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去哪里？”吃过饭，柳逸便和陌瑥坐在院子里等消化，一边胡乱的闲聊。

“不知道啊，还没有想好。”说起来要去哪里，柳逸还真没有想过，之前百里濮寒说过往南走，于是他便往南走，只是最后的目的地他还没有想好。

“小逸，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吗？”转身看着柳逸，陌瑥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开口。

愣了愣，明白陌瑥说的话，柳逸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我也不知道，不过只是经过了以前那些事，我也怕了。”

伸手握着柳逸的手，陌瑥定定看着他，不容他逃避：“小逸，你看着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看着陌瑥的眼神，柳逸微微垂眸，低声道：“我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小逸你为什么要回来这里？”陌瑥继续逼问，并不打算这样放过柳逸。

微微转头，抬手拿下陌瑥的手，柳逸努力忍住胸口的痛，连自己都快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是天意弄人。”

陌瑥突然一把用力捉住柳逸的肩膀，柳逸吃痛吃惊地抬头看着从来对自己很温柔的陌瑥，但是在看到他的眼神时不由一愣，嘴边的话硬是吞了下去。

有陌瑥的眼里有愤怒，还有悲伤，更多的居然是恨意，柳逸从来没有见过陌瑥这种眼神，一时之能呆愣在那里。

“小逸，你已经逃避很久了，如今上天让你再回这里，那你就应该去看清自己的心，你在这里已经过了十几年，但是这些年里呢有重新问过自己的心吗？你都是在一味地害怕伤害，一味地逃避伤害，却从来不敢去正视。”

顿了顿，陌瑥放开手，继续道：“曾经那人不能对你唯一，但是在这些年的分分合合中，相信他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我也听到了不少你不在的这十几年，他身边也没有多少个人。”

陌瑥的声音到了最后又变成了柳逸认识的那样，只是柳逸的心却沉重得仿佛被压了千斤石头。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小逸，你一直在逃避，很多时候也分不清表象和真相，你没有给两人一个机会又怎么知道呢。”

转头看着陌瑥，柳逸低声问道：“小陌，为什么你也会让我重新和他在一起？”

陌瑥的眼眸闪过一抹忧伤，刚好一阵微风吹过，落下几片树叶，却是已经发黄。陌瑥拿手接住，看着表面完整却已经千疮百孔的叶子，幽幽开口：“小逸，我曾经也希望可以给你幸福，但是我知道可以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哪一天那人对你不好随时抢走你。”

说完便放开那树叶，陌瑥抬头对着柳逸微微一笑，随后便看向柳逸身后，看着那已经恢复了本来容貌的男子，慢慢你站起来离开院子，在经过百里濮寒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如果小逸不选择你，那就不要怪我了。”

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柳逸只是静静坐着没有回头，他还沉浸在刚才陌瑥的话中，一时思绪能以平息。

百里濮寒慢慢在柳逸对面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逸。”

柳逸慢慢抬头，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连声音都是僵硬的：“是你威胁小陌过来说那些话的吗？你明知道小陌对我有特别的意义，却利用他来帮你，你还真是卑鄙！”

柳逸的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刀刺入百里濮寒的心，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被冰逼退，只剩下一脸呆愣。

“小逸，我没有那样做。”过了很久，百里濮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不由冷哼了一声，柳逸慢慢站起来，转身：“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但是看惯了你那些手段，我绝对不会再被你迷惑！”一口气说完，柳逸便走回房间，一把关上了房门。

把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双眼呆愣无神地看着床顶，似乎还能听到那人的呼吸声，柳逸知道那人一定还在外面，但是却宁愿让心痛难忍也不出去。抬手捂住胸口，拼命让眼中的泪水不下来，他知道以小陌的性格，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被百里濮寒威胁的，只是只要一想到过去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就无法这么容易原谅那人。

把头埋在被子里，享受着窒息的感觉，却远不及心里的痛难受。一直到晚上柳逸才出去，因为他饿了，无论怎样都不能饿坏了肚子，因为调养要喝那些苦得要命的中药。

看到柳逸出现，陌瑥的眼底明显松了一口气，刚刚他还害怕柳逸会绝食，但是现在看到柳逸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和平时一样和自己有说有笑，却不由担忧起来。

“对了，我们明天要去哪里？”在众人复杂的心理中，柳逸突然开口。

陌瑥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着对面同样呆愣的百里濮寒，随后百里濮寒才慢慢开口：“明天要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小逸想见的人。”百里濮寒故意卖起个关子，定定看着柳逸，期望他好像以前一样不依不挠地问自己。

但是柳逸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哦。”

