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看着那血淋淋的三道爪印，愣住了。
它没想到会这样，它不是故意的。
关小乐看到白九墨冷着脸的样子，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说他没事。
结果正好扯到了伤口，“嘶”关小乐痛得脸皱成了一团。
倪慧中已经在周围孩子们的簇拥下过来了，拿着纱布等东西开始给关小乐包扎。
在白九墨冷冷地注视下，原本还有些愧疚的小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
弓起身子，眼神凶狠地注视着白九墨。
白九墨二话不说，一把提起小花的尾巴，拎着走了出去。
感受到白九墨身上的怒气，关小乐赶紧说：“喂，不关小花的事。”
而井渊恪也忙替小花说话：“小花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太生气了。”
但是这些都没阻止得了白九墨，白九墨拎着在他手里乱蹬的小花出了校门，转眼不见了踪迹。
井渊恪知道白九墨发起火来时的不可思议，赶紧追了上去。
白九墨捻了个诀到了后山收小花的地方，随手将小花扔到了地上。然后再捻个诀将小花身上的妖力束缚给解了。
小花束缚被解开，随即转化成人身，但是还是停留在十三四岁的模样，妖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白九墨说：“血债血偿。我会保证公平。你赢了，你自由。我赢了，我按照我的方式惩罚你。”
小花一听这句话，顿时起了一头火气。
“凭什么？”
“就凭我比你厉害。”话一说完，白九墨脸色一凛，手上一道雷诀已经劈了过去。
小花眼色一变，轻巧的躲了过去。手上也换出一个火诀，朝着白九墨身上劈去。
白九墨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小花面前，单手抓住小花正在捻着诀的手，反剪其后，另一只手一用力，将小花翻转了过去。手上结了一根泛着白光的长绳，扔到不远处的树枝上……
等小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绑成粽子倒挂在树枝上了。
胸口处别火烧着一般，小花充血的小脸上满是愤恨：“白九墨，你好歹是一只千年蛇妖。没想到现在却屈居在一个人类之后做一个打杂的，你愧对你那千年道行。”
面的小花所说的一切，白九墨不为所动：“三个时辰后，绳索自会解开，记得自己回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白九墨远去的背影，小花更是怒气冲天，整个身子就跟蚕蛹一般地来回摆动着。
正摆动着，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小花充血的脸颊似乎又红了一层。
井渊恪蹲在地上仰望着小花，沉默半晌说：“咱们商量个事。”
自从这次事情后，小花整个给你变了个猫似的，乖巧的不得了。
关小乐开始还担心白九墨是将小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扔了，但是从后来小花回来白九墨没有说任何话来看，应该不是他开始的那个担心。
天气渐渐转暖，白九墨出去采风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关小乐问他，他也只是说春天景色好，想出去多拍一些。
关小乐不放心，因为白九墨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平时的时候，总是粘着自己要做那个啥，而现在，明显不如以前那么粘自己了。
知道问白九墨他也不会说，关小乐只好问井渊恪，因为他们两个采风时是在一起的。
但是井渊恪逗着小花，摇头说了声不知道，就跟着白九墨一起出了门，留下关小乐一个人担心和好奇。
幽静的山洞内，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和混合着水声而发出的“索索”的声音。
井渊恪坐在青石板床上，身边一条碗口粗的白色大蛇正在艰难地扭动着身体，身上的银白色的鳞片泛着清冷的光泽，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
虽然身体上经历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但是金色的蛇瞳内依旧迸射出骇人的霸气。
蛇身扭动了一会，突然，静止不动了。
井渊恪转过头，看着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大白蛇，叹了口气：“疏于修炼，连最后一次蜕皮都变艰难了么？”
大白蛇一动未动，不一会，传来了白九墨沉沉地声音：“最后一次，必然是最艰难的。”
“你经历过这次蜕皮，不久，就能修炼成仙了。千年一梦，说好过，也蛮好过。”说到这里，井渊恪笑了笑。
因为刚才努力蜕皮的缘故，白九墨全身乏力，临时还不能幻化为人身。只得趴在青石床上闭目养神。
“我有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跟关小乐过一生？然后一世一世的寻他？”井渊恪苦笑一声，继续说：“白九墨，咱们确实讨论过这个话题。你还记得我最后问你的那句话么？咱们是妖，关小乐如果看到现在这样的你，你说，他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白九墨闭着眼睛，吐了吐猩红色的信子。
他该做怎么样的反应？这个不是他能想象的。
他做出那样的反应后，他该如何反应？这个，貌似他不知道。
聪明了千年，却因为这些小情事将自己禁锢住了。
