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最大号。”过了好一会凌才慢慢地道，想着这样动起手来比较活动的开。

“呃，好的。先生，我拿给你试一下……”

“不用。”凌冷冷的拒绝。以往他的衣服一般都是由小厮准备的，那小厮向来很有眼色，知道凌讨厌麻烦从不敢让凌试穿或测量尺寸，每每都是请来最好的、眼力最毒的裁缝略略看上几眼便罢，做出的衣服少有不合适的。

“呃……先生，您这件是只要外套还是……”

凌看了一眼那衣服，才想起来这个世界里的衣服大都是单件的，那三件叠穿挂在一起的是服务员搭配的。“都要。”

“好的。先生，这裤子都是比较宽松休闲的，以您的身材还是选小一码穿得舒服……”

凌不耐地看了那服务员一眼，只把对方看得一抖，眼中露出怯意，道：“你看着办。”

此后服务员“很听话”的没有再问，虽然每每欲言，但一看到凌冷冷的眉眼便不敢开口了。迅速的把十几件衣服打包好，见凌还站在一旁，弱弱地开口：“先……先生，这是单子，请……请您……到……到收银处付下账。”

本以为那服务员还要说些废话，凌眼光更冷，无形中用了些内力向那服务员施了压力，待那服务员说完他猛地羞红了脸。

“收银处出门左拐，直走就能看到。”

麻烦。看了眼服务员叠好的衣服，还是多买几件，省的下次还要出门。“刚刚那些，再要一套，颜色随便，不要黑。”

本就精致漂亮的脸，配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粉色，服务员不由得都羞红了脸，对于凌刚刚的冷淡已经忘到九天之外去了。

笑着道：“先生，我们这还有很多其它款式，您……好的，我们马上为您包装。”被凌冷冷的一看，洋溢起来的热情一下子消了下去。说完几人便分工，拿衣服的拿衣服，写单子的写单子。

第6章

“羲之，那个少年是不是很漂亮。”坐在靠窗位置品着咖啡的倪瓒，笑着向对面的好友示意他新发现的猎物。

漂亮的外表配上清冷的气质，随意，却在无意中透着点点诱惑的动作一下子就吸住了倪瓒的眼球，从凌一进门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又打算换人了？”王羲之很是玩味的看了倪瓒一眼，直把脸皮超厚的倪瓒看的脸有些烧。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被好友看中的少年竟然是凌云，那个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弟弟。

王羲之皱皱眉头，虽然还是同以往一般花哨、亮丽、抢眼的衣着，举手投足之间却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些贵族气质，一举一动之间都异常优雅。呵，王羲之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了，低嗤一声，想来只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十几年大大咧咧的习惯可不好改。

很难想象猴子不爬树之后的表情。

倪瓒见王羲之看凌的目光隐约有些不同，以为他也看中了对方的相貌，不由打趣道：“怎么，咱们一向眼高于顶的王大总裁，终于有能够看得上眼的人了？”

王羲之看了倪瓒一眼，不说话。

倪瓒挤眉弄眼道：“该不会真的看中了吧？若是你喜欢他就归你了，够朋友吧？！”

“他，你最好别动。”王羲之低声警告。

倪瓒看着凌的方向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你都发话了，我当然不会动他。我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抢朋友的东西，呵呵，今晚我让人送到你那去。”

“说了不许动他。”

“好好，你说不动就不动。但是既然不是你喜欢，却又不许我动，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倪瓒道，看着凌的目光却带上了探究。

凌端起桌上的咖啡细细喝了一口，他并不是个会享受的人，以往对于茶之一类只要能解渴就可，并无其它任何要求。但是小璃却很喜欢，不管环境多差，只要有一杯好茶对方的心情都能够飞扬起来。耳濡目染，渐渐的他也就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种慢慢品尝的小调。

“还很有上流社会的气质，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见凌动作优雅轻快的细细品着杯中的咖啡，倪瓒眸光深沉，低声问道。他以为王羲之不让他动是因为对方背后的实力雄厚，他惹不起，不过，在A市还真没几个他惹不起的，所以难免有些困惑。

上流社会的气质？难道刚刚并不是他的错觉，看来对方演戏也很有一套嘛。怪不得前些天兴高采烈的给他打电话炫耀转行演戏的事，王羲之想到。

入口的苦涩过后是满嘴留香，凌不由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些许享受的表情。凌云喜欢的这个东西还不错，就不知道这个叫做牛排的东西怎么样了，凌拿起刀叉，回想着记忆当中凌云的动作、姿势。然后看准纹理，挥刀，利落干净地把盘中的八分熟牛排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每块的大小相差无几。

