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人人身着银衣,腰配弯刀,一种生死不问的死亡气息萦绕全身,船上众人心中不由来的一阵心慌。
凤书眯眼淡淡扫了一下,双手也随之背在身后。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杀么?”话语间带着轻蔑和藐视,完全不在乎无杀对于外界的影响力和毫不夸张的杀人实力。
“哟,你老老巢都没有了,既然还能如此的淡定,呵呵……晚辈还真是佩服。”三分嘲讽四分愚弄的口气让凤书眼露寒光。
“明知这里有地狱,您到好,偏朝着走,唉!难道还有人嫌命长的么?!啧啧,可惜了这些还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就因为您老的自负,他们今日全都得留在这里……对了,您老也是一样。”
一身蓝衣,手拿黑色铁扇,漫步从林中走出,一张俊逸邪气的脸上,此刻全是狰狞的嗜杀之笑。
看着这个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凤书心中暗叹:好大的死亡之气。
“无知小儿,毛都没有张全就口出狂言,若是你识趣将托付你之人说出来,然后再自我了断,老夫会留你一个全尸。”凤书只当钟离是受人之托来阻杀他的,并未想到钟离是因为慕容雨尘。
钟离眼神一冷,黑色的瞳孔立即升起淡淡血红。
“凤书,你今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动了不该动之人,我钟离就算是拼了所有,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黑扇一啪,银光闪烁。
刹那,利刃划破肌肤的美妙之音以及那声声悲呼的惨嚎之声将这清澈明净的河流染上了一层鲜红。
双方交手中,两位主事之人却各站在原位,未动分毫,只是透过嗜杀的人群相互看着对方。
血腥之气不断蔓延,随着突然大起的风而飘散开去,很快,印着血红的河水被点点雨滴打得支离破碎,随后,分不清楚,血在哪,水在哪。
长剑在手,衣衫轻揽,一副傲视天下的雄霸之势,三十年来,他第一次出剑,深邃的眼中全是期待。
蓝衣轻飞,铁扇轻摇,本是一副风流,但,那血红的双眼却让人不得不感到畏惧。唇,无声的上扬,此刻的他就如地狱修罗,嗜血之魔,没有了那人的约束,他不再有一丝感情。
有的只是死亡。
剑与扇交锋的刹那,这滴落而下的雨成了虚无……
山间林中。
“主子下雨了,我们快些找个避雨的地方。”小豆子将衣服脱下披在慕容雨尘的头顶。正当他要拉着慕容雨尘时,却见本该走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任由豆大点的雨滴落在身上。
小豆子见慕容雨尘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心中一惊,赶紧出声。
“主子,你怎么,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心痛,我的心好痛……小豆子……”虚弱至极的话语一完,身体就软倒在了小豆子怀里。
“主子……醒醒……主子你不要吓我,主子……”小豆子紧紧的抱着晕过去还一脸痛苦的慕容雨尘。
第十三章:重伤
四周都是肃杀之声,尽管被雨声掩盖几许,但,身处地狱之感的五官依旧强烈。
青衣白发,长剑如流水,每出一剑,剑锋都带着极致的霸道之气,被剑气所化处无不成为破碎。
蓝衣魅影看不清楚实体,在这雨水的朦胧之感中,如一嗜杀的鬼魅有着无尽的死亡气息。
雨滴仿佛在两人身上绕道而行,两道强大的劲风将身边数十人全部撞开。
凤书右手持剑,轻易避开那不断漂移却带着强大杀气的铁扇直取钟离的心脏。钟离收回铁扇身形一退一跃,成功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可是半束头发也因此而掉落水中。
不得不说,这看似平凡无奇的杀招却隐含着强大而骇人的致命一剑。若他脚下稍有停顿恐怕心脏内已经多了一个窟窿。
钟离用手带着妩媚的把玩了一下短了些的头发,嘴角弯起。
“看来你的一剑便可了结胜负的传说被我打破了呢!剑魔亦或是剑神,今日都会消弭江湖的。”
“你年纪轻轻,也有这等修为,等下死在老夫见下也不辱没了老夫的威名。”凤书怒极反笑,刹那,全身如披上一层金黄色的战衣,持剑主动迎上。
钟离不敢大意,毕竟刚才交手中,他探察得知,这人的实力并不是江湖的谣传。
右手捏着铁扇,左手快速从衣内拿出一物,但很快又闪进衣袖,双脚轻点,一个转身很是漂亮的避开了凤书未到身前的强大剑气。
哼!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如此轻易避开老夫的剑气。
钟离眼角一扫,见凤书微微蹙眉,当下改变心意从反方向向凤书后劲攻来。
要知他这一想法若被凤书察觉,那么……就算修为不小的他也会弄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可现在的他理智全无,一门心思就是想把这个将自己爱人给拐走的人碎尸万段。
两眼中全是血的愤火,身形更是快如流星。
事实总是出呼人的预料,凤书是谁,闻名江湖四十年的剑魔,而后三十年的退隐更是让江湖再次给了他一个剑神的称号,虽已有八十多的年纪,可这实力却是强大无比。