想来，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他现在在做一场豪赌，如果小乐不介意，那么他也圆满了。如果小乐介意，或者更甚……
千年道行，也就毁于一旦！
白九墨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子盯着洞口。
这次蜕皮比平时要艰难，正值千年的岔口，不是那么好过的。
第四十七章：小乐被抓
白九墨这次回去，比前几次的脸色更差，关小乐躺在他的怀里，担心的睡不着觉。
“你到底怎么了？”关小乐帮着白九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焦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没事。”吻了吻关小乐的手，白九墨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你老是这样！我的事情你都要知道，你的事情却不让我知道！”关小乐摸着白九墨苍白的脸，眼睛里满是心疼。“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白九墨摇了摇头，心下发笑，这个小二货，凡人的医术哪里能治得好他。
将关小乐往怀里抱了抱，白九墨已经疲乏地睁不开眼睛：“乖，我没事。有事就跟你说好不好？”
关小乐乖巧地趴在白九墨怀里让他抱着，白九墨身上淡淡的清香飘进他的鼻间，瞬间让他安心了下来。“说好了的，不准说话不算话。”
白九墨轻笑一声，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关小乐轻轻地锤了他一拳，嘟着嘴巴说：“你就没有说话算数的时候。”
“好好好，我说话不算数。”紧紧地搂住关小乐，鼻间嗅着他发间的香气，白九墨突然觉得自己特满足。
他什么也不求，只求有一个人能让他像这样的抱在怀里，不在面对着冷清的山洞和千年不变的修炼，足矣。
经过几次的努力，白九墨觉得自己身上这层皮差不多快要蜕出来了。
这次蜕皮经历的时间过长，白九墨本身的妖力都淡化了，连小花都觉得自己身上的束缚变得松缓了。
天气越来越暖，连心情也顺带着浮躁了起来。
关小乐上着课，心情烦躁地不似他。
正在这个时候，白九墨让他回来一下小屋，关小乐赶紧麻溜的去了。
刚进小屋，关小乐就被搂紧一个温暖的怀里。他赶紧挣扎着要起来，大白天的，万一让学校里的人看见了……
这个时候，白九墨却发话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让我抱一会。”
关小乐有些别扭的在白九墨的怀里蹭了蹭，问：“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关小乐伸出手回抱白九墨，这才发现，他背着平时都不背的双肩背包。
“去哪里？”关小乐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抬起头看着白九墨问道。
“去山上。”将额头抵在关小乐的额头上，鼻尖蹭着鼻尖，这是白九墨少有的柔情，关小乐有些发懵。
“去山上也是可以回家的。”关小乐不依不饶，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回家！”白九墨重复了一下，探出唇吻了吻关小乐的唇，说：“这么晚来回奔波挺麻烦的，到时候我直接住在姬梓烨那里。”说完，低头含住了关小乐的唇。
这种纯粹的吻已经好久没有过了，没有一丝想要深入的意思，白九墨只是那么浅浅地吻着，柔情似水。
这个深吻没持续多久，就被门口井渊恪那一声喇叭响给震裂了。
白九墨皱了皱眉头，亲了亲关小乐的脸颊，说：“我走了。”
这个场景，关小乐怎么想都有种生离死别的味道，皱皱眉头，将这种念头甩出去，应声道：“哦。”
白九墨松开关小乐，瞬间的空虚让关小乐突然没有了安全感，一把揪住了白九墨。
白九墨转身看着他，关小乐干咳一声，扭头看着窗外：“唔，小心一些。”
“好。”没有再啰嗦，白九墨揉了揉关小乐的脑袋，直接出了门。
自从上次跟白九墨闹翻，已经好久没有过没有白九墨的生活了，突然自己过日子，关小乐有些别扭。
真不晓得自己以前是咋过的！
关小乐拧了自己一把，这个没出息的。
尾随着白九墨出了学校，井渊恪正骚包的倚在车上等着。
看到他们两个出来，井渊恪跟关小乐和他身后的小花打了个招呼，然后载着白九墨绝尘而去。
关小乐回过头，望着地上的小花，无奈地叹口气。
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小花注视着车子渐渐远去的方向，打了个呵欠，爬了树上睡觉去了。
下午放学，关小乐送张小花回家，小花死缠着也要去。关小乐没办法，只好抱着它。回来的路上还能有个伴，也不错。
傍晚的春天无疑是最美的，尽管夕阳撒上一片橘黄色，但是仍旧能从刚冒出新芽的花草树木上看到生机勃勃。
路上，关小乐抱着小花一步一步的走着，夕阳已经被山吞了半个脑袋，再不快点就要天黑了。
“小花，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你跟张小花重名诶。你说，你是不是是小母猫？”关小乐抬着小花的爪子打趣。
这个名字本来就让小花吐血，结果关小乐竟然说它是小母猫，小花顿时就不乐意了。刺溜，从他身上跑了下来。
“喂，别生气嘛！”看着小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关小乐赶紧赔不是。只是隐隐的笑声渐渐传出来，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真诚。
小花鸟都不鸟他，自顾自的走着，任凭关小乐在后面叫着它。
但是，周围渐渐围绕起来的妖气顿时让它顿住了脚步。
渐渐停住步伐，关小乐紧张地望着不远处发出索索响声的草丛里。
