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或许不是，但经过昨晚，你还能理直气壮的反驳？别来身子和心那一套，女人的玩意儿不适合你。”

安珞凝气急，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话，或许这不算侮辱，毕竟他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

刚踢开房门，便看见无暇站在门外，手里拽着一个瓷瓶满脸不悦。

轩辕冷霜一向自傲，虽待人接物还算君子，但是对于对自己明显有着敌意的人，定然不会有可观的态度。

“姑娘勿挡路。”语气淡然，脸色却已冷了三分。

“轩辕公子这是要走么？”无暇本是薄怒的脸上很快换上了笑脸。

轩辕冷霜不答话，抱着安珞凝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无暇尴尬地垂下眼，“安公子身体不适，不适宜舟车劳顿，红鸾阁虽是风月场所，倒也高床软枕，公子何不多留两天。”

安珞凝闻言身体一僵，脸色一片惨白。

无暇见状自知说错了话，不安地搅着衣袖，一时之间找不到词解释。

“不必了，无暇姑娘的好意安某心领。”说罢再不看无暇一眼，伸手勾住轩辕冷霜的脖颈，情状亲昵。

真把他当娇滴滴的女人么，连路都走不了。

白皙手臂上的暗红色印记像是毒咒一般刺激着无暇的眼，赤裸裸地昭示着曾经发生在这具身体上的缠绵悱恻。

轩辕冷霜走过无暇身边之时，带起一阵沁凉的香风，飘散着清淡的蔷薇香。

心中的不甘和愤怒瞬间冲昏了理智，无暇转身愤恨道：“轩辕冷霜，你给我……”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强劲的力道扇飞，重重的撞在走廊尽头。

无暇趴在地上咳着血，眼前阵阵发黑，胸口更是锥心的痛，像被千根针扎一般，急剧的痛楚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仅仅是站起来都做不到。

正当无暇感觉无力的时候，一双精致的粉色绣鞋出现在眼前，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无暇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关切的话语，竟不是关切的语气，君怜俯身将无暇扶进了一旁的房间。

无暇斜靠着床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看见君怜，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闷气。

“无暇姐姐，是轩辕公子伤了你？”

“明知故问。”

“可是他两手抱着安公子，怎可能……”

“你可知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天真的嘴脸！那些piao客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无暇苍白着一张脸，捂着胸口愤恨道，“蔷薇公子轩辕冷霜，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你想笑话我不自量力尽管笑！”

任凭无暇怎么说，君怜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姐姐想来是误会了，我并不知道轩辕公子便是轩辕宫主。”

“少来这一套，那天晚上你见过他真正的脸，以你红鸾阁第一才女的智慧还想不到么？”无暇忽然想到什么，咯咯笑道，“说起美人，轩辕冷霜可是比我的君怜妹妹美上一千倍一万倍，堂堂花魁被这么比得一文不值，呵呵呵呵……还是个男人……”

本以为一向自诩天生丽质貌美无匹的君怜会愤怒，但是无暇再一次失望了，绝色清丽的脸上有的只是漠然和平静。

“无暇姐姐伤得不轻，好好休息吧，我下去给你找个大夫。”说完，君怜头也不回地走了。

无暇想到，似乎轩辕冷霜和君怜单独相处过后，君怜的性格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清冷，让人难以接近，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

香兰正好带着翠墨一同过来，听到无暇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君怜拉着，早冲上去与她理论。

“小姐，你怎么任凭她欺负！”香兰关上房门，很是不满。

“不必为我不平，她说得没错。”手指按上七弦古琴，悄然奏响。

香兰欲言又止，无奈的摇摇头。

马车咕噜作响，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君怜停下抚琴，起身关上了窗户。

一曲《阳关》，只赠予一人。

“香兰，你说怎样才能不辜负红尘？”

香兰茫然地摇摇头，“小姐，香兰不明白。”

“有个人告诉我，误入风尘，莫再辜负红尘，可是这天下太大，一步红尘步步红尘，如何才能不辜负？”君怜看着香兰，却又像是透过香兰看着另一个人，“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唯他不负……我希望……只可惜，那已经不可能了……”

能够遇上他已是莫大的幸运，怎可贪恋更多。

第35章

初时见到的两男两女仍在酒肆招呼着来往商旅，其中一人见着轩辕冷霜，便笑盈盈的凑上来，“这位爷这就回去了？不再多留两日？”

“不了，把马匹准备好。”

女子觉着轩辕冷霜有些不悦，很识相的住了口，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笑道：“这是红鸾阁的君怜姑娘托人送来的，说是转交轩辕公子。”