他的故人，在这个世界和他算得上故人的并没有多少个，但即便如此他也猜不到到底是谁，如此便慢慢等到明天。

看到柳逸的反应百里濮寒的眼底再次蒙上一抹失望，但是至少小逸没有因为讨厌自己而露出嫌恶的表情，已经陷入了思维凌乱的百里濮寒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柳逸睡到了自然醒，然后便坐上了马车，在车上继续补眠，人一放松下来就会经常犯困，之前有工作的时候反而没有现在这般懒骨头。

掀开车帘，柳逸便发现车似乎正往森林里行驶，但却跟上次去找陌瑥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迎面吹来的风让人感到舒适，连心情也不由好起来。

眼前是一片美丽的湖泊，在微风中荡起一阵阵涟漪，周围似乎隐约回荡着歌声，但是明明除了他们周围见不到任何人。

第十五章：再见

慢慢地柳逸便听到那歌声越来越近，本来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波纹，然后湖里居然出现了类似人形的黑影，柳逸诧异地看着水面，然后看着两名犹如童话里走出来的美丽少女潜出了水面，其中一名还在哼着歌，最重要的是她们的下身是美丽的鱼尾吧。

她们的容貌在柳逸的记忆中似曾相似，一阵兴奋柳逸不由大步走了过去，喊了声：“艾伦！”

听到声音正在湖中央的两名女子都不由一愣，随后猛地回过头来。被柳逸唤作艾伦的那名女子在见到柳逸的时候，先是一呆，随后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柳公子。”

果然是他们，柳逸的心里一阵兴奋，但是随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惊愕地看着已经来到眼前的人，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柳逸没有说下去，他的脑海中不由想起曾经漂亮的海底下的那满眼的血红，而那些曾经漂亮的美人鱼都了无生息地躺在那里。

知道柳逸要说什么，艾伦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看着柳逸身后，笑道：“之前我们是遭到了灭族之灾，但那些都是表面的，其实我们正在很远的地方生活着，知道劫难过去了才回来这里。”

艾伦的话听到柳逸的心一阵迷茫，回头疑惑地看着身后的百里濮寒，却发现他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皱了皱眉，直觉柳逸觉得这事跟这人有关。

“当初云国国君提前派人来告诉了我们将要发生的事，并且已经事先让我们离开，所以那次你们看到的都只是幻觉而已。”身后传来的是艾伦的声音，百里濮寒并没有开口。

听到意想不到的真相，柳逸的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到了最后，只能迟疑地开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骗斯诺？”

柳逸还记得当初斯诺看到自己的那种表情，还记得因为仇恨而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斯诺，还有斯诺因被灭族的痛苦，他自己自身的内疚，所有的一切本来都不应该被发生。

“斯诺作为人鱼族的下一任继承人，长年缺少锻炼，所以那次就当是对他的锻炼。”百里濮寒慢慢开口，抬头看着柳逸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人鱼族和我有一定的渊源。”

“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告诉我真相？”低声开口，如果当时他知道真相，或者后面两人也不至于变成那样。

“那时候是人鱼族和斯诺的劫难，多一个人知道或者就会改变命运。”

静静地看着百里濮寒，柳逸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不了解这男人了，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过，但是似乎过去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为什么两人非要那样误会，非要那样你我互相伤害。

转身看着艾伦，低声问道：“我能见一见斯诺他们么？”

心里还是存在不信任，柳逸话音刚落便看到艾伦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身后，不由疑惑转头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站在那里的斯诺，而他的身边还站着慈祥的人鱼族族长和族母，他们都和以前一样看着自己。

“啊，痛，小逸，快放手！”斯诺没想到柳逸居然会真的上前并且很用力的捏自己的脸，不由吃痛地惊呼。

看着斯诺真实的反应，柳逸忍住笑道：“果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幻觉呢。”既然之前的可以是幻觉，那也不保证说这次不是幻觉，不是百里濮寒想求自己原来耍的把戏。

委屈地捂着被捏的脸，斯诺一脸幽怨地看着柳逸，嘀咕道：“当然不是幻觉，小逸怎么不捏你自己？”

“捏我自己会痛。”看着眼前的人，太好了不是幻觉。

族长转身对着百里濮寒行了个礼，恭敬道：“我族能有今天，还有赖于夜主帮忙，以后夜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人鱼族一定会倾力相助！”

“族长，不用客气。”百里濮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族长再次转身看着柳逸，拍了拍他的肩道：“小逸，有空就来人鱼国玩，只要有水的地方我们都能感应到。”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特意压低了，低声开口：“而且水里不比陆地，有很多地方是我们的地盘。”

诧异地看着对着自己笑得一脸狐狸样的族长，柳逸的脸色不由一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重新离开。