尾随而后的关小乐，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以为是蛇，心下一急，赶紧叫了一声：“小花，过来。”
随着他的这声叫喊，草丛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关小乐眼睛瞬间睁大间，一只比平时大两倍的玛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关小乐用一秒钟的时间震惊，反应过来后，颤着声音对着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花大叫：“小花，快跑！”
小花仍旧是一动未动，关小乐心里焦急地跟油煎似的，一咬牙，就要冲上去抱小花。
而他正冲到一半，突然，一动未动的小花身上红光大盛，关小乐呆愣在当场。
红光笼罩着小小的猫身，在刺眼的光芒中，小花小小的身影渐渐变大变大，关小乐惊恐地望着，顿时忘了说话。
白九墨身上的禁锢已经完全消失，重新变回人形的小花转了转有些发僵的脖子，转过头对着关小乐说：“站远一点！”
关小乐没有行动，整个人圆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不可思议的一切。
小花现在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妖力也还是未完全恢复，眼前这个虽然是巨型玛犼，但是对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见关小乐僵在原地，小花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口，转头开始对战玛犼。
想来，现在白九墨应该是妖力最弱的时候，不但小花身上的禁锢消失，连关小乐身上的结界也消失了。
玛犼受到关小乐身上内丹味道的指引，顺着找来了。
小花捻了诀，嘴里念叨了一句，一道惊雷劈在玛犼的身上。
被雷劈到的玛犼，痛的怒吼了一声，注意力也从关小乐身上转移到了小花身上。电光火石间，巨大的爪子朝着小花就是猛然一拍。
小花矫捷地一跳，玛犼的眼前闪过他的身形，小花捻了个诀，一把血红色的弯刀出现在小花手里。小花脸色一凛，挥着刀从玛犼头部拉下……
“轰”玛犼顿时一分为二，两半腥臭的尸体似烂泥一般坍塌在地上，黑红色的血液溅了小花一身。
弓着身子伏在地上，小花满目红光乍起，两颗犬牙从嘴角伸出，分外的狰狞与恐怖。
“噗通”关小乐跌落在地，眼睛里装满了惊恐。
小花，小花是什么！？
小花听到身后关小乐倒地的呻吟，转过头，红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关小乐。
关小乐心下一悸，对上了小花血红色的眼睛……
“害怕？”手里的弯刀化为一道红光消失在掌心，小花问道。
关小乐一言不发，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时跟白九墨调侃的时候，说是不怕妖怪，但是出现在眼前这么一只，说不怕是假的。
而眼前这一只，刚才还被自己抱在怀里。
关小乐的身子抖了一下，喉咙里隐隐发出声音。
白九墨！他想要白九墨！
小花似乎是看到了关小乐眼睛里对自己的敌意，伸手抹了抹颊边的血渍，说：“想让白九墨来救你？”
“你想怎么样？”关小乐稳定了稳定情绪，冷静地问道，虽然心在砰砰狂跳。
这个场面，任谁看到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更何况还有小时候差点被玛犼吃掉阴影的关小乐。
“我想怎么样？我要是会害你，直接让玛犼把你吃掉就行了，还用得着动手杀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小花拧着眉头，突然，笑了一声。“我领你去看个东西。”
说完，还未等关小乐反应过来，小花已经将他横空抱住，转眼间，到了一个山洞之外。
关小乐惊魂甫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山洞，细细想来，这个，这个不是那次下雪时跟白九墨做爱的那个山洞么！
这个洞内的妖气很微弱，可以预见白九墨现在的身子是多么虚。
小花拉住关小乐的手，说：“跟我来。”
黏腻的血因为小花的这个动作涂抹在了关小乐的手上，关小乐脑袋一空，一把将小花的手甩开。
倒退两步，关小乐的声音抖得厉害：“不要碰我。”
小花皱着眉头，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满。转过头，径自往前面走着：“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刚才小花抹在手上的血液似乎是一颗颗小牙齿，狠狠地啃噬着关小乐的手，关小乐看着手上一片猩红，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疼得他咬牙。
第四十八章：不要过来！
顺着小小的走廊走过去，是一张青石板床。这一点，关小乐很清楚。
虽然青石板只是一块石头，但是上面却很温暖，那一天美好的触感仍旧停留在关小乐的身体上，舒一口气，看着走廊那头隐隐冒出的白光，关小乐迈步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似乎每一步都像迈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关小乐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走廊那头那朦胧的白光似一只有魔力的手，正指引着他的好奇心，一步一步的迈向他所追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