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陨落(第一卷)下——剑魅儿
剑魅儿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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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不知是谁,忽然来了一嗓子:“啊,都5点了!”

大家才知道,这下可真是亮天了。

汉子凑到刚才说话那人身边:“手表?”

那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嗯,结婚时候家里给买的。”

大家都笑了。

风儿心下暗暗惊奇,原来钟也是可以带在手上的。

不一会,值班室那边就有人来了,穿着灰色的工作服,二十出头的样子,好像是工作人员,木偶一般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就又转过身,走了。风儿莫名奇妙,大家却好像都习以为常。

“他为什么不问问,”风儿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都有没有事之类的?”

汉子咧嘴乐了:“嘿哟,这些人呐,咱不求他,他就看不见咱。”

莫名笑了,手悄悄地伸进了风儿的衣服里,当然旁人是看不见的。

风儿的脸腾地红了。

虽然明知道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这是暗示风儿噤声,可还是……

莫名你这家伙……风儿心里暗骂,我终于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这么约定了。

现在别说让风儿说话,就是让他把头抬起来都困难。

天大亮了,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也停了。汉子站起身来,去把门打开了,于是亮堂堂的白光就冲了进来,头上的小灯仿佛一下子隐了身似的。

“那啥,”汉子站在雪地里向大伙挥了挥手,“我们村一会有车来,大伙搭车走吧。”

众人纷纷谢了。

风儿披着刚才的小被站起来,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大的蚕茧。莫名却站在自己身后,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说:“不用裹得那样紧,我的手伸不进去。”

风儿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因为外头太冷,大家不可能一起站在外头等车,于是就约好了,男人轮流出去放哨。大约过了一个钟头,还没轮到莫名和风儿,站在外面的人就叫起来了:“来吧来吧!车来啦!”

于是大家一起拥了出去。

风儿刚出门就愣住了。

好大的雪,足足没了膝盖!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往远处看去,也是白的,什么都看不见,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忽然间出了问题。大地说不出的平坦,仿佛是很久以前被擎天的大斧头狠狠削过似的,一眼看去,就直接看到了天边。

来的是一架马车。

只有两匹马,不过都肥壮得很,看样子吃的不错,一匹老一点,白色,另一匹倒更像骡子些,杂色,嘴里都喷着白气。所谓的车就是一块大板子,坐七八个人倒也没问题,就是大家得互相拉扯着点,搞不好一个不留神,就滑下去了。

风儿裹着被和大家一起坐了上去。

“第一次来这么北的地方。”莫名笑着,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对风儿一个人说的,所以大家都不方便插嘴。

“嗯。”风儿有些紧张地应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好看么。”莫名向四周“看”去。

“很好看,”风儿立刻明白,莫名很需要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于是赶忙接下去,“名,你看那边,很远的地方,有好多树,半截都在雪里。不像其他的地方,光秃秃的,都被雪盖着。”

大家都各自呆着,谁也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只有刚刚那个戴着手表的年轻人,很奇怪地看了风儿一眼。

风儿假装没看见。

可那人忍了好一会,似乎还是没能忍住:“你……你刚才叫你师傅什么?”

风儿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第68章:北国 1953

莫名微笑:“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习惯了。”

年轻人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也笑了:“可不是,吓了我一跳。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莫名。”

“嘿哟,姓莫?这姓不多见。”年轻人似乎对莫名很有好感,“你的小徒弟呢?”

“你们可以叫他小风。”莫名从容地微笑着,不时地还用目光和对方交流一下,弄得风儿很是不自在。

“看样子,你是识字的吧?”年轻人似乎很早就想谈论这个话题了,“上过学不?”

莫名点头:“上过。”又问回去:“看来兄弟也是读过书的人了。”

“嗯。”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嘿嘿,难得碰到一个有点文化的,我话多了点。”

是够多的,风儿心下暗想。

一路闲话着,马车从大道渐渐进了乡里,村庄一个挨着一个地从眼前掠过,车上的乘客也就陆续下了车,到最后,只剩下那夫妇俩和那个热心汉子了。

“上我们家坐会子不?”很快,就到了那两口子家了,于是农妇邀请那汉子。

“别的了,我媳妇在家等着呢!”汉子哈哈一笑,“那个啥,有空上我们村溜达吧!大夫,小老弟,走了啊!”

