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少年修仙记(穿越)上——宅女一枝花
宅女一枝花  发于:201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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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拥有“金刚不坏身”的现代僵尸穿到古代废柴男身上, 是找根绳子吊死重新做回僵尸还是另辟蹊径“重塑金身”? 我们的口号是:不成尸,便成仙~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文 ┃ 配角: ┃ 其它: 1.亲爱哒僵尸少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阳光,刺目的阳光,让他本能想躲,噪音,那些吵杂地声音让他头晕目眩。 为什么他们都围着自己? 他知道他们,他们自称“人”,貌似白天晚上都能出来活动,很古怪,喜欢吃各种生物的尸体住在很大很大的棺材里。 发生什么了吗? 这些人,似乎和他见到的那些不一样,雄性也穿裙子,还留着长头发。 他们叫他“少爷”,还让他不要过去。 笑话,你不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你是什么东西! 混蛋,竟然敢抓自己的手! 不能容忍,一只人类竟然也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找死! 于是他出手了—— 伸手,跳跃,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噪音更大了,嗡嗡地,吵得他心烦意乱。 狡猾的人类,竟然知道他们最讨厌噪音,竟然用噪音对付自己,果然狡猾,想让自己放手,休想! 他看到身后一个雌性人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头表情惊慌地看着自己,他想笑,笑话,那玩意就想对付他? 做梦! “碰——” 脑袋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被桃木剑刺穿了头骨一般。 眼前一黑,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雌性人手里的木头“啪嗒”落在地面。 晕倒前,他只想问骂天,为什么一根木棍竟然会打趴一只僵尸? o(╯□╰)o 唔,好像过了好久,画面跳转—— 再次醒来,依然很吵。 记得族长说过,人类,是一种聒噪的生物。 此时他已经开始察觉身体的不同寻常,不得不说,僵尸,是一种反射弧比较长的生物。 他睡了四天,才觉得要面对现实。 他变成了自己磨爪的食物,人! 这是一个杯具,近乎所有的生物达到的共识,人是一种外强中干,喜欢借助外力,残暴狡猾的生物——保护皮层薄弱,一根针就能扎出血,人类里还有个叫东方什么的,专门用针进行残害同类行为,他们总是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忽略了自身的锻炼,好吧,虽然他也觉得有时候那些东西挺有用的,但是他受不了人类的残暴,他们竟然用各种手段处理活体生物的尸体,并将尸体或焚烧或蒸煮然后吞下,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一点,这样做直接导致,僵尸的数量越来越少! 不可原谅! “二少爷疯了。” “哎呦,你不知道,吓死个人了,就跟鬼附身似的,那老张头差点被活活掐死。” “嘘,别告诉别人,我刚听夫人身边的小红说的,老爷要把二少爷送到……” “咋……” ——小点声,要不然就掐死你! 大脑开始运转,脑电波开始扫射,但是,什么效果也没有,噪音仍在继续。 他又试了一遍,用脑电波和僵尸独有的气场发出威胁,依旧,一点用也没有。 他有些疑惑,又过了一晚上,他才反应过来,人和僵尸是不同的,脑电波和气场对他们是没有用的,人类的身体脑电波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僵尸不用嘴巴说话只是用脑电波传送信息。 而人类不是这样,他们依靠用嘴不停发声交流,只有少数习惯运用肢体语言,反复重复咀嚼的动作,对于身体僵硬的僵尸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大多数僵尸都选择喝露水,晒月光,但是为了锻炼肌肉,偶尔他们会逮着几个生物磨爪子,掐掐他们,通常都不会弄死的,不过绝大多数人类都是被自己吓死的,也有一种情况,由于人实在是太聒噪,僵尸讨厌噪音,下手不分轻重的就弄死了。 不小心弄死的人,僵尸们会找个地方埋起来做僵尸的后备军,因为僵尸人数实在太少了,成为僵尸本身就需要很多外在条件,什么不能见风,不能见水,不能见虫,现在完整的尸体实在是太难找了,不是被人吃了,就是被火烧了,像他这种完好保存五十年最后成为僵尸的真是少之又少,族长说,他应该感激自己,生前他不小心摔下山崖然后又掉进石洞给自己留了一具全尸。 变成僵尸,属于人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神经会退化,比如情感,比如记忆,留下的那一部分会特别的发达,比如肌肉,比如神经,和绝大多数僵尸一样,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生前是什么样子了。 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始懒洋洋地整理大脑里那些被她封锁住的,大约是这具尸体生前的记忆。 果然是聒噪无聊的很,上有个哥哥姐姐,下有个弟弟,好像总是被忽略的那个,好像喜欢一个雌性人,雌性人打算和别的雄性交配,然后本体就疯了,为什么是疯呢,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本体的神经处于极度紊乱中,胡言乱语,时笑时哭。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貌似本体喜欢的那个雌性人并不认识本体吧,人类管这玩意叫“暗恋”,本体的姐姐说了几句什么话,本体受不了刺激就跳河了…… 忘记说了,这年头人类的足迹遍布全世界角落,他们僵尸耳濡目染,知道人类的事情并不是很难,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就如他知道本体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喜欢这玩意到底有什么意义?人类就是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他,爱来爱去的,最后还不是掰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本体跳河被打捞上来的却成了自己,本体的身体在这里,那他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呢? 他不记得族里还没有僵尸死掉的事情,就算是讨厌火讨厌阳光,也只是因为生活习性不同而已,他觉得自己亏大了,莫名的弄丢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换了一个破烂,对,就是破烂! “哎,你说为什么二少爷直到现在也没醒啊,会不会不行了……” “呸呸呸,你这个臭嘴,二少爷平时待你不薄,你不能这样咒二少爷啊!” “哎呀,只是说说嘛,你不告发我,谁知道啊!” 又换了一拨聒噪的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烦死了,人类的嘴巴真可怕,除了会吃尸体还会发出刺激僵尸的超声波,若是再让她们这般嚣张下去,保不住自己哪天就灰飞烟灭了,莫非那些人知道自己是僵尸,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魂飞魄散? 真是卑鄙的人类?! 哎,卑鄙是什么? 脑子里似乎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本体也真是的,都已经死了还不知道死得痛快点,竟然还留了很多东西给自己,这些玩意有什么用“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格物致知”、“落霞与孤鹜齐飞”……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虽然他承认人类的某些地方要优越于僵尸,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身体,要怎么才能从这个身体中逃出来呢,难道要他找个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虫的地方然后静静等死? 这可不行,万物都有法则,万一本体回来发现自己成了僵尸那怎么办呢? 哎,本体到底干什么去了,能不能赶紧出来将自己的身体领走啊!! 他爬起来,试着运动四肢,人类果然是这么废柴,雄性天生比雌性四肢要强壮些,瞧瞧,这个雄性一点肌肉都没有,运动神经显然处于萎靡状态,身体各项指标也不达标,这就是人类的雄性人,啧啧啧,也不怎么样,想来雌性也是这样。 这样想着他有一种种族优越感,属于僵尸的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还是僵尸好,锋利的爪子,还有灵活的四肢,脑子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惜,都回不去,自己竟然成了一个人类。 浓浓的挫败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沮丧。 只是现在,僵尸先生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种孤独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自己。 哎,不对,谁告诉他,抛弃是个什么东西。 2亲爱哒爹娘大人 正在思考之中,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的叮呤当啷的雌性突然发出声贝很高的尖叫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差点就去见大日如来。 “少爷,醒了,快告诉老爷夫人,二少爷醒了醒了!!!” 随着水盆落地,水花四溅,和很多雌性的脚步声和尖叫声,还没习惯做人某只僵尸感觉耳朵压力山大。 正在想,要不要随手掐死一两个来警告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时候,一个略显急促笨拙的步声响起。 “哎呀,我的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觉得自己刚刚恢复健全功能的心脏差点重新回到僵尸状态。 不对,僵尸心脏不跳也能活,人这玩意,心脏不跳就挂了。 真脆弱,我们僵尸每个零件少了都还能活蹦乱跳,脆弱的人类就不成。 他继续在心里嘀咕,满心怀念曾经的时光。 一个年长的雌性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然后把他的脑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脯上,使劲的揉搓,然后开始大声嗷嚎。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刺耳的声音让他的心脏一拧,耳朵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 吵死了! 他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老雌性,但是莫名的,他没有动手,因为这具身体似乎保留了这个老雌性不少记忆,他们似乎很有感情,更重要的是,这个老雌性是一个母亲。 母亲这个词汇,在所有的生物里都是一个伟大的字眼,她们繁衍了物种,为生物的多样性发挥了巨大的贡献。 虽然僵尸这种生物是没有母亲的,但是僵尸们尊重这类种族。 这个时候跟在老雌性的旁边的一位年纪更大些的雄性走了出来,他提着一个盒子,他闻到似乎是一些很熟悉的草。 受伤用的,安神用的……还挺全的。 他一下子对这个年长的雄性好感大增,因为这个年长的雄性身上有着自己部落大长老的感觉,大长老也总是拿着一些花花草草给他们涂抹,还帮着别的生物,有的时候也会帮人类,不过通常人类一见到他们的真身就被吓死了。 这个年长的人类,皮已经很松弛了,嗯,似乎生命力已经渐渐消退,精神力还不错,但是身体各个器官已经衰竭,要是他也可以成为僵尸就好了。 他真诚的希望僵尸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回禀夫人,二少爷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只需要老夫开点安神的方子静养便可。” 年长雄性的话她都听懂了,但是合在一起却一句话都没弄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僵尸常年不思考脑子已经僵化了,某只僵尸试图运行自己几十年不运作的大脑,却发现里面除了有原主人那些自己看不懂的记忆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不对,还有一点,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那些记忆力一个长得和本体很像的女人,叫本体思诗。 本体叫蒋文,字思诗,到底“字”是个什么他不懂,但是蒋死尸他很喜欢,这名字好,贴切。 这是某僵尸少年唯一满意本体的地方了,名字不错。 正在消化这个信息的某僵尸,听到差点将自己捂死在一片“波涛胸涌”的那个雌性也就是本体的母亲说: “辛苦林大夫了……春喜,还不赶紧拿笔墨伺候。” 某僵尸诧异了,这个雌性情绪波动好大啊,面对那个与本体年龄相仿的小雌性情绪指数为负,而面对年长的雄性,情绪却是正,这个正负变化就在一瞬间,真是让常年一个表情一个情绪的僵尸望尘莫及。 年长雄性拿着一根带毛的短棍子,记忆中本体管这玩意叫做毛笔,在一张很薄很白的片状物上划拉了几笔,然后将片状物交给小雌性。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又是一个高分贝的人类,没有消化成何体统的意思,一个更为高亢的声音响起。 新来的人类,蒋思诗几乎是立刻闻到他和旁边这个雌性类有着交-配关系,和本体有着血缘关系,应该就是记忆力那个叫做爹的玩意。 他有些不屑,人类的胆子就已经很小了,本地的胆子似乎还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竟然看到同类也会吓得胆颤心惊。 “你醒了,念你少不经事,又大病初愈,这次的事情就不给你计较了,我们蒋家树大招风,本来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经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身为男儿竟然如此不争气,为父要你何用,你看看你兄长和幼弟,哪个不比你强百倍,你这个孽畜,若不是看在你娘和兄长求情的份上,老夫非要家法伺候。” 那个板着脸,比自己这个真僵尸更像是僵尸的雄性甩下一句话就挺着肚子走掉了,空气中似乎还有他丢下的一声“哼”声的回音。 少不经事,大病初愈,树大招风,眼中钉肉中刺…… 一连串的词汇砸下来,他眼珠子都呈蚊香状了,哪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啊,他想让那个雄性解释一下,但是那人已经走远了。 他在心里嗷嚎,可是嘴巴却懒得张开。 却听耳边又是一阵超音波,高分贝的嗷嚎声—— “我的儿,我苦命的儿,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你怎么命这么苦呢?!” 3亲爱哒姊姊大人 又隔了漫长的一天,蒋文才将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的话考虑清楚。 那一串话,换成本体记忆中那些理解就是“我嫌弃你了,你老老实实的吧,再不老实点,我弄死你”。 想要教训我啊,谁怕谁啊。 完全没有人类觉悟的他只想要咬牙,他竟然被一个弱小的人类给警告了,他要和自己比划拳脚! 要不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我一爪子掐死你。 蒋文很暴力很血腥的想着。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想起了很刺耳的女声—— “二少爷,大小姐来看您了。” 他皱眉,此时他还没有注意,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人类的肢体语言,不经意见会将一些人类的小动作表现出来。 这个雌性,不对,这个丫头他有印象,就是那天自己醒来分贝特别大的那个,本体记忆好像是叫翠芝,本体好像本不喜欢这个丫头,好像是觉得这个丫头特别聒噪,嗯,他深以为然,这个雌性想着拿声音让自己魂飞魄散,确实不讨人喜欢。 一切发声的家伙都不讨人喜欢。 “嗯。”蒋文他活动了下声带,还是不是特别喜欢用嘴巴说话,僵尸是很安静的。 翠芝是蒋府很普通的三等丫头,她本来是小厨房做粗活的,二少爷出事后,就被派来打扫院落端水盆和煎药,也是一些粗活,直到二少爷醒来,被人疯传被是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二等一等的丫头们都害怕二少爷像那天一般突然发疯掐死自己,纷纷躲了去,自己这个三等粗活丫头竟然一跃成为了这屋子里的唯一伺候的了。 在她看来醒来的二少爷古怪的很,冷冰冰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每天说的话十根手指头能数的过来,以前二少爷是下人们公认的好脾气,虽然比不上大少爷的玉树临风也比不上小少爷的机敏可爱,但是二少爷是最温柔不过的。 现在的二少爷有点吓人。 蒋文瞥向盯着自己的小丫头,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尤其对方还是一个雌性小丫头,本体记忆里似乎没有过这种场景,额,就算是有蒋文也懒得找。 “出去。”蒋文面无表情的说道,黑漆漆的眼镜直勾勾地盯着翠芝。 小丫头有一种冬天被人泼了一盆水,然后关在柴房不让吃饭的感觉,真是从头冷到尾。 啊啊啊啊,二少爷好可怕,二少爷一定是太伤心了,以前那个温柔的二少爷哪里去了啊!!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小丫头自动脑补,然后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翠芝,二少爷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 蒋文听到门口有个不算是特别讨厌的雌性,不对,是女人在说话。 他沉默着听着,这句话他倒是明白是什么意思,根据本体的记忆,自己本体这个有点让自己看不起的雄性人似乎和一个女人关系很好,每次那个女人来,本体都会亲自接见。 同样是一脉相承,他嗅得出来。 就像是我们人类,看不出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的同样品种颜色的动物或者是植物有什么区别,僵尸也看不出本体自身和本体的姐姐有什么区别。 蒋菲菲在本体眼中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既然本体觉得自己家姐姐长得好看,那就是好看了。 僵尸是很敏感的一种生物,就像是单纯的小孩子能仅凭直觉就能分辨出哪个人是真的喜欢她哪个人事假喜欢她,僵尸也可以,蒋文感觉,这个“姐姐”似乎很喜欢本体。 蒋文虽然已经披着“人”的外衣,但是骨子里却已然是一个僵尸,甚至还保留着多数僵尸的属性,比如说,每天只喝一点水,不吃后期加工过的动植物尸体,晚上喜欢晒月亮。 可是落在别人眼中就是蒋文,蒋思诗,蒋家二少爷还没有感情打击中缓过神来,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觉,每天晚上都推开窗户呆呆望着月亮,或者是坐在秋千架上对着月亮发呆。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蒋二少爷肯定是对着月亮默默伤心,二少爷还在想着那个坏女人。 蒋菲菲见到自己的弟弟,愣了一下,记忆中自己这个二弟有点软弱,她是家中的长女,后来双亲有了儿子自然就忽略了她,没有想到没出几年,又有了二弟,本来以为二弟会是家里最受宠的,可是两年后,家里又有了小弟弟。 长子已经成人,幼子嗷嗷待哺,余下那个不大不小的,就被忽略了。 二弟一直都是被双亲忽略的人。 蒋菲菲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养成那般软弱的脾气至少有一半是双亲的原因。 这个念头她不止一次浮现,想起二弟孱弱的身影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真的非常想不顾一切去质问双亲。 可是她不敢,她怕被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她没有替自己的二弟出头。 蒋菲菲非常内疚,蒋文出事之后,她辗转反侧成夜成夜做噩梦,后来传出来蒋文疯了的传闻,她更是寝食难安,爹严禁他们探视二弟,怕人多了,传出更不好的传言。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求爹网开一面让自己看一眼二弟。 没有想到见到的景象却让自己大吃一惊。 这是自己的二弟? 蒋菲菲望着面前这个枯瘦如柴,面色苍白的羸弱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这回是自己那锦衣玉食中圆润温文的弟弟。 曾经那双温和的眸子变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一丝温度都不曾有的眼睛,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见到自己竟然如看陌生人一般。 “有事?” 蒋文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虽然她和本体关系很好,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可以这么具有侵略性的盯着自己,要知道僵尸决斗都是先用眼睛来挑衅。 “你还在想着那个柳家小姐?那个柳小姐有什么好的,她除了一张脸看得下去,骄纵任性,行事乖张还有哪个地方让你动心,值得你念念不忘,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糟蹋自己的身子?”更何况人家柳小姐根本不认识你,蒋菲菲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好聒噪,她话真多啊。这是本体记忆里那个很温柔的姐姐? 蒋文怀疑,本体眼光不怎么样,对人的看法也不怎么样,这么话多的女人哪点温柔体贴值得那么一堆赞美的词了。 她的分贝让自己耳朵轰隆隆的疼。 不过“骄纵任性”、“行事乖张”是什么意思? 蒋文表示不能理解,然后不自觉的就运用上了人类不耻下问的方式吐出两个字:“解释。” 解释?这还用解释? 蒋菲菲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被蒋文直接噎过去了。 因为蒋文接下来又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解释,意思。” 蒋菲菲直接就无语了。 蒋菲菲不解释,蒋文觉得她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就不去搭理她。 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已经好久不用脑子这东西了,蒋文有一种新颖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人类说的那种偷窥狂,暗中看着本体的一切。 虽然他很多都看不懂,但是蒋文依然看得乐呵呵的。 蒋文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乐呵,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诡异。 比如,此时在屋子里面的蒋菲菲。 4亲爱哒自由大人 蒋菲菲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太诡异了。 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冷若冰霜也就算了,惜字如金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嘴角扯出来那么一丝诡异的不行的笑容,哎呦妈来,真是吓死个人了。 你能想象面色苍白,行动僵硬的僵尸对你扯出来笑容么,你能想象披着人皮其实是僵尸莫名其妙对着你笑么? 所谓的皮笑肉不笑就是只有嘴角动,眼睛肌肉都不屑的运动一下,此时蒋文就是这种状态。 蒋菲菲仔细回想,没觉得自己哪句话刺激到蒋文了,啊,不对,她提到了柳小姐。 蒋菲菲在心里泪牛了,早知道柳小姐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她就不提这个人了,自己的弟弟果然是被刺激大发了,竟然会强颜欢笑了,虽然这个笑容真的离强颜欢笑有点远,不过对于自家弟弟,蒋菲菲是凡是都喜欢往好地方想,秉着这个原则,蒋菲菲完全忽略了最荒唐,事实上是最贴合现实的那一种情况,鬼上身。 可怜的蒋菲菲,因为盲目乐观,自己家弟弟换芯了都没察觉。 此时蒋文正在兴致勃勃扒拉本体留下的那些记忆,僵尸漫漫寿命,无穷无尽,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会不会挂掉,其实不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僵尸本身圈子又小,又不喜欢热闹,哎呀,每一只僵尸都无聊的狠啊,作为一只人形僵尸,好不容抓住一个和自己外形差不多的物种人,结果还被人嫌弃,真是没天理了。 扒拉了这么就蒋文终于从本体那些繁杂的记忆中扒拉出来自己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发现本体记忆里人类并不是只在地上走的,还有一些人类是在天上飞的。 他知道人是很聪明的,人有飞机,一种在天空上飞的工具,他生前对这个有点印象。 这些天空上飞的人是和飞机合体了么,实在是太神奇了。 蒋文很想问一下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姐姐,但是一抬头看到蒋菲菲正在揪着手帕眼眶通红的看着自己,蒋文觉得自己某根神经被挑拨了一下。 眼圈红了,僵尸也是红眼圈啊! 一瞬间蒋文觉得蒋菲菲异常顺眼。 不过接下来他就觉得自己上一秒的好感真是傻透了,因为下一秒,蒋文看到蒋菲菲手帕一挥,“嗷——”的一嗓子,飞快向他跑来,“二弟啊,不可不能想不开啊!!!” 啊啊啊,我的耳朵,蒋文觉得自己的耳朵旁响了一个霹雳。 那个谁,谁谁,把这个疯女人拉开,赶紧的,麻利的。让她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消失! 经过了几天各路人马的狂轰乱炸,蒋文终于发现,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作为一个僵尸,竟然时时刻刻被人类骑在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问早把学过知识抛到前世的蒋文怎么理解的这句话,反正一心把自己当僵尸的蒋文觉得,自己再这么窝下去,总有一天人类会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3╰)╮ “二少爷,你该吃饭了,您每天就喝一点水,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会受不住的。”翠芝都快哭出来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二少爷这么抗饿呢,都瘦的皮包骨头了,竟然还神采奕奕地对着房梁发呆。 哎呀,这二少爷不会真傻了吧,翠芝脑子里再次浮现这个念头。 要是二少爷傻了就是老爷的事情,明知道二少爷需要关心还把二少爷关起来思过,看看,二少爷现在都不会说话了。 老爷真是坏人。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翠芝一哆嗦,连忙合掌,心里默念:罪过罪过,奴才不应该说主子的坏话。 二少爷大病初愈,却一直被老爷禁足,一家之主下令了禁止任何人探望传递消息,让二少爷自己一个人反思。 这本来是没什么错的,二少爷给蒋家丢了大脸,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闹得满城皆知,让蒋家都成了笑话,老爷发火无可厚非。 可问题就是,老爷把二少爷关傻了。 蒋菲菲见了蒋文一次,就跑到自己娘亲面前将自己这个二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带着点自己同情的色彩,说的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娘,你知道不,二弟瘦的那个样子,呆呆傻傻看着天,您就不能求求爹,要爹找个人探探柳家的口风,二弟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心疼,您去求求爹行不,二弟再这么关下去真的就活不成了……” 蒋文若是知道蒋菲菲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么添油加醋的在蒋夫人面前哭诉的内容,才会真活不下去。 喂,他根本就不认识柳家小姐好不好啊,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身上按啊。 儿子不吃饭了,儿子活不成了! 蒋菲菲离开房间,蒋母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纵然这个儿子是自己一直忽视的,但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啊,自己对他虽然不比老大和小儿子那般关注,但是疼他的心是一点都不差啊,如今这儿子活不成了,自己这做娘的太失败了。 为娘则强,蒋母当天晚上,是枕边风家床头风,反正各种风往自己丈夫那吹,蒋老爷虽然是个很古板很爱面子的男人,但是做爹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子越来越好,谁希望将自己的儿子逼死。 听到自己那个一贯软弱的二儿子不吃不喝,身体越发消瘦,说不定哪天就这么去了,蒋老爷是又气愤又失望还伤心。 不成器的东西,真的一点都比不上他大哥,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如此天差地别,自己大儿子真是什么都好,自己这个二儿子,却真不是个成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死要活,还麻烦自己的夫人吹枕边风。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要的也不是路边捡来的,蒋老爷还是心软了。 不经意间恻隐之心动了,蒋老爷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宣布放出来蒋文,然后让蒋文和大家一起用早饭。 自己很忙没空搭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过这个东西毕竟是自己儿子,自己应该关心关心,说不定经过这一次自己这个二儿子就改了,不再那么软趴趴的了……想着想着,蒋老爷就睡着了。 此时夜黑风高,明月高照,蒋文在院子里愉快的踱步,他还不知道,第二天自己就要离开这个院子,然后真正迈进人类的世界了。 5亲爱哒管家大人 “嗯,常六,你替我传下去,今个开始二少爷解禁了,待会让他过来上桌用饭。” 一大早蒋老爷还未梳洗就开始吩咐跟随身边的常大管家,说解了二儿子的禁,要见二儿子。 蒋老爷恨啊,他三个儿子,大儿子很早就蒙师上学,跟在自己身边,哪个人见了不夸哪个见了不羡慕,后来有了二儿子蒋文,本来以为蒋文也是个成器的,哪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将聪明用在正道上,天天做那些情啊爱啊的艳诗,真正该读的经文却是一窍不通,实在是让人头疼得很,偏这几个儿子他最是软弱,天天在书房被同窗欺负,若不是小儿子不懂事嚷嚷出来自己还不知道儿子竟然是这么不长进的东西。 本来以为长大了他会好,哪知道喜欢上了一个小门小户的穷酸女,那柳家小姐,长得倒是不错,但是父亲官职低还是个假清高,这样的女子做个平妻还成,若是想要进门做我蒋家的儿媳妇,是门都没有,偏偏那个孽障不懂,一门心思纠缠,闹得满城风雨,自己成了同僚的笑柄。 哎,早知道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弄死他,免得自己日后头疼。 想到同僚那打趣地说自己有个“情种”儿子他就头疼,去他大爷的“情种”! 蒋老爷不禁在心里爆粗口。 听到蒋老爷的吩咐,常六其实心里也是很忐忑啊。 作为管家,他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子喜欢的事情他要全部告诉,主子不喜欢的也要有选择的告诉他,不能让主子听到自己不喜欢听到的话,更不能让主子从别人嘴里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二少爷现在的情况,管家忍不住心里擦汗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关于二少爷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老爷,哎呀,他见过二少爷一次,那小脸瘦得,本来圆圆的小脸现在瘦的不成人形了,惨白惨白的,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连点表情都没有,可怜死了。 可是那个时候老爷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将二少爷的事情捅出来,少不得自己也要跟着挨骂,二少爷生活也不会有多大改善,可是不说,不说就害怕哪一天老爷想起来想要见一面二少爷,看到二少爷那样,老爷还不把自己劈了。 无论哪一个,自己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年头,管家不好做啊。 但是无论怎么躲,这一天还是到了,于是管家想了想,决定还是探一下老爷的口风。 “回老爷,二少爷身体似乎还没好利索,今个就要上桌,是否有些仓促。”管家斟酌再斟酌,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毛病。 哪知道蒋老爷大怒,“放屁,老子让儿子过来吃饭,什么草率不草率,那小子病了多少天了,早就该好了,不是让大夫过去看了么,怎么没治好不成?!你们不是给我说,二少爷现在好了么,怎么又说没好利索,你说,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上瞒下!” 蒋老爷的吐沫星子喷了常六一头,吓得常六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当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哎呦,老爷息怒,奴才只是刚才那么揣测,二少爷的病早就好利索了,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老爷饶了奴才吧,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啊,您看在老奴伺候你几十年的份上吧……” 蒋老爷看着常六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恶气莫名的疏散了,可算是找到了个出气的了,一摆手对常六说道:“下去做事去吧,让门口的丫鬟婆子们进来。” 这要洗漱换衣了,常六极有颜色速度爬起来,然后脚下抹油一般滑下去。 常六现在急啊,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二少爷了,不知道最近二少爷吃没吃好,长没长肉,可别真的病怏怏的,要是真那样,自己的管家就做到头了哦…… 要亲自去看看,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常六思量着就一路小跑往蒋文的院子窜去。 此时蒋文精神抖擞地在床上躺着,他精神很好,最近翻看本体的记忆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他觉得很有意思,想找个人问问吧,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这模样落在常六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配合二少爷因为不吃饭变得干瘦如柴的身板和那双眼无神的模样,在常六看来更像是回光返照。 常六觉得自己的心肝重重的被提起,拉到嗓子眼儿,然后又重重地回去,落到了膀胱…… 我的个娘,天都要塌下来了,祖宗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常六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也才五天没有见这少爷,怎么就被下人怠慢成这个样子。 常六很生气,他觉得这帮子兔崽子都不想活了,要知道这二少爷在不得宠,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老子对儿子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不给饭吃的,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一定是觉得少爷不受宠,饭也不给做茶也不给烫,直接把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常六想起了很久之前,夫人曾经示意折磨一个失宠的妾侍,那是活活被饿死的啊,常六擦汗,我的老天,这是二少爷啊,这帮子兔崽子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一定要换掉一定要换掉。 不过换掉之前,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啊! 悲催的常六啊,他觉得是下人怠慢所以导致自家的二少爷瘦得不成人形,哪想到其实根本就是自家少爷换了个芯子。 只是可怜了那些被误解的下人,就算是二少爷再不得宠,也是老爷夫人的亲儿子,保不准哪天就想起来了,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饿死二少爷啊,顶多就是害怕二少爷突然发疯起来掐死他们罢了。 不过事实怎么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常六已经认定了是下人的错,只能委屈那些被误会的奴才做一下牺牲了。 “谁?”蒋文听到脚步声就把爪子给亮出来了,但是感觉来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就没有出手。 哼哼哼,有恶意更好,拿来磨爪。 常六在窗外心又是一颤,怎么感觉这二少爷的声音杀气腾腾的,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二少爷可是这蒋家最好说话的老好人了。 擦擦汗,常六咽了咽口水说道:“二少爷,是我,常六。” “常六?谁?”蒋文想了想,没想起来。 本体记忆中他只看那些感兴趣的,至于不感兴趣的一律抛在脑后,不去管他,而管家常六,显然不在蒋文这个人形僵尸感兴趣的范围之内。 常六悲观了,泪牛了,啊啊啊,这二少爷竟然连人都不认识了,要知道我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啊。 常六不禁老泪纵横,就差卷着袖子蹲在石阶上哭了,二少爷,我可怜的二少爷啊,老爷,夫人,老奴对不起你们啊,老奴一个疏忽,这帮子欺上瞒下的东西就把少爷欺负傻了啊。 “老奴是府里的管家,常六。”常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振作了一下,稍后去收拾那帮子奴才,先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说。 “有事?” 蒋文真是惜字如金,秉着僵尸能不动嘴就不动嘴的原则,啊,要知道僵尸运动咬肌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老爷吩咐,从今个开始解了二少爷您的禁,恭喜二少爷了。”常六弯下腰,掩饰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接着说最重要的事情,深吸一口:“二少爷,老爷吩咐下来了,让您今个到上院前厅用饭。” 解禁是什么,前厅啊,又是什么。是那个老爷吩咐的,本体的父亲,那个凶巴巴的雄性。 他找自己干什么,打架么? 