轩辕冷霜拿过手帕一看，胭脂紫的锦怕上纹着银白色的竹叶，手帕右下角绣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花。

手帕绣工精致，看得出主人是花了很大的心思，轩辕冷霜将手帕收进怀里，回马车抱下了安珞凝。

安珞凝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仍是出来时一副风流佳公子的模样，只不过淡粉色的衣衫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媚。

“骑马回去么？”

“嗯。”

女子瞥见安珞凝脖子上的痕迹，掩嘴娇笑道：“呵呵，这位公子想来身体不适和骑马，不如改乘马车？”

安珞凝本也是这个意思，但听这女子这么说，心下一横，说道：“不必，骑马回去。”

女子很是惊讶，她在风月场中自是知晓男欢一事，也明白这比男女之间更为疼痛难忍，骑马怎么受得住，还是说她想错了？

“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

安珞凝不悦的断喝打断了女子的遐思，赶忙福身赔礼，便转身去准备。

轩辕冷霜见女子走远，想起她刚刚的话，问道：“凝儿，她什么意思？”

安珞凝咋舌，他这般谙熟于风花雪月颠鸾倒凤，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准备再玩一次扮猪吃老虎。

“凝儿，你腿伤了？”

“没有！”

“我觉得她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安珞凝深深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了陷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安珞凝的直觉今天分外准确，等到了汾阳城下榻的客栈，身上新换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任由轩辕冷霜抱着。

难得被伺候一回，这代价真不是一般的大。

“凝儿，你的腿果然伤了。”轩辕冷霜一脸正经地看着安珞凝不断颤抖的双腿。

“混账！”安珞凝喘着气，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恨不得把轩辕冷霜生吞活剥了，可偏偏当事人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无辜表情。

安珞凝紧闭着眼睛，不想理会这个得寸进尺的人，但是身下明显的凉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就有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大腿，惊呼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安珞凝想着轩辕冷霜不至于无聊到这么寻自己开心，但是昨晚那么娴熟的技巧，怎么可能弄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没伤口，没中毒……”轩辕冷霜歪着头，折起安珞凝的双腿压到胸前，“关节没错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儿八经的语气，手上却做着最猥琐的动作，可偏偏轩辕冷霜一副满面不解的愁容让安珞凝怒也不是吼也不是。

承认被人做得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对于男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是被另一个男人这么做着所谓的“检查”，也着实不是滋味儿。

究竟哪一个更吃亏！

安珞凝感觉自己正面临着人生中第一次严峻的心理考验。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安珞凝一个激灵，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起，不解夹杂着惊恐的眼神战战兢兢地扫向轩辕冷霜。

“凝儿，你身体不适怎么不早说，我们可以雇马车的。”

安珞凝已经不知道也没有力气再和轩辕冷霜争执，所幸眼一闭梦会周公。

天从人愿虽比人从人愿艰难，但有时候，人从人愿却比登天还难。

安珞凝想要和周公倾诉内心的苦闷，但是轩辕冷霜却不会放任他爬墙，从怀里取出软膏，“我给你上药。”

“唔……”冰凉的药膏让安珞凝打了个激灵，再也不能自在地蹲墙头。

轩辕冷霜涂抹药膏的时候，一次比一次恶劣，极尽折磨之能事，像是刻意让他难受，随着时间的流逝，安珞凝的身体渐渐泛起不自然的绯红。

手指每回触碰都带过沁凉的风，安珞凝再也受不住，颤抖着身子问道：“你给我……涂的是什么？好冷……”

“肌凉。”轩辕冷霜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以薄荷入药，对消肿止痛有奇效。”

涂药就涂药，你的手指能不能安分一点！

安珞凝只觉得身体难受的厉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凝儿，你好敏感。”

“混蛋唔啊……”骂人的话语，尾音突兀的变调让轩辕冷霜一愣，随即笑开，妖媚而动人。

“我找到了，凝儿。”凭着刚刚的手感，轩辕冷霜再次找到了那颗微小的凸起，像是个孩子发现新大陆一样，不怀好意地刺激着。

冰凉的药膏带来阵阵舒爽的感觉，将扰人的闷热和浮躁略微驱散了些，但是安珞凝反而觉得身体更加难受，两手死死地按着嘴，不让呻吟泄露。

身体总是会背叛理智，安珞凝不想在轩辕冷霜面前示弱，可是身体的诚实总让他有心无力。

“好了，凝儿你休息吧。”轩辕冷霜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这个药膏很管用，过两天就没事了。”

说完拍拍他的脸，笑着出门了。

安珞凝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帐顶。

“这么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轩辕冷霜走出房门没多远，就听见安珞凝夹杂着极度悲愤的大吼：轩辕冷霜你这个混蛋！

