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不必担心,下官绝对相信缪将军是真心助我们的。”慕容倾陌胸有成竹道。
“只是本宫实在想不出他有何理由要助我们陷害大将军。”
慕容倾陌轻笑,眉梢微微挑起,“这一点二殿下就不用管了,你只管事成之后安心做自己的太子就好。”
一提到太子,唐郢就满心欢喜,拍着慕容倾陌的肩膀道:“那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
等慕容倾陌走了,唐郢玩心大发,想到自己那位堪比无盐的皇嫂就忍不住笑,所干脆就去了一趟大皇子的宫殿。
唐郢刚到荣和殿时,大皇子唐威也正好回来。
唐威见了唐郢立即沉下了脸,“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郢答得理所当然,“皇兄昨日大婚,我这做弟弟的当然是亲自来登门道喜。”向着荣和殿里面伸了伸脖子,转回头来问:“怎么,我那位貌美如花的皇嫂不在么?”
唐威别了他一眼,昂首挺胸负手而立,端的是孤傲,“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了罢,我还有事怕是不能作陪。”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说皇兄与皇嫂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天上的月老总算做了一回好事,臣弟在此恭祝皇兄与皇嫂恩爱百年永结同心!”唐郢难得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垂下的脸确是半带着笑的。
唐威一甩袖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睁圆了眼睛瞪着唐郢,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多谢皇弟好意!”
“皇兄这是客气了。”唐郢悠悠然地看着满目狰狞的唐威,心情说不出的好,于是在附上一句,“对了皇兄,今日大早我在御花园见着了皇嫂,哎呦,可把我吓了一跳,皇兄你跟她说说,没事别出来乱逛,吓着人可是不太好。”
那大皇子眼看就要爆发了,强压住怒火,瞪着他回了他一句,“我也要劝劝皇弟,花天酒地的事还是少做些,免得哪一天在烟花柳巷的染了花柳,弄得人尽皆知怕是要坏了皇室的名声。”
唐郢脸上的笑凝住,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不用皇兄操心,皇兄还是看好自己的女人罢,若是吓得宫里的人夜晚都不敢出门也是会成了天下人的笑话的。”
两人一直就在这里以五十步笑百步,真真叫无中生有无事生非。
那皇后也是个爱说人闲话的主,哪也不去就去了蓄云宫跟那红贵妃提起了那大皇子的妃子。唐郢与皇后可真是叫两母子,说起话来都是一个腔调。说是今早大皇子的妃子来向她请安,可把她吓了一跳,怎么就是个农妇,在宫里随意挑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也比她好啊。说道尽兴时就拍着大腿咯咯地笑个不停。
其实宫里头也说,说那个大皇子眼光怎么就是那个水平?
大皇子所到之处都是奇怪的眼光,不理会旁人的闲言闲语径直走了过去。这有什么,等他做了太子这些事看谁还敢说,那个丑女人也只是暂时住在他的寝宫罢了,事成之后她就是一个毫无利用之处的废人。
那一日早朝,大将军与大皇子两人在御林军的重重围困下被押着出了金銮殿,直接送入了天牢。这一消息一经传出众人哗然,大将军刚刚才和皇上成为亲家,怎么又意图谋反了?
成了亲家就不能反目成仇了?这天下谁不想自己当皇帝?人家大将军手里握着六十万大军呢,个个都是精兵,谋反的本钱足着呢。话说回来,这大将军意图谋反一事还是他手下的一位名将揭发的呢,那个将军叫缪俊青,缪将军威名远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场上谁不认识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他能耍花招么,人证物证样样俱在,往那玉阶之上一呈,皇帝老子怒发冲冠当场摔了那证物,立即吼着命御林军进来将大将军和大皇子拿下。
任凭那大将军和大皇子怎么喊冤,皇帝老子都不听,朝堂之上龙颜大怒谁也不敢出来求情。二皇子看着那昔日张扬跋扈的皇兄被御林军押着出了殿堂,心情大好,如今太子之位还有谁能与他争?
龙椅上那着了一身明晃晃的人胸前猛烈起伏,怕是受了很大打击,脸色比那雷雨时的天色还要黑上几分,眼里充斥着杀戮。
这世上谁能忍受得了自己至亲的背板?
管事的太监挥了挥手上的拂尘便宣布散朝,众官员纷纷离去,对方才那一幕不禁又要大肆言论一番。真真没想到啊,那大皇子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原来是因为两人结盟意图谋反!你说那大皇子这是何必呢?若是不,谋反也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啊!