不去想了,去了就知道了。 哼哼,打架什么的最喜欢了,蒋文所谓的想着。 6亲爱哒兄长大人 嗯,被禁足一个月的二少爷要被放出来了! 蒋府上下一阵哗然。 二少爷不是被老爷抛弃了么,二少爷不是被老爷厌弃了么,二少爷不是被老爷逼疯了么…… 传说二少爷每个晚上都痴痴傻傻望着月亮,传说二少爷每天茶饭不思只想着柳家小姐,传说二少爷已经由情种变成了情痴…… ——你知道么,二少爷院子里老爷严禁别人探望是因为二少爷已经疯了。 ——对啊对啊,我见过二少爷,二少爷现在瘦得都没有人样了,哎呀本来以为不行了,竟然被放出来了。 ——别胡说了,二少爷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怎么可能真弄死二少爷? balabalabala…… 关于二少爷的传闻,真是数都数不完,于是蒋府上下一致决定,全体出动,大家一起围观二少爷啊! 出了院子的蒋文觉得异常不舒服,他将这个归结为白天的关系,要知道啊,僵尸都是晚上出来的,纵然他已经呆在这个躯壳里一个月了,他还是不习惯,蒋文一直觉得总有那么一天,自己始终会变回去。 嗯,他一定要变回去,人类实在是太聒噪了,太脆弱,太无能了! 为什么这么说捏,因为蒋文感觉自己现在身体异常虚弱,除了精神很好以外,其余的都不好,比如说现在,他觉得自己脚下飘飘然,就跟踩着沙子似的,这人类的身体太虚弱了,二级风就能吹跑啊。 打住,蒋文少年,出现头晕耳鸣四肢无力的状态,难道你不是饿的么? 只要是蒋文稍微张嘴问问,所有人都会告诉他这个答案,偏偏他不说话,不吃饭,于是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强迫主子吃饭,于是,于是,于是你就饿着吧…… 搞不好,蒋文真的能成为人类史上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僵尸。 [囧,这个事实,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的蒋文状态真的很不好。 蒋文身后只跟着小丫头翠芝,按理来说,蒋文原来身体的主人年纪不大,应该更喜欢同龄的小厮一些,可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能弄丢自己的身体然后让僵尸附身的家伙,那思维,那脑袋的沟壑,能是一般人么? 原来的那个蒋文觉得,女儿都是水做的,男儿都是泥巴捏的,他嫌弃男儿臭,不愿意挨着男儿,说十丈之内出现男儿他就会头晕脑胀,十丈之内出现女儿呢,他就是神清气爽。 扒拉到这段记忆的蒋文,骤然对本体产生了不少的好感,哎,嗅觉灵敏啊,和我们僵尸一样! 不过,他还是鄙视了一下本体的品味,本体喜欢冷冰冰,面色苍白的雌性人,哼哼,还不如喜欢僵尸呢,那个柳什么的小姐,白是白,瘦是瘦,但是看起来弱的狠,一爪子就被拍死了,虽然和我们僵尸很像,但是完全没有我们僵尸的风韵啊。 翠芝看着走在前面飘飘然的二少爷,心里实在是担心,二少爷被禁足,裁缝自然是进不来的,二少爷还穿的是以前的衣服,现在看看,曾经合身的衣服都快成麻袋了,松松垮垮四面透风的,二少爷整个人都跟要飘起来似的,每走一步自己都心惊胆颤的,就怕二少爷真的一不小心绊倒了,直接摔在地上。 好吧,在嘀咕人类孱弱不堪的蒋二少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被身后的小丫头同情了——二少爷这么瘦,这么弱,待会老爷可别吓趴在地上啊。 蒋文对那个年长的,貌似自己应该叫爹的那个雄性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放言敢威胁自己的人类啊,他生前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但是自从成了僵尸,他还没被人威胁过呢,顶多是僵尸只见争地盘互殴。 对于本体记忆中见了那个雄性差点尿裤子的经历,某僵尸非常傲娇地想,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我。 蒋文所在的院子,离上院前厅其实不远的,蒋家儿子虽然多,但是总共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三个,蒋文虽然是那种上下不挨边,相对于受冷落的,但是肯定也不会差蒋家另外两个儿子太远。 蒋文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嗯,前厅,大家都在那等着呢。 作为一个三等小丫头,翠芝是没有资格踏入前厅的,于是她在门口等着,蒋文一个人进去了,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蒋文,只觉得这个小丫头终于看出来了,其实自己很讨厌有人跟着他。 出于僵尸的本能,一进屋,蒋文就觉得屋子里感觉不对。 这些家伙,这些家伙为什么都盯着他看涅?作为曾经的一只僵尸,他实在是不习惯人类这么直白的盯着他看啊,因为他条件反射就是要挥拳头打架啊。 努力克制住。某僵尸少年这般告诉自己。 “你是思诗?二弟?”第一个出音的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声音,蒋文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这不就是本体念念不忘,辗转反侧,在记忆里出场深刻程度比柳家小姐还大还多的家伙么。 叫什么来着?蒋斌,本体一脉相承应该叫大哥的雄性人,本体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蒋老爷起名其实很简单,老大叫蒋斌,字思衡,是希望大儿子文武双全,次子叫蒋文,字思诗,希望儿子在文坛上有所建树,末子叫蒋武,字思安,希望儿子身体健康平安不会生病。 从某种意义上,这看出了蒋老爷对儿子们的期望,长子寄予厚望,次子怀有希望,而小儿子却仅仅是希望他平安长大就成。 蒋老爷看重长子是因为他要继承家业,喜欢小儿子是因为他年纪最小,而不上不下的次子则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原来那个蒋文又是个风花雪月不求实际的浪漫主义,就算是吟诗作对都透着一股自怜自哀的劲儿,蒋老爷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实用主义自然是看不顺眼自己儿子无病呻吟的劲儿,直接将次子归为纨绔子弟了。 不过话说回来,蒋思衡,蒋思安,这两个都是纯爷们的名字,只有蒋思诗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女孩名。 原来那个蒋文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有个人比本体更加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是本体的兄长,蒋思衡。 蒋老爷大概起名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两个儿子的矛盾源头,竟然就在“思诗”这个表字上。 嗯嗯,小伙伴们一起玩,知道对方有弟弟妹妹之类的,都喜欢互相问姓名,“哎?你弟弟叫什么啊”或者是“你妹妹是什么样子的啊”,蒋思衡从小就对这个有阴影。 ——听说你有个弟弟,叫什么啊? ——我弟弟叫蒋思诗。 ——思诗,哎,是个女儿名啊,你家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啊,你爹怎么给你弟弟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啊,你爹不是大学士么,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哈哈哈! ——不许你侮辱我爹爹! …… 回想起那些鼻青脸肿的时光,真是相当惨痛。 于是蒋思衡从小就对蒋思诗这个名字,这个弟弟很有怨念,你为啥叫个女孩名,你知不知道你喝奶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你哥哥我就为了你干了多少次架,为此我小时候天天被爹训斥,都是你的事情。 蒋思衡心里别扭,于是便不搭理二弟,就算是二弟凑过来,也远远甩开他,你这家伙害我挨了这么多次打,你不知道,我可记着呢。 后来蒋夫人又有了一个儿子,蒋家末子诞生才让蒋思衡重新有了炫耀的资本——“瞧,那是我弟弟,我弟弟叫蒋思安”。 蒋思安,比蒋思诗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字好多了!是个弟弟名! 从小仰慕的兄长从来不搭理自己,有了弟弟之后,全家目光都放在幼弟身上,爹娘总拿他和兄长比,兄长很优秀,兄长什么都会,自己什么都不行…… 于是,那个蒋思诗变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小哀伤不可自拔。 ——这就是关于本体全部的记忆。 关于这段记忆的蒋二少看完后发表了一下观后感:一对白痴兄弟。 7亲爱哒礼仪大人 印象中,自己的弟弟蒋思诗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小时候他总是被别家的小孩欺负,然后哭跑着来找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遍遍叫哥哥,喜欢吃饴糖,却从来不吃独食,总是留给他一份,但是那个时候他讨厌这个弟弟,忽略了心里那份窃喜,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慢慢地,弟弟长大了,懂事了,沉默了,却不再叫他哥哥,出了学堂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那个时候蒋思衡有朋友有学业,心里的那一份惆怅就被丢在不知名的角落了。 再后来,再后来有了蒋思安,蒋思衡就彻底将另一个弟弟抛在脑后了。 长大后,长大后的二弟是什么样子呢?蒋思衡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多的回忆,但是回想起来关于二弟的记忆却一点都不少。 一张圆圆的脸,总是沉默寡言,害怕父亲大人,不喜欢读经史,喜欢写一些怀古伤今的诗文,对谁都不会大声说话,以至于有人在他背后偷偷叫他“娘娘腔”…… 蒋思衡有些恍惚,在自己这个二弟被欺负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 和他划清界限,还是和大家一起孤立他,装作不认识他? 蒋思衡无可抑制地愧疚起来。 如今的二弟,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枯瘦如柴,面色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冷冷清清的,黑漆漆就像是寒夜,没有一点温度,让人从头凉到尾。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看着他们,却又没有看着他们。 就像是对待一群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蒋思衡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说出来的话声音都非常嘶哑。 再看坐在旁边的父亲和娘亲,也是一脸震惊,而大姐蒋菲菲已经红了眼眶。 “你是谁啊?”末子蒋思安还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小孩子总是忘性大,一个月不见早就将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二哥哥给忘记了,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二哥哥差距有点大呢。 “思安!”“三弟!”“别说了!” 蒋夫人,蒋思衡和蒋菲菲同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就像是一声惊雷。 吵死了!闭嘴! 蒋文很想这样命令他们,不过活动声带好累啊,他懒得开口啊。 本体一脉相承的这些个人类都和本体一样是傻子么,本体记忆里没这个印象啊,这些人都好奇怪,为什么老是盯着自己,那扭曲的表情是要干什么,双眼都红了啊,这个倒是不错,有点僵尸的样子了。 披着人皮外衣,事实上骨子里还是一只僵尸的伪人类完全无法理解满屋子男男女女的复杂感受。 他只感觉胃里很抽搐,鼻子被一种前所未闻到的气味所引诱,那些瓶瓶罐罐还有盘盘碗碗里的东西好诱人啊…… 忘记说了,在僵尸感到饿的时候,嗅觉会放大N倍,似乎从蒋文这具身体被某僵尸占据的时候,一些生活习惯也发生了同步的变化,总之,蒋文这具身体现在就是四不像吧。 此话掀过先不谈。 他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因为他一直生活在山涧,喝泉水,晒月亮,嗯,僵尸是没有衣服的,但是人类要穿衣服,反正蒋家就算是再纵容也不会容许自己府里的二少爷在院子里果奔。 各种原因导致,蒋文终于发生了点人该有的感受,他饿了。 嗯,于是蒋文少年很诚实地将此事的感受说了出来,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饿了。” 饿了。 我饿了,要吃饭。 蒋老爷被蒋文这轻飘飘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给唬了一条,他本身是个极为重规矩,又极为理智的人,蒋文刚出现的时候,他本是想训斥几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之类的,但听到长子发话了,也就忍着没说,毕竟他想着慢慢将家里的一些权力交给长子,若是连话也不让说,就太不像话了。真正触动蒋老爷的是小儿子的那句“你是谁啊”,莫名的,蒋老爷就感慨了,就心软了。 自己这个儿子,自己真是太忽略了! 转而一想,就是一阵怒火,哼,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夫还没死,竟然就这么欺辱我的儿子,老夫百年之后你们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子,你们不得作上天,混账,老夫待会就收拾你们。 正怒火冲天,却听自己门口矗立的次子可怜巴巴(他自己脑补的)一句“饿了”,蒋老爷的怒火又被浇灭了,罢了罢了,虽然这个逆子一点规矩也没有,他很像教训一番,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忍了吧。 “哼哼,饿了还不过来!吃饭!”一家之主一句话让大家的悬到嗓子眼儿的心重新落回原来的地方,蒋文进来的时候既没有给父亲请安也没有给娘亲请安,连个嘴巴也不张,若是从前父亲一定是大怒,说不定还会重新下令禁蒋文的足,眼下竟然依了蒋文上桌用饭,这是个好兆头,好现象。 大家吃饭吃饭。 本以为今天早晨一场血风腥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掀过去了,哪知道真正的肉戏在后面。 “叮——” “吧嗒——” “咔——” …… 吃饭的蒋家人慢慢放下了筷子,目光不由地集中在埋头吃饭的蒋文身上,胆子稍微大点底气比较足点的譬如蒋夫人和蒋思衡俩母子迅速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蒋老爷,好黑的一张脸啊! 此时正在埋头苦吃的蒋文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两根棍就是那个叫筷子的东西吧,本体究竟是怎么用的呢,夹不起来啊,这个是动物的尸体,不吃,吃这个饼子好了,蒋文握着筷子将肉菜剔到一边,叉起一块菜饼,然后大口往嘴巴里咀嚼起来。 嗯,筷子当成叉子用,很好,没有用公筷而是用自己的筷子在盘子里夹来夹去,还将盘子里的菜搅合的一塌糊涂,很好。 蒋菲菲已经完全凌乱了,这是自己的弟弟?这是自己那个很遵守礼节曾被很多礼教婆子夸过用餐礼节好的二弟?番人都没有这么粗鲁的好不好? 难道二弟是故意的?以此向父亲抗议自己的不满,二弟胆子肥了,不想活了么?! ——这家伙疯了?! 这是蒋思衡第一个念头。 ——赶紧阻止他,否则他会被父亲训斥,那样就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是蒋思衡第二个念头。 但听蒋老爷发话,“你很喜欢吃这个菜饼?” 蒋思衡只在心里念叨完了完了,父亲大人要发怒了。 蒋老爷的声音很是低沉浑厚,在官场上风生水起一帆风顺让他言语中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蒋家每个人都害怕他,包括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 此时他的话听不清喜怒,但是傻子也能想到,蒋文在最是守规矩的蒋老爷面前这般没规没距的,蒋老爷若是不生气那才怪。 蒋老爷一怒,整个蒋家都要颤一颤啊。屋里屋外的下人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二少爷这刚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又要被蒋老爷禁足了。 听到这话蒋文头也不抬,他在忙着吃东西,不过本体有些习惯不自觉影响了他,他咽下了嗓子眼的饼,吐出两个字:“喜欢。” “哼,喜欢就多吃点。”蒋老爷的声音响起,语气有那么一点不阴不阳。 “嗯。”然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筷子碰撞盘碗的声音。 长子蒋思衡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就完了,这就完了,父亲竟然没有发怒没有生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父亲大人一会儿就要下令将二弟扫地出门么? 从来都不把自己父亲往好地方想的蒋思衡很纠结,为自己愧对的二弟反抗自己强大的父亲是需要很大勇气滴。 作为长子,他压力很大啊。 8亲爱哒怒火大人 一顿诡异的饭吃完之后。 蒋老爷没说散,谁也不敢离开。 蒋文觉得那个蒋菲菲的眼睛有点问题,因为她一直对着自己眨眼睛,眼珠子一会儿对着自己,一会儿对着蒋老爷。 蒋文看不懂,也不打算看懂,他是僵尸,人类的反应和他没有关系。 于是他起来了,虽然没有吃饱,但是觉得身体好像有点力气了,于是他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一下,纵然已经是人类,但是他还是不习惯白天的太阳。 摸摸肚子,蒋文转身就打算离开。 “啪——”蒋老爷受重重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你要去哪里?!”事情还是如蒋思衡所料父亲大人果然事后发怒了。 来了来了,天要塌了! ——这是屋里屋外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老爷一怒,流血千里啊。 他在对自己说话?蒋文看着某个便宜爹,有些怔。 蒋文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突然紧张起来,蒋老爷那些所谓的气势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蒋老爷,蒋文有些奇怪,在僵尸那,气场这个东西是随着实力来的,实力就是拳头,这个蒋老爷的武力值明明不是屋子里最强的,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怕他。 扒拉了本体这么多记忆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人类武力值最强的家伙,并不一定是大家都惧怕的家伙。 虽然蒋文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去观察这个现象。 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这个雄性要怎么处置自己。 蒋文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渐渐融入人类这个世界了,因为他学会了思考,要知道僵尸是没有思考这个东西的。 “回去。”蒋文很老实地回答。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喊一句爹娘,你吃完饭竟然就要回去?!”蒋老爷气得脸通红,“啪啪啪”桌子拍的震天响,“你给我跪下!” “不。”跪下这个动作太麻烦太累太扭曲,蒋文歪着头看着蒋老爷,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跪下,不过现在他比进来的时候有劲儿了,愿意开口搭理他一下。 蒋思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短路,若是他知道短路是什么意思的话,这是蒋思诗,眼前这个瘦得一把骨头就差一口气没有倒下的家伙是蒋思诗,他在做什么?一贯见了父亲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会打哆嗦的蒋思诗竟然在给爹顶嘴,这个世间还有比这个更为惊悚的事情么。 “你,你,你看看你,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还哪里有点蒋家二少爷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丢进我们蒋家的脸,你看看你兄长,你兄长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帮着我处理一些公文了,你再看看你幼弟,你幼弟这么小也知道进门行礼,你看看你饭桌上那是什么德行,你的用餐习惯呢,你的教养呢,你的礼仪都被你丢了么,老夫真是恨不得打死你!” 蒋老爷口水四溢,声音如鸣钟轰隆隆,坐在旁边的蒋夫人脸都白了,蒋思安还是个孩子,若不是蒋菲菲抱在怀里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估计这会蒋思安就哭出来了。 听到蒋老爷的咆哮,蒋思衡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手心全是汗,他忍不住将手心的汗蹭在裤子上。 蒋文很认真地看着蒋老爷,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蒋老爷一般,眼珠子上上下下转打量着他,他还是一动不动站的笔直,停了一会儿,他说了附身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你打不过我的。” 口气极其真挚,就差脸上贴着,我很诚实,我很真诚,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蒋老爷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噗——”蒋思衡差点笑出声来,好吧,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发笑的,但是实在是太好笑了有没有啊,蒋思衡突然觉得此时的蒋文像一个人,他很小的时候见过的伯父,父亲大人的兄长,父亲大人每次见伯父都会跳脚气得背过去,而伯父还是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惹自己弟弟生气。 蒋思诗真的是变了,变得太有意思了,蒋思衡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非常好玩,虽然不知道他这种变化从何而来,不过改变就是好事,至少他现在不像是以前那么讨厌了。 反抗父亲是需要莫大的勇气,蒋思衡没有这个勇气,不过并不代表他不希望别人和他一样没有勇气。 只是有点怅然,曾经自己和蒋思诗的关系不好,若是自己早一点放下身段主动关心一下这个二弟,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二弟也不会是这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了。 不过还不等蒋思衡伤感,蒋文就将脑袋转向蒋思衡所在的位置。 “笑什么?”蒋文一直想闹清楚这个蒋思衡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本体这么念念不忘。 蒋思衡只觉得像找个豆腐块钻地下,以前只觉得二弟懦弱、不通世事、天真的很,现在他才发现二弟根本就不是不通世事,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二百五。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让爹把怒火撒在我头上。 蒋思衡忍不住内心阴暗了一把。 看到蒋文这副故作天真,无所畏惧的模样,蒋老爷一肚子的气,孽子,竟然还没脸没皮的站在那,还有闲心找自己兄长的麻烦,罢罢罢,这样的儿子,老夫消受不起,蒋家没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错?”蒋老爷决定再给次子一次机会,只要他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说“爹,我错了”,他就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看到干瘦的儿子,蒋老爷自己也不忍心。 蒋文看着满脸通红青筋暴露的蒋老爷,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将血都充到头顶,没注意蒋老爷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他耐心询问:“错什么?” 三个字,直接点燃了蒋老爷脑袋里的炸药,积累许久的不满一瞬间爆炸了。 “你,你要气死老夫么?你,你,你,过几日你伯父来,你你你跟他走吧,老夫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蒋老爷气得一口水接着一口水的喝,指着蒋文差点说不出话,他现在气急了,口不择言,直接将自己脑子里的一直以来就有的打算说了出来。 “老爷!”蒋夫人本来想要揽过蒋菲菲怀里的蒋思安,却不料听到蒋老爷的这话,也不得蒋思安的事情一下子叫了出来。 蒋菲菲本来是拿着嘴巴捂着撇嘴要哭的蒋思安,免得他一哭让蒋老爷更加生气,正要将幼弟交给母亲的时候,却见母亲松了手,蒋思安没人哄了,直接哇哇地哭起来。 “爹爹息怒,二弟还小……”“爹,不要啊——” 蒋思衡和蒋菲菲姐弟两个直接跪下来求情,蒋菲菲是凡是往好地方想,只是单纯希望父亲大人消气,不要再惩罚弟弟,而呆在蒋老爷身边时间更久的蒋思衡则明白,这下闹大了,能说出这话父亲说不定已经下定决心做这这个事情了。 父亲这是真的要把二弟送人了,而对象,竟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伯父! 蒋文完全不理解,蒋老爷一句话为什么这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要这个反应,伯父,伯父是谁,本体记忆里没这个人啊,蒋家竟然还有一脉同胞自己不知道的人类么? 都是一脉相承,跟着谁不一样,再说了,自己还用得着跟着别人? 蒋文开口:“随你。” 于是,一锤定音。 蒋思衡知道,这下,事情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9亲爱哒往事大人 蒋老爷怒气冲冲上早朝去了,蒋夫人抱着哽咽的蒋思安母子两个哭成一团。 蒋菲菲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的模样,蒋思衡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一脸茫然,瘦小的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到的二弟。 “你,为什么非要激怒爹呢……”蒋思衡很无力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也许你这一走就再也不能回家了。” 蒋文站的笔直,既然不能躺着,他只能选择站着,嗯,这和僵尸的习性有关系,很多人都以为僵尸平时的时候也是双臂抬起跳着走路的,事实上,僵尸只有在攻击状态才会抬起双臂,跳跃攻击,一般情况下,僵尸都是身体笔直,然后躺在阴凉地上睡觉。 蒋文知道蒋思衡说的每一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嗯,自从占据了这具身体,某僵尸越发的好学了:“解释?”想到了蒋思衡后半句话,补充道,“无所谓。” 反正蒋家和自己本来也没有关系,不回来就不回来,蒋文完全不懂蒋思衡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忧郁起来,也许,嗯,和自己一样没吃饱? 解释?什么解释?这还用解释? 蒋思衡觉得自己严重跟不上自己这个二弟的思维,不过看着自己二弟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在乎,或许,他还有别的办法? 难道他有主意让爹回心转意?蒋思衡很纠结,难道要他主动问:喂,老弟,要不要哥帮你一把? 这样的画面想想都很让人吐血。 蒋思衡纠结的空挡,蒋文的思维已经跑远了,此时他在想,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同族,也许他可以找到一个新地方,嗯,等死,重新风化成僵尸。 真的好想死啊,变回僵尸。 变成僵尸了,我又可以重新恢复强壮的四肢,嗯,这样很好。 你们太聒噪了,真讨厌,某僵尸一点都不能体会这些人的感伤。 ^_^ 二少爷被放出来是一件、喜事,二少爷被放出来就惹了老爷生气,是一件惨事,二少爷要被老爷送人,是一件大大的惨事。 蒋老爷上朝之后,蒋家一直处于低糜状态,管家常六觉得自己真是悲催极了,蒋夫人自然不会把气撒在自己孩子身上,于是蒋夫人把自己儿子种种异常的行为归结到了下人的怠慢。 一定是自己次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才变得如此叛逆不懂事!蒋夫人怒了,火了,下令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蒋家这老夫妻有着出奇的一致性——“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东西,拖到院子里每个人都打五十大板,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谁也不准求情!” 纵然是把人打得哭爹喊娘,也无法弥补蒋夫人即将面临的失子之痛。 都是这些家伙,害的自己和自己的孩儿母子分离。 打完了之后,蒋夫人扑到自己次子蒋文面前,抱着他开始痛哭。 某僵尸其实很想说“滚开”,僵尸不喜欢触碰。 但是莫名的,他伸出了手,揽住了蒋夫人的肩膀,手很僵硬的在蒋夫人背上拍了两下。 蒋夫人哭得更大声了,蒋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球会突然发热,鼻子也变得酸酸的,好像有某种液体要喷涌出来。 大概是水喝多了吧。蒋文这样想。 ^_^ 蒋老爷的兄弟,蒋家大伯,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划了出去,蒋老爷绝对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崇拜这个大哥,为什么呢,因为蒋伯父不是一般人。 这是蒋家的秘密,被除名的蒋家大伯并不是因为做事荒诞不羁被赶出家门,而是一个仙人。 原来这个时代并不是只有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仙人魔共存的年代,传说女娲补天之后,在仙人魔三界划了一个界限,三界中人,皆不能随意穿越界限,只有得道之人才有资格冲破界限飞升成仙,于是在人间,有了一群神秘的人,叫修仙者,老百姓也叫他们仙人,只是修仙者有严格的规定,他们修仙的地方都是保密的,只有有缘人才能被仙人相中收去做徒弟,不过同时,也就斩断了凡缘。 虽然修仙者除了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随便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虽然如此,但是风水好的地方还是可以经常看到一些年轻的下山历练的修仙者。 蒋家大伯很小的时候曾有一段奇缘,遇到了一个方外高人,高人一直把蒋伯父带在身边,蒋家大伯因此成为了一个修仙者,只有每逢过年的时候他才和家人见一面,成人后,蒋家大伯就很少回来了,蒋家世代为官,自然懂得水满则溢的道理,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蒋家出了一个仙人,固然能为蒋家带来无上的荣耀,但是荣耀的背后却是无限的杀机,因为和上位者关系越亲密,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于是当时蒋家的家主,蒋老爷的祖父就做出一个决定,除名。 将蒋家大伯的名字永远从族谱上划去,对外宣称,他行事荒唐,家族忍无可忍,不得不将家族害群之马赶出去。 从此蒋家大伯彻底从族谱上消失,大伯这个人,也鲜少听蒋老爷说起。 蒋思衡小时候就曾见过,大伯在天空飞来飞去,他也知道大伯曾经和蒋老爷约定,若自己无后,蒋老爷一定要将一个儿子过继给他。 或许从蒋思诗出生的那天,蒋老爷已经决定选择这个儿子作为过继对象,不过蒋老爷究竟怎么想,没人知道。 “……大伯是仙人,和我们有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到底究竟怎么不一样,你若去了那里,说不定就不能回来了。”蒋思衡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蒋家大伯的事情告诉蒋思诗。 “知道了。”虽然蒋思衡讲得那么一串自己一句都没有听懂,但是蒋文还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本体记忆中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家伙不是飞机的合体,而是另一种物种,叫仙人。 我不要成为仙人,我要变成僵尸。蒋文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蒋思衡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惆怅,他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希望父亲将自己送给大伯,大伯是一个仙人。会在天上飞来飞去,还有一些很神奇的经历,大伯每次回来都会给家里带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不过他也还记得,大伯曾经说的那些九死一生的精力,蒋思衡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虽然幼年也曾经幻想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长大,蒋思衡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他现在已经身有功名,只待成年行冠礼之后,就可以入朝做官,以蒋家如今的地位加自己的年纪,何愁没有荣华富贵,让他放弃这大好的前程,他不愿意。 蒋思衡始终记得,大伯曾经对父亲说:若是日后这孩子过继给我,生死可都与你无关了。 什么样的经历会会让大伯说出生死无关的这种话。 “你要是不想去,我这就去求爹,说不定爹还会改主意,蒋家旁支不是没有别的孩子……”蒋思衡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到蒋文现在这个羸弱苍白的样子或又是想起曾经少年对这个弟弟的漠视,反正他现在是极尽全力为自己这个木讷的二弟争取利益。 只是不知道现在萌生的兄弟情还管不管用。 “不用。”蒋文很干脆的拒绝了,“一样。” 反正去哪里都一样。 蒋思衡觉得自己这一刻和自己这个二弟发生了很神奇的共鸣,他竟然能听懂自己二弟的话了。 只是这话,怎么这么让人惆怅呢。 10亲爱哒陌生大人 这两天,蒋文的日子过得极为悠闲。 没有人前来打扰也没有人在他院子里嚷嚷,他可以躺在床上挺尸,更让他满意的是,他可以时时刻刻吃到菜饼。 若是蒋文还能重新做回僵尸,一定是史上第一个喜欢吃菜饼的僵尸。 蒋文自然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过这么悠闲的生活,是因为此时蒋夫人和蒋老爷夫妇俩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 此事掀过去暂且不提。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以让很多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蒋老爷不会将儿子送走,蒋文永远会是蒋家二少爷的时候,蒋家来了一个神秘的青年。 他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胖胖的,脸上挂着非常友善的笑容,他的衣衫乍一看很普通,仔细观察你会注意到,他身上的长袍没有针脚,“天衣无缝”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蒋家门房上去询问他叫什么名字,这男子长得和没有出事之前的二少爷十分想象,说不定也是蒋家人。 青年笑呵呵对门房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蒋成。” “以前蒋家都称呼我蒋幺。” 蒋幺,是蒋家哪位大公子,门房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却见蒋老爷心急火燎的跑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管家常六。 蒋老爷见了这个叫蒋幺的一脸震惊,嫉妒,喜悦,怅然……目光仿佛包含了各种复杂,门房莫名觉得自家老爷像是要哭。 “你最近过得可好?”叫蒋幺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蒋老爷,一点都没有晚辈见长辈的架势。 “好,很好……”蒋老爷很激动,话都说不全。 但听叫蒋幺的青年说道:“那个孩子呢?” 蒋老爷身体一颤,似乎在挣扎什么,片刻之后,转身对身后的管家常六说,“叫二少爷过来。” 常六一头雾水,叫二少爷来做什么呢? 此时,蒋文还是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他的床边放着一本书,某僵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书,但是就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本去看,幸好本体的记忆里有这些记忆,他认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但是认识是一回事,理解意思又是另一回事了,蒋文觉得自己完全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僵尸看得兴致,谁说不懂意思就不能看书的,蒋文依旧看得兴致勃勃。 刚跑到二少爷房间门口,顿住脚步,正要敲门,却听房间里传来二少爷嘶哑的声音:“常六?” 常六一愣,诧异为什么二少爷会猜出是自己。 若是常六问出来,蒋文肯定会老实告诉他,是气味,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味,几次接触,常六的气味就让蒋文记住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常六恭谨地站在门口,躬下身说道:“二少爷,老爷找你。” “哦。”答应着,然后继续看书。 那边老爷催着急呢,这边二少爷却纹丝不动,常六忍不住擦汗,再次说道:“二少爷,老爷叫您呢。” “让他来。”房间里传来蒋文干巴巴地声音。 噗,常六几乎要吐血,心说,二少爷啊,您是嫌老奴命太长了吧,纯心玩我呢,就是借老奴是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这么给老爷说啊。 再敲门,好言相劝,房里却再无话语,只能听到轻微纸张翻动的声音。 常六擦擦汗,这二少爷自从出事以后真是越来越不好说话了。 无奈,只好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待会怎么将这事儿婉转地回禀老爷,唉,管家难做啊。 左等右等,却只见常六一个人回来,蒋老爷的脸一下子拉得好长。 “老爷,二少爷说他身子不适,要不,要不改天吧。”斟酌再斟酌,常六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祈求主子不要再迁怒了,上回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府里打发了二十多号人呢。 “混账,孽子!”蒋老爷忍不住低喘,前胸搭理起伏,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常六觉得自己小心肝儿又一次悬起来了。 但听站在蒋老爷身边的蒋幺爽朗声大笑道:“你啊你,还是这般牛脾气,十多年了,都不变啊!” 这话竟然是对蒋老爷说的,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蒋老爷是最重规矩的么,怎么还敢这般没大没小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蒋老爷竟然听着,并没有反驳,脸上还露出一丝羞赧。 