“凝儿，游戏真的很有意思，你要慢慢陪我玩到底啊……”

“活死人肉白骨，妙手不敌千金命，披袈裟鸣钟鼓，佛陀岂堪百罪身。”慕枫手枕着脑袋，仰躺在睡塌上晒太阳，摇着浅棕羽扇腿一晃一晃好不自在。

“横批，佛度医魂。”半醉人无酒不欢拎着酒瓶，一步三晃地走到慕枫旁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啧啧，许久不见，总结功底有进步。”慕枫闭着眼睛，嘴角上扬，调侃道，“怎么，你终于知道自己要醉死了来找我救命？”

“是啊是啊。”

慕枫倏地站起，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两眼精光闪闪，“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会给你算便宜点的。”

“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

“非也非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

“好了好了，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你不嫌烦我都烦了。”半醉人拎起酒瓶满满的灌了一大口，“我这次来，是问你有关轩辕冷霜的事情。”

“让我帮你算算，通常爱管闲事的人都不长命，爱管名人闲事的人更是短命中的短命，这样你至少少赚了半辈子的钱，唉，半醉啊，你果然是个蠢人，本来你可以还清我这儿的欠债后，舒服的过个晚年。”

“不是还有你么，这怡然之境养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吧。”

“先生若是以后准备常住，先交订金吧，一年一千两黄金。”

“喂，这不是坑爹么，一千两黄金，你当这儿是皇宫啊！”半醉人不满道。

黄衣小童从容的将茶放下，似是早已习惯了半醉人这般咆哮的状态，不紧不慢道：“若这儿真是皇宫，要的恐怕是十万两黄金了，您是公子的朋友，这已经是优惠后的价钱。”

“得，我还是去住皇宫。”半醉人很无奈地看着慕枫，“你说他一好好的娃，就被你调教成了见钱眼开，先交钱再交朋友的守财奴，那俩漂亮的眼睛都成铜板了，你忍心么？”

慕枫悠闲地喝着茶，没有回答的意思。

黄衣小童接口道：“先生，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好日子没有钱是过不下去的。”

半醉人殷勤的凑到小童身边，“阿豆，你跟我游山玩水去吧，别跟这个人在一起，绝对误入歧途啊。”

小童怒道：“别叫我阿豆！”

慕枫很不给面子地大笑道：“每次都醉的疯疯癫癫的，难怪说了这么多遍你还是记不住。”

半醉人不以为然，“阿豆有什么不好，蛮好听的嘛，阿豆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叫我阿醉，这样不就扯平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叫你小豆，或者大豆，或者……”

“你才是大豆，生出一窝小豆，哼！”半醉人还没说完就被小童不客气地打断。

看着豆豆暴跳如雷的样子，慕枫笑道：“豆豆你还是让他叫你阿豆吧，其实这名字真没什么不好。”

“阿枫啊，我也觉得阿豆这个名字不错，是吧阿枫，枫枫，小枫枫？”

“行行行，我投降，豆豆，你和半醉慢慢聊，我先进去了。”豆豆一连串肉麻的称呼让慕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跑路。

不久之后，半醉人推门进来，见慕枫正在整理草药，将酒壶放在一边，问道：“豆豆的病还治不好？”

“嗯，我不敢再让他吃药，他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

见慕枫面有忧色，半醉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别太忧虑，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他可能早就死了。”

“是啊，豆豆也常跟我说，这样就很好了，只要能活着，他不再奢求更多，可是我想让他好起来。”

“慕枫，轩辕冷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慕枫眉梢一挑，嘴角扯出一丝坏坏的笑容，“黄金一千两，消息送上门，看在你是我的老客户，我附赠你一件大礼。”

半醉人推开慕枫不断在眼前摇晃的手指，“你的大礼我可不敢要，银子先记着，等我下次还上。”

“让我看看。”慕枫从怀里抽出一本厚厚的本子，煞有介事地翻着，咕哝道，“自打我们认识，你一共欠我八百万两黄金五千两白银，另外再加和田玉如意三对，南海珍珠五十颗，夜明珠三十颗，猫儿眼十颗，以下过于零碎暂时不报。”

“喂喂，你居然随身带账本的啊！”

“知道你要来，这些是必要的准备！”慕枫“啪”地合上账本，“什么时候还上什么时候再来。”

“哎哎，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浮云啊浮云。”半醉人讪笑着拍拍慕枫的肩膀，笑得好不畏缩。

“恶心！”慕枫轻巧的转开身子，掸掸肩上可能沾染的灰尘，“什么时候还钱？”

“总有一天会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