莫名微笑着点点头。风儿立刻把身上裹的被子取下来,扔到马车上去,又向那汉子和车夫挥了挥手。

几个人就在雪地里杵着,直到马车溜达着走远了。风儿冻得瑟瑟发抖,莫名伸出手,把他揽进了怀里。

“啊唷,真是的!穿这么少还让你们在外头站着!快进来快进来!”农妇的丈夫刚说完,便跑到自己家门口弄篱笆去了,很快打开了篱笆的门,又去开屋里的门。

农妇引着他们两人进了屋,然后把门划上了。

风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微笑了。

人间真的是好地方。

哪怕简陋,也有味道,生活的味道。

眼前便是一个土台子,看起来应该是做饭用的灶。土墙上挂着瓢和马勺,灶上架着一口厚实的大黑锅。风儿刚想看看锅里有什么,便被农妇推进了屋里。

屋里竟出乎意料的暖和。整个屋子就是一张大大的床,不对,也不应该说是床,而是一张连着墙壁的大大的台子,台子上铺了厚厚的褥子和被,看着都觉得暖和。

“上炕吧,我给你们倒水去!”农妇看到风儿呆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炕上暖和着呢。”

风儿扶着莫名走过去,然后在炕沿上坐了。

“啊!”风儿忽然叫起来,“这……这是热的!”

莫名笑着点头:“下面是柴火。”

风儿一愣:“你来过?”

“算是吧。”莫名微笑,“风儿要叫我师傅,记住了。”

“好……师傅。”

“孩子在睡吧,我们小声点。”

风儿吃了一惊。要不是莫名提醒,自己根本就没看见炕上的被褥里,正裹着个一岁大的孩子,小脸红扑扑的,却不胖,此时正张着小胳膊睡得正香。

农妇此时进来了,递给一人一个碗:“喝水喝水!仔细烫啊。”

风儿接了,刚想送到莫名手上,却看到莫名把碗稳稳地接了下来。

“快吃饭了,你们等会哈。”农妇说着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打开门喊了一嗓子,“老田!把你那两个小子叫回来!吃饭了!”

她丈夫在猪圈里回了一句:“成!”然后便踏着雪匆匆地出去了。

莫名笑了:“嫂子家都是男孩么。”

“啊,两个大的都是小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农妇也在炕上坐了,拿起枕头边上的鞋底子开始纳起来,“就这么个丫头,一岁多。”说着向炕上努了努嘴。

莫名和农妇交谈的这会儿,风儿便四下里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地上什么也没有,就是纯粹的土,墙上一层层地糊着报纸,都是黑白的,有些上面还有图,不过黑压压的,看不太真切。屋里有一个大柜,看样子是自己打的,一个桌,几个小凳,头上没有灯,却悬着一根绳,挂着些里面的衣裳和一些小件。窗户得上了炕才能够到,不大,四四方方,用纸糊得挺严实,上面还留着些红艳的小纸人和花的图案,看样子像是人用手剪出来的,窗户边上还留着白晶晶的雪粒子,被红纸一映,也算晶莹好看。

“你们坐着吧,我做饭去了啊。过会那两个小子回来了,也少理他们,淘着呢!”农妇看样子是和莫名聊得很投机,站起来的时候还是笑吟吟的。

莫名微笑着点了点头。

农妇出去了以后,风儿便靠了上去,小声道:“名,现在是什么时代?”

莫名苦笑:“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又问,“风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带字的东西?”

风儿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只有报纸。”

“看时间。”

风儿脱掉鞋子上了炕,爬到墙边上,仔细看了一会:“好多日期啊。而且一层层贴在一起,看不出谁先谁后。”

“只看贴在最外面的,”莫名微笑,“找最靠后的时间。”

“1953年10月。”风儿念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名,这是怎么个算法?只有一千九百多年么?”

莫名微笑:“我猜,这是别处的历法,不是这里的。”

“啊,这样么。”风儿坐了下来,又侧着头读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好像是现在这个朝代的名字。”

“文字还没有换么。”

“嗯,我能看得懂。还是没有换,至少没有大的变化。”

风儿旁边,便是那个熟睡的小丫头了,此时忽然嘟囔着小嘴,翻了个身,结果还翻得不太舒服,把自己弄了个大马趴,小手小脚一起乱蹬起来。

风儿忙伸出手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莫名在一边轻笑:“风儿很喜欢孩子。”

风儿的脸有些红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说着,轻轻地把小孩放到了她自己的小被窝里,把被子给她拉了拉。可是那小东西却忽然对风儿的手指头产生了兴趣,眼睛还没张开呢,就伸出小手去抓住了风儿的指头,然后送到了自己嘴里。

风儿强忍着没叫出来。

莫名笑得很灿烂:“一岁了,长牙了呢。”

风儿只得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想让她松口,可惜那小家伙似乎是饿了,哼了两声,就是不肯把风儿的指头吐出来。

正在僵持中,忽听门口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像忽然来了一伙抢劫的。

莫名和风儿同时往外看了一眼。

“妈!”应该是大一点的那个男孩的声音,“今天吃啥?”