自己看错了,自己绝对看错了。常六怀疑起自己的眼神。 “走走走,我倒要会会这个年轻人,看看你究竟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孩子。”蒋幺拍了拍蒋老爷的肩膀,年轻人还略显稚气的脸做这个动作无比的诡异,却又异常的理所应当,仿佛蒋幺这个晚辈拍蒋老爷这个长辈的肩膀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蒋老爷脸上依然非常尴尬,摇头低声叹道:“孽子孽子啊。” 几乎在蒋幺走进院落,蒋文就闻到了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气味。 不是蒋家任何一个人的味道,像是人类却又区别于人类,一种全然陌生的、强大的气味,这个气味的主人现在踏入了自己的地盘,蒋文骨子里属于僵尸的那部分一下子就苏醒了。 强烈的战斗欲望,让蒋文身体里的血液和整个灵魂都沸腾了。 蒋文丢下手里的书,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下来,几乎是撞开门,他的双眼因为激动,充血而变得通红。 蒋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充血的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微胖的年轻人,声音喑哑地问道:“你是谁?” 11亲爱哒挑衅大人 蒋幺几乎是用震惊地眼神看着蒋文。 这是他进入蒋家以来,第一次失去笑眯眯的表情,他转过头,指着蒋文诧异地问道:“他是谁?” 蒋老爷一看蒋文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模样就一肚子无名火,当即吼道:“混账,还不赶紧过来行礼,丢人现眼的东西!”转而对蒋幺说:“竖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老脸有点臊,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竖子,他马上就要扔出去了。 蒋文仿佛没有听到这话,理都没理蒋老爷,就像是没看到他,他眼睛里只有蒋幺:“名字?” 蒋幺觉得自己很难支撑笑容,他的表情无比难看,他挺直身体看着蒋文,“我叫蒋幺。” “混账东西,你还在伫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蒋老爷既痛心又羞恼又头疼,自己这个次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德性。 很难形容蒋文现在的样子,因为长期在房间,吃得不多,枯瘦如柴仿佛就像是一根笔直的甘蔗,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充血通红,松松垮垮的衣服,披头散发,在阳光下更显得诡异。 片刻之后,蒋幺露出恍然大悟,继而是失态地叫出来:“他,他是你的次子思诗?!” 蒋文没有听到对方报上名,却也不甚在意,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向蒋老爷和蒋幺所在的方向走来,蒋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般冰冷,可以这般空洞,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却像是被一条巨蟒缠身,浑身上下充满着粘稠感和恐惧感。 蒋幺本能将蒋老爷护在身后,出于这些年的历练,蒋文这个弱冠少年竟然让他感觉到危险,他非常震惊,刚才给他掐指计算,眼前的人分明是蒋老爷的次子,但这感觉实在是不像一个人类所有,蒋幺不知道蒋文经历过什么,只是凭着判断将蒋老爷拉入自己保护范围。 此时蒋老爷也感觉不对了,因为自己的二儿子神情很是奇怪,兴奋,激动,还有一丝,血腥…… 蒋老爷不愿意想自己儿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了自己儿子发生了某种变化。 蒋文一步步走到蒋幺和蒋老爷面前,他始终盯着蒋幺,“出手。” 蒋幺一愣,他不会像蒋老爷那般认为蒋文没有规矩,他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会对自己发出挑战。 蒋幺哭笑不得,他来蒋家不是为了打架的,再说要他出手,会出人命的,这个蒋文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蒋幺断然拒绝:“我不能出手。” “出手。”蒋文固执的重复。 “不行。”蒋幺也很坚持。 蒋文听后却是再不询问,他步履飞快,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向蒋幺冲过来,伸手,长白的指甲在阳光下竟然泛着诡异的银光。 蒋幺大吃一惊,连忙拉着蒋老爷的胳膊,将他护在怀里,自己一个转身碎步,旋转着避开了他。 蒋文的突袭让蒋幺的躲避有些狼狈,脸色也开始改变,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肃穆,沉静,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一瞬间你会觉得他并不只是一个微胖的年轻人。 被命令守在院外的常六伸长脑袋,他自然可以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自从二少爷禁足之后,院子里被下令除了送饭时间,严禁任何人和二少爷接触,严防二少爷偷跑或是和外面传递信息,蒋夫人不止是一次给蒋老爷哭闹过都无济于事。 今个是这么久以来常六第一次见到二少爷,他看到了什么?!弱不禁风的二少爷竟然和客人打了起来,健壮的老爷竟然被那个陌生的年轻人护在怀里,老爷比年轻人高半头,还要胖些,这个叫蒋幺的年轻人抱起老爷竟然脸色都没变一下。 “好小子,好身手!”蒋幺忍不住发出一声好,他没有想到蒋文一个普通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虽然他攻击的姿势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蒋幺的叫好声,几番出击,他都没有碰到蒋幺一片衣服,若是常人必定沮丧,发现自己和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然后会罢手,可是蒋文不是,蒋文还在想办法进攻,他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单纯凭着自己超凡的速度和诡异的伸手弧度,一遍一遍地攻向蒋幺的颈脖。 蒋幺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他若是平常人,现在现在已经被这小子打伤了,虽然这小子血肉之躯,身体里并无半点内力,却有着比寻常人更为灵敏的身手,出手快准猛,若是十几年前初出茅庐的自己,估计现在也应该被这小子打到了。 可惜了,他并非平常人。 蒋幺不予和蒋文纠缠。蒋文的出手虽然快,但是绝对比不上他的快,蒋文虽然招式诡异,但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而已,跳跃,碎步,只是为什么他袭击的部位都是脖子呢…… 没有细想,蒋幺单手抱住蒋老爷,另一只手腾出空,嘴里念着:“十方丝,十方丝,缠!”随着他的话语,他空空的掌心竟然开始发光发亮,一个泛着蓝光的网子出现在蒋幺手中,网越变越大,刺目地蓝光让蒋文本能闪躲,蒋幺抓住这个机会,单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指向蒋文,大喝一声:“去!” 蒋文眼睛瞪大,然后迅速后退,却不及蓝网的速度,他大喝一声,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然后弯曲身体,对着网子跃身扑去,长长的指甲欲将蓝网斩断! 可惜,只是徒劳,蓝网像是有生命般,将蒋文死死罩住,从头到脚包裹,网子边缘部分自动衔接,直接将蒋文困在网子里,蒋文双眼通红,努力挣扎,网子反而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看到蒋文还在挣扎不服输的模样,蒋幺笑了,随即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脸上有些得意:“小子,告诉你,不用白费力了,这十方丝是老夫——” 却听到异常的动静,震惊地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却看被十方丝困住的蒋文支撑着身体,努力站直身体,因为他的挣扎,十方丝愈加紧绷,一根根已经勒近肉里,有些地方已经渗出血,蓝光之下竟一片血肉模糊,蒋老爷大惊,还还不急呼叫,却听蒋文嗓子眼儿里发出奇怪的声音面目狰狞扭曲,电光火石,只有瞬间,蒋文跳跃,身子直愣愣向蒋幺扑来,蒋幺一个反应不及,“碰——”的一声,连人带着身后的石头被蒋文扑到在地。 “轰隆——”一声巨响,蒋幺身下的石头四分五裂,石板也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痕。 而蒋文,终于受不了十方丝的缠绕,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12亲爱哒伯父大人 满地碎石,蒋文屋前的那株葡萄架已经倒在地上,坚硬的石板上裂痕斑斑,院子里是一片狼藉,常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才还在嘀咕,为什么这蒋幺长得这么眼熟,瞧瞧他这脑子,这哪里是像曾经的二少爷,这蒋幺根本就和蒋老爷的兄弟,蒋家大爷年轻的时候一样,想想刚才蒋幺手中凭空出现的那个蓝色的网子,想想他刚才那莫测的伸手,哎呦我的妈来,这蒋幺竟是个仙人,看自家老爷对那蒋幺的态度,八成就是失踪十多年的蒋家大伯。 常六擦擦汗,他这辈子圆满了,竟然见到了真正的仙人,而这个仙人竟然是自己主子的大哥,常六庆幸自己当年选择卖身到蒋家去下人,啧啧啧,有个仙人做后盾,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怕了。 蒋老爷的眼神露出一些担心,他关心地对象此时是地上一动不动的蒋文,此时蓝网已经有所松弛,正因为如此,蒋老爷才看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就像是血人一般,身上被那古怪的网子勒得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蒋老爷不禁有些责怪地看着蒋幺,虽然我这儿子送给你了,但是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就对他这样下毒手吧。 蒋老爷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早知道族里随便找一个侄子收做义子,也比得上现在让自己的儿子受苦。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蒋幺没有注意蒋老爷谴责的目光,此时他全部注意都放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地蒋文身上,一会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片刻,蒋幺冲蒋老爷摇头晃脑喜不自胜地称赞道:“老弟,你可是有个好儿子啊,不错不错不错,这小子是个硬骨头,要知道被我这网子缠上的,就算是修真者挣脱出来也要费一番劲儿,脱一层皮,你这儿子年纪不大,却能硬硬抗下这十方丝的仙法,还有力气将我扑到在地,啧啧啧,真是不简单!” “这……”蒋老爷神色复杂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蒋文,上下打量着,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儿子,蒋老爷看着浑身是血的蒋文,在看看一直围着蒋文打转的蒋幺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小儿的伤势……” “别急,别急,你瞧瞧,你刚刚还叫人家‘逆子孽障’,这一会儿竟成了‘小儿’,啧啧啧,想必这孩子平日没少受你的委屈,反正你也不待见他,且让他先受着吧!”蒋幺不意外看到蒋老爷瞬间变得愤怒的脸,然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啊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说着蒋幺弯下腰,张开手掌,嘴里说了一声:“收!”罩在蒋文身上的蓝色的网子迅速松开、变小,然后直接跑到蒋幺手掌中瞬间消失了,蒋老爷又是诧异又是羡慕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又看着自己血人一般的儿子,最终是一声叹息。 这儿子和自己没缘分。 蒋幺用出一点神识前去查看蒋文的伤势,蒋文的伤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没有大碍,但是让让蒋幺大吃一惊的是,这小子的筋骨出奇的好,若是寻得名师,在凡间必是一代武林宗师。 不过他们是修仙之人,对拳脚功夫并不是那么在乎,再检查,蒋幺不禁有些遗憾了,单看这孩子刚才的表现,本以为会是一个修真的奇才,就算不是奇才,天赋也应该是上乘,却发现他在修真上的素质只是一般。 不过随即,蒋幺又看开了,这修真奇才百年才难得遇到一个,天赋上乘的,也是极难遇到的,绝大多数修真者天赋都不分伯仲只是寻常,自己当年也不过是因为奇遇遇到了恩师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一般也不要紧,反正勤能补拙,要是这小子够聪明,凭他血肉之躯敢抵抗修真者法宝的毅力,将来在修真界也应该有一席之地。 蒋家的孩子,自己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太笨吧。 蒋幺自我安慰道。 “这孩子我相中了,他身上仅仅是些简单的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带着他走,从此他和你们家就再无瓜葛。”蒋幺说着抱起蒋文就要念咒,这幅场景蒋老爷见过无数次,当然是异常熟悉,于是他当机立断开口道:“慢着!” 蒋幺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拦着自己,“难道你后悔了,你觉得这个儿子不是个废物,想要收回去,不行,送人的就不带收回去的!” 蒋老爷老脸一红,他怎么听不出来,自己这个最不像大哥的大哥在窝囊自己,不过纵然是这样,他也顾不得面子了,“这孩子既然我答应了过继给你,他就是你的,老夫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真的?”蒋幺明显不信,他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他敢说,若不是这个弟弟知道打不过自己又困不住自己,无论何种方式都是无用功,倘若这个弟弟有一点制住自己的法子,今个自己就甭想带蒋文走了。 “你!”蒋老爷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被人怀疑的感觉真不好,虽然他确确实实想反悔了,毕竟刚才蒋文的身手他是见过的,虽然一个指头都没有碰到蒋幺,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身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只是不知道蒋文是跟谁学的,这样的天赋,若是留下日后自己找个给蒋文找个师傅稍微教导一下,武状元非蒋文莫属啊,修真成仙有什么,又不能给自家带来一点荣耀,还要全家上下瞒着藏着掖着,蒋文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能给家族带来真正的利益的,若是自己早点发现若是自己早点发现…… 蒋老爷心里盘算着,突然生出一计,于是他开口说道:“前段时间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内子无数次和我闹了,若是这孩子走前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未免有些遗憾,毕竟他们母子情分是实打实的,还望大哥通融通融,体谅一下做娘亲的心。” 听到这话,蒋幺竟是沉默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弟弟这番说辞另有目的,但这番话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娘亲,那个时候他终日闭关修炼,以至于来不及见娘亲最后一面抱憾终身,想了想终究是答应了下来,“也罢,就让他们母子见一面,别了弟妹,再让这孩子跟我走便是。” 说完放平蒋文,手掌在蒋文天灵盖上按了一下,蒋文身上出现一层白雾,仿佛蚕蛹一般将蒋文包裹着密不透风,只是眨眼功夫,白雾消失,蒋文衣物完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刚才还清晰可见流血不止的伤口竟然神奇地愈合看不到一点痕迹,连疤都没有。 看得常六和蒋老爷两人目瞪口呆,这真是实打实的仙术啊! 13亲爱哒阴谋大人 虽然蒋文的伤势无碍,但是蒋幺估摸,蒋文要是醒来至少要三个时辰以上,因为十方丝这个法宝,虽然不是什么杀伤力极大的法宝,但是对精神力还是会造成影响和损害,对付修真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想到一个不留神也许就把自己侄子给弄死了,蒋幺也是一阵后怕,那个时候他只想着镇住蒋文不在和他纠缠下去,哪里考虑这么多。 想到自己那个精明的弟弟和为娘则强的弟媳,蒋幺就很心虚的隐瞒了这个秘密。 让他大为吃惊的是,不到一个时辰蒋文就醒了,要知道蒋文只是一个普通人,修真者尚且要损害精神力才能从十方丝中逃脱,更何况蒋文这血肉之躯的凡人。 莫非,这蒋文除了筋骨奇佳,精神力也远超寻常人? 想到这个可能,蒋幺喜不自胜,一个人修仙的天赋的好低取决于三点,一是看这人是否有灵气,二是用特殊的功法,指着被测试者的天灵盖,天赋越强,则被测试者感受到的波动就会越大,第三点却是修为甚高的修真者都难以看出的,最不容易测试出的一项,精神力。 精神力的高低决定一个人是否能集中精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修炼,是否有毅力百折不挠坚持不懈的突破自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精神力比前两者更为重要,因为无数灵气高,灵力波动强的人都输在了精神力不足上,精神力高足以弥补灵力天赋上的不足。 蒋幺想到这里忍不住感叹,一块璞玉,可惜被自己的弟弟当石头丢给了自己。 “蒋幺?”蒋文看到眼前微胖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就不说话了。 蒋幺脸上依旧是初次相见时那和善的笑容,“你醒了,要喝水么?” “嗯。”答应了一声,蒋文又转过头,继续看床梁,一声不吭。 蒋幺手一挥,桌子上的水壶和水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来,蒋幺有意在蒋文面前露一手,哪知道蒋文根本看也不看自己。 蒋幺嘴角忍不住抽搐,敢情自己这是在自娱自乐? 将水递过去,蒋文也不客气,凑过头直接喝掉了,蒋幺有些愣,他还以为蒋文至少会接过去杯子,说声“谢谢”的,没有想到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这点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蒋幺实在是非常欣赏蒋文,一个是蒋幺本人没有孩子,第二是蒋文本身就是蒋幺的亲侄子,第三点就是蒋文本身就非常值得蒋幺欣赏,于是蒋幺再次试图攀谈,“你今年十四?你爹有没有给你定亲,你听说过修真者么,就是世人所谓的‘仙人’,我就是一个仙人哦,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修真,我可以教你法术……” 蒋幺循循善诱,努力引起蒋文的兴趣,他必须要让蒋文自愿跟着他走,因为修真界有自己的规矩,修真者要带一个凡人离开,必须要经其本人同意,亲口答应方可,这是一个契约法术,一旦本人同意,凡间的一切就和他没有关系,他可以跟着修真者离开凡尘,到修真者聚集的地方专心修仙,反之,若本人不同意,就算是这个人修真天赋极强,修真者也不可强行收徒或将人带走。 “闭嘴,聒噪。”蒋文一点都不买账,直接打断蒋幺的话,继续睁着眼睛看床梁。 蒋幺噎了一下,被蒋文这么明白直接的嫌弃,就算是他涵养再好,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蒋幺不禁有些头疼,忍不住想要埋怨自己的弟弟,老弟啊老弟,你究竟平时是多忽略这个孩子,才将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这么古怪的性格。 任蒋幺猜破脑袋也猜不出这蒋文根本就不是原装货,而是一个现代的僵尸灵魂附体了。 “又来了……”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蒋文类似呓语的抱怨声,蒋幺眼珠子瞪得非常大,不会吧,怎么可能?难道这娃子能感觉到外面有人要来了么,可这人现在还没有进院子里啊?! 刚才他检查过,这孩子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人,天灵盖传来的灵力波动和脑门显示的灵气也只是一般,若是天生耳力好,这也太逆天了吧。 蒋幺想着,院子里已有动静传来,一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好不凌乱。 不一会门开了,却看到抽抽搭搭握着手绢拭泪的蒋夫人冲了进来,蒋幺却注意到蒋文的动作,蒋文迅速的捂住了耳朵,蒋幺正奇怪,却听房间里下一秒传来惊天动地地哭喊声:“我的儿啊……” 蒋幺目瞪口呆,这弟妹实在是中气十足,声音浑厚销魂至极啊。 蒋幺忍不住想要笑,自己这个侄儿大概是被弟妹这一嗓子给吓怕了,哈哈,这小子一直对着自己都是一张棺材脸,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太好笑了。 不过蒋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到蒋夫人搂着蒋文用无比心酸痛心地口气说:“儿啊,娘舍不得你啊,别离开娘啊!” 抬头蒋幺几乎一眼就看到站在一群人后面满面春风,那个被人叫做蒋老爷的家伙。 靠!不带这样的,太狡猾了,竟然打娘亲牌! 蒋幺这十几年没有出现在蒋府,并不代表他十几年对蒋府一无所知,事实上,每年蒋老爷都能通过特殊方式看到自己这个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哥哥,蒋老爷不得不承认,纵然是个男人,看着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兄长,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的年轻,而自己已经逐渐老去两鬓白发的时候,也会嫉妒。 想到蒋文这么优秀的孩子竟然被自己拱手送给这个一直让自己深深嫉妒的兄长,他更是不舒坦,蒋幺当年离家的时候,蒋老爷已经懂事,虽然对修真界知之甚少,但是凡事关于修真界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特别清楚,蒋老爷庆幸自己记得如此牢靠,他可没有忘记修真之人要收徒或是带人离开凡世的规定,不能强求,不能逼迫,必须要对方亲口答应。 他就不信,母子连心,蒋思诗对自己娘亲的要求还能无动于衷? 同为屋外站着的蒋菲菲和蒋思衡也猜到了屋内蒋幺的身份,竟然和小时候他们见过的毫无二致,甚至更为年轻,姐弟对视之下,忍不住吃惊,这就是他们的仙人大伯,竟然真的可以长生不老,两人不禁有些羡慕即将被大伯带走的蒋文,想必二弟以后也会是和大伯一样的仙人,不老不死还会法术。 蒋幺看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夫人,又看了看手一下又一下拍着蒋夫人背的蒋文,心里升起一股强烈不安,这是自己打算将一身衣钵传下去的准传人啊,自己都想要未来的打算了,竟然就这样被算计没了,不行不行。 于是蒋幺不顾礼节直接开口打断这母子情深的画面,“蒋文,我觉得你天赋实在是非常好,你愿意给我回修真界修仙不?”这会儿一激动,竟是连“老夫”也省了直接换上“我”。 听了这话,蒋夫人停止了哭泣,蒋文手一顿,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下一下拍着蒋夫人的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蒋幺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时间拖得越长,蒋幺心里的失望一圈一圈扩大,蒋老爷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骨子最是孝顺温和,不可能做出违背娘亲心愿的事情,他让妻子扯着嗓子哭的计谋果然是对的。 去你的鬼仙人,蒋文你永远带不走!蒋老爷快活地几乎要唱小曲。 “我愿意。” 蒋文干脆利落地说道,声音并不大,却如一声惊雷,狠狠撞击在屋里屋外每一个蒋家人的心上。 “你,你,你真决定了?不再改了?”蒋幺几乎傻了眼,他被自己侄子的决定震傻了,巨大的喜悦直接把他砸蒙了,自己也没说神马啊,侄子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一直屋外站着的蒋老爷,他听到蒋文的决定,几乎是毫无形象地冲进了房间,差点把门口站着的蒋菲菲和蒋思衡姐弟撞倒。 “为什么,理由?”蒋老爷不可置信,若不是理智和威严不容许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几乎就要冲上去大力摇晃二儿子的肩膀了。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蒋幺也很好奇,纵然契约已经成立,自己已经可以马上就带着蒋文离开,蒋幺还是决定留下来,听蒋文当场说出答案,要知道自己弟弟已经亲眼见过这个平时被忽略儿子的能耐,若是蒋文留下,想必以后日子不会像以前那样再受冷落和漠视,修真之路变幻莫测生死难料,若是做平常人,以蒋文的能力和蒋家的地位,蒋文若是日后为官必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荣华富贵搓手可得,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走修仙之路呢?难道真的是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 蒋文抬起头扫了蒋幺一眼,目光望向蒋老爷,沉声答道:“你太弱!”你太弱,跟着你学不到本事。 蒋幺哈哈大笑,声音响彻整个院落,这个侄子太有个性了,今后有他的日子真是太期待了! 14亲爱哒征途大人 随着蒋文那句“我愿意”,他离开凡世跟着蒋幺到修真界成了既定的事实。 蒋老爷无不沮丧地想若是自己当初对这个次子的关注多一点,蒋文会不会因此留下来。 面对一屋子人的伤感,某僵尸有些无措,因为有一种他也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的脑电波起了非常大的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脑电波的剧烈波动是为何。 蒋菲菲抓着蒋文的手,一遍遍叮嘱:“就算是成了仙人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蒋夫人抱着尚未懂事蒋思安,低声呜咽,刚才那些嚎啕大哭用了她太多力气,现在她真想哭倒是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蒋思安望着这个全然陌生的二哥,抬起头好奇地问:“二哥哥,你要去哪啊?还回来么?” 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再次红了眼。 蒋思衡很明白,自己这个弟弟这一去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自从二弟出事之后性格大变,这个人都冷冷清清沉默寡言,你和他说半天,他至多回应你两个字,三个字的情况都非常少,你再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就直接不搭理人了。 就像现在这样,一屋子哭成一团而二弟这个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就像是看戏一般。 他恐怕对这个家没有多深的感情吧。 蒋思衡想了想走过去,拱手,对蒋文说道:“这一去,再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地方我不熟悉,但是做大哥的对你说一句,若是那里不好,你呆得不舒坦,你就回来,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蒋文沉默,蒋思衡以为蒋文不会回应自己,却听蒋文用略显生硬的口气说道:“你,你们,保重!” 蒋思衡又惊又喜,这可是二弟出事以后,第一次对自己说三个字以上的话,他,他让他们保重,自己的二弟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蒋思衡莫名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蒋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上前对蒋文说,“我们走吧。” 话落,却看屋子里的蒋家人身体都是一颤,他们知道这是真正的离别时到了。 蒋幺抓住蒋文的肩膀,蒋文抗拒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蒋幺一笑,他刚才无意间用神识探测到了一下蒋文的想法,竟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蒋文觉得蒋家人非常聒噪,而且极其反感肢体接触,能容许自己抓住他的肩膀,纯粹是因为蒋文觉得自己打不过他。 这种强者为尊的思想很让蒋幺诧异,蒋幺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蒋文性格如此古怪自己这个弟弟的原因占据几层呢。 蒋幺冲蒋老爷蒋夫人点头,然后嘴里念道:“千里梭,出!” 一个紫光形状像是水车的物体从蒋幺的身体里飞了出来,那物件悬空而挂,出来时极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紫光从最开始的柔和变得渐渐炫目,屋子里的蒋家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在座的除了蒋老爷,再无一人见过真正的修真法宝,包括蒋夫人在内大家都呆呆地盯着那紫色的物件,什么伤感全部都忘记了,因为这一刻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蒋幺抓住身体僵硬绷紧的蒋文,轻声对他说:“站稳了,待会你大概会有点不适。”转而眼睛盯着那法宝,“去!” 紫光刺目,屋子里的蒋家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紫光消失,原本站在屋子里的两人,现在已经再无踪影。 蒋夫人凄凉的嗷嚎一声“我的儿啊——”,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_^ 蒋文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点人类的反应,在那个叫千里梭的法宝停下之后,他一屁股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除了鸟类僵尸会飞外,僵尸都是陆地上的生物,飞行对于它们来说,只能是上辈子死前有机会发生的事情。 蒋幺颇为好笑地看着蒋文的反应,事实上,千里梭这件法宝可以飞得很稳,但是他就是操作的时候故意让它颠簸,因为这个侄子从见面开始脸上就没有别的表情,给自己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个字他实在是非常像看看自己这个侄子是否拥有正常人的反应,好了,现在他成功了,圆满了,自己这个侄子还是让自己挺有成就感的。 蒋文自然是不懂蒋幺的恶趣味,他只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像见到这个叫做千里梭的玩意。 胃里稍微舒服点之后,蒋文站了起来,重新恢复自己那张棺材脸,蒋幺大呼可惜,早知道就该用回影镜这种可以记录图像的法宝将蒋文此时的窘态记录下来,拿回去自己偷偷欣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蒋幺这个人还是非常有恶趣味的。 此刻蒋文还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并且有了越来越多人性化的反应,比如现在,蒋文开始打量这个新地方,这是一座缠绵千里看不到尽头的山,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盛,乍一看这些树木并无特殊之处,但是通过嗅觉蒋文却知道,这里每一株植物自己都不曾见过,他们所占的地方算是这片草木繁茂之地唯一称得上荒凉的地方,这是一条很平坦的石板路,四周都是长势喜人的植物,石板路的尽头,也就是蒋文的前面,赫然是一个石洞,石洞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清风洞”三个篆体大字。 这就是蒋幺平时修行居住的洞府,也是日后蒋文要居住的地方。 僵尸一直都是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山涧活动,这样的地方让蒋文有异常的熟悉感,一种类似于“家”的感觉。 在这期间蒋幺一直紧张地望着蒋文,事实上他也很忐忑,自己这个侄子从小在蒋府那种锦衣玉食的富贵乡,虽然和家里几个兄弟算是备受冷落,但是蒋家绝不会亏待了他,他吃穿用度一定比平常人好太多太多,虽然说这个地方灵气足,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是比起蒋府的条件还是差太多了,自己住的洞府虽然也算是舒适,但是和蒋府柔软的蜀锦软榻红木床一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能否住得惯。 正在担心的时候,蒋幺看到蒋文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虽然那幅度很小,根本不会发现,但是蒋幺还是从蒋文周身那愉快的波动中察觉蒋文上扬的嘴角。 看样子自己这个侄子很喜欢这个地方嘛,于是,蒋幺看自家侄子越发顺眼,不张扬,不多言,不骄纵,不任性,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纵是如此,蒋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喜欢这里么?” 本以为自己这个极其少言的侄子不会搭理自己,却听蒋文干脆地说道:“喜欢。” 蒋幺这下是真的圆满了。 15亲爱哒常识大人 修真的最大目的是为了飞升成仙,因为就算是修真者驻颜有术,寿命非常人所比,但是毕竟修真者本质还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就算再高深的修为,只要还在修真界,就免不了面临生老病死这些事情。 “……修为分七阶,灵启、炼神、辟谷、元婴、离合、空冥、寂灭,七阶又分初、中、后三级,过了这七阶,便可以准备飞升、渡劫,渡劫成功便可飞升成仙,长生不死了。” 蒋幺说得唾沫横飞,却见自家侄子一脸淡定帝望着自己,真是异常沮丧。 距蒋文离开凡界来到修真界已经半个多月,开始的时候蒋幺觉得有必要在修行之前给蒋文说一些道理和修真界的常识,虽然自己的侄子看起来不像是日后会为非作歹之人,但是他也要把事情说明白了,免得日后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疏漏,徒留遗憾。 哪知道,哪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柴米不进,顽石一块。 不对,修真者对着一块石头天天说话,那石头早晚都能开窍,这小子却是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吱声不搭理你,任你说得口干舌燥,他都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不给你,以至于他每每都要分出神识来探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不探测也好,一探测更是让蒋幺吐血,这小子听是听进去了,但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真是气煞老夫了!蒋幺无语了,自己说的也算是通俗易懂,凡世也有那么多关于修真界的话本,这小子竟然连基本的理解都困难,日后修行,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蒋幺不禁埋怨起自己凡世的弟弟,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好好的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竟然被你教傻了。 纵然知道对方听不懂,蒋幺还是不厌其烦一遍遍地给蒋文灌输常识,没有一点不耐烦,由此可见,蒋幺是真心喜欢这个侄子,。 蒋幺对蒋文的喜爱最初是建立在蒋文的天赋和性格上,这种喜欢并未因为蒋文思维僵硬不知变通消失反而一天天增加全是因为一件事情,某天他陷入冥想,全然忘记蒋文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需要吃饭的事情,蒋幺无需吃饭冥想时间又长,冥想过后发现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猛然想起自己这三天两夜没有给蒋文准备一点水和干粮,忙连声高唤蒋文,却发现无人应答,正要分出神识探测蒋文身在何地的时候,却意外看到自己房间的石桌上有一片很大的叶子,叶子上是一些水果,有一些已经有些发蔫了,还有一些却是新鲜至极的水果,算算,正好是两天的分量。 看到这样的场景,只顾修行以至感情淡薄,没有成婚更没有子嗣的蒋幺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傻子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侄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怕他醒来饿肚子,自己出去找吃食也给他留了一份。 这个侄子却是不知,辟谷期后,修真者对食物的需求程度会降低,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他早已突破辟谷期修到元婴中期,食物这个东西已然不需要。 自此,蒋幺对蒋文的感情真正蜕变,从欣赏怜惜升华成了父子情、母子情,自己没有伴侣蒋文双亲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带着蒋文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娘,没有一个爹娘会嫌弃自己的儿子笨,蒋家夫妇之所以会漠视蒋文,只是因为他们儿子太多,蒋文又毫不起眼的关系,但是看到蒋文受伤,蒋老爷还是会担心,蒋夫人还是会落泪。 今天又是惯例的老生常谈,蒋幺已经习惯,仅仅是自己说,蒋文沉默寡言一语不发的模式了,蒋文离开凡世这半个月,从未说过想家,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分得清。 蒋幺有点无奈,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自己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等到蒋文的回应。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蒋幺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蒋文留点什么东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正在蒋幺思量给蒋文准备什么时,却听蒋文干硬的声音传来,“不死,僵尸。” 蒋幺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这是第一次蒋文正面回应自己,并且提出问题——长生不死的并不只有仙人,还有僵尸,为什么要修仙不能修僵尸。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蒋幺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分出神识就可以明白蒋文话的意思了,他不禁能将蒋文的话补全,还能发现简单词汇后的言下之意,蒋幺已经有点佩服自己了。 