。」

「爹！？」白宁旋流下了思念的泪水，他抱住白蚀。「为什么……？」

「这世界，有着许多我们无法预知与掌握的神秘力量。」白蚀说道，随后他喃喃道：「也因此，白琦才会降临到这世界来……」

「爹？」白宁旋感到怪异，他望着白蚀。

「回去吧，孩子……你还不属于我们这世界。」轻轻把白宁旋推开，白蚀的脸带着些许无奈。「虽然我和你娘是那么的想念你们四个，但我们终究只能静静的望着你们。」

「那我就不要走！爹……我好想你和娘……我好想好想！」白宁旋想再次抱住白蚀，然而白蚀却离他越来越远。

「回去吧！你必须活着……」白蚀轻轻说道，他的身边突然又多了几个人影。

「告诉阿洛，我们都不后悔……」云寒即使没见过白宁旋，但他知晓他是白洛旋所苦苦思念的弟弟。

「不要为我们而感到悲伤，在另一个世界，我们还笑着啊！」玺倩轻轻握着云寒的手，她的笑容不再像生前那样的愁苦，反而多了淡淡的幸福。

「宁旋……」寒钰倩的身影出现，她带着微微的微笑。「活下去吧……就当是为了自己。」

「是啊！不要后悔喔！你必须好好的和邱沂在一起。」元梦媱拉着寒钰倩的手，笑得灿烂与开心。

「你还不属于我们这里……」徐盈站在寒钰倩旁边，她微微蹙着眉，彷佛还有什么心事未了。

「你们……」白宁旋的泪水不断流出，他感到自己得身子越来越轻盈。

「活下去吧！」白蚀别过脸去，他大喊：「好好活下去，带着白家的荣耀，快快乐乐无怨无悔的活下去！」

轻轻闭起双眼来，白宁旋任由一股雾包围住自己。

他要活下去！带着白家的荣耀……

要活下去，是啊！一定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