“羲之，你看到他的动作没？”刚刚见凌拿着小刀快速的挥舞了几下，倪瓒还觉得对方搞笑的有些可爱，不由轻笑出声，但是待他看到凌用叉子叉起的细小肉块后嘴都惊讶得变成了○形。

王羲之看了一眼正在吃牛排的凌，不知道是味道不合对方口味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对方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却并没有停止进食。他疑惑的看向倪瓒，不知道这有何可看的。

“刚刚他就那么……”倪瓒用手比划着正待解说，猛然感觉到一束冰冷的目光。他抬眼看去，却坠入了一抹纯粹的暮色中，琉璃猫眼般的纯黑色，很美。

“看够了没有。”凌冷冷的看向两人，自他进了这家咖啡店后便发现有道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按照以往他冷淡的脾性只要不妨碍到他，他是不会放在心上，更是不会计较的，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对方那些肆意谈笑的话语、放肆打量的目光，他很恼火。

看过去，发现有一人在凌给他的那些记忆中出现过几次，凌的目光不由得更冷了。凌云应该是认识对方的，而且对方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到凌云的情绪，仅仅只是听声音就让凌云激动不已。想来他会动怒是因为凌云的因素，很好，凌云，居然敢耍他！

接到来自凌身上的深寒之气，王羲之和倪瓒都怔了一下。

这少年似乎不简单，倪瓒想到。

动作和表情可以演出来，但是一个人的气势要想突然间转变，很难吧？亲爱的弟弟，这些年你隐藏得很好嘛！

“羲之，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笑了。”看到好友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很浅，但是还是让倪瓒惊了一下，他一脸夸张的从玻璃窗往外看。

王羲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了吗？他只不过是因为找到好玩的事，心情愉悦罢了。

不理会好友耍宝般的动作，王羲之看向寒气更甚的凌，突然想，也许跟凌云一起吃饭并不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

“长得这么漂亮不就是让我们这些俗人观赏瞻仰的嘛！小弟弟不要生气，虽然你这个样子也很漂亮，不过还是笑起来更讨喜。”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怒火更甚，倪瓒非但不具还嬉皮笑脸的调戏道。若对方是位注重皮相的女性很可能便被倪瓒那张帅气的脸迷惑，并露出笑容，但是凌却并不买账。

“这就是你跟兄长讲话的态度吗？”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王羲之玩味的看着凌，期待着他会有不同以往的反应。

兄长？凌皱起眉头。

凌云？凌在脑海中唤道。

脑海中一片平静。很好，凌云！

凌看了眼王羲之和倪瓒，然后拿起座椅上的购物袋起身就走。

诶，就走了？倪瓒失望的看着凌离去的背影，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呢！他可是从来不知道王羲之有个弟弟的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好玩的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兄弟的脾气怎么都这样呢，冷淡的要命，白白浪费了上天给予他们的好相貌。像他多好，从来就不会辜负上天对他的厚爱，将这张脸的好处运用的淋漓尽致，想来他的那些情人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先生，您还没付钱呢！”侍者被双方的气势所压迫，站在一旁不敢出声，见凌出门后才发觉对方还没买单，大声喊着便要去追人。

“他的算我账上。”王羲之出声拦住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退了回来。

“那个人是你弟弟？怎么没听你说过。”倪瓒还是觉得很惊奇，虽然都长得一副好相貌，但是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一个爸妈生的。

“我继父的儿子。”

“哦～难怪没听你提过呢。兄弟俩感情不好？诶，你弟弟是做什么的，大学生？”不知道想到什么倪瓒脸上表情一转，笑眯眯地问道。

王羲之眼神危险的看着倪瓒，好友肚子里的那几根花花肠子他还不了解。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倪瓒说的很没底气，看来这块肥肉他是没得吃了。虽说从表面上看来对于这个弟弟他好像不喜欢，但是以他对王羲之的了解，对方可是护短的很。虽说可能不喜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却不容许别人打他的主意，或者为难他。若是有那个不长眼的以为他不在乎对方而去招惹凌云，估计下场会很惨。

“好好，不打他主意就是了，用得着这么看我嘛！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家人，眼神都一样让人心底发寒！”倪瓒额头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这么快就被发现意图了？对于美人他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实在是受不了王羲之质疑的目光，倪瓒只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啊？现在读大几了？”

王羲之看着倪瓒，不回答，直到倪瓒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时才道：“这些你无须知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只不过是关心一下小弟弟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这么多年的矫情了，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祸害自己人的人吗！”最后这句在王羲之犹如雷达洞察一切般的目光中说的很没底气。

“确实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是需要帮忙的。”王羲之意味不明的道，眼中满是兴味。