不过这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僵尸这种归为魔界象征着邪恶的存在呢,蒋幺有些奇怪,但是随即一想,凡间不少这样的戏文,也许蒋文只是听多了,对自己这些话产生了什么联想。 蒋幺很惊喜,有联想有提问就说明,这孩子还在思考,并不是一窍不通,蒋幺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僵尸确实是不老不死,但僵尸的形成必须是肉体死亡后机缘巧合或是通过某种秘术达成,前者需要漫长的年份,而后者却是需要施术者有离合中期以上的法力费极大的功夫,才能让死去的肉体塑化成僵尸,而这种行为本身是老天不容许,会引来九道雷劫的,比渡天劫更要危险,而且僵尸是不会想问题也没有感情,他极容易受到控制,就算是有人想要通过变成僵尸而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他即便成功,也不会是生前那个模样了。” “没有人愿意经过漫长的时间变成他人手中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更没有人愿意花这么大的功夫费心费力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一个死人变成僵尸。”蒋幺摸了摸蒋文的头,“如此你可明白。” 蒋文有些沮丧,经过这些天,蒋幺不厌其烦的解释,他已经有所感觉,自己能再变回僵尸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已经可以思考一些事情,若是想要变得和曾经肉身一样强大,不老不死,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修仙。 虽然很像,但是仙人和僵尸,终究是不同的。 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良久,蒋文看着蒋幺生硬地说道:“我,修仙!” 16亲爱哒修炼大人 都说很多事情是万事开头难,但很多事情都是先易后难。 灵启是七阶中最容易修的,修过灵启的人,耳聪目明,身体经过初次淬炼,筋骨会超出常人很多,炼神期主要提高的是精神力,炼神后期,修真者第六感会增加,修为越高,第六感会越强,到了寂灭期以上的高手,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以窥见未来,辟谷期过后,对食物的需要会大大降低,情感需要会降低,修炼到这个阶段,情绪波动会慢慢趋于平和,或多或少带着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以上三种境界是前期,元婴期就是一个坎了,绝大多数修真者,终其一生都是元婴期,在元婴期,修真者可以进一步淬炼神识,寿命也会骤然变长,活个三四百年是不在话下,元婴后期可以重塑肉身,还老返童,元婴期想要进阶变成离合期异常艰难,若不能进阶,早晚还是要死的。 在修真界,能修到离合期的少之又少,这个阶段,不仅寿命在原来基础上再次增加一倍,灵肉是可以分开的,纵然肉身死去,灵魂也可以再外界帮助下重修散仙,一个最低等的散仙也有寂灭期的修为,如此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不死了,只是人死如灯灭,散仙本身的存在有违天道,故每五百年都会经历一次天雷,一次比一次严重,若想要飞升,更是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天劫,八十一道天劫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飞升更是门都没有,所以散仙这个,在修真界基本已经绝迹。 离合期以上的修真者基本在修真界可以横着走了,离合进阶之后,便是寂灭期和天劫期,按武力值来说,两者可谓不分伯仲,但是在精神力、神识和淬炼法宝能力方面,寂灭期远远比不上天劫,到了寂灭期,修真界已经是鲜有对手,寂灭期的修真者,若是愿意,他们可以建立门派,广招弟子,这个阶段的修真者,武力法力基本已经定型,需要做得只是淬炼精神力,静静等待晋升到天劫期,能修到天劫期的,差不多就是修真界的传奇人物,可以载入史册,若能抗过天雷,这个阶段的修真者便能渡劫成仙,长生不死。 对于自己这个愚钝的侄子,蒋幺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练出了一些丹药,本来想要借助丹药帮助蒋文迅速达到炼神期,却被蒋文很干脆的拒绝了。 蒋幺欣慰之余,同时也担心,这样下去,蒋文这个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能修过灵启期呢。 蒋幺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蒋幺发现,只要蒋文理解了,修行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自己这个侄子可以比旁人更投入,更专心的做某样事情,在蒋文修炼的时候,很难被外界所影响。这个发现让蒋幺仿佛重新看到希望。 也许,蒋文真的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蒋文花了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人,修到了灵启中期。 在这期间,蒋文的理解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主要归功于蒋幺那张不断在唠唠叨叨的嘴巴,纵然蒋文好几次忍无可忍说“闭嘴”,可是蒋幺却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哪有侄子命令伯伯闭嘴的啊,长辈发话,晚辈听着吧。 这样日复一日的灌汤式的教学方式,竟然真的起效果了。 蒋文修炼的时候蒋幺也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他找出自己师父留给自己的那些法器,他淬炼的第一件法器,就是第一次见到蒋文用的那个法宝,十方丝他所拥有的众多法器中攻击力相对平和的一件法宝,但是不知为何,自那次用来缠蒋文,蒋幺本人操作它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困难,法器也有自己的生命,蒋幺认为,这应该是十方丝在沾上蒋文鲜血后,认主了。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此时蒋文操作十方丝会比自己容易的多,蒋幺没有将十方丝交给蒋文,是因为十方丝的攻击力实在是太低了,他要让十方丝重回鼎炉淬炼,让这件攻击性平和的法器变得强大起来。 蒋幺打算尽自己全力将手中的法器淬炼成蒋文可以驱动的法宝,他在为蒋文的将来做打算。 蒋幺没有告诉蒋文,他之所以这么心急火燎找传授衣钵的人并不是没有原因,蒋幺的授业恩师在修真界可算是一代传奇人物,可惜渡劫的时候被人算计了,渡劫失败,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惨,那个算计蒋幺恩师的人怕蒋幺这个有天赋的学生日后学有所成会报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蒋幺下手了。 那人是一个寂灭期的高手,蒋幺这个元婴中期的修真者的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恩师生前给自己淬炼了一个护身法宝,他断然没有一丝活路,纵是逃之夭夭留住了性命,蒋幺的身体也收到了极大的打击和创伤,老天眷顾,他还有可能修到元婴后期,若是还想要进阶到达离合期却是妄想。 如此,他怕是不能等到自家侄子修炼成仙,光耀师门的一天。 既然是这样,索性不如不如不拜师,若是蒋文资质不够,无法进阶成为修真高手,拜师反而会枉送一条性命。 在蒋文看不到的地方,蒋幺算是真真正正为他什么都打算好了。 让蒋幺感到欣喜的是,蒋文从灵启中期到炼神中期,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当初恩师称赞他天赋异禀,纵然如此,他还是花了三年时间,才到炼神期,自己侄子只花了两年,岂不是不出世的修真奇才。 蒋幺直叹自己走眼,因为无论是天灵盖的灵力波动还是蒋文额头上的灵气都显示自家侄子是一个资质很普通的人,能有这样的进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蒋幺不禁有点愧疚,这样的进度,在任何一个修门派里都能引起轰动,得到更多的赞扬和关注,而蒋文明明有这个资本却只能陪着自己躲在这个偏僻的山洞里,寂寞的修炼。 想到这里蒋幺不禁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蒋文正在最里面完全封闭的洞口里修炼,在蒋幺吐血一瞬间,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纵然是到达炼神期,六感会变得异常灵敏,以蒋文的修为还是不可能察觉到一个完全封闭的是洞外,蒋幺的反应,他会有所反应完全归功于,灵敏的嗅觉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血。”纵然已经过了两年,蒋文依然无法改变这种简洁的说话风格。 蒋幺看到蒋文出现还吓了一跳,连忙一扫袖子,地上的血消失了。 蒋文现在已经是低阶修真者,灵魂保持着僵尸一足的低波动段,若是蒋幺不刻意留意还真不容易发现蒋文。 “你,你怎么出来了?在闭关修炼,怎可半途而废!”蒋幺大声训斥,同时撇过去,检查地上是否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渍,心虚地擦了擦嘴角,恐怕自己嘴角还残留鲜血。 “血,原因。”蒋文直奔主题,他直到现在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 在蒋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的凝视下,蒋幺莫名觉得有点冷,“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现在要做的是修炼!” “哦。”说着,蒋文转身就走了,留下蒋幺一个人差点再次吐血。 不带这样的,不要太听话啊!蒋幺心里大喊,他都已经做好被蒋文严刑逼供也不吐露半字的准备了,结果蒋文那边偃旗息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这侄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17亲爱哒法器大人 万物生,又是一年春。 对于修真界,去年是一个很平常的年份,但是对于一对叔侄来说,去年却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一年。 蒋文终于修到了炼神后期,在修真界这可算是了不得的成绩,就算是天赋奇佳的蒋幺当年也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达到蒋文现在的水平。 蒋幺炼成了三件法宝,十方丝,动神锤,噬魂箭,前一样相对容易,后两样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太多太多,他翻阅了先师留下的古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日夜不休,才将这两样法器淬炼出来。 “……动神锤的防御力和杀伤力极大,但是同样,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拿出来使用,弑神箭则是随着你的修为自身修为的增长可自行淬炼,如此三样法器都有你的鲜血,算是血炼的一种,只有你才能操控,若哪一天老夫不在了,这洞里所有的法宝书籍都是你的,老夫自视甚高,却修行受限,日后恐难有作为,这些东西就算是我参透,也只不过徒留感伤,你不同你还年轻,日后的路很长,你要擅于运用,日后在外走动,不要恃强凌弱,也不要任人欺负了去,明白么?” 蒋幺絮絮叨叨,唯恐自己哪一样没有叮嘱道,日后蒋文这个木头脑袋会被人欺负了去。 蒋文奇怪地看着蒋幺,大而亮的杏眼蒋幺,瞳孔就像是两颗稀世黑玛瑙一样明亮,现在的蒋文已非三年前初到人间的模样,十六岁的他渐渐变得颀长、白皙、红润、漂亮。 是的,漂亮,这种变化就是蒋幺本人也没有想到,据说这个和自己外貌最为相像的侄子半路长相竟然会发生变化,自从这具身体被蒋文这个骨子里的僵尸接手之后,无论蒋幺怎么给蒋文喂丹药填补药,蒋幺掏空了老底,都没有让蒋文重新胖回来,只是蒋文身体结实了不少,不再有那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以前圆圆脸的蒋文如今下颌骨就像是被磨去了一般,这个侄子竟然有一个尖下巴,炼神后期,蒋文的肌肤越发的吹弹可破,就像是婴儿般细腻,真是没有天理了。 在这样漂亮干净地眼神下,蒋幺说话都有些心虚,这个侄子真是妖孽地很,纵然自己三年日日相对,不经意间还是会被他蛊惑了去。 “……那个,听明白了么?”蒋幺结结巴巴又重复了一次,明明侄子什么都没说,他为何感觉像是被侄子调戏了一把,绝对是错觉,错觉。 “没有。”就听到蒋文干脆利落地答道。 果然,蒋幺一猜就知道是这样,这个侄子的理解能力一直很让他吐血,若不是蒋文是他唯一的侄子,唯一的传人,他真想撬开蒋文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什么东西。 蒋幺无奈,正想要再解释一遍,就听蒋文生硬地说道:“不需要。” 蒋幺一愣,什么不需要,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侄子在说,他不需要这些法宝。 蒋幺摇摇头,立刻解释:“不行,这些东西你必须要有,因为以后你少不得要出去历练,日后碰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你又不是修真界第一,总会碰上一个厉害的,或者是和你水平相当的,你不找人家麻烦,人家看你孤身一人说不定也会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法宝的好处就出来了,修真之人对战拼得除了自身的能力还有法宝,你可明白。” 没想到蒋文还是一口否决:“不需要。” “不行,你……”蒋幺正要再次重复刚才的解释没有想到蒋文一下就打断了他。 只听蒋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是、第、一。” 蒋幺一下子愣住了,这种坚定的眼神,这种势在必得的眼神,蒋幺有种荒唐地感觉,侄子这番话,似乎不带着任何自我激励自我鼓励的成分,而是单纯的叙述一件事情, 仿佛,修真界第一,真的会是这面向柔和,男生女相的侄子一般。 他就这么莫名的相信了,而且还点了点头。 蒋幺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自从蒋幺花一年时间淬炼出动神锤,噬魂箭两件法宝后,身体变得愈发差,他开始嗜睡,蒋文纵然再缺乏常识,也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因为从蒋幺那唠唠叨叨的众多话中,他隐约记得,辟谷期以上的修真者,不禁对吃的要求甚少,对睡眠要求也不是很高,除了打坐之外,不需要多少时间进行深度睡眠,而蒋幺,这个已经即将迈进元婴后期,在修真界也算是普通高手的修真者,竟然开始嗜睡。 虽然蒋文不说,事实上他很担心,而且他心里充满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为了闹清楚蒋幺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文走进了,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清风洞的书房。 蒋幺总觉得蒋文理解能力有问题,所以凡是亲力亲为,将书房里的藏书中蒋文需要用得上的知识记下来,然后不厌其烦给蒋文重复,灌输,蒋文自己也懒得去书房,他也觉得这样修行的方式很好,每一次闭关修炼,蒋文都要听蒋幺唠叨好几遍要点再进去,现在蒋幺睡着了,一切又要靠蒋文自己。 其实蒋文也觉得蒋幺小题大做了,他还不是很能理解感情这东西。 其实修真之人并不需要书房这个东西,因为他们可以淬炼储蓄东西的法宝,空间法宝虽然难以修炼,但是对于蒋幺的师父来说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蒋幺的师父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空间法宝,却不愿意用,就喜欢从书房里做着看书,这种习惯以至于影响了蒋幺,蒋幺也建了一个大大的书房,将书都放在书架子上。 蒋幺的书房,书非常多,藏书丰富,五花八门,不过分类明确清晰,蒋文神识一扫,立刻察觉这些书很多气味都是冰冷的,只有几本上有蒋幺的气息,而书籍残余气息最浓郁的,是一册古老的书简,在淬炼法宝的那个书架上。 蒋文手指一扫,指着书架说:“来。”书简迅速从架子上飞到了蒋文手上。 蒋文打开书简,慢慢从第一行里开始阅读,他看得很慢,很多东西不懂还要翻阅书籍查询,于是蒋文身边的书籍越堆越高。 他看得很认真,蒋文第一次发现,原来修行并不仅仅是蒋幺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仅靠汲取天地灵气,淬炼精神力,虽然能迅速提高自身的修为,但肉身却得不到很好的锻炼,蒋幺所在门派的最高境界,是达到天人合一。 蒋文自然不知道,他看到的这些书籍原本就是蒋幺师门留下的最古老最正统的知识,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蒋幺并没有将这些书籍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摆在书架子上,这些秘籍任何一本拿出去都能让修真界血风腥雨好一阵,但是就是蒋幺这样大咧咧地放置着,反而没有出一点意外。 这些道理蒋幺自己虽然知道,却无法做到,就连蒋幺的师父也没有做到,蒋幺觉得这本书里说道的境界无人能做到,自然也没讲出来,万一自己的侄子死心眼陷入误区,走火入魔该怎么办。 此处暂且不提。 蒋文这边努力地将古籍上的内容消化理解,已经是几天几夜的事情了,当他出现眼睛不适,想要打瞌睡的时候,却看到了“血炼秘法”这四个字,属于蒋幺浓郁的气息再次扑鼻而来,蒋文瞪大了眼睛,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蒋幺的气息最重。 18亲爱哒辟谷大人 重新卷起书卷,默念咒语,地上散落在蒋文身边的书卷自动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蒋文转身离开书房,就像从未踏足过这里一般。 又过了两天,蒋幺才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石床上,一切与平常别无二致,然后分散神识,发现蒋文在闭关修炼,便以为自己的身体无人察觉。 蒋幺试着运行了一下身体内的小周天,发现自己五脏六腑都开始出现衰竭。 他不禁苦笑,本以为自己还有几百年好活,至少可以看着蒋文出人头地,没有想到这次炼制法宝竟然破坏了自己的元气,他现在所剩的时间与常人无异。 修行者一旦受伤便是破坏根本,只能靠着灵丹吊命,而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蒋幺觉得自己还不如死掉来得痛快。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告诉蒋文。 服了几颗九转还魂丹,身体渐渐感觉到丹药带来的真元气,蒋幺运行自身的真气,让带药带来的真元气和自己的真元气慢慢融合,经过一段时期的磨合,两股真元气变成了一股,驱散了身体里的冷气,一股极为舒服的暖流渐渐在周身弥漫,蒋幺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体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恙,然后掐指计算蒋文出关的时间,他估算着蒋文这次大概不会进阶,但是境界却会有大大的提升。 正想着,却察觉洞穴有异动,大地开始晃动,洞穴的石桌石椅也开始颤抖,受不住这大地的猛烈摇晃,直接倒在地上,四张石椅滚落在地,不断随着地面的摇晃而四面滑动,洞顶的碎石不断地向下滑落,现在明明是深夜,洞穴却如白昼,而光原点正是来自蒋文闭关的洞穴,洞穴的光如初晨的日光,有暖阳色渐渐变成刺眼的亮光,蒋幺心下大惊,连忙施法,只见一个蓝色透明的球体从蒋幺指尖而出,悬空升起,球体慢慢变大,将蒋幺所在的洞穴整个罩在里面,蓝色球体发出的光芒在和里面洞穴的黄光相抗衡,黄光本来来势汹汹,接触到蓝光的一瞬间发生了妥协,两道光像是妥协般互不干涉,洞穴中倒地的石桌和石椅慢慢的回到原来的地方,洞穴的地面,开始稳下来。 蒋幺的头上冒出了汗,心里是惊讶和兴奋共存。 若是他没有想错,这道光,这光应该是…… “你醒了?”黄光骤然消失,一声熟悉的生硬的男音响起,蒋幺收回蓝色保护罩,喜悦溢于言表,却在回头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愣住,只见身后走来的男子,妖异邪气,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魅惑,鼻梁犹犹如刀削斧劈般挺直,两颗大而亮的杏眼里面是摄人心魄的光,面部的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挺,整个人是一种介于女子柔美和男人刚劲的美。 这样的长相太妖孽,太魔气了,但你却不会产生这是邪魔外道的感觉,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会笑,没有表情,仿佛一朵妖异的红莲却绽放在高高雪山之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觉。 “思诗?”纵然知道来人是谁,蒋幺还是忍不住喃喃带出疑惑语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下一秒蒋幺又笑逐颜开地说道:“你竟然这么快就晋阶了!” 不错,蒋文再次进阶,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从炼神中期变成了辟谷初期,一跃两级怎能不让蒋幺惊喜。 随着修为进阶修真者的外貌会发生响应的变化,相由心生,就是这个道理,可是绝大多数的修真者都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美化了一下五官,不会让别人感觉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就像是蒋幺,他是元婴中期,修真的时候就胖胖的,一直到了元婴期也没有瘦下来,只是让人不经意间会对他的外貌产生好感,蒋文这种整个人都改头换面的,蒋幺还是第一次遇见。 蒋幺不是蒋家人,蒋文以前长什么样子他只是凭着别人外貌的叙述有个大概的印象,他接触蒋文的时候,蒋文已经很瘦了,而后变漂亮,如今迈入辟谷期只是五官更加蛊惑人了。 蒋幺不禁有些羡慕,好小子好运气,为什么当年老夫没有这等变化。 蒋文根本不理蒋幺的兴奋,直奔主题,“血炼是什么?” 蒋幺大惊,“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词的?!” 蒋文根本不回答蒋幺的问题,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把蒋幺盯得心虚。 自从蒋文穿越而来,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化为一个全新的人类,既保留了人类的特征还有僵尸某些特性,蒋文的眼睛就像是僵尸那样,有一种震慑力,只是此时的蒋文没有意识到而已。 “老夫,老夫只是想要试试……”蒋幺越说越没有气势。 “血炼是一种对身体和元神造成极大伤害的法宝炼制法,若非本体炼制,需炼制者显出百年以上阳寿作为祭祀,你献了多少年。”蒋文的声音很平缓,没有一点起伏,就像是平时和自己说话那般。 蒋幺干巴巴地笑着:“第一次,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也没有多少年,区区一百年而已,哈哈哈。” 事实上蒋幺是一件法器献出了一百年,两件法器,是两百年,蒋幺本来的寿命都不足三百年,这样一来,他余下的寿命和凡人无异。 蒋文甩下一句“多事”,转身消失在洞穴,又进去修炼元神去了。 蒋幺摸着脑袋,心里有些忐忑,有些怅然,有些失望,这,这小子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但是从第二天起,蒋幺就发现,自己这个侄子远不是表面上那般淡定。 他,他竟然踏入书房开始看书。 蒋幺一直都知道蒋文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所以都是手把手的教导,他觉得让蒋文看书蒋文也看不进去,还不如自己手把手教导。 没有想到在自己陷入深度沉睡的时候,蒋文竟然已经学会了自己看书。 这个发现让蒋幺又惊喜又难过,自己侄子以后不需要自己了,会自己看书了。 每每蒋文从书房里出来,就会走出清风洞好长时间,幸好清风洞方圆十里都在蒋幺神识范围内,发觉蒋文没有离开这个范围,蒋幺也乐得让蒋文折腾,蒋文每天带来很多很多的花花草草,有的蒋幺认识,有的蒋幺不认识,不认识的,作为长辈的蒋幺还拉不下脸来询问。 只能看着蒋文的背景干瞪眼,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 蒋文抱着那堆新鲜的花花草草就钻进丹炉房里,叮叮当当捣鼓一阵子,蒋幺也知道,蒋文那是在炼丹,蒋幺自己并不擅长炼丹,蒋幺的师父倒是一个炼丹好手,修真界有这样的传言,自己的师父能制成一种修补元神的丹药。 关于这种丹药,蒋幺本人是没有见过的,真假,他自己也不好说。 这天蒋幺看到蒋文没有出去,也没有进炼丹房,反而是早早来到自己的房间,蒋幺有些奇怪,便问道:“傻站在那干什么,是不是修行出了问题?” 蒋幺已经习惯蒋文的不善言辞,和蒋文的交流,一半是靠自己猜的。 蒋文径直走到蒋幺面前,伸出手掌,竟然是两颗赭石色散着寒气的丹药,“吃掉。” 蒋幺二话不说,直接将两颗丹药塞在自己嘴巴里。 入嘴,丹药的味道如何蒋幺倒是没有尝出来,但是一股极寒的凉气充斥嘴巴,几乎让他将两颗丹药吐出来,咽下之后本以为到胃里也会散发着寒气,却发现身体并无异样,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 没有,这药是失败了? 蒋幺有些不忍心,自己侄子辛苦了这么多天竟然就是为了炼制自己也说不出名字的丹药,正要出口安慰,却感觉一股暖流自丹田散开,像全身弥漫,和师父留给自己的九转还魂丹相比也不逢多让。 蒋幺又惊又喜,连忙就地打坐,将这股暖流在周身慢慢运行,渐渐地他就发现这丹药和九转还魂丹效果还是大为不同,他五脏六腑都受到法宝反噬,元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这种丹药所散发的微暖之气,竟然在慢慢弥补元神受损的地方,虽然只是极小治疗,但对于蒋幺这种元神日夜难得安寝的修真者来说,简直就是救命仙丹。 自从帮蒋文炼制出法宝之后,蒋幺从未像今天这样舒服,不由得慢慢汲取天地之气,开始练功修真,待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哈哈哈,好小子,老夫没有看错人,果然是好小子!哈哈哈,仅靠着这手炼丹的能耐,老夫也不用担心我思诗孩儿了!” 这修真界,修炼的高手不少,但炼丹的高手确如凤毛麟角,就是寂灭期以上的顶级高手,都不一定是擅于炼丹。 一个炼丹师在修真界可以得到绝对的尊重,纵然日后蒋文修行不佳,进度停滞不前,只要摆明了炼丹师的身份,谁还敢小觑了他。 “思诗,这是什么丹药竟然有如此大的功效?”蒋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蒋文摇头,“济元丹,失败了。” 蒋幺大惊,济元丹,岂不是修真界人人都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么,但听蒋文后半句“失败了”就明白了,蒋文想要炼制济元丹,但失败了,发现这两颗丹药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好处,就拿来给自己吃。 蒋幺一时间心酸至极,真是个好孩子,自己有这么个好孩子,不枉此生啊。 “你别死。” 蒋幺一愣,但听蒋文干涩生硬的声音响起: “你别死,很多,我不会。” 那一瞬间,蒋幺想要哭。 19亲爱哒昏迷大人 蒋文原是在书房发现了炼丹的方子,那是一本叫《药典》的书,没有著者名字,但是书籍上散发的灵气却是和自己的灵气属于同宗,根据灵气的强弱,蒋文估算着,这书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肯定不是蒋幺师父写的,应该是更早的修真者。 从前,蒋文当僵尸的时候,经常跟着僵尸族的大长老身边,看大长老捣鼓一些花花草草,然后给他们敷伤口,他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关于《药典》上记录的草药,他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那些草药,不过好在修仙者保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像世人那般,直接画下来,而是用法术将方子中出现的草药影像记录,蒋文看到的,是一个个实物。 蒋幺洞穴所在的山头,灵气充沛,可算是修行的好地方,蒋文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山里寻找那些草药,除了几味极为罕见的,大多数都让他找到了,最初炼丹的时候,蒋文可谓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那丹药还是失败了,因为缺少的哪几味药,是济元丹中最为重要的,虽然用量极少,但是却异常重要,蒋文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翻着《药典》,寻找替代的药,又是几个不眠不休,才找到了几味相对好找的替代品。 如此几天功夫,蒋文几乎将整部《药典》啃了下来,若是蒋幺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药典》确实是本门祖师留下的至宝之一,祖师本人是修真界历史上有数的成功渡劫,飞升成仙的修真者之一,他留下著作,都成为了本门无上真迹,这本《药典》却因为药材记录方式繁琐复杂以至于本门历任弟子一看这书就“一个头两个大”,全部都放弃了,蒋幺的师父也是炼丹高手,却是从另一个隐士家族那学到的炼丹方法。 蒋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在意一个人类,他一直以僵尸自居,心里始终有个念头,若是有机会还要回去做僵尸,所以蒋老爷蒋夫人或者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蒋幺,他都不甚在意,至少,他以为他不在意。 蒋幺身体不好,蒋文也不是没有感觉,但是人类寿命本来就很短暂,三四百年的寿命,对一个本来应该七八十岁就挂了的人类来说,也应该满足了,但是自从那两件法宝出世之后,蒋文发现蒋幺的身体竟然和常人无异了,甚至比常人更加糟糕,以前还能感觉到的灵气,现在是完全感觉不到了,还处处透露着萧索死亡气息,看着石床上沉睡不醒的蒋幺,蒋文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难受,蒋文想要治好蒋幺。 仿制的济元丹效果虽然不如济元丹那般效果明显,却同样是制作繁琐,除了需要一些花花草草,还需要灵力充沛的灵石,蒋幺师父倒是留给了蒋幺很多好东西,灵石自然也是有的,但是蒋幺想着自己很快就要挂了,这些灵石也用不到,还不如留给自己的侄子,但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些灵石还是用在了蒋幺本人身上。 蒋幺看着自己家侄子连修炼都顾不得每天上山下山给自己采草药,心疼的了不得,他其实非常想告诉蒋文,别白费力气了,纵然是创门祖师爷重返修真界,真正的济元丹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吊命的作用,不可能从根本弥补元神肉体的双重创伤,他的肉身已经彻底坏死,纵然是依靠丹药冲到离合期,元神弥补完整,也只能修散仙,与其受散仙那个五雷轰顶的罪,还不如早早的解脱,早死早超生。 只是看到蒋文每日这般忙忙碌碌,他又不忍心告诉蒋文真相,另外他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也许这个天赋异禀的侄子真能帮自己找到办法,让自己活下来,至少能让自己看着他慢慢成长进阶,娶妻生子,将本门的功法传承发扬。 蒋文沉溺在炼丹房炮制丹药,有成功也有失败,成功的,蒋文就拿给蒋幺,失败的无用丹,蒋文也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想着以后再添点别的药材,说不定能成为另一种疗效的丹药。 就这样,蒋文的修行在辟谷期停滞不前,蒋幺的身体虽然稍微有好转,但是本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精神好了些,没有再沉睡下去。 如此又过了一年,蒋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的药很好,我感到身体好多了。” 蒋幺不意外看到蒋文毫无波澜的眸光亮了一下,蒋幺接着说道:“如此好药,应该有个好名字,你可想好叫什么?” 蒋文有些诧异,然后摇摇头,蒋幺笑了,一猜也知道自家侄子不会有这个灵巧心思,蒋幺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如叫固元丹,和济元丹仅差一字,制作同样繁琐,疗效虽有不及,但胜在材料易得,又是你自创的,叫这个名字,不会辱没了它。” 蒋文“嗯”了一声,并无异议。 蒋幺话题一转,便说道:“从明天开始,你闭关修行吧,不要在出去采药也不要窝在炼丹房好几天,你若沉迷炼丹忽略了修行,老夫就算是兵解,也会心有不安的。” 蒋文不说话,继续沉默,蒋幺已经习惯这个侄子的沉默寡言,他并不介意,“当初老夫将你从蒋家带出来,是看重你坚韧不拔是块修行的好材料……老夫所在的清风门在修真界树敌甚多,而自身修为低下恐无法护你周详,教你却不让你拜师就是这个原因,你只用三年时间便从灵启升到辟谷,证实了老夫当年的眼光,老夫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老夫年轻的时候只顾修行,无子无后,你虽然是我的侄子,但是老夫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般看待,你爹让你跟我走,也是存了过继的意思,如今你可愿换我一声‘爹’。” 蒋文一动不动,看不出乐意还是不乐意,蒋幺和这个侄子相处,几乎全是靠猜,如今侄子这个反应,他也是闹不清楚到底侄子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但是下一秒,蒋幺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死而无憾了—— “爹。” 依然生硬,但是蒋幺从蒋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乐意,蒋幺一下子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夫有后了,老夫有后了!!!” 笑得太过使劲儿,蒋幺一下子咳嗽起来,纵然如此,他还是面色绯红,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见的亮光。 蒋文本能感到不安,他想制止住蒋幺大幅度的情绪波动,还未等他开口,却见蒋幺“噗——”一口从嘴里喷出鲜血,然后以慢动作微笑着,缓缓倒在石床上。 这一刻,蒋文的心都拧了起来。 20亲爱哒加更大人 蒋幺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蒋文分出神识,上上下下查看蒋幺的身体,发现蒋幺肉身损害远比自己最初猜测还要严重,以蒋文的如今修为根本没有办法修复,蒋幺的元神已经出现裂痕,若不是蒋文当机立断将一瓶子固元丹塞进蒋幺的嘴巴里,蒋幺说不定当场就肉体爆炸魂飞魄散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祭祀法宝分走寿命的关系,蒋文终于意识到,蒋幺很久之前就受了严重的伤。 蒋幺呆呆看着蒋幺,突然觉得清风洞寂静的可怕,以前他很讨厌蒋幺的聒噪,总是转身就走,现在他非常想听蒋幺再聒噪一次。 “爹。”蒋文轻轻唤了一声,蒋幺没有反应,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蒋文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热,鼻子酸酸的。 蒋文在蒋幺的床头守了一天一夜,静静看着被自己叫做“爹”的人,本体的记忆似乎变得很遥远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大伯,自己的师父,自己的爹。 这个人很聒噪很讨厌,但是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这个很讨厌很聒噪的人,终于闭上了嘴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护身罩,出!”蒋文施念咒语,指尖里冒出一个泛着蓝光的气泡,气泡慢慢变大,将蒋幺所在的石床整个包裹在其中。 蒋文没有听从蒋幺的话去洞穴闭关,而是钻进了书房。 蒋文不相信,既然蒋幺所在的清风门历经千年,怎么会没有遇到过一个类似状况的修真者?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蒋文找到了,蒋幺的师叔祖,同样也是一位渡劫成功的仙人,在自己游历修行的旅途中就记录了这么一件事,有一位来自大家族寂灭期修真高手,他双修的妻子被魔族打伤,肉体摧残元神破碎,整个人仅靠着灵石和修真者不外传的秘术维持着寿命,那位寂灭期修真者从未放弃过医治自己的妻子,因为他家族有记载,他妻子的情况并非无药可救,只需要一件叫“神农鼎”的仙器,此仙器可炼制世间一切丹药,将不可能炼制出的丹药化为可能,而这件仙器,修真者确定并非在仙界,就在修真界的某个角落里,这个修真者这么肯定的原因是因为其先祖少年游历曾经亲眼在某地见过这件仙器,这件仙器归一个隐士家族所有,只是当时其先祖是误打误撞进去的,没有刻意记路,告别隐士家族才猛然意识到那是件仙器,想要回去观摩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隐士家族入门阵口。 蒋幺的师叔祖听到修真者这番话,对“神农鼎”自然也是异常好奇,于是寻着修真者所说的地方一直寻找那个隐士家族,没有想到竟然真让他找到了,只可惜,当时寂灭期修真者并未和他在一起,蒋幺师叔祖见到了修真者嘴里说道的神农鼎,临别,那个隐士家族给了师叔祖两颗丹药,一颗助师叔祖渡劫使用,另一颗则是希望他年若遇到那位寂灭期修真者,这颗丹药可救其妻子一命。 师叔祖后来遵守约定找到了修真者的家族,却被告知其家人告知,觉得妻子救治无望,寂灭期修真者放弃了给妻子续命,自己也兵解随着妻子去了,纵然如此,师叔祖还是将丹药留给修真者的家人。 为了保密,蒋幺的师叔祖并未将隐士家族的具体所在位置记录下来,大约还是希望日后清风门弟子有迹可循,到底还是留下了隐士家族的姓氏,神农氏。 至于那个修真大家族,师叔祖倒是没有吝啬,大大方方将地方写了下来,临川娄氏。 这段记录让蒋文看到了希望,若非异况,千年对一个修真世家不过如此,神农氏不好找,临川娄氏地址都在那里,自己还能找不到么。 蒋文当即决定,先修炼,到了辟谷后期,出洞前去寻找临川娄氏。 一般修真者修炼,丹药,灵石皆不可少,一般都是依靠丹药淬炼筋骨,丢弃不容易汲取的灵气,融合符合自身属性相同的灵气,依靠这种修练方式,可缩短修行时间,迅速成仙,这种修真方式虽好,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就是肉身脆弱,但是蒋幺所在的清风门却有所不同,同样都是汲取天地灵气,却提倡将不同属性的灵气想融合,在身体内形成一个小周天,每进一阶,肉身强化一次,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气同时进阶,这种方式,有利于塑造肉身,进阶却很难,若非天赋异禀,往往修练不到离合期就已经尸解,清风门后来的弟子显然也发现了本门修练方式的弊端,所以只挑选天赋奇高的部分弟子尝试本门修行方式,余下弟子还是按照传统修行方式来,可惜天不遂人愿,自蒋幺师叔祖飞升之后,清风门竟再无惊艳绝伦的弟子出现,无论是哪一种修行方式,清风门千年来竟无一人再度飞升成仙,其中最有出息的,蒋幺的师父,在飞升当日遭到暗算,也失败了。 蒋幺自身是按照修真界传统的修行模式来的,他教给蒋文的自然也是传统修行模式,谁知道蒋文在蒋幺昏迷的时候看到了师门的笔记,竟然自行按照师门独有的修真方式来修行,这其中的阴差阳错,实在是让人感叹天意,实在是天意。 蒋文自是不知道,纵然是此时蒋幺苏醒过来,也无法给他任何关于修行的建议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探索。 进入辟谷期,修真之人基本上就已经不用进食吃饭,而且理解能力与日俱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群人精,但是纵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修真者被暗算,是因为境界越高,思想杂念就越少,心灵上的返璞归真让绝大多数修真者忘却了这世间还有“阴谋诡计”这么一说,降低了防备,被小人暗算,以至万劫不复。 