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裘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亲爱的！爱美说要吃了新来的小绵羊~~~”苗苗一把搂住裘乐，撒娇道。

“我可没说！”王爱美急着辩驳。

裘乐眼珠一转，“这样啊，我本来还想把他交给你带呢，我最近有课，既然这样的话——”

“我带！”王爱美大喊一声，四周一片寂静——

刷——王爱美满脸通红，这下瞒不住了！

众人哈哈大笑，站在裘乐身后的洛伊德也满脸通红。

“哎呦，小洛原来在这啊！”苗苗幸灾乐祸。

这下，王爱美的脸更挂不住了，洛伊德原来就站在后边，自己刚刚没看见，太失败了！

安然看着王爱美越来越囧的脸，笑着解围，“好了好了，爱美，以后小洛就跟着你吧，你经验丰富。”

“哦！”虽然害羞，但王爱美的脸上还是难掩兴奋之色。

一会儿，付子阳就到了，只是，脸色发青。

“怎么了？”安然担心的问道。

“这下真的是变态啊，然然~~”付子阳一见到安然，所有的强硬都塌了，抱着安然就开始撒娇。

众人一身鸡皮疙瘩，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麻人。

“好了好了，爱美，麻烦倒杯咖啡，我们坐下来谈。”

“好咧！”爱美去倒咖啡，众人就坐。

安然拍拍付子阳的头，安慰道：“究竟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咖啡来了，付子阳喝口咖啡，握着安然的手，缓缓道：“我们今天在市郊发现了一个‘超市’……”

苗苗好奇，“超市很常见啊？怎么了？”

付子阳一脸纠结，“关键是，那个超市的货架上，全是、全是，奇怪的东西。”

“哦？”众人好奇心迸发。

付子阳继续道：“人的眼球、人的肝脏、人皮，甚至还有被切下来，打好包装的乳房和生殖器……”

“哇塞！酷！”两位女性同时尖叫。

付子阳无奈的看看她们，“你们的癖好还真是够邪恶的……”

被王爱美和苗苗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付子阳的情绪也缓和不少，刚刚看过现场，他实在接受不了……

安然拍拍他，微笑道：“放松些，具体说说。”

“嗯——”

第二章：食物（1）

人类是世界真正的主宰吗？这是谁认可的？

生吞活剥与煎炒烹炸的区别究竟在哪？我们的文明难道只是熟与不熟的区别吗？

那些可怜的食物们，血肉模糊，它们在哭泣吗？

我们是人类吗？还是说，只是更高级别的野兽呢？……

我喜欢吃素食，因为那样更加心安理得。我信佛，因为可以超度所有不安的魂魄。

同事们都说我很善良，大家对我都和颜悦色，除了厂子外面，那只看门的大黄——

大黄是一只纯种的罗威纳，黑漆漆的毛总是锃亮，矫健的身躯，炯炯有神的双目，它对我很不友善，每次经过，都会不停的狂吠，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我明明那么喜欢它，明明想亲近它，为什么这样对我呢？为什么呢？

我想起了小黄，在我很小的时候，祖母曾送给我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小狗，全身都是黄色的长毛，上面满是污渍，母亲狠狠的说小黄是野狗，是杂种，我总觉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在看小黄，而是在看我……

我真的想念小黄，它是我唯一的玩伴，唯一的朋友，有的时候，我会把食物分给它，有的时候，它也会把食物分给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快乐。

可是，突然有一天……

“妈妈，小黄呢？”

“不知道！那个杂种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妈妈，小黄呢？”

“滚！别烦我！”

“妈妈，小黄呢？”

“你没完了是吧！不知道！你他妈的给我滚！”

“……”

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角落里那一大丛粘着血的长毛，那应该是血吧？那应该是小黄的毛吧？

“来！干！”

“这肉味道不错！嫂子手艺真好！”

“来！再干一杯！”

“哈哈哈——”

房间里乌烟瘴气，大人们的嬉笑声不绝于耳，我呆呆的看着被放在桌子中央的盘子，没有哭，没有闹，我转身去了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将角落里那一丛毛放了进去，系好袋口，压平里面的空气，我拿着它，在房子后面的柿子树下，挖了一个小洞，埋了进去。

埋好之后，我对着土堆拜了一拜，祖母说，冤死的灵魂是无法升天的，冤死的灵魂是要报应活人的，我俯身，将嘴贴在土堆上，悄悄的对小黄说，“你要报应那些人哦~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哦~~”