第69章:孩子的信任

开饭了。

冻豆包,大碴粥,酸菜,土豆炖豆角,非常丰盛。

两个男孩子吃得异常凶猛,刚刚干掉碗里的,又抢着跑到锅里去看,可惜,豆角没了,只剩下土豆,于是只好一人噎了一个豆包。

刚长牙的小丫头还吃不了豆包,于是她妈妈喂了她几口豆馅。

“你们俩,一会就在屋里呆着,别到处乱跑,听到没?”当爹的呼噜呼噜吃了几口之后,大声喝令道,“年后不是一般冷,小心冻掉了耳朵。”

农妇站起来,给丈夫盛了点大碴子粥:“一会跟大夫他们说说话,人家是外头来的,可有见识了。”说着又看着莫名和风儿笑笑,“给他们讲讲外头的事吧,省得他们可哪儿跑。”

莫名笑了:“好。”又问那大些的男孩子,“去过外面么。”

男孩别扭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也不答话。他爸爸照他脑袋敲了一筷子:“人家问你呢!”然后替儿子回答了,“野孩子,哪去过啥地方啊,嘿嘿,让你们笑话了。”

莫名微笑:“没事。”然后忽然把风儿推到孩子们面前,“让哥哥跟你们说说话吧,他比我会讲故事。”

风儿先是一愣,继而恨恨地瞪了莫名一眼。

当然莫名是看不见的,所以他笑得依旧从容。

两个孩子愣愣地看着风儿,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可炕上那小东西却不一样,被放在了炕沿上之后,一刻都没老实过,不停地手蹬脚刨,似乎恨不得掉到地上去。

大一点的男孩子忽然叫起来,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风儿没有去看他,而是直接回身,稳稳地抱住了差点掉到地上的小丫头。

莫名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啊!你咋知道老妹要掉地上?”小男孩特别惊讶,“你都没看!”

风儿有些窘迫,只好闷着头,叹了口气,顺便看了莫名一眼:“跟师傅学的。”

风儿叹气是有原因的。

不知是撞了什么邪,这小丫头似乎对风儿特别的喜欢,尤其是他的手指头。

“啊……”这次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了。

这小丫头……牙真尖啊……

怀里的小东西放又放不下,甩又甩不掉,风儿的脸不知怎么就红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痒的,只好躲到一边去,和小丫头搏斗起来。

莫名转向那两个孩子,笑了:“哥哥很喜欢小孩。”

两个男孩也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来聊聊吧。”莫名在炕头坐下,此时农妇刚刚把剩菜撤下桌,看他们聊得高兴便闪到了灶那边去。

小男孩戒备显然要松得多:“聊点啥?”

“比如说,”莫名的微笑总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孩子,“平时都玩些什么呢?”

“冰爬犁!”小男孩一说到玩就兴奋起来,“还有冰嘎!”

大男孩也插嘴:“跳房子,猪嘎勒蛤(魅儿注:嘎勒蛤乃是东北人对猪关节骨之别称。众:你能不能不这么土!?魅儿:不能……)。”

“听起来就很好玩呢。”莫名笑了。

“那咱们玩嘎勒蛤吧!”小男孩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几块来,“反正爹不让出门!”

大男孩接过来,看了莫名一眼:“你会不?”

莫名笑着:“你来教我吧。”

“看着!”大男孩说着,把三个嘎勒蛤先放到炕上,把另外两个在手心里倒了几倒,然后忽然把手一扬。

两个嘎勒蛤凌空飞起。这时,男孩的手飞快地在炕上一抹,然后把从空中落下的两个嘎勒蛤稳稳地抓在了手中。

小男孩拍手叫好。

大男孩得意地笑了:“就是这样,扔两个,把剩下的都变成一样的。”

莫名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炕上的那几块骨头。

原本随意摆着的、有几个不同面的嘎勒蛤,被男孩那一抹,变成了同一面朝上。

果然不是很容易。

莫名微微侧过头,笑了:“我能试试么。”

“给你,”男孩把嘎勒蛤放在他手里,“别整坏了。”

“放心。”莫名微笑,然后把五个嘎勒蛤同时抛了起来。

“错啦——”小男孩喊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莫名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轻轻地抹了一下,好像碰到了那些正在落下的骨头,又好像没碰到……然而下一个瞬间,那五个嘎勒蛤都平平稳稳地落在莫名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了。

全部正面朝上。

两个孩子呆住了。过了一会,同时欢呼了起来。

“鬼叫啥呀?”农妇笑着从外面探进头来,“别吓着你们老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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