早在钟离转身的刹那,那拿剑的手便已有所加紧,只待这第二剑的结局。
对于这个没有死在一剑下的钟离,凤书倒是有几分欣赏,多年来,与他交手的人中从未有人能躲过他的一剑,对于这个几乎不变的结局,他越发的无趣,如今出现了一个,在他沉静了多年的孤独内心中有了点点波澜。
可是,当他感觉到钟离想以自己后劲为目标时,他稍微悸动的心一下子散开恢复以往的孤寂。
在他眼里,钟离注定逃不过他的第二剑。
寒光掩盖,半眯的眸子中带着丝丝惋惜,没有看临近自己的蓝色身影,一个快速转身的同时出自本能般的举剑,向着来人的心脏准确无误的刺去。
钟离见状,眼神一变,想要多是来不及了,只在心里暗道:呵,果然如此,杀人都对准心脏,也好……
没有丝毫退却,相反迎剑而去,只是在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身子稍稍偏离了一点。
凤书感觉对方这不退反迎的动作,心中正疑惑,就听剑刺入肌肤的声音传来,接着只听那人道。
“刀倒是快的,可惜……他的主人却老了。”
凤书发觉不对,刚想撤离闪躲,可谁知银光一闪,再反应时蓝影就欺身上前。
凤书看着这个被自己刺了个对穿的青年,一脸疯狂的鬼魅笑意,拿剑的手一顿。
“如何?害怕了吧!”话落的同时,铁扇向着近距离的胸膛划去,凤书似早知他要这般,握着剑,一个转身,可就在他转身之间,手腕处一阵刺痛,接着冰冷的不适感立刻游走经脉血液之中。
心呼不好,单手运起掌力朝着对方打出。
这一掌很快很猛,甚至比凤书的剑还快,这让失血过多的钟离没有了反应的朝着身后飞出。
剑随着身体的离开而染成了红色,而伤口也在剑抽出的瞬间,黑紫色迅速染满一身蓝衣。
在倒飞出的瞬间,钟离两眼含笑,看着凤书那失了方寸的表情,脸上更是舒爽。
之前他特意准备了一物,一个只有芝麻大小的虫子——血虫。它是一毒物,只要进入人的体内就会不断以吸取血液为食,若被吸者内力修为越高,那么血液就越是受它的欢迎,只要宿主动用内力,那么它更是活跃,待它厌烦血的味道后,就会以心脏为目标,到那时,只要宿主主动用丝毫武功,它就会受到刺激啃咬心脏,直到宿主心脉血液绞断干涸而死。
他之所以冒着被一剑穿心的下次迎上去,为的就是把血虫种到凤书的体内,钟离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战胜这个拥有数十年高深修为的剑魔,他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更不是光明正大的侠士英雄。他只是一个魔鬼,一个为了所爱不计代价的魔鬼。
身体轻飘飘的向未知的地方坠落,本想着会迎来山石的碰撞,可意外的掉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熟悉的冰冷,钟离竟生出一丝安心来。
见鬼,自己竟然对自己的情敌生出安心来,看来这次受的伤果然是重了些,重得让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
钟离没有看来人是谁,只是有些虚弱的闭上双目,嘲讽的笑笑,将所有重量全部交托给了身后之人,任意识慢慢抽离。
此刻,天际放亮,雨声停止,四周浓厚的血腥证明了尸体的数量。
正在试图逼出体内乱蹿之物的凤书,突然感觉前面不远处蔓延出一种让人寒冷刺骨的肃杀之感来。
握着剑站直身,抬头看去。
一个身着黑衣脸带银面的男子,只见他一手握着插入石内的黑色剑柄,一手正提着不知是死是活的钟离,浑身上下不断散发着来自幽冥地狱的冰魄之气。
凤书感觉内心一阵狂乱激动,他能感觉到来人身上的剑气,一个人,若不出剑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剑气,那么只能说这人的剑已经练到灵魂之中了。
多少年来不曾遇到这样的感觉,这让凤书激动得有些轻颤。
“是你伤了他。”淡淡的不带一点生气。
“少说废话,你若想替他报仇,就来吧!”凤书断定自己的那一剑加上刚才的那一掌,钟离必死无疑,可听到对面之人说‘伤了他’黑白交错的剑眉一拧。
呵,难道还未死么?不可能,自己的那一掌虽未击中要害,但那种力道却足足能碾碎他的五脏六腑。
凤书不再想,他此刻想的便是,眼前这人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男子因为遮住了容貌,所以看不清楚表情为何,但,这张银色的狰狞面具却给他增添了几许神秘与冰冷。
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胳膊弯上满身是血的钟离,带着不屑道“那么狼狈,竟敢与我为敌……”说完将人当做沙包一般用两指快速在钟离流血的地方点了几下,接着随手一扔丢到正走出来的人面前。
“我要活的。”同样不带丝毫感情。
接住人的是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只见他看了一眼起身一跃的黑衣男子便将钟离抗上肩膀隐入林中。
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见到刚才那一幕后,脸色无奈。
突然想起上次,钟离被慕容雨尘用药迷晕,而后被自家主子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的场景来。
“看来主子的胸襟比女人大不了多少啊!”