一阵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我想，一定是小黄听懂了我说的话。

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哭喊的声音，好多人冲进房间，我看着、笑着、最后，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因为，实在太高兴了！

“小黄，你真乖！小黄，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

同事们都说我很善良，竟然为一只狗烧纸钱，我但笑不语，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大黄死的时候很可怜，连眼睛都闭不上，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很漂亮，带着愤怒的眼珠子，真的很漂亮……

第二章：食物（2）

付子阳喝了口咖啡，开始讲述案件的前因后果。

“一开始只是失踪案，失踪者叫李宜玲，是XX局局长的千金，今年17岁，本市XX私立高中高二学生，报案人是她母亲，报案时，李宜玲已经失踪一周，下落不明。”

“一周才想起来报案？”苗苗惊奇道。

付子阳无奈，“她父亲是局长，母亲是企业家，而且，据传言，她父母很早就分居了，名义上虽然是夫妻，但私底下都另结新欢，李宜玲长期没人管，所以，失踪一周后，她母亲才来报案。”

“那她的同学呢？也没发现？”王爱美问道。

“李宜玲这个女生，平常的人际关系非常乱，与社会上许多不良青年都有来往，不上学很常见，她最高的记录是一个月，加之她父母身份的原因，学校对她也颇为放纵，可以说从来不管。”

苗苗咋舌，现在的孩子啊！

付子阳道：“我们走访了李宜玲的同学和老师，都没有太多的线索，她在学校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最后，我们通过她留下的qq聊天记录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经查证，李宜玲从15岁开始从事卖淫活动，现工作于本市一家地下sm会所，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家会所在最近的一年里，已经失踪3位了！”

“天啊，千金大小姐竟然从事卖淫？现在的孩子都疯了吧？”王爱美感叹。

安然叹气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来就处在叛逆期，价值观和人生观都没成型，自我保护意识也弱，家长如果不管不问，结果可想而知。”

付子阳点头：“这些年这样的情况的确越演越烈，好多女孩也都是家庭条件优越，这也真是无奈。”

裘乐瘪嘴，“很好了，她失踪了，她妈总算还想着报案，其他那些卖淫女，根本没人管她们死活。”

付子阳挠挠头，歉意道：“没有人报案，所以——”

安然安慰道：“的确，多半都是外来打工人员，就算失踪了，无亲无故的，谁都不想招惹麻烦。”

众人沉默，都觉得这话题变得有些沉重——

付子阳继续道：“总之，李宜玲的失踪案让局里很紧张，上面下达命令，限期破案！我们没办法，就只好继续追查，这一追查可好，竟然又扯出一大串的失踪者，现在统计上来的，就已经16名了，全是应召女之类的，也有男性，但也都是外来务工者。就在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今天早上，有目击者报案，在近郊的一处荒地上发现大量人体器官，于是，我们紧急动员，到那一看，我们队所有人都吐了……我都没忍住……”

付子阳一提这事就脸色发青，那地方真是恐怖死了！

“有李宜玲？”安然问道。

“应该有她。DNA样本已经送去了，正在检测，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一个打好包装的乳房，应该是她的。”

“为什么？”苗苗问。

“据那家会所的其他人说，她的那个部位刺了一个骷髅刺青，还是什么大师级的刺青，花了不少钱，其他人都很羡慕，所以，基本上来说，李宜玲已经遇害了！”

“呃——”苗苗再次感叹，现在的孩子啊！

“有现场的照片吗？”安然问道。

付子阳道：“有，我已经让叶云传过来了，不过……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挺吓人的！”

安然打开邮箱，果然，已经传过来了。

第二章：食物（3）

众人都颇为紧张，第一张图一打开——

“呕——”洛伊德果然是新来的，刚看一眼就忍不住跑厕所了——

众人同情的看着洛伊德的背影，然后转头，继续看……

整个现场是一个简陋的棚屋，由彩色塑料布和钢管搭建而成，在那种荒芜的地段，远看根本无法引起人的注意，就算看见了，也顶多觉得是垃圾回收处。

屋内一共有三个货架，两个是靠墙放置的，一个是放在中间的，如果忽略摆在上面的物品，整体感觉也真的很像一个小型的社区超市。

而关键的问题就是摆在上面的货物，已经不单单是分尸的问题了，是分完尸竟然变态的打好包装，再来整齐的摆在货架上……就像是超市的货品一样，有的装袋，有的装盒，有的装瓶……