我看大皇子是生性高傲,他想要的若是得不到定是不服气的,齐妃做了皇后之后,他怕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所以就想先下手为强!不然为何这齐妃刚刚坐上皇后的位子他大皇子这边就说要娶大将军的女儿。
那日黄昏下起了如丝小雨,爱子心切的秋妃在承乾宫跪了几个时辰,一把嗓子喊到嘶哑,人身边的宫女太监怎么劝也劝不了,里面的人铁了心肠不会接见她。直到那一场飘了五个时辰的小雨化作夜晚微带寒意的春风,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人才被人带走了,宫女太监们是抬着她走的,她受寒过度晕了过去。
许是那日早朝时一时气急怒火攻心,第二日的早朝皇上因病未能上朝,却召见了吏部尚书慕容倾陌。
“微臣参见皇上!”慕容倾陌弯腰作揖道。
半躺在龙榻上的人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爱卿平身吧。”接着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旁边的太监立即上去抚了抚皇上的胸膛,担忧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所为何事?”慕容倾陌抬头问。
龙榻上的人双手撑着床微微坐起,旁边的太监递过来一盏茶,他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方才缓缓道:“朕叫爱卿来是想听听爱卿对昨日那件事的见解。”
慕容倾陌做了一揖,“回皇上,大皇子叛变一事微臣也是极为震惊,不过古往今来宫廷中弑君杀父夺位者不乏有之,史书记载无数,这也是司空见惯罢了。”
“哼!弑君杀父!”龙榻上的人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重重一摔,上好的钧瓷茶盏顷刻粉碎,茶汤洒了一地,怒火攻心,“他有多大的能耐,还能真的将朕的江山夺走不成!”说完后却是面红耳赤!
旁边的太监立即跪下匍匐在地唯唯若若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慕容倾陌镇定自如,拱手道:“请皇上息怒!”
龙榻上的人喘着粗气,自从得了这江山他日日夜夜惶恐有人会夺走,因为这个江山就是他用阴谋诡计得来的!既然他能夺得来别人就有可能夺得走!如今人证物证俱确确实实证实了他的儿子要联合大将军来夺他的江山,这叫他怎能不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恨不得将那乱臣贼子打下十八层地狱!
抬眼看了一眼龙榻上的人,慕容倾陌说道:“皇上,微臣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
皇上余气未消,转眼看着慕容倾陌,“爱卿请讲。”
“这大将军手中握有六十万大军,现在大将军人在天牢,若是这六十万大军多日无人管理怕是会军心溃散。”慕容倾陌道。
“那爱卿可有什么好法子留住这六十万大军的军心?”皇上赶忙问。
慕容倾陌垂着头,“缪将军骁勇善战忠肝义胆,人称常胜将军。不如,将这六十万大军交由缪将军打理,这样一来,这六十万大军的军心定是坚不可摧。”
凝思想了想,慕容倾陌此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这次也是多亏了缪将军揭发了大将军和大皇子的阴谋才能避免一场宫廷政变,以缪将军的衷心定是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皇上点点了头,“好,就这么办,朕立即拟旨将那六十万大军交由缪将军打理!”
“皇上英明!”慕容倾陌拱手作揖道,唇角的笑却是意义不明。
30.泣不成声
守门的太监进来报,“皇上,红贵妃求见!”
“请,快请。”皇上欣喜道,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想见美人的激动。
果然是沉迷女色的暴君,见自己的爱妃比处理国事要上心的多。
“皇上,那微臣告退。”慕容倾陌道。
“好好,朕下次再找慕容大人商议国事。”
慕容倾陌转身向着帘子走去,在门口与国色天香的红贵妃撞个正着。也许是太久没这么近的看慕容倾陌,红绫脸上浮起掩不住的笑意,“原来哥哥也在这。”
见有外人在,慕容倾陌便恭敬地做了一揖,“参见红贵妃。”
他慕容倾陌可是自己倾慕已久的人,红绫着实受宠若惊,身子僵了一下,忙道:“哥哥不必多礼。”
拱了拱手,慕容倾陌道:“臣还有事,告辞。”
红绫看着他竟一时乱了思绪,听他要告辞,便道了句,“哥哥慢走。”
慕容倾陌绕开她走了出去,红贵妃忍不住回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抚了抚自己腹部,那里孕育了一个生命,若是慕容倾陌的那该多好。
拐弯进了红柱琉璃瓦的长廊,前方还有人在等,那人不是二皇子是谁?