蒋文在洞穴里不分昼夜,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妙的世界,他自己坐在一个八卦阵图上,卦图泛着金光,周身被赤橙青蓝白五色围绕,五色依次象征火金木水土,最开始的时候,蒋文感觉白色的光最为明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光竟然被另外四光分散,融合,无光渐渐发出异样的光芒。 这五色光先是离蒋文很远,渐渐地离蒋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融合成一个五色的球,迅速冲向蒋文的胸口,蒋文躲闪不及,被五光球打中,感觉整个身体像是一团火,坐下的八卦阵图金光刺眼,整个洞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耀眼夺目。 “轰——”洞穴里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整个洞穴都在晃动,洞穴所在的山头剧烈摇晃,鸟煽翼惊起,兽嘶吼怒奔,仿佛大地为之撕裂。 此地动山摇的感觉只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变突然停止了,一切又回到从前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晃动只是一场梦。 蒋文睁开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在睁眼的那一瞬间,眼睛里金光一闪而过,若是蒋幺在此一定会欢喜的手舞足蹈,因为此时蒋文的境界并不是他以为的辟谷后期,而是实打实的元婴初期,换句话说,蒋文又进阶了! 蒋文自己也有感觉,但是不能确定此时自己的境界,他本想钻进书房一探究竟,神识却突然出现波动,一个全然陌生的灵气闯入了洞穴! 是谁!? 21亲爱哒神兽大人 清风山如此灵力充沛的地方,为什么甚少见修真者呢。 因为很久以前,清风门的创派祖师爷就算出日后清风门有一劫,恐怕会有灭门的危险,那个时候,他便开辟了一个山头,然后在周围摆上八卦阵,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清风门历经几千年从未开启这个避难所,但是自从蒋幺的师父出事之后,清风门稍微优秀的弟子就被别的门派挖走了,在修真界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蒋幺修为无法跻身修真界顶级高手的地位,为了保存实力,为了给蒋幺开辟一个绝对安全的修行之地,蒋幺想到了这个地方,祖师爷留下的清风山。 清风门的创派祖师爷劈山的时候,已经是天劫期的高手,修行实力与真正的仙人无异,这样的阵法,需要十个以上同等修为的修真者联手才能破阵,到了天劫期的高手,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又非血海深仇,谁愿意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去破这个或许什么都没有的劳什子阵法,这个山头既然是清风老祖留下让弟子避难的地方,就算是有什么珍贵秘籍,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不值得啊,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此这清风山几千年来,除了清风门的弟子,竟再无一修真者进入。 这一段历史自然是蒋幺很久之前就告诉蒋文的,蒋幺同时告诉蒋文,修真界并非像世人想象的那般一派安详,都是好人,修真界也是处处充满着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修真之人若是动了坏心思,反而比那凡人更加恐怖。 蒋幺严禁蒋文离开清风山,自己的神识范围,就是怕当时修为甚低的蒋文遇到伤害,不能自保。 蒋文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也习惯了洞中只有自己和蒋幺两个人的气息,于是乍发现陌生灵力逼近,蒋文整个人都陷入了战斗状态,周身围绕着来自土属性的白光。 陌生气息在炼丹房,蒋文一个瞬移,出现在炼丹房内,“谁!” “呜呜——呜呜——” 白光瞬间消失,蒋文冷若寒霜的表情出现龟裂,来者并不是蒋文以为的与清风门争夺地盘的敌人,而是—— “呜呜——呜呜——” 一只长得非常奇怪的像猫又不是猫,有一对小翅膀的小兽连滚带爬蹭到蒋文脚底下,肉肉地小爪子扒着蒋文的靴子,努力上爬,刚爬到脚面,又滑下,小东西并不气馁,“呜呜”叫着,继续爬,一边还仰着头,讨好地看着蒋文。 这样的小东西,蒋文一脚就能踩死,谁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蒋文没有这么做,他弯下腰,一只手将小东西托了起来。 它确实非常小,还不及蒋文一个巴掌大,浑身雪白,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毛球,但是仔细看却发现,这个不知名的小兽从头顶到脊背再到尾部一排,白色毛发下面并不是柔软的肌肤,而是鱼一般的鳞片,在一片白色毛发中,小东西的小脑袋顶竟然长着两个小角。 “做什么?”蒋文蹦字的说话风格,对着谁都一样。 小东西歪着头,疑惑了片刻,然后迅速对蒋文的话做出反应,它在蒋文手中打了一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然后又发出了两声“呜嗷”声,蒋文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仿佛知道蒋文听不懂自己的话,小东西继续四脚朝天,露出小白肚皮,左边的前爪努力伸向肚子,奈何他爪子短,无论怎么够都够不着,只能“嗷嗷”干着急。 “饿了?”蒋文试探性地问道,虽然他觉得这只小兽的举动和本体记忆里那些贵妇的宠物撒娇的举动别无二致,但是他莫明的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揣测一只小兽的意思。 雪白的小兽翻过身,上下摇动脑袋,似乎在点头,仿佛怕自己表达的意思不够,伸出舌头,在蒋文的手腕处舔了舔。 “自己找。”蒋文生硬地说道,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年,身边还有个聒噪的蒋幺,蒋文始终不是特别习惯运用声带张嘴说话。 弯下腰想要放下小兽,它却直接赖在蒋文手掌上说什么也不下来,也许是习惯了蒋幺的聒噪,也许是一个人修炼太寂寞,总之,一贯脾气不好的蒋文,竟然依着这小兽在自己面前撒娇耍泼。 他耐着性子,问道:“吃什么?” 小兽一听,来了精神,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伸出前爪舔了舔,然后转过身,“嗷嗷”了两声。 蒋文随着小兽脑袋的朝向看去,微微有些诧异,它竟然要吃那个? 小兽指的不是别的,正是炼丹房里,被蒋文搁置在一旁打算找个机会重新炮制的废弃丹药。 “这个?”蒋文怕自己理解错了,直接走过去,指着那一小盒失败的丹药再次问道。 小兽手舞足蹈,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丹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你的了。”蒋文很直接说道。 本来只是怕浪费,既然它提出要解决这些丹药,蒋文也不吝啬,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它想吃那就必定有办法克化。 此时蒋文自然不会把这小兽当成单纯的小动物般看待,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小兽确切名称,但也看得出这是一只灵兽。 蒋文做得丹药并不小,一颗药丸,差不多有两指宽,那巴掌大的灵兽两只肉爪抱着一颗丹药,两口一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解决了三四颗,这失败的丹药并不是同一属性的,药性也不尽相同,普通人吃了恐怕立刻就要见西天如来了,就是修真者吃掉了,也要难受好一会儿,可这灵兽吃了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打了个饱嗝,扒着蒋文的爪子,睡眼惺忪,这么一会儿就要睡着了,蒋文自然不会让它在自己手上睡,但是小家伙个头实在小,又恐自己不小心踩到它,于是他走到洞里平时放置灵石法宝的地方,翻出了不知道是清风门哪位先人留下的空间袋。把小兽放了进去。 按理来说,那灵兽本应该整个身子都进入空间袋猜对,却不知它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露出了半个小脑袋,乍一看竟然像睡在普通的袋子里一般,蒋文也不怎么好奇,将空间袋系在腰间,转身离开了。 22亲爱哒离开大人 经过了好一番折腾,蒋文才缓过劲儿,来到本来出关第一个就应该到的地方,蒋幺平时休息打坐的石洞。 随着蒋文修为的提高,蒋幺周身的保护罩蓝光愈发的明亮。 但是蒋文知道,蒋幺等不了自己太久,蒋幺自身修为没有达到离合期,无法达到灵肉分家,纵然他达到离合期,肉身破灭,元神四分五裂也无法修炼散仙,当日蒋文自身修为低下,无法运用更高深的咒语,只能将自己的元神分出少部分加在保护罩中,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法术,稍有差池,蒋文就会变得和蒋幺一样,好在蒋文心志坚定,身为僵尸的元神比普通人更加坚固,所以才没有事情。 动身之前,蒋文想要继续看一眼蒋幺。 “呜呜——呜呜——”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间袋里的灵兽醒了。 它伸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石床上一动不动的蒋幺,看了看蒋幺,又看了看蒋文,挣扎着小脑袋,蹭着蒋文并不柔软的麻布儒衫,发出了“呜呜”声,似乎在安慰他。 蒋文摸了摸灵兽的脑袋,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灵兽到底是什么,感觉到来自这小东西的安慰,蒋文觉得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蒋文端详着蒋幺,想要将蒋幺的模样记在心里,看了一会儿,蒋文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这是蒋文从本体记忆里学到的,他知道面前这个躺在石床上沉睡的人,是这个世上照顾自己最多,对自己最好的人。 蒋文无比认真地对着蒋幺说道:“爹,我走了,等我回来。” 说完对着石阶,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石床上的蒋幺没有一点反应,纹丝不动。 蒋文起身,手指对着蒋幺周身的蓝罩一点,蓝罩上方多了一层黄色的金罩,蒋文犹似不放心,在蒋幺石床上用法术织了一张链接洞顶和石面的网,将蒋幺的石床与外界彻底隔开。 做完了这一切,蒋文对着空间袋中四周乱看的小兽说道:“我离开,你呢?” 小兽扒着蒋文的布衫,似乎在恳求蒋文不要丢下它,它用自己的行为表示了一切。 蒋文知道,这小东西要随自己一起离开,接着蒋文手指画了一个十字,施念咒语,“收!” 蒋文此行想要带走的物品,从各个洞穴悬空飞来,目标正是灵兽所在的空间袋,原以为那小家伙会害怕,蒋文正要安慰,却见小灵兽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悬空飞来的物品,饶有兴致甚至还伸出小爪子对着一本古书挠了挠。 那些物体自动缩小,挤进了空间袋的细缝中,蒋文算着东西带的差不多了,正要施念咒语离开,却听到耳畔传来“呼呼——”声,定眼一看,竟然是四件法器,悬空停到自己面前,蒋文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想要带法宝出行的意思。 那四件法宝分别是动神锤,噬魂箭,十方丝,和曾经带着蒋文来到清风洞门口的千里梭。 蒋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四件法器说:“我不用法宝。” 四件法器围着蒋文,形成了一个圈,形成一条界限,阻止蒋文施咒离开。 蒋文不由得望向石床上躺着的蒋幺,莫非这是他的意思。 “我答应了。”蒋文最终妥协。 随着蒋文话落,四件法宝似有生命一般,紫、橙、蓝、金四色光源,同时向蒋文飞来,随着一阵刺眼的光,蒋文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上的服饰已经改变了,原本蒋幺为自己缝制的普通的布衫变成蓝色华服耀眼夺目,腰间多出了一根紫色风车纹样的玉带,一望便知造价昂贵不是凡品,蒋文原本随意绑的发髻,也像是被重新梳理过一般,上面插着一根金色羽箭形的簪,小灵兽非常得意,手舞足蹈,“嗷嗷”地叫着,它的脖间多了一个由七个橙色的小锤子收尾相接组成的项圈。 “你很喜欢?”蒋文对着小灵兽说道。 “嗷嗷——”雪白的灵兽两个翅膀忽闪忽闪,前爪挥动,样子很是开心。 蒋文伸出手僵硬地摸了摸小灵兽毛茸茸的额头,“喜欢就戴着吧。” 蒋文最后忘了一眼蒋幺,学着蒋幺曾经的样子施念咒语,“千里梭,去!” 一阵耀眼的青光闪过,蒋文消失在洞穴里,此时的蒋文自然是看不到,石床上,他记挂的亦师亦父的蒋幺,手指动了那么一下。 蒋文并不知道临川娄氏到底在哪里,他只是心里想着临川娄氏,身下的法宝千里梭竟然像是知道蒋文在想什么,直接往临川的方向飞去。 飞行的滋味并不好受,蒋文还是肉眼凡胎的时候就不喜欢飞行,如今为了蒋幺也只能忍了,出乎意料的是,千里梭并没有如自己做好的心理准备那般,翻来覆去,而是非常稳,蒋文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乘坐千里梭的记忆,那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蒋文又不笨,此时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蒋幺的恶作剧。 想起远在千里之外清风洞的蒋幺,蒋文心里又是一阵怅然。 千里梭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落脚的地方四处无人非常隐蔽,蒋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在这里,看到周围景致描写,并不像是师叔祖描写的临川。 他正在疑惑,却发现空间袋里的灵兽躁动不安。在离开清风山短短的时间,蒋文虽然还是不甚明了它到底是什么,却已经察觉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灵兽绝非等闲之物,蒋幺并未给蒋文讲过关于灵兽的事情,蒋文自己也不甚关心这方面,灵兽方面的知识,是蒋文一个很大的空白区。 因为这个小家伙每天要吃掉七颗废弃丹药,蒋文就给它起了一个简单的名字“小七”。 小家伙对这个名字也非常满意,每次唤它这个名,都会乐得手舞足蹈。 “小七?”蒋文低下头询问,因为他发现,他自负敏锐的六感,远远不及这袋子里的小东西,自己神识可以扫射方圆十里,已经远超出元婴初期修行者的水平了,但是这个小东西却远比自己敏感的多,一路上,小灵兽蹦跳着,让自己发现了不少药典里记录的珍贵灵石和草药。 他不会以为小家伙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因为现在它的样子明显的是焦躁,和平时那副上蹿下跳的样子截然相反。 蒋文分出神识扫射,终于察觉出某些不对劲儿的东西,这座小镇气息并非记忆中完全属于“人类”的气息,而是有种自己异常熟悉的味道,电光火石间,蒋文终于察觉到这是什么—— 僵尸,这镇子里有僵尸!! 23亲爱哒茶馆大人 蒋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上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同类。 若不是空间袋的小七一直“呜呜”叫提醒着自己,他已经是个人类而且是个修真者,蒋文几乎就要寻着味道去找那些僵尸聚集的地方,然后和它们在一起。 似乎察觉到蒋文心神不定,小七努力扒着蒋文的腰带,脖子上的动神锤首尾碰撞发出铃铛般的响声。 “没事。”蒋文僵硬着伸出手,手指按了按小七的脑袋顶,表示自己没有事情,此时蒋文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自从蒋幺出事以后,他说话的次数明显的变多了。 蒋文突然明白为什么千里梭停到这个村落就不动了,也许很久以前,蒋幺就是这样,没到一个地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要停下来查看。蒋文摸了摸腰间水车一样的紫玉环,这是千里梭的本体,以前蒋幺说过,法器并不是死物而是有灵性的,灵性高的法器可以和其主人融为一体,达到更高的境界。 千里梭和他一样,他们都很想念蒋幺。 蒋文走进小镇,小镇很是萧条,稀稀拉拉的商铺里空无一人,就连本应该是热闹的茶馆和酒肆也是门可罗雀,与本体关于街市的记忆大为不同,本体记忆中,是人声鼎沸,万人空巷,人山人海,那声音纵然只是记忆,蒋文看着都觉得耳朵疼。 也许这只是京城和地方小镇的区别。 找到了一处相对有人的街边茶摊坐了下来,纵然蒋文本人不喜欢热闹,但根据本体的记忆和蒋幺曾对自己说的话,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方便知道消息。 “哎,这位客,客官,官,您,您您要来点什么?”茶摊没有伙计,店小二和老板的都是一个人,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到蒋文一身华贵的服装,愣了一下,再看蒋文的精致的脸,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蒋文几乎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结结巴巴地招呼蒋文坐下。 “嗷嗷——”空间袋的小七扒拉着蒋文的腰带,脑袋探过来,小七很是聪明,自从进入了凡人的地界,它就自觉地收起了翅膀,值得庆幸的是它头上那两个分叉的犄角藏在一片白色的茸毛里,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猫。 “茶,花生米……”蒋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好嘞!”茶摊老板虽然震惊于蒋文的衣着样貌,但是蒋文再好看也是能看出是个男人,同性相斥,茶摊掌柜镇定下来后动作就变得很麻利,先给蒋文上了一壶热茶,眨眼的功夫,一小碟花生米就上来了。 根据本体记忆,吃东西要给钱,他倒是提前有准备,蒋文这么想着,空间袋里的银子就飞到蒋文的手上。 蒋文拿出一个小的银锭子,这是本体记忆中最小的钱放在了桌子上。 茶摊掌柜一下子乐了,他看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蒋文的长相中,没有注意这一幕,于是放低声音说道:“公子是要上京的贵人吧,您一个人出门在外,穿得又这般招摇,所谓‘财不外露’,尤其是出门在外,老朽也没别的意思,这人心险恶,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您这一路这般行事,会被恶人盯上的。” “恶人?”蒋文突然对这个茶摊掌柜萌生了好感,因为这个掌柜絮絮叨叨的样子非常地像蒋幺。 蒋文将银锭子放到茶摊掌柜的手里,“你的,谢谢。” “公子,这,这怎么使得,小的说这话不是要图您什么,您您这……”掌柜激动地脸红了,这小块银锭至少有十两,自己的小茶摊是秉着薄利多销,一年也赚不来十两银子。 掌柜要推辞,却发现那富贵公子已经不再理他,拿着花生米一口一口喂袋子里雪白的小猫。 蒋文喝了一口水,微微有点诧异,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喝清风山上灵气充沛的水,本以为这凡世的水定是污浊不堪,没有想到这水竟比清风山上的泉水还要有灵气,这时候感觉到腰间异动,蒋文低下头,发现空间袋的小东西正在用小爪子扒着自己的腰带,伸直脑袋,探出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蒋文几不可察地露出笑容,他倒了一杯水,他将茶杯放在小灵兽的嘴边,不一会,茶水就见底了,再看,发现小东西似乎还不够,又倒了一杯,这一会儿功夫,整壶水就见底了。 “这水,很好。”蒋文自言自语,却被耳尖的掌柜听到。 掌柜瞬间笑容满面,刚才的苦大仇深的模样也不见了,“公子有所不知,这水是我们镇上的古井打出来的,那井已经有千年了,这些年水是愈发甘甜,我们都说这井有井神娘娘庇护。” 井神娘娘?不过这水确实是好水,蒋文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摸了摸空间袋的小灵兽脑袋,起身就要走,却被掌柜拉住。 “公子且慢,听老朽一句,不要再向里面去了,公子若不是急着赶路,且绕行别的镇子吧。”掌柜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句话在人并不多的茶摊炸开了锅,却听身后一个壮汉嚷嚷道:“掌柜,您这地方忒古怪了,俺走了这么多村镇,就没见过一个地方赶上您这地荒凉!” “就是就是,掌柜啊,您这镇子到底有什么玄机,别是闹鬼吧!” 五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见那茶馆掌柜已经脸色发青了,显然是想到了极为不好的记忆。 蒋文停住脚步,显然对掌柜的话非常感兴趣,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普通的镇子会弥漫着僵尸的气息。 掌柜一捋胡子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镇子原本不大,却也是过往商客络绎不绝,但是就在三年前出了件怪事,镇上从那以后人就越来越少,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啊!” “是啊是啊,别卖关子了,你说啊!” 掌柜似是整理思绪,深吸一口气说道:“大约是三年前的初春深夜,一个极亮的蓝光从天而降,将整个村子照得犹如白昼,大家都纷纷起床看到底是个什么物件,那蓝光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等大家穿好衣服出门寻找的时候,却发现那蓝光已经消失,镇长带领大家找个三天也没找到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有那个见多识广的商客说,也许是哪个修道的成仙了,就这样,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记这事儿了,哪知道这事儿没完,从那以后大家就发现,镇上似乎多了一批人,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喜欢出来晃悠,大家觉得蹊跷就自发的蹲点候着,你们猜,你们猜街上的是什么……” 掌柜说得让大家毛骨悚然,茶摊里坐着的人已然变色,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没有气,面色发白,枯瘦如柴——”接话的却是蒋文。 掌柜瞪大了眼睛,打断了蒋文的话,“公子,你你怎么知道?!” “它们做了什么?”蒋文脸色也不好看,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蒋幺告诉自己,有些修真或修魔的歹人,驱使本无多少分辨能力的僵尸用来做坏事,难道这镇上也是这样? 掌柜惊呼:“还用做什么,它们晚上成群结队的在镇上晃悠,老朽有次偷偷扒着窗户看,差点吓去了半条命!” “掌柜那到底是什么啊?!我们还不知道啊!”茶摊里的人还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僵尸,是成群结队的僵尸啊,你说是不是公子?!”茶摊掌柜想要从蒋文的嘴里得到相同答案,却发现刚才蒋文坐着的位置,此时已经没了人。 24亲爱哒同族大人 蓝光,不伤人的僵尸。 蒋文一边摸着灵兽的脑袋,一边想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僵尸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声,更不喜欢嘈杂的地方,蒋文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都觉得聒噪得耳朵疼。 是什么让僵尸离开了山里,来到镇上活动,既然不是有人驱使,那一定是什么东西被迫让僵尸离开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就像是自己一样。 腰间的异动让蒋文从思绪中出来,低下头,果然是空间袋的小七在扭动,小七的模样很是焦躁,刚才在茶馆还不见它有事,结果离开茶馆停了一会儿,它又变得和进镇时一样了。 蒋文本来还觉得小七的身份有可能是魔兽,但看此时小七焦躁不安的状态,几乎就可以确定,它必是灵兽无疑。僵尸属于阴暗系被修真人士归为属于魔物,灵兽对魔物比修真者更加敏感,根据刚才掌柜的话来判断,这镇上肯定有许多僵尸,如此多阴气,怪不得小七会如此焦躁。 蒋文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以前炼的废弃丹药,拿了一颗放在小七面前,“不舒服,进去。” 小七小爪子抱住大丹药,仰起头看了看蒋文,然后非常乖的缩了缩脑袋,乖乖跑进空间袋里面去了,蒋文一点都不担心,小东西会困在空间袋出不来,灵兽既然有办法从空间袋里伸出脑袋,就有办法从空间袋里出来。 蒋文呆在一处无人的槐树下,开始打坐,等到到深夜,耳边传来异动。来了。 却见黑压压地一群人,穿着明显不是当下服饰的男男女女,慢悠悠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枯瘦如柴,行走的时候,一摇一晃,碰到障碍物时,直接跃过去。 蒋文觉得血液沸腾,是它,是它,就是它们,他的同类!他的同族! 腰间空间袋传来异动,是小七不安的躁动,小东西异常敏感,纵然是隔着空间袋,它还是感觉到了僵尸散发的阴暗之气,蒋文迅速冷静了头脑,是的,他不是它们,他已经变成了人,还是一个修真者。 蒋文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因为前世是僵尸的关系,他太习惯这个味道,以至于最初被自己忽略了。 蒋文瞬步随着这群僵尸进入小镇,僵尸五感很差,但是第六感却非常敏锐,大脑能发出震慑,这就是明明它们不咬人,镇子里的人却吓得要死的缘故,但是那点震慑对于已经是元婴初期的蒋文一点作用都没有。 蒋文发现这群僵尸并不是漫无目的在小镇里乱转,而是有目标的,它们的目标竟然就是小镇的茶馆。 几只僵尸扫荡一般的找茶馆里的水缸,终于在一处茶摊上找到一个还剩下半缸水的水缸,几个僵尸围在一起,僵尸身体僵硬无法弯下腰,于是一个僵尸一爪子将水缸拍出裂缝,水从裂缝中流出,僵尸趴在地上开始喝缸中的水。 不一会儿,这水就喝完了,僵尸们一跃而起,又继续向前走,开始寻找新的水缸。 趁僵尸们都已经离开,蒋文瞬移到裂缝的水缸那,缸里还有一点没有流完的水底,蒋文闻了闻,和今天茶摊掌柜给自己喝得水别无二致。 同样闻出味道的还有空间袋的小七,它弹出脑袋,就差要扑到水缸里面去了,蒋文轻拍了它的脑袋,说了一句极为人性的话,“没出息。” 小七可怜巴巴地缩回了脑袋,只是眼睛还是一直觑着那水缸。 “……那井已经有千年了,这些年水是愈发甘甜,我们都说这井有井神娘娘庇护。”掌柜的话突然浮现在蒋文脑子里。 蒋文低下头问探出头的灵兽,“水?丹药?” 你是喜欢吃这水还是喜欢吃丹药? 只见小七脸上浮现极为纠结的表情,半晌一点表示也没有。 蒋文知道这小东西在究竟什么了,揉了揉它的脑袋,“实话。” 小七眼睛亮了,脑袋转到水缸的方向,然后扬起头讨好的看着蒋文,好像在等他一声令下,让自己喝缸里的水。 灵兽喜欢吃灵气足的东西,小七之所以会来到清风洞,八成是被洞中丹药的灵气吸引过来的,自己做得丹药都是用的最好的灵石和清风山灵气最足的草药,就算是失败的丹药,灵气依然很高,上好的灵药竟然比不上一口凡间水井得灵气足,这事情真是荒唐。 但事实就是这样,这镇上的井水灵气逼人,自己这外行都能喝出来,难道这群僵尸和小七一样,都是被这水吸引的么? 蒋文瞬步跟上僵尸大军,果然如他所料,镇上的尽头,黑压压地僵尸围着水井,趴在井边贪婪的喝着水,水桶已经被仍在一边,如此规模的僵尸聚集,就是蒋文前世也没有见过,因为僵尸都是非常喜欢独处安静的。 这古怪就在井里。 蒋文非常熟悉僵尸的属性,他不想伤害这些曾经的同族,于是施展咒语,“啊——”一声大喝,声音被扩展数倍,僵尸纷纷窜逃,但让蒋文心惊的是,这群僵尸竟然没有走远,只是跑到较远的地方,远远将井包围了一圈。 竟然连害怕噪音的天性都忘却了,这井水到底有什么迷人的? 蒋文觉得是井水下有东西在召唤僵尸,于是他召唤道:“千里梭,去!” 随着一阵耀眼的紫光,蒋文瞬间消失,僵尸们再次一窝蜂围上水井。 千里梭,不仅可以上天,还可以走水路,在蒋文接触到井水的一瞬间,千里梭就自动开辟了一条路,蒋文虽然是在井里,却一点水都没有碰到,小七直接从空间袋跳了出来,不顾蒋文阻止,直接跳入了水中,蒋文惊讶发现入水后的小七模样发生了变化,他的毛似乎变短了,脑袋上那一对分叉的角变得明显,它就像是一条鱼,根本无需蒋文保护。 小七游得飞快,就像是领路一般,这一刻,千里梭和小七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千里梭紧紧跟在小七后面,出乎蒋文意料的是,这井出乎意料的深,仿佛看不见尽头一般,而且越往下越广阔,若不是蒋文亲自跳出来,几乎以为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蒋文察觉,越到水井下面,水灵气越是充沛,而且渐渐地,视线中出现了光,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光点,随着千里梭和小七的深入,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光源。井水也被渲染,泛着蓝色的光芒。 近了,更近了,就快到井底了,蒋文终于看清井下是什么,这据说是千年古井的尽头,竟然是一处宫殿,而那个发光正是宫殿中央蓝色透明水球! 25亲爱哒灵球大人 “水灵珠,传女娲遗石,经炼妖壶炼化,置于水中,饮,延年益寿,炮,药效倍增,炼,人器合一……” 蒋文有些动容,这是《药典》中记载的修真至宝之一,他之所以无法炼成济元丹,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水灵气不足。 怪不得这普通小镇的井水竟然比清风山那种修真灵山中的水源更甘冽,原因就是出在这水灵珠身上。 小七眼珠死死盯着水灵珠,露出垂涎的模样,蒋文笑了,这小东西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想要?”蒋文问道,小七点头如捣蒜,看着那水灵珠就要流出口水了。 蒋文走到宫殿中央,要拿起这水灵珠,却见这水灵珠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突然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就像是嘲笑蒋文一般,还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转,瞬时,水灵珠的蓝光璀璨夺目,几乎让人沉醉在这耀眼的蓝光中。 不过蒋文可没这欣赏水平了,前身是僵尸,他讨厌刺眼的光芒,水灵珠的表现不会让他沉迷只会激起他的怒火。 他再次瞬步去抓水灵珠,明明就差一步,可这水灵珠就跟戏耍蒋文一样,擦着蒋文的手指跑远了。 蒋文眼睛眯起,胸口不禁升起一股怒火,这物件摆明着耍自己。 这个时候附着在蒋文身上的十方丝出现异样,十方丝沾了蒋文的鲜血,又是蒋幺花了很大时间,淬炼而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蒋幺给蒋文淬炼的三件法宝已经开灵,有了自己的想法,十方丝想要和那水灵珠斗上一斗。 蒋文察觉了十方丝的意图,但是他更想亲手抓住这水灵珠,他动了动身上十方丝幻化的衣服:“老实点,这个,我的。” 十方丝似是听懂了蒋文的话,老老实实附着在蒋文身上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动。 因为是在水中,蒋文的身体不如陆上那般敏捷,千里梭虽然快,但它的主场毕竟是天空而不是水中,千里梭的速度远远不及水中至尊水灵珠。 无论蒋文怎么抓怎么扑,水灵珠始终离蒋文不远不近,让蒋文看得见摸得着,却抓不住。 此时水灵珠若是有表情,一定是“桀桀”怪笑。 “以为我在水中拿你无法?”蒋文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因为气怒呈现瑰丽的绯红色,整个人越发的冷艳逼人,看得开灵智通人性的小灵兽目瞪口呆,就差流口水了。 下一秒小灵兽的表情就出现了异样,蒋文伸直手臂,十指张开,迅速跳跃,水灵珠飞快地散开,蒋文翻身一脚踩在墙上,借力反弹,那分开的手指就似要把水灵珠冲中间插个窟窿一般。 若是蒋幺在此,一定会大呼太暴虐了太暴虐了,蒋文这种行为,完全一点都没有把水灵珠当做人间至宝,顶多当成个水晶球子。 纵然如此,还是让那水灵珠逃开了,不过这一次水灵珠逃开的轨迹有些乱,完全没有之前的游刃有余。 大概那水灵珠也发现了,蒋文这家伙不好惹,照这个样子,自己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水灵珠是开智的仙物,自然和普通法器不同,它光芒大放,将整个宫殿照得像白昼一般,趁着蒋文眯眼的功夫,它就像宫殿门口冲去,它要逃出水井另辟新居。 蒋文哪里会让它这么容易从手上逃脱,“十方丝,罩!” 十方丝通晓主人心意,并没有像水灵珠跑去,而是迅速变大,将整个宫殿罩了个密不透风,将外面的井水和宫殿的井水瞬间分成两块水源,如此水灵珠休想逃跑。 水灵珠哪里肯束手就擒,它发出蓝光,只见井中水竟然拧成了一条绳子,就像是一条龙一般,开始冲击十方丝,宫殿里的水被水灵珠操控成无数把利剑,对着蒋文和小七刺来,小七嗷嗷叫,连着好几个打滚,小小的身子滚成一个肉球,看上去好是狼狈,水灵珠察觉出小七是蒋文的软肋,竟然由无目的地攻击改为拖着蒋文重点攻击小七。 小七是幼兽,无论今后会变得多么强大,此时它确确实实是个婴儿,完全没有防御能力,一只水剑对着小七刺来,小七眼看就要被刺中,却看蒋文喝了一声“千里梭”,原本保护蒋文的千里梭冲着小七飞来,将利剑挡开,将小七面前挡了个密不透风。 “呜呜——”却听小七着急地嗷叫,似乎是在担心蒋文。 失去了千里梭和十方丝保护的蒋文,全身浸泡在蓝色的水里,水灵珠相当得意,它是上古仙石,纵然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遇到对手,只要有水的地方,它就是至尊。 一个小小元婴期的修真者就像当它的主人,门都没有! 正在得意,水灵珠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蒋文手臂被左手被水剑刺伤,右手却紧紧抓住一根法力幻化的水剑,水灵珠感觉不对要跑,却听“噗——”一声竟然被水剑击中了身体,水灵珠反应一下子慢了半拍,蒋文一跃一条,身体直直冲水灵珠扑来,水灵珠躲闪不及,竟然被蒋文两手抓在了掌中。 水灵珠死命挣扎,似乎不甘心这般被蒋文牵制,宫殿外的水还在冲刺十方丝,和上古仙石斗法,十方丝快撑不住了。 “停下,砸烂。” 两种选择,要不停下来,要不我砸烂你。 看到这一幕的小七脸上出现了一种叫呆滞的神色,它一只爪子甚至捂住了眼,一副不忍看的模样,小爪子却偷偷露出了缝,看水灵珠究竟如何。 水灵珠球体一抖,然后停下了挣扎,一阵蓝光发出,宫殿外冲刷十方丝的井水,瞬间停了下来,宫殿里的水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觉流淌到宫殿外面,片刻宫殿干干净净的,一点水渍也没有,水在宫殿外面流淌,一点都没有流到殿里。 小七好奇地将爪子伸到宫殿外面,水浸湿了小七肉爪上的茸毛,小七忙将爪子伸进来,然后舔了舔爪上的水。 “保持住,我脾气不好。”蒋文对着水灵珠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却看蒋文掌中的水灵珠又是一抖。 此刻小七嘴角抽搐,他竟然在威胁上古仙石,幼小的灵兽突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它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的修真者啊?! 正想着,小灵兽却听到了自家主人的召唤,“小七。” 抬起头,是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刚才那点小顾虑被抛到九霄云外上了,小灵兽欢快地撒腿对着蒋文跑去。 “喜欢?”蒋文拿着水灵珠问小七。 小七盯着蒋文手中的水灵珠拼命的点头,似乎很是迷恋。 “那给你了。”蒋文将水灵珠丢过去,小七一跃身子,将水灵珠抱在怀里,两只爪子在水灵珠身上蹭来蹭去,模样很是开心。 水灵珠是开了仙智的仙石,本来蒋文以为水灵珠会不乐意,却发现水灵珠在小七怀里很老实,于是蒋文放心了。 想就是因为水灵珠的关系,这千年古井里的水才会变得特别甘冽,灵气充沛,才会吸引僵尸不顾天性喜静跑到镇子上喝水。 蒋文留在镇上滞留了几天,因为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水灵珠的关系才吸引了那些僵尸的到来。 第二天,镇上还是来了一群僵尸,但比自己那次见到可就少太多了,第三天僵尸又少了一部分,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七天僵尸彻底消失,蒋文感觉不放心又住了三天,没有发现僵尸的身影,他虽然是无限怅然,但是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类,还是修真者,此生是不可能再与僵尸为伍了,然后自以为是悄悄地离开了。 蒋文不知道的是,在他第一天晚上在井边施法被镇上住在井边的一些百姓看到了,其中就有那个茶摊掌柜,他非常激动的向当地的百姓描述仙人是如何到他的茶摊喝茶,说话是如何的春风化雨,模样是如何的惊艳绝伦,根据茶摊掌柜的描述,当地擅丹青的画师将蒋文的样子化了出来,做成了石雕矗立在井边,旁边刻着一个石碑,镇尸上仙。 26亲爱哒京城大人 回想起那天小七潜入水中的形态,蒋文对小七到底是什么灵兽,勾起了几分好奇。 小七跟着蒋文这么久,他才想起来查这事情,也算是奇葩了。 蒋文从空间里翻出所有的典籍,找了又找,关于灵兽却始终不见小七的记载,蒋文不由得向小七所在的方向望去,小七正在玩水灵珠,小东西似乎对极品仙石或者法器情有独钟,一般的东西都入不了它的眼,蒋文可没忘记,他随便找了块普通仙石炼成的丹给小七,小七那嫌弃的模样,不屑一顾。 有翅膀小七却不会飞,但是却可以入水,蒋文觉得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他却始终不记得到底应该是什么。 也罢,管它是什么呢,总之不会害自己就是了,蒋文索性合上了典籍。 小七还在摆弄水灵珠,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大水盆,然后将水灵珠放了进去,小小的身体开始喝水盆里的水,蒋文也不知道小七这小肚量是哪里来得这么大的饭量,一大盆水几乎要见底了,就在这个时候,小七抬起了头,四处张望,发现了蒋文,立刻撒欢地跑过来,然后咬蒋文的靴子,蒋文竟然感到了一丝痛感,他弯腰抱起了小七,和初见相比,小东西沉了不少,再看圆圆地小肉爪,竟然长出来了锋利的指甲。 似乎察觉到蒋文的目光,小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指甲长了很多,变得有点苦恼,可怜巴巴地望着蒋文,似乎是害怕蒋文因为指甲的事情嫌弃它。 蒋文好笑地点了它的脑袋一下,然后像蒋幺当年对自己一般,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小灵兽一下子笑逐颜开。 小七挣扎着,蒋文顺从地放下了小东西,小七继续啃蒋文的靴子,示意蒋文跟它走。 虽然小七不会说话,但是蒋文却从它身上感觉到了蒋幺的影子,一样闹腾。 蒋幺要是知道,自己在蒋文心中是这个特点,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小七把蒋文带到大水盆的地方,然后围着水盆打转转,模样很是欢快,蒋文不明所以,小七便伸出了爪子,指了指水盆,又抬头看着蒋文。 “我喝?”它让他喝水? 蒋文看着小七,却见小七点头,然后再次跳跃着讨好地看着蒋文。 若是平常人估计就怒了,灵兽无论它再多高级,也是个畜生,让人喝畜生喝过的水,岂有此理。 不过蒋文是谁,蒋文根本没多少身为人类的觉悟,以前在山涧,他也经常和山中的野兽喝一口泉水,蒋文二话没说,弯下腰,端起那盆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本来小七也没剩多少,几下就喝完了。 “嗯,好水。”蒋文赞了一句,浸泡过水灵珠的水果然是灵力充沛,非一般俗水可比。 一个极美的男子端着一个大水盆喝水,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可偏偏当事人觉得再正常不过。 经过于水灵珠一役,蒋文觉得刚出关的时候,他还未纯熟的真气,现在已经趋于纯熟,换句话来说,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元婴初期的好手。 水灵珠乃上古仙石,法力非同小可,只因它在一口小小的水井里,无法伸展开全部法力,让蒋文侥幸赢了它,若是在湖水或者是更广域的江水海水,蒋文万万没有这好运气,与开灵仙石斗法,无论是千里梭还是十方丝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尽管法器不会说话,但是主人和法器应该是想通的,蒋文自己都感觉很累,对两件法器也就格外宽容。 