“有点像我们学校的生物实验室……不过，那些都在福尔马林里，比这个可爱多了！”连王爱美都有点想吐了。

“恩恩。都烂掉了……”苗苗也是面露难色。

安然快速的看了一遍，直接关掉，然后把邮件全删了。

果然，连安然也受不了了……

付子阳蹭蹭鼻子，“看吧，这回真的是变态！”

裘乐沉思道：“这个凶手的侧写有点麻烦。”

安然点头：“我们无法确定他从何时开始作案，也不能明确他是有意暴露还是这只是巧合？子阳，报案人是谁？”

“是一个拾荒的老头，七十多岁了，无儿无女，应该可以排除。”

“但是，这明显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现场。”裘乐道：“我还是觉得是凶手有意暴露。”

安然同意道：“凶手为男性，身材中等，从事较为精确但重复性强的工作，单身，有偏执的倾向但并不明显，为人低调谨慎，智商很高但却不一定念过大学，可能不是本地居民，至于年龄……爱美，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遗传性精神疾病？”

王爱美道：“很有可能，这个现场给人的感觉太冷漠了，完全不把人当人，而是简单的当成货物，凶手对人体也没有特殊的偏好，生殖器虽然单独被割下，但却同身体其他的部位一样摆在货架上，所以不能断定他是性变态者，人皮上没有伤痕，也不能断定有虐待倾向，现场极为干净简洁，说明凶手作案时神智非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很有理智和条理，这样反而更加恐怖了。”

裘乐补充道：“不仅如此，选择卖淫女和务工者作案，也是凶手很聪明的一处，如此看来，凶手很可能只是为了收集而杀人。”

苗苗也加入讨论：“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受害者大部分是卖淫女，通常这种情况都是由于母亲所造成的阴影。”

付子阳听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话，本来无望的案情突然拨云见日，似乎初露苗头了。

安然对付子阳道：“我们现在还有几点要确认，第一，现场所有受害者的身份资料，特别是年龄和职业，第二，受害者的死亡顺序，第三，所有包装中，凶手是否真的没有一丝偏好？我总觉得一定会存在某个不同点，这是破案的关键，第四，凶手是否接受过专业的解剖训练，第五，凶手用的包装袋和包装盒，以及包装的方式，凶手的布置总要参考某个超市完成的，我的意思就是说，先查查全市各个超市的状况，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凶手很可能经常在那里活动。至于剩下的，就要看技术刑侦部门能不能发现更直接的线索了！”

“基本没希望……现场连个指纹都没有，无毛发，无精液，脚印倒是采了两个样本，我看也基本没用。”

“为什么？”

“明显穿着鞋套的。”

安然道：“案发地周边都是什么建筑？居民区还是工业区？”

付子阳略微思考，道：“是新型开发区，主要生产电气设备。”

“这就对了！电气设备车间的技术职工通常都有全身防护衣，你们先从周边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份子。”

“咳——咳——”洛伊德总算从洗手间爬出来了，小脸煞白，本来就单薄的身体看起来更虚弱了，他趴在最远的那张桌子上，小声道：“你们看完了吗？”

安然笑道：“看完了，我都删掉了，你不用怕。”

“呼——”洛伊德明显的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这边移动。

众人感叹，谁叫洛伊德命运多舛，刚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情，也确实难为他了！

“叮——”电话铃响了。

安然接电话，“你好，我是安然。”

“哎呀，安老师啊，我是王老头，门口有个人找你，说是电视台的记者，他能进去吗？”

王老头是研究所的门卫，一个非常尽职的大爷。

安然一愣，“电视台？”

“对！姓李，叫李万程。”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演哪出啊？

安然道：“让他进来吧。”

放下电话，安然沉思道：“这是怎么回事？”

付子阳也不可置信，“研究所一般不对外公开的啊，从那蹦出的记者？”

“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洛伊德兴奋的答道，说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

一阵冷风吹过——

洛伊德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了？不好笑吗？”

众人：“……”

第二章：食物（4）

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安然对裘乐道：“裘乐，去准备下探测狗和金属探测器，打开全部的热感仪器和防盗设备，这个记者过第二层门的时候，你去拦一下。”

裘乐笑道：“ok！”

苗苗蹦蹦跳跳道：“我跟你一起去！”

果然，这个李记者身上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器，苗苗笑嘻嘻的将他的随带设备一概没收，道：“这回可以请进了！”

李万程面露尴尬，低着头，进入第三道门，这才是研究所的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