第十六章： 归来

看到斯诺等人的身影消失，柳逸还一直盯着水面，连后面的百里濮寒来到身边都没有察觉，现在他似乎越来越迷茫了。难道人就是如此的卑贱吗，习惯了一直被伤害突如其来的所谓宠溺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逸，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相见，山里到了晚上会变凉，我们先离开吧。”说完百里濮寒便拉起柳逸的手，柳逸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斯诺曾经是柳逸心里的一个梗，如今似乎都解开了，但是现在心底却没有任何喜悦，剩下的只有迷茫。

“接下来我们去见谁？”重新坐在马车上，柳逸看着百里濮寒，他有预感接下来见到的还是以前认识的人。

百里濮寒的心情很好，嘴角都是笑容，手依然握着柳逸的手，柔声道：“不去见什么人，不过雪獒似乎很想念你，天天都站在绝崖的山顶盼望着你回来。”

听到雪獒柳逸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又想起那次自己离开的时候似乎就是雪獒一起的，不过只有自己能穿过那层屏障。心底闪过一丝犹豫，如果是回绝崖的话那就表示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只是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的抵触。

“小逸，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和你分开。”看到了柳逸脸上的犹豫之色，百里濮寒伸手过来一把搂着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每次在孤独的夜晚想到以前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百里濮寒就想让自己死一百次。

“我去绝崖。”淡淡开口，柳逸的嘴边浮起一抹笑意，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陌瑥，他也正笑着看着自己。

“好的。”看到柳逸答应，百里濮寒又是一阵狂喜。

柳逸没有再出声，只是想着好久没去见雪獒，要带些什么好吃的给他，他是说他要去绝崖，但是却没有说要回皇城。曾经那个地方还有一个无可奈何的身份束缚着他，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开始向云国的皇城接近，柳逸也发现了这些年云国发生的变化，看着旁边的男子，不看什么单是一个帝皇来说他是成功的，如今的云国强大到没有人敢侵犯。

没到绝崖，天气就开始变冷，有几天还下起了雪，这个王国似乎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沉浸在大雪的覆盖中，看管了这美丽的景色，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郁闷。

来到绝崖，柳逸又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重新站在当年被夏侯雾扔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百里濮寒，轻笑道：“没想到当年这个地方还是没变。”

百里濮寒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柳逸说什么，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愧疚，连忙上前想拉过的手，但是柳逸似乎没看见，已经转过身看着背后的茫茫白雪，却不期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冷郝，你怎么在这里？”走上前，有些诧异地看着一身黑衣站在雪獒身边的男子。

雪獒一见到柳逸，便低吼了一声随后慢慢走过来，在柳逸的手掌心慢慢磨蹭，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我本来是在这里出生，所以当然要回来这里。”冷郝抬头看了眼柳逸身后的众人，慢慢开口，随后又加了句：“欢迎回来。”

“谢谢。”笑了笑，柳逸没有继续问，似乎曾经自己问过百里濮寒冷郝的身世，如今他却是这个冰冷之地出生，那么其中的事情一直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普通，有些事情还是等当事人愿意说才问为好。

跟着雪獒回到山洞，里面的布置明显多了很多东西，柳逸知道这是冷郝的，随后这里看起来有点凄清，但是这是冷郝选择的路，自己也无从说什么。

本来还想着在这里住上几天的，但是如今冷郝在这里，似乎住下来不合情理，而且站在对面的还在笑着的男子似乎已经看清了柳逸的想法，让柳逸忍不住咬牙。

在绝崖挨到了傍晚，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在百里濮寒灼热的眼神中柳逸终于阵亡，不情不愿地下山，踏入了他这一辈子都以为不会再踏入的皇城。

和以前相比，皇城反而没有任何大的变化，不过人倒是多了不少。马车驶到一座华丽的宅子前面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下车，眼前的居然不是皇城，这多少让柳逸有些惊愕。

“臣见过陛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刚站稳，柳逸便又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不由额上一抹黑线。

“白爱卿快快平身。”果然，等那站在门口的人抬头，柳逸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脸，白扬。

脸上的黑线有多了几根，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白扬他还是会看成是那人，但是如今没有了那种复杂的感情，反而多了几分自若。

白扬看到柳逸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也是以这些人的能力要查出来很简单，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压根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不过让柳逸奇怪的是怎么白扬却做起官来了，而且看样子似乎不小。

“白卿家本来就是皇室后裔，而且现在贵为丞相。这段日子小逸你就要先住在这里了。”坐在宽阔的大厅上，百里濮寒做了个让柳逸惊讶的决定。

“呃，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好吧，柳逸的头脑比较迟钝，所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自己住在白扬这里，虽然这里会比皇宫自由舒适。

“小逸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儿子，当然要住这里，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怎么能一下子就给陛下娶走呢。”没等百里濮寒开口，旁边的白扬已经事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