此时他已经发现斗法的时候法器真是一件不可缺少的帮手,对法器也没有最初那么排斥了。 在山头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整了一日,天还未黑的时候,蒋文带着空间袋的小七再次踏上了去临川的路。 但是未曾想,中途又出了岔子,这一次不是千里梭自己停下来的,而是蒋文让千里梭停下来的。 本体记忆熟悉的城墙,楼阁,万人空巷,络绎不绝的街道,不是京城还是哪里? 蒋文一路近乎都是行山路,从云朵中穿梭,千里梭日行千里,速度极快,为了避开人群,他鲜少在村镇滞留,更何况京城这种繁华之地,蒋文自己只是根据本体的记忆了解的上京,而小七从小就在清风山上,除了花花草草灵兽飞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凡人和凡人的新鲜玩意。 蒋文虽然和小七没有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但也可以感觉到,空间袋里的小东西此时极其兴奋。 小脑袋四处张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了。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包子,又香又大的包子,不好吃不要钱,一笼五文钱。” 街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路上不仅有行人还有马车,将街道挤了一个水泄不通,若不是蒋文的长相极具杀伤力,看呆了的路人情不自禁给蒋文让了一条道,要不然蒋文不用法术根本就寸步难行。 蒋文有些皱眉,太吵了,低头却看到空间袋里的小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小七已经看出来蒋文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它极为忐忑,因为它自己很开心。 蒋文看到可怜巴巴地小七,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小七看到蒋文笑了,又恢复了欢快地状态。 “想吃?”蒋文注意到小七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对面卖吃食的铺子,便知道这小东西又馋了,闻了闻味道,是动物尸体的味道,蒋文前世僵尸是吃素的,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对肉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小七似乎是生冷不忌,蒋文闻了闻,除了肉馅包子到还有素包子,还有那个糖葫芦似乎也不错,进入辟谷期后,修真者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小,蒋文本身吃得就少,十天半月不吃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在清风山那样的地方,喝着露水吃野果,和当初做僵尸吃得东西差不多,曾在蒋府关于吃食的记忆也模糊了,这街上的香味,倒真勾起了蒋文想要吃东西的欲望。 听到主人在问自己,小灵兽忙不迭地点头,吧唧吧唧嘴巴,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纵然知道这食物一点灵气也没有,可是小灵兽还是馋得流出了口水。 纵然街道不宽,但是想要穿过层层人群跑到对面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蒋文想了想,垂下手指,在四周无人注意地地方,悄悄地念咒:“散!” 只见过往路人,或是快了一步,或是慢了一步,反正出现在蒋文面前是一条半人窄的小路,蒋文擦肩迅速穿过,来到了街道对面。 “哎呦,你走路不长眼啊!” “奶奶的,竟然敢撞小爷我,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身后一片骂声,空间袋的小七笑得前仰后合,两只小肉爪不停的拍着,别提多可爱了。 “一串,钱?”蒋文鬼魅一般的身姿突然出现在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差点将小贩吓一跳,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不过小贩很快就沉浸在蒋文冷峻艳丽的容貌中,这人真是太好看了,京城最美的小倌儿也比不上他。 “一,一文钱。”小贩结结巴巴地说道,难为他竟然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还听懂了蒋文的话。 经过上次小镇茶铺掌柜好意的叮嘱,蒋文早就把银子用法术变成铜板了,听小贩这么说,他直接拿出来一个铜板放在小贩手里。 刚才他不小心窥测到了小贩儿的心思,不过他不知道小倌儿是什么,也不好奇,若是他知道小倌儿是什么,估计铜板也不会给了,说不定会直接送小贩去见太上老君。 买了糖葫芦,拔下来一颗放在小七手里,又拿出来一颗塞在自己嘴里,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着实对蒋文的胃口。 再看空间袋的小七也吃得异常欢快,蒋文又到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一笼荤素搀和的小包子。 小七先尝得肉包子,吧唧吧唧吃完了后,蒋文又塞给他一个素包子,哪知道尝过肉的之后,小七根本鸟都不鸟素包子,蒋文哑然失笑,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笑意,他将被灵兽嫌弃的素包子直接塞在自己的嘴巴里,却不经意瞟到旁边买包子的小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这漂亮小哥有病吧,竟然吃畜生吃剩的东西。 纵然素包子小七没有碰过,在别人眼中,那素包就是小七吃剩的。 这话蒋文倒是听明白了,他听明白了,于是卖包子的小哥就悲剧了,蒋文才不管什么在凡界不可擅用法术的修真戒律,直接给包子小贩下了一个小小的咒——今余下的时辰,包子小贩都会和他嘴里的畜生抢东西吃。 27亲爱哒神兽大人 蒋文明白为什么蒋幺已经成为似乎是更高级别的修真者,却对身为凡人时的生活念念不忘。 凡世确实有很多诱惑人的东西,比如那些美味的吃食,比如现在,蒋文竟然在一家玉器古玩铺子发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四处观望这家铺子竟然会有上好的仙石,不过在那之前,他的视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一套成组玉雕,个头只有拳头般大小,雕琢地极为精细,纵然个头大了那么一点,形状也不尽相同,但是蒋文却觉得其中一个和小七那天入水变身后的形态极为相像,架子上还有一些和小七神似而形不似的玉雕。 “公子,这一套可是上好蓝田玉雕,这雕工师傅以前可是宫里的齐师傅,老朽可算是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让他出山雕的,您看看……” 掌柜胖胖地,一脸精明相,他见蒋文衣着样貌气度皆是不凡,又不是京城常见的几个富贵公子的面孔,心想八成是外地进京的年轻藩王,再不济也是郡王,掌柜卖力的介绍想着也许今天可以狠赚一笔。 “这个什么?”蒋文把玩着那块在他眼中极为普通的玉石,若不是小七的模样,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公子有所不知,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组玉石雕的就是其九子的形状。” “名字?”蒋文拿起那个和小七极为相像的玉雕问道。 “回公子,这是狴犴,行七,明辨善恶,正直公义,有辟邪镇宅的作用。”掌柜滔滔不绝地说着。 蒋文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小七甚为眼熟,因为他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本体的房间里,就有一尊类似的红木雕相。 小七竟然不是灵兽,而是跳出三界之外,级别更高的神兽! 若是蒋幺再次一定会仰天大笑,说一声“吾儿好运气”,不过蒋文对灵兽仙兽神兽的级别并不了解,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在心里了对小七的认知,不是灵兽是神兽。 蒋文更在此时小七的表现,它扒拉着前爪,似乎要碰一碰架子上的九个玉雕,蒋文一下子看出了小七的心思,“想要?” 小七点了点头,眼睛期待地看着蒋文,它也知道,这些玉雕只是很普通的凡物,不知道蒋文这样的修真者愿不愿意出钱买下来,因为这个东西对蒋文修行并没有多少用。 掌柜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富贵公子买东西还要问随身携带的宠物。 虽然这宠物看上去毛色极好,似乎也极为通灵性,不过依他多年的眼光,这就是只普通的土猫而已,难道这公子要给自己的宠物猫买东西? 蒋文不知道小七是怎么来到清风山的,既然是狴犴属于神兽,就应该在神界呆着,结合自身再想想小七,也许又是一场阴差阳错。 蒋文不禁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他对掌柜说,“开价,都要。” 掌柜大吃一惊,这玉虽然不是什么极品玉石,也算是好的了,这公子买来似乎是哄宠物玩的,这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当今天子算是励精图治,低下的藩王兄弟各个都服服帖帖的,没听过哪个有这么荒唐的爱好,买东西哄宠物。 莫非他不是藩王,而是…… 在天子脚下,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掌柜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身冷汗,再看蒋文那副冷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后脊梁都冒汗了。 “这,这,这,公子,公子您开个价吧……” 蒋文不明白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掌柜的唠唠叨叨的,怎么要钱的时候也这么不利索呢。 这掌柜把他当做了“圣上”,那是什么? 蒋文对“圣上”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 他默念咒语,袖子里多了几个沉甸甸的金锭子,“够不够?” 这公子对钱没有概念啊,竟然带着这么多金子到处走,这世上还有谁会对钱这个东西没概念啊,那肯定是那个最不缺钱的,这世上还有谁最不缺钱,掌柜越来越像,忙推辞,“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够了够了……” “那个也要。”蒋文一指,正是店里那块仙石。 其实蒋文最开始进入这个小店,就是被仙石所散发的仙气吸引过来的,但是找到这家店后,却被架子上的玉雕吸引了注意。 掌柜一愣,“公子,那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啊,是老朽在城外捡来的,只是看着模样特殊摆这里当盆景的。” 蒋文一愣,随便捡也能捡到仙石? 掌柜看蒋文的模样不像是作假,捋捋胡子说道:“既然公子想要,那这块石头就送给公子如何。” “好,这些,你的。”蒋文很干脆将桌子上那堆金锭子推给玉器铺掌柜,掌柜被金闪闪地金子闪花了眼,这是赏我的,赏我的就是我的了。 掌柜抱着金子喜不自禁,刚想开口说“恭送陛下”,却见架子上的九组玉雕还有那块大石头都不见了,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只留下桌子上一堆亮晶晶的金子。 掌柜停了一会儿才恍惚记起刚才那位“圣上”的样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啊! 当今“圣上”竟然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蒋文将玉雕和仙石都放进了空间袋里,低头看到小七正在把玩蒋文送它的玉雕,刚拿到手没两天的上古至宝水灵珠竟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蒋文看着小七高兴,自己也挺高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蒋幺扮演的是蒋文父亲和师父的角色,小七则是蒋文的同伴。 出了古董铺子,蒋文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想要用法术瞬移到蒋府,却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穿过三个胡同,在一条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蒋文听到熟悉的声音—— “林夫人,您真是不讲道理,挡住了大家的路,还不赶紧让开。” “王夫人,明明是您的轿子挡住了去路,要让也是您先让!” 两个衣着华丽妇人打扮的女子,在街道中间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两个人的轿子就摆在一边,其实只要一顶轿子靠边让一下,让另一顶轿子先过去,两个轿子便都能走,也不会堵住路了。可 是眼下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还不知道要理论多久。 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似乎别无二致,只是发型发生了变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比以前真是强太多了。 她竟然学会了和人争吵,而不是拿帕子捂着脸哭泣。 蒋文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聒噪得让自己头大的女人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说道:“闭嘴,聒噪。” 闭嘴,别吵了!聒噪死了! 28亲爱哒初恋大人 二十三岁的蒋菲菲已为人妇多年,夫家并非京城世家,而是靠着科举走上仕途的寒门学子,蒋菲菲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一文不名,好在他够争气,第二年就拿了个榜眼,并得到了朝廷重用。 这桩婚事并非蒋老爷的注意,而是蒋菲菲自己争取的,高门大小姐遇到落魄书生,才子佳人的故事屡见不鲜,具体就不必说了,为此蒋菲菲甚至和蒋老爷闹掰了,两人一拍两散,蒋菲菲多年未进蒋家门,蒋老爷也当没有这么姑娘,若不是夫家这两年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蒋老爷也不会主动求和,让这个闺女上门。 这算是蒋菲菲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 没有想到却并不顺利,竟然遇到了平生最讨厌的人——柳如烟。 这柳如烟还是姑娘的时候,自己弟弟偶然见了一眼,惊为天人,竟然茶不思饭不想落下了相思病,后来自己弟弟出事了,自己做姑娘的时候,曾恳求这柳如烟前去看弟弟一眼,哪怕只是带句话也好,哪知道这柳如烟竟然对她说“这种废人,死了才好”,真是生生气煞她了。 这桩事,是蒋菲菲的秘密,她从不和任何人说起,这柳如烟自命清高,她本来还以为姓柳的是真清高,哪知道她身负婚约竟然还和御史王大人的小儿子无媒苟合,若不是王大人的小儿子长跪在府门外三天三夜,这姓柳的能不能进门还是一回事。这柳如烟成了御史的小儿媳,天天和自己自己作对,动不动就拿自己已经离家多年的弟弟嘲笑自己。 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弟弟怎么会想不开跳河自尽,怎么会病愈后性情大变,怎么会选择和大伯一去不复返了呢……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今个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女人的轿子竟然和她的轿子撞到一起,贱-人,竟然敢叫自己让开,你不过就是御史的儿媳妇,你夫家又无功名,娘家还是个小官,凭什么让我让开? 自己弟弟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蒋菲菲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蒋菲菲从街道上和柳如烟吵得正起劲儿,却猛然听到一个男声—— “闭嘴,聒噪!” 这声音并不熟悉,可是莫名的,蒋菲菲真的就闭上了嘴巴。 转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真真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古人言的宋玉、潘安之流也不过就如此吧,真是一个稀世美男子。 只可惜,一张桃花面,却是朵冷桃花,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不苟言笑的冰公子。 慢着,等等,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公子眉宇间的神色这么熟悉,记忆中似乎也有个人如此…… ——闭嘴,聒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枯瘦如柴的少年,躺在床上,一脸不耐烦和不耐烦地驱赶她,仿佛她就是夏天的苍蝇蚊子。 “二弟……”蒋菲菲不自觉地低呐出口,一下子将对边依然沉浸在美男子容颜中的柳如烟惊起。 这,这人是蒋家二公子?! 那个被蒋家以“有辱斯文、玷污祖宗盛名”赶出去的蒋二少?! 那,那岂不就是那个……柳如烟瞬间两颊绯红。 蒋文就不明白了,这些人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呆愣愣地模样是做什么,还有人对着自己流口水,就跟小七见了肉包子一般。 他有点后悔开口说话,早知道去蒋家看一眼就悄悄走掉了。 第一眼,蒋菲菲或许是认不出蒋文,但是仔细观察下,蒋文虽然容貌上于以前是千差万别,一些细节还是可以看出来曾经的影子,尤其是那面无表情的板着脸的模样,竟然和离家前毫无二致。 蒋菲菲又惊又喜,她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二弟了,她一直埋怨爹,觉得是爹把二弟逼走的,为此还和爹大吵一架离开了家,若不是二弟的关系,自己不会离家,也不会见到现在的夫婿,也不会和蒋家决裂,更不会这么多年不能回娘家,可是若不是今天回家,自己也不能在街上看到二弟了……这真是老天安排的巧宗。 蒋菲菲也顾不得和柳如烟吵架了,直接转头对轿夫说,“让王夫人先过,待会你们先去蒋家,若是有人问本夫人去哪了,就告诉他们,我路上遇到了二公子,和二公子走回去,随后就到。” 蒋菲菲看着犹自陷入思绪不能自拔的柳如烟,觉得这些年憋在胸口的闷气一瞬间烟消云散,“王夫人,不巧,小妇人这遇上了多年未见的娘家兄弟,刚才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小妇人失陪了,王夫人自便!” 那两声“王夫人”可是声声敲打在柳如烟的胸口,提醒着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柳如烟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是恍恍惚惚,目送二人离开的背影。 蒋菲菲的轿子让了路,街道又恢复了畅通,刚才还围着的百姓见没人热闹看了,除了称赞“刚才那公子真是好容貌”之类的话,便也散了,柳如烟有些怅然,若是自己早知道蒋二少竟然是这等品貌,自己也不会……若是自己早知道…… “二弟,你没看到那柳如烟的神色,真是笑死我了,哈哈,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你不知道当年她多可恶……”对待蒋文,最初的惊艳过后,蒋菲菲仿佛又回到了姑娘时期,对着蒋文唠唠叨叨,半天嘴巴也不闲着。 蒋文有些头疼,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本以为蒋菲菲会和以前有所不同,毕竟她气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想到这个气场改变只是针对别人,面对自己的时候,蒋菲菲的气场和几年前没有一丝改变,她怎么还是那么多话啊。 蒋文感觉腰间有异动,低下头却看到是小七在用肉爪捂着嘴巴,笑得浑身白毛乱颤,他没好气敲了它一下,就会跟着起哄。 “哎,好可爱的小猫啊,二弟你竟然养起了宠物。”蒋菲菲这才注意,蒋文腰间坠得并不是荷包,而是一只非常小巧的“宠物猫”,“原来仙人也养猫啊,我以为你们那边只吃斋念佛,不问世俗呢。” 蒋菲菲有些感慨,她当年非常埋怨爹将蒋文送走,因为她知道修行不易,二弟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到了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习惯,但是今天一看蒋文的穿着和神色,她就放心了,二弟生活的很好,那边很适合他。 要是娘亲看到了,应该也会安心吧。想到了多年未见的娘亲,蒋菲菲的眼圈都红了。 “我很好,你怎样?”蒋文生硬地说道,他还是不适应蒋菲菲突如其来的情感涌动,但是这么多年,他在蒋幺的影响下,已经渐渐像“人”靠拢了。 蒋菲菲听到蒋文的问候,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他二弟,他二弟竟然问候自己了,他二弟竟然学会关心自己了,这是一件开心地事情,自己不能哭,蒋菲菲哽咽地说道:“我很好,嗯,你姐夫对我很好,可惜你见不到了,他最近有差事,去了外地,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别哭,丑。”蒋文也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到话落,空间袋的神兽笑得前仰后合的。 蒋菲菲也扑哧一下子笑了,又笑又哭,蒋文觉得自己完全理解无能。 正在这个时候,蒋文突然察觉这空气里有不寻常的波动,分明是修真者的神识扫射。 “谁?”蒋文说着,护着不明所以蒋菲菲,这条小道上一路无人,蒋文不怕施咒被人看到,他将护身罩召唤出来,包裹在蒋菲菲身上,施念咒语,瞬间两人消失在巷口。 29亲爱哒回家大人 蒋菲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了熟悉的围墙,竟然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蒋家门口,这是蒋菲菲第一次体验“仙术”,自然是兴奋无比,她本来是想着,让蒋文在给她表演一下别的仙术,让她开开眼,正要提意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弟弟的脸色有点不对头。 这时候的蒋菲菲早非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流眼泪的蒋大小姐了,她当年一意孤行,要嫁给一位姓林的寒门书生,纵然蒋老爷也觉得这姓林的写了一手的锦绣文章,但是文章不能当饭吃,无根底的寒门穷书生,纵然是高中又如何,在京城才华横溢的人多了去了,真正爬上去的又有几个,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甚至不惜和女儿一拍两散恩断义绝。 纵然是成亲第二年姓林的书生高中,蒋菲菲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曾经是高门千金,和父亲决裂的事情早就成为京城千金的笑谈,她夫婿刚中探花那会,皇上只许了一个翰林小官,多少个曾经一同耍的世家千金上门看她的笑话,她不禁要和她们周旋,还要和别的官太太周旋。 蒋菲菲那个时候才明白,父亲并不是因为二弟顶撞才将他送给大伯的,而是早就有了这个决定,无论二弟多努力,多听话,再父亲心里都是别人的孩子。 蒋菲菲有些感慨,幸好这二弟过得好,若二弟过得不好,恐怕百年之后,她进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得到安心吧。 “是不是那边的仇家?”蒋菲菲试着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两个人走得好好地,没有预兆二弟突然施了仙术,肯定是出事了。 蒋文本来不欲多说,但是看到蒋菲菲那张关切地脸,不由自主地说道:“修真者。” 蒋菲菲点点头,她和蒋家人一样,对“仙人”的世界了解甚少,她那点了解,还是来自幼年和蒋思衡一起趴在外面偷听得来的。 想必那个时候大伯是知道的吧,大伯是“仙人”,她和蒋思衡那点小把戏肯定是瞒不过大伯的。 蒋文的话她倒是听懂了,京城竟然除了蒋文还有别的修真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当年蒋文离开的时候,蒋菲菲就知道,仙人有仙人的规矩,不能随便在凡人的地方穿行。 “是敌是友?”蒋菲菲反应的很快,她担忧地看着弟弟,京城有修真者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看史书也知道,多少王朝更迭都和修真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蒋菲菲的话,蒋文倒是有些诧异了,没有想到本体这个姐姐还有这份见识,他摇摇头,干脆地说道:“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进了修真界,除了蒋幺一个修真之人也没见过。 天天窝在山洞中练功,连清风山都没出过。 从蒋文的脸上蒋菲菲是看不出什么的,这些年的经历让蒋菲菲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她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跟着蒋文一起向蒋府走去。 蒋家早知道出嫁多年的大小姐要回来,这可是大小姐这些年第一次回来,蒋家上下都激动得不得了。 早早地蒋夫人就在门口等待了,蒋老爷上朝之前,嘴边说着不在乎,其实私下千叮咛万嘱咐厨房,做得都是大女儿喜欢吃的菜,这父女两个都是倔强的人,这么多年蒋老爷说着没有这个不孝顺的女儿,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 蒋夫人心里异常激动,终于能见到女儿了。 可是未想,左等右等,都不见女儿的踪影,不过一想,这林府确实离蒋府甚远,林家本是寒门,纵然做官有些年头,家底还是薄,想要在皇城底下买房子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家人左等右等,都快等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却看到门口自己盼望多年的女儿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俊美男子有说有笑地向门口走来。 蒋家上下不禁寻思,他们怎么记得姑爷不长这个模样呢。 待两人走进,眼睛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从那年轻公子的脸上移开,众人不禁在心里感叹,好个佳公子,世间竟然会有男子长得如此好看。 薛氏嫁入蒋家多年,与丈夫蒋思衡说是情投意合一点都不为过,薛氏一直以为,蒋思衡是自己见过的最俊美最优秀的男子,没有想到今日见到的大姑子身边的陌生公子,竟然还会忍不住芳心乱跳,两颊绯红。 这倒不是说,薛氏突然不喜欢自己的相公移情别恋,而是看到美好事物的本能。 薛氏怕别人看出自己失态,于是悄悄拿帕子遮掩,转移视线,却看到旁边的婆婆神色比自己更加激动,心下诧异,婆婆一贯稳重,竟然也…… 还没有进一步展开联想,却听到婆婆蠕动嘴巴,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将她彻底惊在那里—— “儿啊!我的儿啊!” 薛氏看到自己的婆婆蒋夫人连拐也不要了,竟然踉踉跄跄跑过去,目标竟不是大姑子而是她身边的陌生公子! 再联想自己婆婆刚才呼喊的内容,薛氏彻底震在那里,这陌生公子,竟然是,竟然是蒋家讳莫如深从未提起的二少爷,自己那从未见面的叔子。 ——蒋家离家多年的二公子回来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蒋家炸了锅一般,几乎秒杀了大小姐回娘家的消息。 但是下一秒,蒋夫人又下令了——谁要敢提蒋二少一个字,谁就别想见到明天的日头。 这一声令下,硬生生浇灭了大家八卦的热情,大家一寻思,也是,蒋二少爷是被老爷赶出去的,这次和大小姐一起回来,蒋夫人这是瞒着老爷,不想让老爷再次赶走二少爷呢。 谁也没有想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蒋文只是在房间对蒋夫人说了句“切勿声张”,还是蒋菲菲告诉自己娘亲,说“二弟感觉这京里有别的‘仙人’,不知是敌是友”,就这么一句话,导致了一项与人为善的蒋夫人直接下了狠令,为娘则强,蒋夫人已不再年轻,自家儿子也并不需要她来保护,但是还是会尽自己的能力不给儿子拖后腿。 其实蒋文和蒋家人并不熟悉,他知道这是本体家,也曾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只是陌生人的,可是没有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本体的记忆了,但是却始终不曾忘记这些仅和自己相处几个月的蒋家人。 蒋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这个新地方,小七是非常兴奋的,神兽比灵兽更加敏感,它可以感觉到,这屋子里两个女人和蒋文都有直系的血缘关系,而且对蒋文是善意的,这个地方是无害的,于是小七直接从空间袋爬了出来。 蒋菲菲一看原本自己以为是小猫的动物竟然多出了两个翅膀,细细看竟然还有两个龙角,便知道,这肯定是仙界那边的动物,凡人对修真界一切事物都抱着一种敬仰,因为在他们眼中,修真者等于“神仙”,蒋菲菲不怕蒋文是因为蒋文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那个羸弱需要保护的弟弟,但是对小七却无法用平常心对待,甚至不敢触碰。 这和小七本身神的气场也有关系,纵然它还只是幼兽,能在它面前坦然自若世间也只有蒋文这个有缘人。 蒋菲菲被小七身上的神威压得不敢触碰,蒋夫人一把年纪虽然并没有去过修真界,但是从自己丈夫的嘴里还是听到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事情,联想到话本,蒋夫人问道:“思诗啊,这是你的坐骑?” 蒋文自然知道坐骑是什么,没有想到小七竟然也听懂了蒋夫人的意思,还未等蒋文有所表示,单看小七一脸得意,忽闪忽闪并不能让它飞起来的小短翅膀,从蒋文的腿上,跳到茶几上,仰着头,后腿颤巍巍的立起来,还用肉爪拍了拍前胸脯,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蒋文手指敲了敲小七的脑袋:“老实点。”脸部冰冷的线条显现出异样的柔和。 小七被蒋文落了场子觉得非常没有面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跳回蒋文怀里干脆用屁股面对蒋夫人和蒋菲菲母女。 蒋夫人一下子笑了,连刚才被神威压得有些安静地蒋菲菲也乐不可支。 蒋文揉了揉小七的脑袋,抬起头对蒋夫人认真地说道:“它,同伴。” 蒋夫人不甚在意,开始下一个话题。 蒋文没有看到,怀里的小神兽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30亲爱哒蒋家大人 今天是女儿(大姐)成亲多年首次回娘家的日子。 蒋老爷和蒋思衡两父子下了朝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连和朝堂上的同僚寒暄的空都没有。 蒋思衡也是走的科举这条路,说来他比那个姐夫要晚一届,他的文采笔墨在京城也算是好的了,但却比不得自家姐夫,殿试的时候是二甲第四位,说来也算非常好的名次,蒋老爷很得意,比名次,蒋思衡是比不过自己姐夫的,但是比起点,他可是比那个在翰林院当个芝麻绿豆小官的姐夫要好太多,圣上知道他是蒋家的长子,一上来就让他进了六部中的吏部。 跟蒋思衡的年纪比起来,这真算是锦绣前程。 蒋家父子两人同朝为官,在京城也是一项美谈。 蒋思衡长得不错,为人处世都算是一等一的,先成家后立业,还是先立业后成家对蒋思衡来说都无障碍,蒋家上门说媒的人也非常多,其中就有九门提督薛总督的女儿,蒋思衡见过薛家的姑娘觉得还不错,蒋夫人和蒋老爷一寻思,就这家姑娘了,于是这薛姑娘就嫁了蒋家成了蒋薛氏。 这算是三喜临门,蒋思衡的婚事办得很风光,薛氏虽然是武将的女儿但是在掌家上还算是一把好手,蒋思衡本人也不是那荒唐的,小夫妻两个人感情很好。 唯一不满的就是薛氏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虽然蒋菲菲也是成亲也无子嗣,但是人家那是因为夫妻聚少离多,人家夫婿忙嘛,你丈夫就在跟前,又没有纳妾,你却没有迟迟没有身孕说不过去啊。 薛氏也很头疼,其实没有孩子的正妻在后院是站不住脚跟的,虽然蒋家看上去非常守礼,不像是那荒唐之家,婆婆会给儿子纳妾什么的,自己丈夫也是个正直的,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薛氏才更为焦急,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己娘亲每次前来探望自己的时候,望着婆婆那眼神都是恳求和亏欠,薛氏觉得对不住娘亲,更多不住蒋家的列祖列宗。 薛氏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心事,就是她怕迟迟无子,等蒋家三少爷长大,也有了孩子,等公公百年之后,会不会分得更多的财产,薛氏到底还是为自己夫婿孩子考量的比较多,虽然说自己的丈夫是嫡长子,难保公公婆婆宠爱幼子,做出偏心的决定。 薛氏一直都以为,蒋家只有两个男丁争财产,因为那个蒋二少早年因为行为不端被驱逐家门,连族谱上的名字都除了,蒋二少不在薛氏的假想敌内,没有想到这失踪多年没有下落的大叔子今天竟然回来了! 而且看蒋夫人和大姑子那激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府里传得不得宠的样子,再看想想那大叔子的样貌,薛氏脸一红,怎么看也不像是行为不端的人。 说句最不中听的,那般容貌,哪个闺中女儿会拒绝他的不端轻薄呢? 这中间一定有事!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 再说蒋老爷蒋思衡回府后,以两个人的经验,本能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头。 大小姐回来,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下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呢。 按例询问,大小姐怎么回来的,夫人都怎么说,小少爷回家了没,大少奶奶在做什么呢…… 这本来是非常普通的问答,下人本该痛痛快快说出来的,前面倒还好,小少爷还未下课,大少奶奶在厨房张罗中饭,但是说到蒋大小姐的时候一个个却变了哑巴,问一个腿一软,不停的磕头,问两个人还是如此,蒋家父子愣住了,怎么回事,就上了一会朝,回来下人怎么都变哑巴了。 一肚子狐疑,再问夫人和大小姐在哪里,这次问出答案了,在蒋夫人房里。 抱着疑问,两父子来到蒋夫人一到那里却愣住了。 房里多出一个人,一个他们从未见过,却非常熟悉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公子,看面相,应该还未到束发的年纪,非常好看,父子俩都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乍看到那公子,还是会晃神,那年轻公子冷着脸,无论自己妻子和女儿说什么他都是面无表情。 蒋老爷觉得自己应该大怒的,但是莫名的,他眼睛就湿了。 人越老越恋旧,越会想起往事,这些年,他想的最多了不是自己成亲多年未踏入家门一步的女儿,而是那个从出生就注定会被自己抛弃掉的次子。 蒋老爷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那么急功近利,自己对那次子态度稍微好一点,宽容一点,他走得会不会迟疑,会不会舍不得这个家,会不会叫他一声“爹”。 在次子离家很多年的一个夜晚,他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次子叫“爹”了,他走前,自己也没有听到过。 蒋思衡看到这个人很是激动,这些年,他每每遇到什么不顺心地事情都会想起这个人,他会想起自己的弟弟是不是曾经也那么无助,以至于在无助中彻底死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大伯走掉了。 这些年两人竟然毫无音讯。 他一直以为,此生断无机会再见到这个弟弟。 “你回来了……”蒋思衡听到父亲蒋老爷浑厚威严声音响起。 “嗯。” “什么时候走?”蒋老爷再次问道。 “不知。” “要是没事,就多住几天,给你娘说说话,她很想你……” 蒋老爷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蒋思衡看着在官场无往不利的父亲大人挺得笔直的脊梁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父亲大人老了。 蒋文一直觉得自己对蒋家人无感,但是看着蒋老爷和蒋幺眉宇间相似的脸,他还是觉得有点伤感,也许是蒋幺的关系吧,蒋文这么对自己说道。 小七倒是闻出来了,这新来的两个男人都和蒋文有血缘关系,蒋文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情绪明显出现低落,小七不会说话,只能呜呜叫着,拿小肉爪安慰蒋文,蒋文轻轻摸着小七的脑袋,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是蒋思衡的絮叨—— “三弟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我们一直以为他还是小孩,你走那年他才多大呢,都以为他不记得了,哪知道两年前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本话本,跑到咱娘面前问你是不是成了神仙,还回不回来……咱娘听了抱着三弟就哭,我成亲了,你应该见过你嫂子了,是九门提督薛家的姑娘,你嫂子人不错,大姐也成亲了,夫家是个老实人,姓林,可惜你见不到了……” “唯一遗憾的事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回来,你嫂子肚子里迟迟没有信儿,要是你还在就好了,我还想着能过继一个,现在只能等三弟长大了,咱蒋家不能没有后。” “……不知道那边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要是有,一定别错过,你这个性子,大概是有的磨了,你成亲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了,记得到坟头给我们烧柱香,你就算是过继到大伯名下,也是蒋家人,把你除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弟弟……” 蒋文觉得几年没见这个本体的大哥越来越能说,越来越聒噪了,他本想说闭嘴的,但是看到屋子里哭成一团的两个女人和蒋思衡通红的眼睛,那句“聒噪”又咽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另一句话: “薛氏有了,儿子。” “轰——”蒋思衡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巨大的喜悦没有预兆,直接冲天而降,差点将他砸晕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蒋文的脸。 “你,你你说真的,薛氏怀孕了,薛氏肚子里有了我的儿子?不是骗我的?不是开玩笑是不?!”蒋思衡激动地语无伦次,上去抓着蒋文的肩膀使劲儿摇。 蒋文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蒋思衡那么激动,他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月,不太好,保不住。” 蒋思衡刚才喜悦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冷水生生浇灭,他的脸色有点黯淡,他不用询问蒋文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再让蒋文看一次,蒋文已经成了“神仙”有了法术开了“天眼”,既然能看出薛氏怀孕,一定也能看出薛氏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不过下一秒,蒋思衡的心又被蒋文的话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我试试,应该保得住。” 