“慕容大人,我父王跟你说了什么?可是决定立太子之事?”随着慕容倾陌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唐郢兴奋地如一个等着分糖吃的孩子。
慕容倾陌停住脚瞥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二殿下莫着急,这太子之位铁定是你的,谁也抢不去。”
唐郢搓着手抿着唇,笑了笑,“这个本宫知道,本宫就是想知道父王哪时下旨昭示天下。”
“依下官看这日子也快了,还请二殿下耐心等待。”慕容倾陌道。
“等,等当然是能等的。”唐郢看着慕容倾陌,谄媚道:“若是日后本宫做了太子,定不会忘了慕容大人的鼎力相助。”
慕容倾陌做了一揖,道:“那下官在此谢过二殿下了。”
景阳王府正堂里一个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哭声倒是与杀猪的声音有几分相似,一只手扯着唐曦的下衣摆一只手抹着眼泪,场面何其壮观。那女子很是倔强,任唐曦怎么劝她她都不起来。
“表哥,若是不答应救爹爹,我就在你这王府长跪不起!”这话说得多决绝啊,让唐曦的眉间都拧到一块去了。
“雪兰,你先起来。”唐曦苦口婆心地劝道,蹲下去扶她起来。
赵雪兰身子一扭,挣开了唐曦的手,哭腔道“不,我不起来,如果表哥不答应救我爹爹,我死都不起。”嗓门那叫一个大,说话的声音怕是这宅子的人都知道了。
王府里的丫环个个笑得捂住了肚子。
你说,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爷欺负了她呢!怎么这世上还有她这样的人,你看她那个样子,哭得一张脸像个花猫,那胭脂水粉全都融在了泪水里面,本来就不是长得很标致的脸,再经她那么一折腾,那样子都可以拿来吓人了。
这种丢人的事她还真做得出!若是被人提起她是玉树临风的景阳王的表妹,真真是丢了王爷的脸啊。
那边慕容倾陌刚刚回来,正向着这边走来,两个还在讨论的丫环霎时就看得入迷了,紫衣缱绻,玉冠束发,眉目如画,活脱脱就是一谪仙。
慕容倾陌越来越近,连丫环连忙垂头行礼,“慕容公子。”
“王爷呢?”慕容倾陌问。
“在正堂。”其中一个丫环微微抬头看着慕容倾陌,再加一句,“表小姐也在。”
慕容倾陌的脸色微变,复又勾起唇角,看来唐曦这个老好人又在被人为难了。
“慕容公子还是不要去了,那表小姐哭得要死要活的,去了只会影响心情。”丫环好心提醒道。
“是么?”慕容倾陌倒是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农妇’是怎么样为难他的唐曦的。
这还没到正堂就听到了所谓要死要活的哭声,那声音真的是听不得,权当是有人在杀猪罢。
“雪兰,你先起来。”被他扯着下衣摆,连走一步都困难,唐曦脾气好,若是换做别人早就给那个女人一脚,然后啐她一口,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
慕容倾陌一进来眉间就蹙了起来,他的唐曦是能给人这么糟蹋的么?
“我道这杀猪声是谁的呢?原来是堂堂大皇子的皇妃啊!”慕容倾陌扬声道,不得不承认说这话时是带着怒气的。
唐曦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对上他墨琉璃似的眼眸。慕容倾陌向着唐曦走来,在他身边站住,低头看跪在地上满脸都是妆花的女人,复抬头看着唐曦,“你怎么就这么能忍让?”
“我……”唐曦欲言又止。
跪在地上的人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慕容倾陌的衣摆,大声道:“慕容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爹爹,他绝对不会谋反的!我敢保证!”
慕容倾陌轻蔑地瞟了她一眼,用力将衣摆从她手中扯了回来,不屑道:“皇妃还真是天真,把你爹爹关进天牢的是圣上,你怎么来这景阳王府求救?如果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准备些好酒好菜去天牢看看你那爹爹,说不准皇上明日就要下旨将他们拖出午门斩首。”
赵雪兰听了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一双空洞的眼睛还挂着泪珠,努力地摇着头,“不,不,我爹爹不会谋反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
唐曦看了一眼慕容倾陌,本来就皱着的眉间被慕容倾陌这么一搅合就皱得更深。蹲下身去,轻拍着赵雪兰的背脊,柔声道:“你先别着急,会没事的。”
吸着红得像樱桃的鼻子,赵雪兰看着唐曦问:“真的么?”
“嗯,是真的。”唐曦道。
赵雪兰讷讷地问:“那爹爹会不会被砍头?”
唐曦顿了顿,“不会,怎么会。”
慕容倾陌在一旁只得摇头,他的唐曦总是这样,一昧去顾及被人的感受,不愿做任何让别人伤心难过的事,从不为自己想想,这到底是修了多少世的德才修得一个这样的唐曦。
赵雪兰依然扯着唐曦的衣摆哀着要去天牢见大将军,唐曦便由着她去了,带她去见见让她心里也有个底。只可惜狱卒说这是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连景阳王也不给面子。
晚上,被赵雪兰折腾了一天的唐曦还要等慕容倾陌睡着才能去休息。
慕容倾陌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转着手中的白瓷杯,看着对坐的唐曦,“你怎么就不能偶尔自私一次,别人的事你都能管那么多。”
“他终究是我的舅舅。”唐曦轻描淡写道。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舅舅,所以他要为他着想,赵雪兰是他的表妹,所以可以任她把自己的下摆扯得不成样子。
慕容倾陌不以为意,“你当他是舅舅,只是他从未真正当你是外甥。”
唐曦微微阖目,浓黑的眼睫微微发颤,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对坐悠然喝着酒的慕容倾陌,“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他是曾经那位皇长子所以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但是唐曦知道,首先是一举登科高中状元,再是送自己的貌若天仙的‘妹妹’进宫,私下与各路官员之间贿赂勾结,太后一夜中毒猝死皇后被打入冷宫,再是如今的大将军与大皇子勾结谋反被打入天牢,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慕容倾陌脱不了关系!
放在唇边的杯子又放回了矮几上,对上唐曦那双想要知道正确答案的眼眸,慕容倾陌的视线缓缓转到窗外,外面是一片漆黑,能看得见的只有透过窗子泻出的灯光所到之处,“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就已经知道这个答案。”语气没有半点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