“呃……？”倪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羲之又要算计谁了吗，以往只要他一做出这般高深莫测的表情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希望自己不会是那个可怜人，想到羲之以往的那些手段，倪瓒心里直打突。

‘凌云！’

「……」

‘凌……云！’凌喊得咬牙切齿。

「……」

司机战战兢兢的通过后视镜偷瞄后座上的凌，暗叹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这个漂亮的少年公子哥，这怒气大的他都有些害怕了。

‘我知道你在，你最好回答我。’

「……」

‘很好！’凌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本来以为对于身体内另一个灵魂他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谁知一切都是假象。凌云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笨，自己设的套子不但被对方绕过了，还施加了诸多假象来迷惑自己，完完全全是把他当做傻子在戏弄了。

司机的手哆哆嗦嗦的握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加大了，连闯两个红灯，到了地方远远的就把车停了，有些害怕的道：“先……先生，到了。”

凌抬起头看了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像是没看到司机接钱时小心翼翼的表情，直接开门下车。

“先生，找您钱……”

回答他的只有“啪”的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第7章

不知是阳光太强还是因为接收了凌云给的那部分记忆，大脑有些混沌不清，下得有些急了，凌趔趄了一下才站稳。晃晃头，让它变得清醒一点，凌拎着包往住处走去。

“小伙子今天不爬楼梯了？”见凌乘坐电梯上楼，守门的警卫大叔笑问道。

凌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进了电梯。胸口有些闷，脑袋也有些沉，打开房门，随意的把衣服丢进衣橱，凌疲惫地倒在床上闭目休息。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身着宝蓝色衣服的男子侧卧在床榻上，慵懒地撑着头，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像鬼怪传说中勾人的妖精一般，有些邪恶的味道。

风堂堂主回道：“回禀楼主，是的。”

小小的少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虽看不清表情，却没有以往那些孩子面见他时的惊慌和害怕。男子嘴角的笑加深了一些，然后气势外放，犹如利刃一般像少年压迫过去。少年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之后很快恢复如常，仍是低头跪着。

见少年如此，男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厉，强大的气压迫得周围的家具、门窗哗哗震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桌上的青瓷瓶不堪重负“哔”地一声破裂了，碎片撒溅了一地。

风堂堂主也承受不住那股气压，“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男子这才收回外放的气势，从榻上坐起身来，对仍是跪着的少年道：“抬起头来吧。”

少年静默了一会，待稳住胸中翻腾的血气后方才抬起头来，不敬不畏地直视向男子，那个初入天下第一杀手楼时便有所耳闻的笑面阎罗，杀手楼楼主——易邪。

人，就是那么奇怪。有的人仅仅只是个名字就可能让人产生厌恶，有的人仅仅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让人不愿与之来往，有的人仅仅只是声音便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相见，有的人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甘情愿的沦落。

那一眼，很短暂的一眼，却犹如交织了百年一般。

之后，天下第一杀手楼内的杀手们都知道，他们那个犹如天神一般俊美高贵的楼主，开始亲自教导少年武功。

之后，杀手们还知道，那个他们原本以为忘了怎么微笑，满是冰寒气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少年笑了，开始对楼主笑了。

之后，杀手们还知道，那个少年与楼主越走越近，楼主投注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长。两人之间的氛围，外人很难能够融入进去。

之后，他们的楼主不再宠幸那些侍女男宠。

之后，少年成了杀手楼排名第一的杀手。就在少年扬名的那一年，少年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少年对那个弟弟无微不至，温柔异常，比对待楼主时还好。

之后，楼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杀手们都不住祈祷那个少年多多留意他们的楼主，不要没事就往他那个弟弟的院落跑，楼主脾气不好遭殃的是他们啊，指派给他们的任务等级越来越乱。试想一下，暗杀武功排行武林前十的烈火山庄庄主这样的任务，是他们这些个在楼内都排不太上名号的年轻杀手能干得了的吗？！这完全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之后，少年的弟弟死了。

秋风飒飒。吹乱了少年的发，犹如他此时凌乱的心一般。

少年注视着倒在血泊里小小的身子，那张与他有三分像的孩子再也不会对他露出笑容，再也不会怯怯地看着他然后糯糯地喊哥哥，再也不会……明明心中痛的像是要裂开，脸上却流露不出伤心的表情，泪也仿佛风干石化了一般淌不出一滴。

“为什么？”少年看着在一旁站着的男子问道。

声音冰冷刺骨，仿若他是陌生人，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于那个讨厌鬼终于消失了的男子，突然惊慌了。但是向来高人一等，心气高傲的他却不愿解释，人不是他杀的。反正都死了，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少年以后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就好。若是少年想报仇，那么他会找出凶手帮他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