31亲爱哒面相大人 蒋文和蒋思衡这番话并没有瞒着蒋夫人和蒋菲菲母女两个人,蒋夫人乍听自己儿媳怀孕了,心情当然是异常激动,但是随即又听孩子可能保不住,还没来得及难过,又得知也许那孩子保得住,反反复复忽高忽低,那心差点就蹦出来,好不容易回到原来的位置,心里一会儿阿弥陀佛,一会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总之就是感谢一切可以感谢的神仙。 蒋菲菲乍听弟妹怀孕,心情也是异常复杂,她比蒋思衡成亲还要早几年呢,弟妹肚子可比自己争气多了。 窥探到蒋菲菲的心事,蒋文觉得很奇怪,但是一想到万物都需要传承也就释然了,他盯着蒋菲菲看了一会,然后说道:“一生平顺,两儿两女。” 蒋菲菲脑子一蒙,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泪牛满面了,弟弟是自己人,还是个仙人,肯定不会骗自己的,自己这辈子有盼头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种窥探未来计算命运轨迹的方式极其耗费心神,蒋文虽然已经算是修真界的好手,但是毕竟初入元婴期,蒋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蒋菲菲,蒋文将这些自己闹不清楚的东西统统都归到本体的记忆上去了,一定是本体还在影响自己。 蒋思衡到底是为官多年,虽然很迫切想让自己弟弟想办法保住媳妇肚子里的儿子,但是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急,蒋思衡还特意叮嘱蒋夫人和蒋菲菲不要将蒋文的话告诉薛氏,他怕薛氏心里一着急,一上火,还没等蒋文想到办法保胎那孩子揪掉了。 蒋文没有说的是,蒋菲菲一声两儿两女,寿终正寝,但是蒋思衡却不是个长命之相,他面相上子嗣福很淡,几乎没有,官运亨通,却命悬一线,蒋文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最终将话咽下去了。 蒋思衡这个人认准了就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从某种意义上蒋老爷也是这种人,纵然是蒋文助他躲过一劫,但是下次还会有更大的劫等着他,除非他看透了荣华富贵舍得放下手中的一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设想。 修真之人不能擅自改动普通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自己的命运轨迹,逆天改命,会遭五雷轰顶的劫数。 蒋文摸了摸怀里的小七,心想,若是他年有缘相逢,能帮得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晚上,宾主尽欢,蒋家是真正的一家团聚,薛氏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不在大厅吃饭,要在偏厅,为什么周围不能有下人伺候,自己那小叔子为什么总是用眼睛偷瞟大叔子,薛氏第一次感觉蒋家气氛如此古怪,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从未晤面的大叔子的原因。 “二弟多年未归,做嫂子多嘴问一句,这次回来是否要在京城长住。” 薛氏寻思自己这句话没有一点错,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蒋家人脸色为什么突然变了呢。 这个时候蒋文正在专心致志地喂小七,听到薛氏这个话蒋思衡想要说什么,但是蒋文回答的比蒋思衡更快,“不住。” 蒋夫人听到这话一声哽咽,蒋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蒋思衡皱眉,自己一项识大体的夫人怎么突然犯傻了呢,早知道不应该让他上桌吃饭的,蒋菲菲已经是出嫁的闺女,娘家的事情不好搀和,薛氏自己是认识的,做姑娘的时候两人就有交集,当年觉得这薛氏温柔大方是配得上自己大弟弟的好女子,如今怎么一看,这么讨厌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薛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很多,大叔子不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族谱上就不会重新写上他的名字,他不算是自己相公的正经兄弟,未来也不会和自己相公争财产。 薛氏的心思,蒋文都看得一清二楚,薛氏的话,蒋文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一点意思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蒋思衡争财产,再说他住不住京城和争财产又有什么关系,他可记得自己的爹,名字叫蒋幺。 蒋幺是他蒋文承认的,唯一的父亲。 蒋夫人和蒋菲菲都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薛氏的心思她们两个倒是看出来了,蒋夫人本来是很喜欢薛氏的,觉得她识大体里里外外又是一把好手,是一个贤内助,但是刚才薛氏那番话,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蒋夫人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年的眼光,给儿子选择这样一个媳妇,是不是错了。 一顿饭,就在冷淡的气氛中散场了,唯一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反而是蒋文这个当事人。 他自己没吃多少,一直在喂小七,小七吃丹药喝水都能饱了,但是吃凡人的美食时,肚子却像个无底洞,自己喂了好多,它都是一副“再来点”的模样。 难得蒋老爷容忍蒋文在餐桌上喂小七,要知道当年他将蒋文送出去的缘由就是没有规矩。 这厢蒋家的事情暂且不提,再说说另一边见到蒋文魂不守舍的小王夫人,也就是柳小姐,柳如烟。 柳如烟做姑娘的时候,是个清高的,觉得自己是朵冰清玉洁的雪莲花,不屑于蒋薛之流的官家小姐为伍。 蒋家二少爷心仪于她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知道是另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都没见过蒋二少长得什么样,怎么会接受他的爱意,更何况柳小姐觉得这蒋二少在京城并无名气,想当然以为是个纨绔浮夸的人,她柳如烟是何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无名无分的蒋二少,门都没有。 柳如烟一直觉得拒绝蒋二少,并且让蒋二少为自己自杀,是她石榴裙下光辉的一笔。 没有想到一切都是笑话。 待自己真见了那蒋二少,却发现从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蒋二少如此品貌,怎么会是个纨绔浮夸呢,蒋家也是京城的世家,和王家地位相仿,蒋二公子年轻有为,若是自己当年……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貌比潘安的蒋文比起来,昔年自己觉得英俊潇洒的相公,就是个地下的蝼蚁。 柳如烟觉得自己后悔了,今天街上一见,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没有看自已一眼,是责怪自己另嫁他人了么,还是觉得自己身负婚约却悔婚嫁入高门。 从来不顾及别人看法,觉得议论自己的都是嫉妒自己的柳小姐第一次为过往反思。 但是她反思的却是,若是自己后悔了,找到那人重新来过,一切会不会改变,那人会不会为自己伫留。 蒋文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被柳小姐臆想成才子佳人话本人物,若是柳如烟知道,事实是蒋文早就不记得她是哪号人物了,会有什么感觉,幻想会不会破灭。 想到就去做,本来是守在家里等待夫婿归家的柳小姐不顾下人阻拦,执意要出门——她要去找她的幸福。 此时蒋文正在用神识扫射整个京城,因为他感觉,京城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固若金汤。 一切正常,今天上午感觉到的修真者气息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正打算将神识收回,蒋文却感觉神识传来的剧烈波动,和今天上午的气息一致,只是夹杂了凡人的气息,蒋文一皱眉,正打算进一步窥探,波动却再次停止,神识无论怎么扫射,方圆二十里都再无异动。 第二天,京城炸开了锅,一件奇怪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师—— “喂,你听说了没,昨天王御史家的儿媳,一夜未归,王家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啧啧啧真是怪了。” “听说了,听说了,这个月是第三个了吧,这次是官太太,真是胆大妄为的采花贼……” “唉,前段时间文家小媳妇不也这样么,不明不白的就没了,文家也不找说是找到了也指不定被谁糟蹋了,竟是不要这个媳妇了。” 蒋文皱眉,这个月第三个…… 莫名的蒋文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采花贼”那么简单,联想到自己感觉到的修真者,蒋文的表情愈发严肃。 “感觉到了么?”蒋文捋着窝在他怀里惬意的神兽,轻轻地说道。 听到蒋文询问自己,小七抬起头,它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你也不确定吗……” 神兽迟疑了一下,再次点点头。 蒋文不语了,这世间竟然有连神兽狴犴都无法确定事情,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去临川的行程,恐怕还要耽误几天。 32亲爱哒三更大人 蒋菲菲毕竟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可能在娘家住太久,蒋夫人和她说了好多体己话,蒋菲菲出蒋府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蒋老爷倒是很想问问蒋文,关于自己大哥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蒋文那黑漆漆的眼睛,蒋老爷是如论如何都无法对蒋文开口,蒋思衡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蒋老爷的意思,然后单独去找蒋文,却见蒋文房中空无一人。 蒋思衡有点愣,按理来说自己弟弟说了住几天再走,怎么这会儿子房间就空了呢。 还没等蒋思衡出房间回禀父亲,一阵白光,蒋文又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哎呦,你吱一声,吓我一跳!”面对突然出现的人,蒋思衡唬了一跳,忍不住埋怨起自己这个“仙人”弟弟。 蒋文:“吱。” 蒋思衡见状哭笑不得,想到父亲交代的正事,便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大伯不跟着你来?” 蒋思衡提起蒋幺,蒋文的脸有些沉,虽然蒋文一直是沉着脸,但是蒋思衡就是莫名觉得蒋文很难过,那模样就像是要哭一般,难道伯父出事了? “他没事。”蒋文窥测到蒋思衡的想法,生硬地说道。 蒋思衡更加确定蒋幺是真的出事了。 “他没事!”蒋文又重复了一次。 蒋思衡无意和自己这个二弟在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上争辩,便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你刚才去哪了呢?” 蒋文没有蒋思衡那么多花花肠子,蒋思衡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蒋文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回答却让蒋思衡愣了一下:“不安全,送她回家。” 不安全?回家?蒋思衡这下明白了,蒋文是担心蒋菲菲的安全,然后一路跟着送蒋菲菲回婆家了。 蒋思衡这下有点诧异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不关心这个家里的人的,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冷面热心的,自己都没想到,他随口夸道:“难为你竟然还有这份心思,最近京城确实不安全,昨个御史家的儿媳柳氏出门被采花贼掳走了——”还没说完,蒋思衡就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柳氏,他怎么忘记那柳氏是是蒋文要死要活的孽障,当年若没有这个柳氏…… 蒋思衡小心翼翼觑着蒋文的脸,没察觉蒋文有什么异样表情,心里放心了一下。 蒋文下一句话,却又让蒋思衡的心提了起来—— “是修真者。” 蒋思衡意识到蒋文说的是什么,不是采花贼,是修真者,那不就是蒋文他们那边的仙人么,那京城三起失踪案都是“仙人”做的,“仙人”为什么要掳走以为怀孕的女子,蒋思衡觉得思维有点堵塞,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仙人”都是好的,都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怎么还有掳子的呢? “他们要那些女子做什么?”蒋思衡不禁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大姐蒋菲菲还有自己的妻子薛氏。 京城这一个月发生了三起已婚妇人被掳走的案子,前两个都是普通农妇,唯有第三个是御史家的儿媳妇,御史大人怒了,朝廷才派兵查这件事情,本以为很快就会破案,没有想到作案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仙人”,那就算是大兵压境,也抓不到真凶啊! “你确定?”蒋思衡又忍不住问道,实在是太破坏他一贯的认知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在自己臆想中一直是好人的“仙人”也会做坏事。 “最后一个,确定。”蒋文很诚实地说道,前两次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没有到京城,第三次却是神识波动感知到的。 “那就是了!”蒋思衡肯定地说道,“你有所不知,三次事件发生的地点都差不多是禁宵之前,都只是听到女子一声呼救就不见人影了,本来以为是那采花贼功夫奇高,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会是……” 蒋思衡没有问道大伯的事情,反而是问出了更重要地事情,他急火火地离开蒋文的房间,然后找自己的妻子薛氏,叮嘱她晚上不要出去。 蒋文没有说的是,他在蒋菲菲和薛氏身上施了咒语,若是两人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蒋文深居简出,一直在蒋家逗留了小半个月,他的院落被他下了界线,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进不来,那个诡异的修真者迟迟不出现,蒋文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了,蒋幺还在等他,他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耽误蒋幺救治的时间。 蒋文决定,呆够半个月,若是那修真者再不出现,以后就是皇帝老儿的妻子被掳了,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急躁的蒋文倒是还没忘记一件事,就是薛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要那个孩子在薛氏肚子里平安呆够十个月并且顺利出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蒋文看出来了,那孩子先天身体虚弱,在母体肚子里气息近乎全无,若不是自己已到元婴期大约会以为那是个死婴。 蒋文让蒋思衡有个心理准备,蒋思衡脸色煞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让蒋文尽力试一试。 蒋思衡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二弟成亲与否他不知,但是三弟日后肯定是要成亲的,大不了过继一个孩子,但是蒋思衡就算是再开明也想要自己血脉的孩子。 更何况,薛氏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 《药典》上有记录这种保胎药,可令母体肚子里的气息微弱的孩童顺利出产,这种丹药最重要的也最不好得的是水灵珠浸泡过的水,蒋文恰好就有,中品以上仙石为药引,这个蒋文也不缺,蒋文缺的是几味草药。 蒋文神识一扫,扫到京城附近有座山,决定去山上寻找草药,好在只是普通的草药,寻它们并不难,千里梭启动转眼就到山上,小七对草药异常敏感,蒋文找到这些药并未花多少时间。 只是这个方子中有两株草是夜晚开花后才能入药,蒋文本也无视,一边打坐一边等待开花。 天渐渐暗了下去,天上的星辰点点,花香入鼻,蒋文睁开眼睛,但见需要入药的花缓缓开了,蒋文手指一扫,需要入药的花瓣就落到蒋文手中,蒋文将它放入空间袋,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这时神识发生了异动。 是蒋菲菲,她出事了! 蒋文启动阵法,一阵白光他消失在原地。 33亲爱哒斗法大人 最近京城不太平,一个月已经发生了三起已婚女子被采花贼掳走的事情了,其中一个还是前几日和自己有过争执的柳氏,蒋菲菲有些唏嘘,她夫家是寒门,族中人丁单薄,院落也小,府中没什么下人,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蒋菲菲亲力亲为,幸好夫婿不是那讲究的人,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快到禁宵时间,蒋菲菲已是要解衣入睡了,却听到府外有“桀桀”的笑声,这笑声来得实在是诡异,蒋菲菲唤了好几声,不见下人说话,心里也有点害怕,披上外衣出门查看,打开木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蒋菲菲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却听到一声古怪地男声:“没有想到京城还有如此灵力充沛的妇人,哈哈哈——” “谁?”蒋菲菲大惊,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二弟蒋文说京城有其他的“仙人”的事情,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当即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说着就扔下门向府内跑去。 “还想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一阵刺眼的红光乍现,蒋菲菲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服饰古怪道人,八字眉,老鼠眼,尖嘴猴腮,长得好生猥琐,道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瓷壶。 道人一脸兴味地看着蒋菲菲,蒋菲菲大叫一声又要跑,结果道人又出现在蒋菲菲面前。 蒋菲菲瞬间明白了,这邪道根本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他根本就是戏耍自己玩。 心里不禁有些绝望,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蒋菲菲一步步后退,明明她在自己家,明明府里有人,为什么他们还不赶来救自己? 那道人轻而易举就读出了蒋菲菲的心思,他朗声大笑:“哈哈哈,我告诉你,刚才你府里已经被我布了阵,你家下人此时正在院子里打转转呢,哈哈哈,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道人拿出那奇特的瓷壶,正要打开壶盖的瞬间,一个白色的影子像道士扑来,道士一个踉跄,那瓷壶竟从道士掌中滑出,滚到了院子的花丛里。 “谁!”道士气恼万分,四处张望,却发现四周并无异动。 蒋菲菲的眼睛盯着屋顶,又惊又喜,道士顺着蒋菲菲的视线望去,却见屋顶上空空如也。 道士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这附近有别的修真者,于是他朗声喊道:“阁下是谁,躲躲藏藏,还不速速现形!” 说着大吼一声,小小的院落竟然刮起了大风,将院落里的花花草草拔地而起,地面撼动,飞沙走石,一块大石头冲蒋菲菲迎头砸来,蒋菲菲“啊——”一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住。 一道蓝光瞬间出现,将飞身而来的大石头隔挡来开,蒋菲菲感到肩膀一痛,瞬间天旋地转,身体竟然腾空飞出去,落到了安全的屋顶,她慌忙看向四周,却在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她忍不住唤出声来—— “二弟!” “二弟?”那邪道笑得别有深意,不住打量面前的蒋文,“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为什么这妇人周身气场如此的与众不同,原来家中至亲有修真者,怪不得怪不得……” 他看着蒋文的容貌,有些惊艳,眼睛眯起,嘴巴里啧啧有声,“姐姐已是不错,没想到弟弟更加绝色,啧啧啧。” 蒋文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邪道,此时那古怪的大风已经停止,院落里满地狼藉,他生硬地问道:“为什么掳走那些妇人?!” “为什么,哈哈哈,哪里有为什么,小老弟,不知你是从何派,看你修行时间不长,贫道就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各派有各派的修真法则,不过就是几个凡人,不要伤了我们两派之间和气。” 说着挤眉瞪眼,那猥琐的面貌更加丑陋。 “然后?”蒋文冷冷地说道。 “然后?什么然后?”邪道一愣,随即是更加猥琐地笑容,他冲蒋文点点头,露出理解的笑容,“小老弟,我明白,我明白,你告诉我,你家中还有几个出嫁的姐姐,姓字名谁,贫道卖你个面子,绝不去动你的家人就是了,不过,不过……” 邪道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文,眼睛盯着蒋文的发簪,笑了,“你这法宝倒是不错,不如送给贫道——” 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银色的闪电在邪道脚边炸开,邪道一退,只听蒋文声音冷若冰霜:“你话太多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邪道大吼一声,只见周身金光遍体,邪道身上的道袍无限变大,形成一道屏障,将蒋文困在自己的屏障之内,邪道左手手指在地面化了一个阵,然后慢慢地升悬在半空,嘴中念念有词,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作法的祭台,一把桃木剑从邪道的身体里应声而出,道士周围出现了无数张黄色道符,每一张黄色的纸张上都用红色的朱砂写着自己看不懂的字符,随着道士念咒,那些道符齐齐向下冲着蒋文飞来。 蒋文双手交叉胸前,一个八卦阵出现在胸前,他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对着飞来的咒符,一一点破,随着霹雳巴拉的爆炸声,咒符在半空中化为一团团红色的火苗,还没落地前已经化为灰烬。 邪道有些惊讶,他观蒋文天灵盖上的灵气并不是顶好的,又看出蒋文修行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辟谷初期,没有想到竟然将自己这个辟谷后期的炼制的灵符一一销毁,当下又气又恼,这些灵符只自己花了好长时间才画出来的,竟然这么一会功夫就让这小子给自己破坏了。 这下邪道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一方面他明白自己小看这小子了,另一方面他觉得这小子根本就是不识抬举。 “臭小子,看贫道的厉害。”邪道说完,嘴巴里继续念咒,只见倒是身后的桃木剑瞬间变成七把,向蒋文冲来,挥袖躲闪,那几把剑配合的极为巧妙,专门刺蒋文防御中的漏洞,蒋文抵挡的极为狼狈,招式中的漏洞也越来越多。 邪道不禁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 下一秒却愣住,因为蒋文大喊一声:“十方丝!出!” 34亲爱哒变异大人 刹那,蒋文周身一阵耀眼的蓝光乍现,一件网状的法宝从他身上飞了出来,暂时挡住了桃木剑的冲击,在邪道的阵法里蒋文的灵力收到了压制,蒋文可以感到道士的法力并不如自己,却不知是哪派的功法,竟让低阶修真者有法子压制住高阶修真者。 邪道看到蒋文的法宝,眼睛里露出一丝贪婪,蒋文察觉到道士的心思,周身气场一下子全开,他也升到了半空中,口中念咒,十方丝的蓝光一下子大涨盖住了邪道道袍发出的红光。 “十方丝,开!”蒋文指着十方丝,只见蓝色的网缠住道士的袍子,竟然在道袍上勒出一条条丝线,道士心下大骇,这件道袍是自己的恩师赐予自己的一件法宝,威力非比寻常,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个网子竟然可以和自己的道袍一较高下。 道士不会坐以待毙,一阵红光,道袍灵力大涨,十方丝一下子被压制住了,两方呈胶着状。 蒋文不欲和这道士戏耍下去,他已经摸清了这道士的斤两,周身灵力大开,白光强盛刺目,道士大惊,竟然是元婴期的高手!! “动神锤!出!”原本在小七脖子上的动神锤随着蒋文的召唤,橙光出现在蒋文的头顶,分散成七把一模一样的锤子,围在蒋文的四周。 “动神一怒,刺煞苍天!破!” 随着蒋文施咒,道士的脸上呈现土灰色,只见动神锤对着桃木剑发出了闪电重击,桃木剑红光不低,几把幻化的剑体摇摇欲坠,在动神锤的雷击下,渐渐地虚幻,然后在半空消失,只留下一把本体。 邪道的嘴边慢慢露出红色的血,脸上是雪一样的苍白。 刚才幻化地祭台也消失了,动神锤很是兴奋,因为主人鲜少召唤自己,它竟像是按捺不住一般,对着邪道的道袍开始击打,几道橙光,道袍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竟然瞬间变成了布片! 邪道大吼一声,嘴中喷出血,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十方丝和动神锤,回到主人身后,悬在半空中,和蒋文一起居高临下看着灰败的邪道。 邪道捂着胸口,他知道自己不是蒋文的对手,辟谷后期和元婴期只差一阶,但是实力确实天上地下。 “放了那些妇人,留你全尸。”蒋文冷冷地说道。 邪道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露出惊恐顺从的样子,眼睛里反而迸发出邪恶的光,他嘴边露出笑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站起来,捂着胸口,“哈哈哈,臭小子,你若不说我还忘了,哈哈哈,天不绝我!” 说着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一个微弱的阵法出现在脚下,蒋文本能感觉不妙,只听邪道说道:“有物混生,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 须臾间,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昼,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云层渐渐撕裂,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天空中,降落点目测正是这府中的院落。 光将道士喜悦的脸照得几分扭曲,只见嘴角笑容裂开,露出满口血牙,“炼妖壶,出!” 蒋文心道不好,这邪道身上不知还有什么法宝,竟然力量如此强大,瞬间转移到屋顶抓着蒋菲菲就要离开,却听到院落里发出“呜呜”地声音,一摸腰间的空间袋,暗道不好,刚才只顾着和妖道斗法忘记了小七的事情,低头一看,那浑身雪白的小神兽竟然对着漩涡中心跑去。 蒋文不能丢下小七,蒋菲菲惊恐地抓住自己弟弟的袖子,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却从蒋文微弱的表情中看出他要做危险的事情。 “不行,你不能去!”蒋菲菲抓住蒋文的手,“你要去送死?!”纵然是对修真界一无所知,蒋 菲菲也看出了,这逆天的神力绝对不是自己弟弟可以抗衡的,蒋文这是要送死。 蒋文深深地看了一眼蒋菲菲,有些疑惑,但是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他冲蒋菲菲露出了几不可察地笑容。 蒋菲菲一愣,甚至忘记了眼下的危险。 “千里梭,去!”蒋文拍拍腰间的玉带,蒋菲菲只感觉一阵力量撕扯,大叫一声竟然消失在屋顶。 “哈哈哈,你竟然为了一个畜生放弃了最后逃命的机会,哈哈哈,我告诉你,你逃不了了,炼妖壶乃上古神器,可化天地,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元婴期,就是仙界的真人上仙也休想逃过这神器的炼化!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口血喷在地上,蒋文皱眉,这邪道竟然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在狂风下,蒋文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至于被风吹到,他望着迎面而来的飓风,露出了一一丝苦笑,这种力量,确实不是自己能躲过的,蒋文抱起被吹得在地上滚成一团的小七,他没有注意此时这神兽的眼睛异常的明亮。 “嗷嗷嗷——”小七正在讨好地蹭着蒋文。 蒋文无奈,弹了一下小七的脑袋,这小东西就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飓风吹走,总也要搏一番,正想着却听天上轰隆隆的雷电交加,脚下的石板猛烈的晃动,身上传来异样的炙热感,小七,原本雪白毛色的小七,周身竟然慢慢泛着金光,模样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隐藏在白色毛发里的小犄角渐渐变大,脊背上白毛褪去,呈现出龙鳞,翅膀渐渐变大,张开,尾巴也开始拉长,单看身后的施法的邪道眼睛不可置信地慢慢瞪大,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狴,狴犴,竟然是神兽狴犴!”邪道捂着胸口,最后仰天大叫,终于忍受不住神器的反噬,一口心头血喷出,倒在地上,身躯竟化成了细沙,一个修真者,竟然就这么没了。 蒋文看着小七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该作何反应,小七却挣脱了蒋文的怀抱,振翅腾空,纵身飞向漩涡。 “不!”蒋文还来不及阻止,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漩涡中竟然有同样的金光传来,和小七周身的金光发出共鸣,原本巴掌大的神兽,在漩涡中心,竟然慢慢变大,天空雷电交加,刚才如白昼的天空骤然暗下来,只留有一道金色的光柱,链接漩涡中心点和小七,蒋文仰起头几乎被光线刺地睁不开眼睛。 渐渐地飓风小了,雷电也小了,夜空慢慢恢复本来的模样,飓风的源头慢慢浮现,竟然就是刚才那邪道手中的瓷壶。 发着金光的炼妖壶和小七互相吸引,小七在天空中展翅腾飞,随着一声划破九霄的龙吼,空中竟然出现了七彩云朵,此时的小七和话本中的神兽狴犴别无二致。 小七纵身一跃,张开大口,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器叼到嘴里,炼妖壶金光消失,小七一个翻腾,然后从天而降冲着蒋文飞来,蒋文一个踉跄,回神后已然在小七的背上。 小七带着蒋文盘旋在京城上空整整三圈,然后冲着蒋府的方向驶去。 35亲爱哒改名大人 蒋菲菲神色慌乱突然出现在蒋府后院,引来了蒋府看夜的小厮,惊醒了已经酣睡的蒋家人。 薛氏有身孕在身,纵不自知,蒋思衡还是极力温柔安抚,哄她入睡,然后才蹑手蹑脚起身,待他出来的时候,蒋老爷和蒋夫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蒋菲菲满脸泪痕,蒋老爷和蒋夫人脸色并不好,蒋思衡的心沉了一沉,他想起来蒋文今个说,上山采药,莫不是中间出了岔子? 还不及问缘由,就见京城上空金光冲天,天雷滚滚,此时别说是蒋家人,只听本来寂静的夜变得热闹起来,府外锣鼓喧天,一片喧哗—— “龙王,是龙王!” “吉兆啊,龙王显灵啦!!” 蒋家人面面相觑,抬起头,竟然真看到了龙,蒋府内的婆子丫鬟小厮跪了一地,纷纷磕头说:“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蒋家人心中惊骇,知道这件事和蒋文撇不开关系,只是刚才蒋菲菲还一脸悲痛,说二弟出事了,这怎么一会儿就龙王显灵了? 莫非,龙王帮了蒋文? 想到这个可能蒋家人心里一阵雀跃,蒋文有龙王保佑,那些歪门邪道定然是不会伤害到他。 蒋夫人合起手掌,和院子里的下人一起,嘴里唠叨“龙王保佑”,蒋老爷倒是一脸平静,但是蒋思衡却注意,自己父亲大人面色苍白,却面露喜悦,想必也是后怕不已。 蒋菲菲倒是没有顾忌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二弟松开自己的手对自己面露微笑的一瞬间,蒋菲菲直接跪在地上,和大家一起磕起头来。 此时蒋菲菲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些温热,定眼一看,却是带自己来蒋府的仙器,一条紫色的玉带,蒋菲菲摸着玉带,不敢让院子里其他人看到,这热感让她感觉非常舒服,蒋菲菲露出笑容,这仙器是自己二弟的,有所反应必定是二弟无事,她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条玉带,玉带似乎是有所反应,温度似乎高了一点,紫光似乎也亮了一些,蒋菲菲有些欢喜,这仙器竟然能回应自己。 正想着,却见玉带骤然消失,腰间空空如也,玉带的余热还在。 夜空中的龙,盘旋了片刻,便渐渐消失在夜空,但是跪在地上的百姓却久久不起。 却听蒋家小少爷,蒋思安清脆地声音响起——“二哥!” 蒋家人惊喜地抬起头,看到假山后面,蒋文笔直地矗立在那里,蓝色锦袍,紫色玉带,在夜空中,竟有如神祗,唯一破坏这美感的,却是蒋文怀里抱了一只白色的“猫”,那“白猫”看上去十分的肆无忌惮,在主人怀抱里还不老实,翻了个身,爪子扒着蒋文的衣服,挠来挠去。 “二弟!” “我的儿!”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蒋文看到朝自己涌来面带关切嘴里还不停絮絮叨叨的蒋家人,身体不禁僵硬了几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沉默的蒋老爷—— “混账!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做事的时候要用心,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的样子!混账东西,老夫没你这么笨的儿子,混账,要不是,要不是神仙显灵,你就你就去见西天如来去了!” 蒋文有点傻,就是怀里的小七,也被眼前这个凡人的气势所震慑,竟然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蒋思衡和蒋菲菲眼看着自己弟弟的冰山脸出现了龟裂,也是忍俊不禁。 这惊魂的一夜就此掀过。 邪道已死,那被邪道抓走的妇人又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却是第二天,蒋文无意间找到了她们。 那个时候,蒋文到采药的山上给薛氏炼丹,却听到腰间的空间袋小七“嗷嗷”地叫,小七嘴里叼着最新得到的炼妖壶,对着蒋文伸脖子瞪眼。 蒋文不明所以地接过炼妖壶,在小七的示意下打开壶盖,三个昏迷的妇人竟然凭空出现在蒋文面前,其中一个,正是蒋文前几天在街上见到的和蒋菲菲在街上发生争执的柳氏。 蒋文和小七面面相觑,一人一兽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 身为神兽的小七也只是感觉这炼妖壶里有东西,本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有想到竟然是那失踪的三个妇人,至于那道士用已婚的妇人做什么,就不在他们关心之内了。 蒋文炼好药,赶在三女苏醒前,离开了山顶。 过了半日,他的神识就扫到了京城一隅的茶馆传来的新消息—— “哎,听说了没,那失踪的三个妇人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人家柳大人说了,自己闺女根本就不是被采花贼抓走的,是被龙王爷请去喝茶了,你不知道啊,这圣上都惊动了,要给这三女封号呢……” “是吗是吗?这三妇人有什么特别的,竟让龙王爷相中了……” 蒋文收回神识,深深吐了一口气,他摸着怀中小七的脑袋,京城事毕,他们也该走了。 却不想还是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事件—— “我找你们二少爷,我有几句话对蒋公子说。” 蒋文神识二十里,自然知道蒋家前厅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炼妖壶放出来的柳氏,蒋文不禁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记得自己啊。 正在丫鬟小厮左右为难的时候,却见到“救星”出现了,一个个脚底抹油比谁跑的都快。 “二少爷,这里交给你了,奴婢手上还有活儿!” 蒋文神识一扫,发现那些所谓干活的小厮丫鬟们竟然都躲在外面偷听,他不明所以看着一脸激动凝视自己的柳氏,她的心思乱七八糟,蒋文一句话也没看明白。 “蒋公子,奴家就一句话,就想知道一句话,请您务必给奴家一个答复!”柳如烟一把抓住蒋文的袖子,泪眼婆娑。 “……” “蒋公子,奴家想说,奴家后悔了,您,你带着奴家走吧!” “噗通——” “扑哧——” 外面偷听的是一片摔倒,尘土飞扬。 蒋文沉默了好久,才从脑子里扒拉出一个贴切地词语回应眼前面色绯红,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女人: “有病!” 晚饭的时候,蒋文一边喂小七,一边告诉大家明日一早就走的事情,说完,蒋文就起身向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看到,蒋家人听后的表情。 却听到身后,蒋老爷的声音传来,蒋文顿住了脚步—— “明日一早,老夫要和老友下棋,你娘身体不好,也不去了,让你大哥送送你。” 这句话竟然有些哽咽。 蒋文紧了紧怀抱中嗷嗷叫的小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走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蒋思衡就出现在蒋文的房间外守候,蒋文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他将一个小瓷瓶塞在蒋思衡手里,“整吞,一月一颗。” 蒋思衡拿着小瓷瓶,神情有些激动,仿佛过了好久,他才平复心情说道:“有心了。” “有事?”蒋文看出他有话未说完,他不愿窥探蒋思衡的心思,所以等蒋思衡开口。 蒋思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他无奈地摇摇头,“竟然让你看出了我的心思,确实有件事,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何事?”蒋文有些奇怪。 “给薛氏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起个名字。”蒋思衡话说出口,就流利多了,“今夕一别,不知何年相见,日后等那孩子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的二叔是一个了不起的仙人,他能来到这个世上多亏了有他二叔,他的名字就是他二叔起的……” 说着,蒋思衡眼圈有点红。 “肆,蒋肆。”蒋文不假思索地说道。 蒋思衡一愣,蒋肆,僵尸……这是什么名字?! 蒋思衡干笑,“呵呵呵,肆儿……”那声“好名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蒋文点点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蒋思衡哭丧着脸,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反悔行不行啊,儿啊,爹对不起你! 这么一闹,竟然将离别的伤感冲散了不少,蒋文冲蒋思衡点头,一阵紫光,消失在房间。 36亲爱哒姐夫大人 蒋文本以为得到了炼妖壶,依照小七那个喜新厌旧的性格,估计那玉雕的狴犴就被遗忘了,却没有想到,被遗忘的却是那炼妖壶。 小七最喜欢的始终是那九个玉雕。 蒋文只是听当年蒋幺提过这炼妖壶,说来不知那邪道是何来历,却说这炼妖壶和清风门却有点瓜葛,据说当年两件神器同时出现在修真界,一样为崆峒派所有的崆峒(鼎),另一样却是这炼妖壶,中间不知经多少人转手,最后落在的,是蒋幺的师父手中,却不知怎么又到了那邪道手里,没想到这宝贝几经转手,竟然又回到了清风门弟子蒋文手中,真是造化弄人。 