“西星,主子的胸襟若小的话,就不会让那人活着。”一个手拿纸扇的书生走了出来,两眼注视着船上对峙的两人,口中反驳道。
女子撇了撇嘴,两眼风情道“救他是因为小公子,不过,若没有小公子,东日你说,他们两会不会成为敌人?”
“不好说,他们之间六分全是敌意,剩下的便是三分好感一分相知,可这全建立在他们爱的是同一人身上,若没有了小公子,怕不是敌人就是好友吧!”东日感叹着。
“你们二人够了。”抗着钟离的南月一脸怒气。他能感觉得到钟离的体温正渐渐消失,若再不救治,或许……若这人真的死了,这问题就大了。
“是我耽搁了,把他放下来吧!”东日心神一怔,赶紧替钟离治疗。
东日正忙于手中之事,突然,身体周围弥漫开强大的窒息气场。
当三人双双把目光转移到船上之时,入眼的便是……
第十四章:高手对决
无数道人影如天边惊鸿,一闪即过,若不是那留下的数道残影,或许会让人无从发觉。
残影消弭,林中石后走出一人。
“吩咐下去,让埋伏在一夕宫的人稳住,待人员到齐再行动。”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牙白华衣的青年。
“是。”
侍者离开,另一个青年也走了出来。
“没有想到他们比我们还快。”说话的是刚才下命令的男子。
“若是铃儿在,应该会很心疼的。”一身浅灰的男子看着山下那个全身是血的钟离,脸色复杂。
话落,后背便贴上温暖的胸口,腰间也环上两只手。
“唉!父皇他们迟迟不动手,本想给他们二人一个教训,可没有想到会成这样,有平昱在,不会有事才对。”口气中带着不确定,刚才风书那一掌可是没有丝毫留手,加上之前穿胸而过的一剑,慕容千心中担忧。
“现在父王他们还没有出手,应该是想让欧阳列吃点亏,可是若他们二人有个好歹,铃儿怎么办,宝宝怎么办……”慕容烟抿唇。
他被白易救出后又被白易派人连夜送出离国,而后与慕容千会合,可是途中却听到下属消息说他们两人的父亲到了雪国,于是连夜赶到雪国皇宫,听着雪一几人的述说,选才弄清楚全因后果,当然,其中还有慕容雨尘有宝宝之事。
而自家爹爹在听到雪一三人的回话中,知晓钟离和欧阳列双双拒绝他的传唤时,彻底愤怒了。
于是,便演变成这般,任那武功修为高超的风书伤了钟离。
“放心,父皇和皇叔虽然对于他们二人有着不满,可是不要忘记我们慕容家的男人是什么风格。”慕容千嘴角一咧,带着玩味道。
慕容烟想想,那低沉的脸也瞬间明亮起来。
“慕容家的人都是护短之人,父皇他们虽想给钟离和欧阳列一个教训,但又何尝不是在考验他们,凭着钟离刚才的所谓,相信已经过关了,至于……”慕容千抬头往船上的欧阳路看去,眼中闪过精芒,缓缓接着道,“至于他……我想很快便能,待他过关,我想隐在暗地的四位会急不可耐的出来的,并且还会对伤了他二人的风书要账。”
慕容烟听着慕容千分析着,不由得嘴角上扬。想着那躲在暗地的四位,出来要帐时的表情,不用多说,应该会很有趣。
此刻,船上。
“小子报上名来。”风书站在船的最高点,以俯视的姿态看着甲板上欧阳列。
欧阳列却淡淡扫了一眼上方之人,丝毫没有半点处于下势的感觉。
“你就是传说中的剑神?!”不答反问,平淡的口气中隐隐多出几分轻蔑。
风书对于欧阳列高傲放肆的姿态,有了几分不悦。
“既然你知道老夫的名号,就该也知晓老夫从不杀无名之人。”
‘呛’的一声,长剑刺下甲板,双手交握放在剑柄之上,明明是以一种自然的随意感而站,可让人瞧了生生多出一种王者的霸气和华贵来。
“欧阳列。”他没有说自己就是灭你的仇家炎王,因为他不想提起那属于他悲哀的身份,他厌恶那个位子,那个位子除了能让自己有救心爱之人的实力,便再无好处可言。
风书听了名字,眼角跳了一下。
难道是那小娃口中的列???!!!
“那个爱吃东西的孩子与你有关系吧!”风书试探的来了一句,谁知换来的却是三艘船的沉没。
划出的剑以非人的速度快速收回插入原地。
感受着怒火的包围,风书了然。
“你不该动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面具下的双眼顿时也含着可以瞬间冰冻三尺的寒意。
“可老夫已经动了。”风书被强大的杀气所震撼着,若说之前钟离的鬼魅气息让他心悸,那么此刻的欧阳列却让他升起了战意来。
或许同是用剑的高手,彼此依照对方的气息便可莫名的想拿下对方,用自己的剑把对方那一身的傲骨和满心尊严一点点的剥夺销毁。
没有再说一句话。
轻风起,带着点点殷红的水波飘洒的荡漾开去,就在水波快归于平静时,剑出鞘,锋芒既出,两股骇人的剑气同时向对方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