蒋文反复查阅手头上的书籍,却没有找到这炼妖壶具体应怎样操作,这炼妖壶在修真界记载的记录至少可以追溯到几百万年以前,就是再能活的修真者,也化成渣渣了,更何况建派仅有几千年历史的清风门。 蒋文研究了半天,一无所获,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邪道启动这炼妖壶的咒语。 “嗷嗷——”在蒋文研究这炼妖壶的时候,小七蹭过了脑袋。 蒋文摸了摸它的小脑瓜,蒋文猜测小七此时已经进阶,却因为各种原因不便恢复真身,想到小七也是上古神兽,于是问道:“你可知用法?” 蒋文本没想小七能给自己什么答复,因为小七出现的时候分明是幼兽,怎么能知道几百万年前的东西,没有想到小七竟然真的给出了答案。 小七甩了甩脑袋,然后拍动翅膀,飞到山中的林子里,不一会儿小七叼来了一直豹子,巴掌大的小七在半空中叼着一只半人高的豹子,那幅景象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蒋文不明所以,坐在那里看小七要怎么启动那炼妖壶。 却见小七甩下豹子,跑到蒋文那边爪子扒过来炼妖壶,爪子拍了拍炼妖壶,壶盖掉了,只见半人多的豹子被吸进了炼妖壶中。 小七衔着盖,将炼妖壶盖子盖结实,又将炼妖壶滚到一个相对远的位置,然后对着那壶“噗——”喷了一口火! 让蒋文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火光燃起,炼妖壶慢慢变大,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从壶里发出撕啦撕啦的声音,须臾之后,火苗变小,炼妖壶慢慢恢复到半臂大小的正常状态。 小七欢快地跑到炼妖壶那里,然后扒拉开壶盖,从炼药壶里面,一直香气四溢的烤豹子从里面出来,豹子的皮毛全然不见,油滋滋地让蒋文,让蒋文忍不住反胃! 小七和蒋文呆得时间长了,对他的饮食习惯并不陌生,见蒋文面色不对,小七缩缩脑袋,然后豹子叼到一边,欢快地啃起来。 自从上一次小七身体发生变化后,食量似乎也变大了,蒋文炼制的废丹已经不能满足小七的需要,小七开始自己到外面寻觅食物,蒋文虽然不清楚神兽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却也知道一般修真者伤不了它,也就不管它到底去哪里。 只是没有想到这炼妖壶竟然是这个用法,那传说中炼妖壶可以炼化天地是不是也是将天地烤熟呢? 蒋文无不恶意地想着。 整个豹子,小七就留了一个豹子腿,然后颠颠地叼到蒋文面前,看到小七期待的眼神,蒋文无奈,只要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抛开那让人厌恶的尸体味,蒋文有些意外,这炼妖壶和水灵珠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豹子,竟然吃出灵力。 蒋文就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他很认真地给小七解释道:“吃不惯,荤腥,会吐。” 小七刚才还有些沮丧地表情,立刻就变得欢快起来,它跳起来嗷呜一口将剩下的豹腿吃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蒋文的神识出现了异动,这个地方出现凡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凡人竟然会和修真者在一起。 经过邪道的事情,蒋文对这世上的修真者没有多少好感,他有些警惕,眨眨眼对小七说道:“去看看。” 小七一跃跳到了空间袋里,乖巧地竟然真如一只小猫般。 蒋文念咒:“千里梭,去!”紫光大射,转瞬就来到了出现波动附近的槐树后面。 只见迎面走来三人,一白一青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修真者和一个穿着朴实的书生有说有笑地走来。 让蒋文惊讶地是,那朴实的凡人身上竟然有蒋菲菲的气味。 还不等蒋文出现,却见其中白衣修真者面带警惕,四周张望,蒋文有些惊讶,他已经收敛气息,按说这两个低阶修真者应该不会察觉才对,白衣修真者扭头对青衣修真者做了什么动作,青衣修真者将凡人护在身后。 却听那白衣修真者扬声喊话:“敢问是哪位高人在此,有失远迎,还望前辈现身赐教!” 蒋文从槐树后面慢慢地走出来。 乍看蒋文的样貌,三个人都是一愣,但随即两个修真者更加警惕。 他们打量蒋文的同时,蒋文也在注意他们,蒋文发现,那个白衣修真者的手中拿着一个像司南的物件,闪闪发光。 蒋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法器,有些好奇,他开口问道:“如何,察觉?” 两个炼神后期的低阶修真者,怎么能看出元婴期高手的隐身术。 蒋文这种几个词几个词往外蹦的说话方式让三人一愣,见蒋文并无恶意,那白衣青年拱手彬彬有礼地说道:“前辈的隐身术着实高明,若不是在下家族赐予的法宝提醒,依在下的修为,是无论如何的也看不破前辈的隐身术的。” 白衣青年猜到蒋文应该是元婴以上的修为,虽然这面如雪莲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在青年的认知里,修到元婴期最快也应该是三十多岁了,所以白衣青年唤了蒋文一声“前辈”。 蒋文点头,那法宝应该就是那年轻人手中类似司南的法器了。 蒋文将视线放在这里唯一不会法术的普通人身上,皱了皱眉头,“姓林?” 三人又是一阵惊讶,但听那书生说:“前辈怎么知道?” 蒋文并没有纠正三人对自己的称呼,他想了想对书生说:“我姓蒋。” 书生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转头对身边两个年轻修真者说:“内子也姓蒋。” 说着他走到蒋文面前深深一拜,“我听内子说过,她大伯和二弟非寻常人,想必前辈就是内子平日记挂的大伯了,敢问大伯去何方?可有见到内子,她可还好?” 说着那书生竟然脸红了,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蒋菲菲的相公林榜眼。 蒋文一愣,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蒋幺,因蒋菲菲的关系,他对这个未曾晤面的姐夫倒是有些好感,于是说道:“她很好,在等你。” 林榜眼听了蒋文的话,神色竟有些激动,他转身走到两个年轻修真者旁边,拜了三拜,正色说道:“在下不能跟两位去临川了,家中内子还在等我回家。” “可是,林兄你怎么回去呢,临川离京城千里之遥,我们身上又无飞行的宝物……”青衣年轻人上前说道。 却见蒋文摘下腰间千里梭,径直走到林榜眼面前,“现在回?” “飞行法宝?”青衣人惊讶地说道。 林榜眼忙不迭的点头,又是一番告别,蒋文摸着千里梭,轻轻地说道:“有劳了。” 却见千里梭似是回应般发出耀眼的紫光,林榜眼不知其中底细,两个年轻的修真者却面面相觑,这法器竟然开了灵智。 紫光大作,林榜眼消失在蒋文三人面前。 虽然不知道林榜眼怎么认识的两个修真者,但是可以看出三人感情非常好,已然是是莫逆之交。 蒋文不语,他并不知两人底细,却从刚才的话语中得知两人要去临川。 却听那白衣青年对蒋文拱手说道:“在下姓娄名渔,字其力,这是在下的堂弟,清,字其正,敢为前辈名号。” 一般元婴期以上的高阶修士都会有自己的名号,蒋幺却是不理会这一套,也没有告诉蒋文这些繁琐的礼节,蒋文自然也不会懂。 乍听这二人姓氏,蒋文有些诧异,竟然是临川娄氏,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找的那个娄氏,随即说道:“蒋文。” 两兄弟又是一愣,这竟然要和他们做平辈之交。 有高阶修士肯做自己的平辈之交,他们自然是高兴,况且这个人还是朋友的亲戚,虽然蒋文看上去很不易接触,但是一番谈话之后,两兄弟已经看出,蒋文只是不通世事,并不是真的难相处。 得知蒋文也要去临川,反正蒋文的飞行法器载着林榜眼走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二人便热情相邀,蒋文欣然答应。 三人就此结伴前去临川。 37亲爱哒临川大人 因为修真界不许修真之人随意出入凡世,所以大多数修真界的村镇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用五行八卦阵和障眼法将凡人瞒过去,凡世纵然千般好,花花世界迷人眼,却并不适合修行,临川娄家却是反其道而行,将府邸搬到凡世去,甚至与凡人做起了生意。 三人走得并不快,一路上蒋文尽量迁就娄渔娄清两兄弟,因为两人还不会瞬移,两兄弟倒是机灵,觉得蒋文是高阶修士,虽然不是一派,修炼方式也不同,但是大抵能给他们很多帮助,于是一路上,两兄弟问了很多关于修行的问题,蒋文所在的清风门修炼方式和其他门派不同,看问题的见解也不同,两兄弟修为不够,并未能完全参透,却也受益匪浅,看到蒋文如此大方,两兄弟虽然在修行上帮不了蒋文什么,却也告诉蒋文很多关于修真界的趣事和常识,一来二去竟然说到了临川娄家。 “……也不是什么秘密,娄家家大业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去修行,渡劫升仙,族里一般都是由修真者担任家主的,但是有一任娄家家主却是凡人,他说搬到凡世就是历练,若是经过了花花世界的洗礼也能修行成功,那么才是真正的修真者。”娄渔很是赞同这番话,因为事实正是,那任就算是靠丹药维持生命也只活了一百三十岁的家主是多么的有远见,自娄家搬到凡世之后,娄家的弟子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彻底看透了凡世的花花世界,渡劫升仙,另一种确实彻底沉迷在凡世中,荒废了修行。 两兄弟年轻气盛,自然是希望自己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娄家弟子?”蒋文看着娄渔和娄清问道,“本家?” 娄渔和娄清见蒋文这样问,有些奇怪,他们觉得蒋文并非迂腐之人,难道他与人交往也要区分本家和旁支? 有了这个猜测,娄渔和娄清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对,因为他们二人虽然在娄家算是出色的弟子,却是真真正正的旁支。 在修真界虽然大家都是修仙却也分三六九等,大门派的弟子会让人高看一眼,小门派的却很容易被人忽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世家本家弟子身上,旁支的弟子要付出本家弟子的几倍努力,才能受到平等待遇,娄清娄渔很容易对林榜眼这种凡人产生好感,也是因为,他们在林榜眼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努力的影子。 这蒋文虽然他们不明来历,但是衣着气度皆是不凡,那开了灵智的法器哪能是人人都有,想来也是大有来头,他们虽然有交往的念头,但是并没有攀附的心思,没有想到蒋文竟然也是计较本家旁支的人。 两兄弟有些丧气。 蒋文窥测出他们的心意,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不明白为何这两人如此在意本家旁支。 蒋文也不欲多解释,“我找娄家家主,有事,可愿为引荐?” 娄渔娄清一听,刚才还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他们自己想岔了,听蒋文这样说,两个人都很高兴,因为蒋文信任他们。 娄渔上前说:“我们虽然不是娄家本家弟子,但带你进府还是没问题的,包在我们身上了!” 娄清不住点头,也表示同意。 刚踏入临川的地界,一股浓浓的灵气迎面而来。 蒋文不禁有些惊讶,因为去过这么多凡间的地方,还没有哪个凡人出没的地方有如此纯粹的灵力,娄氏家兄弟自然知道蒋文在诧异什么,他便对蒋文解释道:“当初考虑将娄家建立在临川也是因为这地方灵力格外的充沛,虽然是凡世,但是在这里修真者和普通人是和平共存的。” 因为这个原因,在临川的修真者对待普通人更加友好,没有一般修真者那般给人感觉那么高高在上。 修真者大多长得不错,但是蒋文的长相格外的出挑,一路上打量他的人很多。 临川是繁华之地,与京城的繁华又有不同,少了几分华贵,平添几分随意,蒋文看着新鲜,空间袋的小七也坐不住了。 直接从空间袋出来,挥动翅膀,扒着蒋文的前胸,非要蒋文抱着它。 这一幕两兄弟自然是看到了,一路上,两人就在揣测蒋文的身份,开灵的法宝,昂贵的空间袋,现在又多了一个会飞的灵兽,虽然这些东西娄氏也有,却没有一个像蒋文这般大咧咧戴在身上,蒋文的长相本来就够吸引人,这身行头更是让人羡慕,灵兽啊,还是个会飞的,虽然是幼兽,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种类,但是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就算是不厉害也没什么,灵兽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像娄氏兄弟这样的旁支弟子是断断不会有的,两兄弟越发想要知道蒋文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蒋文很无奈,他竟然不知道小七何时有了这个习惯,他本不欲理睬,但是却见小七可怜兮兮的目光又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还是抱起小七。 “嗷嗷——”小七的叫声很是满足,一边缩在蒋文怀里,一边满足地蹭啊蹭的。 临川街道也有很多卖吃的摊位,香味自然是不必说,各地风味不同,小七被这味道勾起了口水,一直眼巴巴地瞅着,但是这次蒋文却没有依他,他敲了敲神兽的脑袋,似是警告地说道:“先办正事。” 神兽听了立马就老实了,不过依然还是很委屈,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吃食的摊位离自己越来越远。 两兄弟在旁边瞅着,只想笑。 “走哪里?”蒋文扭头问道,他急于给蒋幺找丹药,到了临川城竟有些急躁。 两兄弟一路就发现,这蒋文似有心事,见蒋文这么问道,也不多废话,直接说道:“跟着我走吧。” 说着,这步伐就快了一点。 两兄弟贴心的举动,蒋文看在眼里,心里对两兄弟的看法又好了几分。 左转右转,越走,两兄弟的熟人便越多,路上到处都是给兄弟俩打招呼的,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当他们视线落在蒋文身上都有些惊艳,纵然是美人如云的修真界蒋文的长相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蒋文自己没有察觉依然我行我素。 走了一会儿,蒋文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压波动,抬头,赫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蒋文神识一扫便知,这宅子看似寻常,内有乾坤,竟然是蒋府的四倍,里面阵型复杂,和自己当初离开给蒋幺划下的阵比更加强大,府上门匾是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娄庄”。 蒋文有些激动,他终于到了临川,蒋幺有救了。 38亲爱哒娄氏大人 临川城不大,娄渔娄清两兄弟也算是娄家年轻一辈出众的弟子了。 两兄弟带着一个样貌出众的高手出现在临川城的消息,都不用娄家的长老们神识扫射就传到了耳朵里。 在蒋文进入娄氏界线的时候,娄氏的众长老已然聚集。 族长娄明已有三百多岁,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无异,只是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眸,让他和真正的年轻人有了一丝不同。 此时他正在书房,听着族中修为甚高的长老汇报关于蒋文的消息: “回禀族长,是一个元婴期的好手,也许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人入阵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修行的时间,好似未超过十年……” 族长的娄明神色一变,前倾身体,声音也拔高了许多,“空长老未看错?那人仅用十年就修到了元婴期?” 那被他成为空长老的面露犹豫,继而摇头,“不,回禀族长,恐怕不到,我刚才扫去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我,我觉得对方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年,可能更短……” 娄明咂舌,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超过十年修到元婴期,放眼整个修真界这样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怎么可能籍籍无名,那人什么来历,你可问清楚?” 空长老摇头,也是一脸不解,“那人似乎不爱说话,娄清娄渔两兄弟一路和人打招呼,那人却是目不斜视只跟着走,看上去孤傲的很。” 族长娄明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人好生招待,待会你寻个机会问问娄清娄渔和他怎么认识的,路上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汇报给我。” 蒋文自然不知道,在他进府的那一会儿,娄家的上位者已经将他里里外外探讨了个遍。 娄渔娄清游历归来带来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元婴期好手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娄庄,正当娄氏弟子想要看看那被人形容的“倾国倾城”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却被娄空长老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令牌,任何娄氏弟子不能打扰客人也不能去大厅附近探听消息。 蒋文进庄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娄庄的一花一草无不是灵气充沛,与清风山相比也是不逢多让,更让蒋文惊讶的是,娄家的下人竟然无一例外都是修真者,但这都不是他震惊的重点,穿过娄庄一个大池塘,迎面过来的青年,竟然是一个寂灭期的高手。 娄清娄渔两兄弟见到来人,恭恭敬敬行礼,然后说道:“空长老。” 来人正是刚才在书房琢磨蒋文的娄空长老,此时他笑容可掬地看着蒋文,弯弯的眉眼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看上去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娄空比族长娄明还要大一百多岁,四百岁的高龄,在修真界也算是一等一的前辈,只因遇到了修行的瓶颈迟迟未到天劫期,索性出关过问俗世,于是这一百年,娄庄的大大小小事物竟然都是由他经手的,娄渔娄清对这位娄氏高手自然是非常敬仰,因为几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娄空大概是娄家百年最有可能渡劫成仙的高手了。 这是蒋文离开清风山遇到的第一个比他修为高的人,而且还高出许多,若是寻常人大约会有种以往自己都是井底之蛙的沮丧感,但是蒋文不是,蒋文就是笃定,自己迟早就超过这个人,渡劫成仙。 娄空看了蒋文一会儿,表面也是不懂声色,其实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眼前这个板着脸的年轻人的确有一张非常惑人的脸,但更让他震惊地是,自己刚才确实没有看错,这个冷面青年修行年份不长,绝对不超过十年,十年未到修成元婴,这人的天赋真是他平生所见第一人了,更古怪的是,这年轻人表面看上去却不是灵力高的好苗子。 如此古怪的面相,如此古怪的修为,怎能不让他震惊。 互通姓名之后,娄空便让娄渔娄清先下去休息,自己和蒋文交谈,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其实基本上就是娄空在问,蒋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敢问阁下执意要见娄氏家主所谓何事?”娄空终于忍不住,在快到正厅的时候问道,这么一会儿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叫蒋文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好说话,不仅面冷,话也冷,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 “神农氏曾赠予娄氏一颗可以修补元神肉体的丹药……”蒋文将脑子里的话斟酌了再斟酌,“前来求药。” 最后四个字是斩钉截铁。 娄空大惊,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正厅门口,蒋文的话正厅里的家主娄明自然也是听到了,听到此事他再也坐不住,直接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抓住蒋文的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蒋文皱眉,他并不喜欢陌生人和他肢体接触,娄明也察觉自己的失态,讪讪松开了蒋文的手,心里暗恼,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越来越不淡定。 三人进屋,辈分不可逾越,蒋文既然修行年份不高,年龄又浅,娄空和娄明自然是上座,蒋文坐在稍次一些的位置。 娄空看了看娄明,于是开口问道:“小兄弟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从何而知。” 蒋文本不喜欢说话,但是为了蒋幺,却不得不暂且改变说话风格,于是他说道:“师门书卷曾记载这件事情。” 娄空和娄明面面相觑,“敢为小兄弟师从何派?” “清风门。” 长老娄空脸上露出了明显是不可置信地神情,“清风门,清风门不是灭门了么?” 纵然娄空凭着实力可以在修真界可以横着走,说话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过了,太容易引发歧义了。 娄明正要开口圆场,却听蒋文很认真说道:“没有灭门,蒋幺还活着。” 娄氏两人听言哭笑不得,也不知蒋文的师父是怎么教的他,天赋如此高的一个人却是这样不通世事。 听蒋文提到了神农氏,清风门还有蒋幺,娄明娄空基本上已经确定蒋文说话的真实性,但是他们还想确定一下,于是娄明问道:“既然小兄弟提到了蒋幺,敢问你师父蒋幺现在在何处,他为何不亲自来求丹却要你来。” 蒋文有所不知的是,昔年娄空曾得蒋幺师父指点,两人亦师亦友,自从清风门传来灭门的消息,娄空伤心异常,心境大变,竟然影响了修为,听到昔年好友弟子还活着的消息,娄空怎能不喜。 正想着,却听蒋文回答:“蒋幺不是我师父,他没有收我为徒,他是我爹,他不能来,我来替他求药。” 39亲爱哒丹药大人 对于蒋文的这番话,娄明娄空倒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蒋兄可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娄空脸色不太好,看着蒋文的眼神也变得审视和怀疑。 “过继,他是我爹。”蒋文不欲多言,敏锐的察觉到娄空周身的气场有变化,他也变得警觉起来,刚才还在蒋文怀中懒洋洋的小七,已经睁开眼睛,虽是窝在蒋文的怀中,但是身体僵硬绷紧,俨然是备战状态。 这个时候家主娄明开始圆场,虽然他内心也是一片惊骇,“空长老昔年与蒋兄是莫逆之交,乍听蒋兄出事,着急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蒋公子口说无凭,你仅凭一张嘴,就要我娄庄将昔年先祖留下的珍贵丹药双手奉上,那是笑话,可有证明?” 娄明娄空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蒋幺并非在修真界籍籍无名,相反,蒋幺昔年在修真界可谓是天赋奇佳,少年时期已经是辟谷后期,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到元婴期的高手,没有想到几年未见,竟然需要让后辈到娄庄求得重塑元神和肉身的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蒋文本想说无证明,却在这时紫光乍现,一件风车状的法宝凭空出现,闪现出亮眼的光芒,紫光闪了一会儿,然后自动跳到蒋文的身上,变成一条玉带 “千里梭?!”娄空情不自禁说出来,“竟然是蒋兄的千里梭!” 娄明和蒋幺来往并不多,却也曾见过这件法器,更是从娄空的嘴里得到证实,修真者法器得来不易,需相当长一段时间全心淬炼,蒋文修行时日尚浅,修为却如此高,想必日日都在闭关修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淬炼法宝的,这千里梭的出现,就是从另一种层次上证明了蒋文的话。 “早年听说清风门灭门,老夫心中悲痛不已,没有想到蒋兄竟然还在世,却已是这般模样,文贤侄你既然远道而来前来求药,这药本来就是你们清风门送的,老夫这就去给你拿药,你速速回去赶紧给蒋兄服下……”娄空和蒋幺关系非比寻常,听到那族中有药可以医治蒋幺的身体,全然忘记族长在此,心急火燎就要拿药。 蒋文一听娄空要去拿药,一时间也是激动万分。 此时,却听娄明一声:“且慢!” 娄空身体一僵,动作制止,但见座上的娄氏家主娄明,一脸平静,竟然是半天激动着急的神色也没有。 蒋文的心一沉。 娄氏不管修为再高,都是统统听族长的,娄空听出娄明似乎另有安排,忍不住有些跳脚,却因为娄家祖宗的规定,停住了动作。 但听娄明说道:“蒋公子,既然你能找到娄家,便知道当初这药的来历,这药确实是清风门的前辈费尽心思送到娄氏的,当年先祖曾要转送清风门,可清风门的前辈执意不受,这事也只好作罢,如今蒋兄有难,按理来说,将这药再赠予清风门也没有什么,但是仅凭一件千里梭就要我娄氏双手奉药未免太可笑,您说蒋兄是您的父亲,有千里梭作证,不过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蒋兄根本就是你打伤的,你要销毁蒋兄在这世间最后一颗救命药,让蒋兄不明不白的死去,蒋公子,除了这千里梭,您可还有别的凭证!?” 娄明这一番话让刚才还有不满的娄空彻底冷静下来,蒋文听到娄明的假设,心中有种被冤枉的愤慨,只是因为蒋幺的关系,他才没有贸然翻脸。 蒋文想到既然千里梭可以做证明那另一件法器也可以,于是蒋文召唤到:“十方丝,出!” 只见蒋文的周身出现蓝光,一件蓝色形状的法器出现在蒋文掌中,这件法器和刚才的千里梭却有不同,上面不仅有蒋幺的气息,还有蒋文的气息。 “蒋兄竟然将这件法器重新炼化赠予了你?”娄空呐呐自语,他不止一次见过这这件法器,这件法器在蒋幺手中非常温和,在蒋文手中时却有所不同,分明是后来经过淬炼,加强了力量,这肯定是蒋幺特意给蒋文淬炼的。 娄空看着娄明,娄明点点头,然后脸色缓了下来,重新露出笑容,娄空知道,这表示家主也承认了蒋文的身份,认为蒋文说的是真话。 “那我去拿药。”娄空一阵红光,消失在房间,这么几步路竟然用上了法术。 蒋文神情激动,小七打了个滚,然后重新趴在蒋文怀中酣睡,却见娄明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有些像是心虚。 “药拿来了。”片刻功夫,却见娄空再次出现在屋内。 却看到娄明的脸色有些犹豫,拿着药盒也没有给蒋文,他心里一沉,莫非这药有不对。 这药确实出了岔子! 娄明接下来的话,让蒋文的心再次坠落下去—— “文贤侄,这药,确实是有,却只有半颗,起因是老夫有一幼孙,叫娄望,是这娄家百年本家唯一男丁,他生下来元神不稳,为了稳固他的元神,老夫就想到了这颗丹药,用了半颗给他服下,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却不曾想,贤侄今日会来求药,这丹药却是只有半颗了。” 娄明说着竟然有些惭愧,虽然这药本来就是娄氏的,但是毕竟当年是清风门给的,清风门与娄氏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蒋幺的师父渡劫失败,他们还惋惜了很长时间,后又听清风门灭门,着实消沉了很长时间,虽然他没有娄空与蒋幺关系那般好,却也感到伤感,今日蒋幺继子前来求药,他却只能给半颗…… 蒋文有些绝望,难道蒋幺真的不能治好了么,想到蒋幺昔日和自己相处的场景,只觉得内心异常的堵,片刻之后,娄明后半句话又让蒋文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半颗丹药不能让蒋兄痊愈,却可以稳固蒋兄元神,既然文贤侄能找到娄氏,那必然从昔年清风门书卷记载处见过神农氏的记载,文贤侄为什么不试试寻找传说中的隐族神农氏……” 蒋文的目光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娄明,“前辈可知神农氏在那里?” 娄明摇摇头,“老夫不知,但是昔年先祖一直在南边寻找,后来令先祖也是寻着吾娄氏先祖的方向一直在南边寻找,小兄弟不妨一试,或许会有奇迹……” 娄明未能说出的是,昔年娄氏先祖倾尽一生都未能找到神农氏,而清风门的先祖也是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找到了神农氏的所在,却不知道蒋文要花多长时间了,说不定当他找到神农氏的时候,蒋幺已经…… 却听方才一直未出声的娄空说道:“文贤侄尽管去寻那神农氏,老夫这就收拾行囊,跟着你一起上路,老夫不才,也算是有点修为,有老夫作法,就算是药效已过,凭老夫一生修为,也能延个几百年。” “空长老!!”娄明大惊,娄空竟然要离开娄家跟着蒋文一起走?! 娄空乃娄氏近百年最有希望渡劫成功的高手,只是因为心有障碍修为不前,如今那障碍蒋幺还活着,娄空只需要闭关修行,静等天劫期,而后飞升成仙,没有想到竟然要在此时替蒋文守着那蒋幺,这不是犯傻么,若蒋文寻个几百年,那这娄空岂不是要白白陪蒋文耽误个几百年! “家主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娄空知道娄明在想什么,他冲娄明拱手,表示自己的决心。 蒋文大喜,有寂灭期高手守着蒋幺,自己定然可以专心寻找神农氏,没有后顾之忧。 大势已去,娄明也无奈,只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要求—— “文贤侄,这是我不成器的孙子娄望,也是我们娄氏百年唯一的男丁,清风门无徒,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今后就拜入清风门了,还望贤侄细心教导……” 40亲爱哒不抽大人 蒋文望着面前只到胸口的孩子,面容冷峻,若是他没有记错,就是因为这个叫娄望,自己才只求来半颗丹药。 他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的,但是莫名的,蒋文想起蒋幺那笑眯眯的脸。 娄家赠予自己半颗丹药,娄空还放弃渡劫升仙的机会,让自己无后顾之忧的寻找神农氏,自己收下娄家的孙子娄望作为徒弟,莫非,这就是蒋幺曾经对自己说的,交换条件? 蒋文努力回想当年蒋幺对自己说话的场景,然后看着面前的孩子:“你可愿意跟我?” 娄望今年才十岁,有一张胖胖圆圆地脸,他的身体底子并不算是非常好,不过也许是娄家人遗传天赋的关系,娄望的天灵盖传来的波动,和印堂的灵气都非常足,蒋文默然,这样的身体底子,恐不能承受过多的灵压,修行稍有不慎,肉体会爆炸。 娄望抬着头,仰望这个非常好看,却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这个人就是自己祖父给自己找的师父么?娄望不禁想起刚才祖父对自己说的话—— “……你天赋好,身体却差,娄家功法不适合你,爷爷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你这个师父虽然现在修为仅有元婴期,但是相信爷爷的眼光,假以时日,他会成为修真界的传奇,比爷爷比空长老比整个娄家更厉害的人物,若清风门有适合你的功法最好,若没有,无论你修为如何,凭着你清风门首席大弟子的地位,定不会有人敢轻易欺辱你。” 娄望握了握拳头,胖胖的小脸满是坚韧,世家弟子早熟,他当然知道自己爷爷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出去,娄家分支弟子众多,有天赋的有野心的比比皆是,若是日后爷爷和空长老都离开,自己修为不济,说不定连命都会丢了,爷爷在给自己留后路。 想着,娄望点点头,然后扑通一下跪在蒋文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一切准备妥当,娄明下令娄氏所有弟子前来送行,刚和蒋文熟悉的娄渔娄清两个堂兄弟也是从族长嘴里才知道,蒋文年纪和他们相仿,并且自己侄子娄望已经拜他为师了。 娄渔和娄清知道蒋文时什么都不缺,但为表心意,两人合送给蒋文了一个娄家独有的护身符,蒋文从空间袋里拿出两块极品仙石,送给两人作为回礼。 三人就此离开临川。 蒋文寡言少语,娄空心不在焉,娄望对两人又敬又怕,也没敢说话,千里梭昼夜兼程,蒋文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清风山。 当年清风山被创派掌门清风老祖划下阵法,除了清风派弟子无人能进界线,娄望并无修为属于普通人,而娄空却是一身娄氏修为,按理来说应该无论如何都进不了这清风山,但是让蒋文意外的是,娄空竟然进去了。 蒋文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是那好奇心非常重的人,于是没有多问,却是娄空涨红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蒋兄当年教我过清风门的一些法术……” 娄空是寂灭期,十几年前也非常厉害了,蒋幺十几年前修为甚浅,两人能成莫逆之交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寻常人一定会在心里打一个问好,可惜娄空遇到的是素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的蒋文,蒋文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一直向前走。 娄望是身体非常差的普通人,一路在千里梭上,已经是吃不消了,这一会到了清风山,腿都有软了,扑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这状态看上去似乎无法乘上千里梭,娄空一看心疼不已,娄家的本家嫡传的唯一男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抬起头,却看到那应该被娄望叫做师父的人却无动于衷,心里不禁有些怨气,蒋幺的继子竟然无半点像蒋幺,忒冷漠了! “这是你的徒弟!”娄空皱眉提醒道。 “不要扶他,起来。”蒋文冷眼看着娄望,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 娄望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高空中,昼夜赶路,小身板吃不消,他本想说“师父我站不起来了”,却听到蒋文那一声“起来”,小少爷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眼睛里开始蓄着眼泪,就要吧嗒吧嗒掉泪珠子。 “起来。”蒋文又重复了一边,“不起,回临川。” 听到“回临川”几个字,娄望身体一僵,试着撑起身子,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蒋文看了他一会儿,“天黑之前,山顶,清风洞。”说完一阵紫光,竟然自行乘着千里梭走了。 娄望抬起头,看着刚才蒋文所在的位置,和旁边心疼不已的大长老,终于委屈地哇哇哭起来。 蒋文回到清风洞,看到熟悉的身体,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空间袋的小七,好奇地打量着石床上的男人,它有印象,床上的人,是蒋文的父亲。 虽然他们并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 蒋文走进了蒋幺的界线,手掌穿过护身罩,轻轻抚上蒋幺的脸庞,虽然蒋幺面容身量未变,蒋文却莫名觉得蒋幺瘦了。 “爹,我回来了。”蒋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有半颗丹药,蒋文看着蒋幺说道,“我带来了药。” 说着给蒋幺喂下,这丹药蒋文路上研究过,从外表和气味上看并无特别之处,但是仔细辨别,就算是将一本《药典》啃下肚子的蒋文都无法辨别其成分。 过了一会儿,蒋文有了惊喜的发现,蒋幺面无血色的脸竟然开始变得有了血色,周身泛着淡淡地青色,原本若有似无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的灵气慢慢聚拢,蒋文分出神识,眼睛骤然有了光彩,蒋幺,蒋幺分裂的元神竟然在慢慢修复。 蒋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块渐渐变得充实,空间袋的小七似乎也感受到了蒋文这种变化,“嗷嗷”叫起来。 “他会好的。”蒋文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手指滑过小七柔软的龙角,十分肯定地说道。 “嗷嗷!”小七也十分应景地回应蒋文的话。 蒋文撤走蒋幺身边的界线,然后只留下护身罩,保护蒋幺的肉体。 然后他在蒋幺身边打坐,这些日子,蒋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静下心来打坐,他一直担心蒋幺的事情,有了娄空的保证,蒋文心里踏实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娄空为什么会愿意放弃闭关成仙的机会跑到清风山替自己守着蒋幺,但是有以为寂灭期的高手坐镇,自己出去寻找神农氏,心里的牵挂会少很多。 蒋文打坐休息,怀中的小七百般无聊,叼着炼妖壶出洞觅食去了。 到了傍晚,蒋文的神识出现了异动,两股不同的气息踏入了清风洞的界线,蒋文睁开了眼睛,来了。 蒋文起身,白光一闪,瞬间出现在洞口,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波动。 ——夕阳落日的余晖,地平线一个小小的身体出现在视线中,原本华丽的衣服变得被刮得面目全非,大约是真没有了力气,半跪半爬,就这样,由远到近,慢慢清晰,来人整张脸,整个身体都灰扑扑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娄望是娄氏唯一的嫡孙,娄家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娄空知道今天若是出手帮了娄望,那才是真的害了他,蒋文是因为丹药,是因为蒋幺才有求于娄家,族长这种半胁迫的方式让蒋文手下娄望为徒,纵然为了承诺蒋文不会亏待娄望,但若娄望不得蒋文的心,蒋文教导娄望也不会细心,娄望这一辈子,也只能得平安两字,可若得蒋文真心相待,也许蒋文会给娄望指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虽然和那个年轻人接触不多,但是娄空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蒋文非池中物,清风门重现辉煌,只需时间。 天黑之前,让娄望自己到清风洞,就是蒋文给娄望的考验,娄望必须自己完成。 娄望慢慢爬到洞口,来到蒋文面前:“弟子娄望,见过……” 还未说完“师父”两字,人已是彻底昏过去。 41亲爱哒三更大人 娄望不知道,他晕倒之后,是蒋文亲自将他抱到清风洞的石床上。 蒋文分出神识,开始检查娄望的身体,临川娄家是修真世家,虽然最近今百年也没有出什么惊艳绝伦的人物,但毕竟根基深厚,万年历史非清风门千年可比,没有想到,娄家这样的世家,唯一的嫡孙竟然是个普通人。 蒋文记得蒋幺说过,一些修真世家的子弟,是从四五岁就开始吃丹药,很顺利就能进入炼神期,这孩子天赋不差,身子骨却异常脆弱,估计若不是那神农氏的奇丹,元神和肉体分离是迟早的事情,想必家主娄明也知道这一点,也没有让娄望修行,就一直调养身体到十岁。 这样的身子骨确实不适合修行,蒋文突然想起蒋幺,若是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娄望这种体质,蒋幺会不会抛下他呢? 想到很多年前,蒋幺不厌其烦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叨那些修真常识,蒋文的目光变得柔和,蒋幺若是醒来,一定会收下这个孩子,他不会放弃娄望,就像是当年,他也没有放弃自己。 “娄望……”蒋文生硬地唤出这个名字,娄望,他,蒋文的徒弟。 蒋文给娄望服了一些丹药,从石洞里出来,一愣,因为他看大娄氏的空长老坐在蒋幺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蒋幺,因为在清风洞,蒋文没有刻意隐瞒气息,在娄空这种高手面前,蒋文的修为很不够看,纵是这样,身为寂灭期的高手娄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蒋文的到来,完全无视了蒋文的存在,眼睛里仿佛只有蒋幺一个人。 蒋文皱起眉头,暗暗有些警惕,娄空这种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做什么。”蒋文眯着眼睛,盯着娄空,因为娄空刚才伸手想要穿过护身罩,触摸蒋幺的脸。 蒋文觉得这幅画面实在是很古怪。 娄空身体一抖,然后迅速地收回了手,反应出来者何人的时候,表情有些尴尬,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欲言又止,蒋文皱了皱眉头,对于一切可能对蒋幺造成伤害的人,他都会警惕。 听到蒋文的质问,娄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身为前辈,被小辈这样质问,娄空说不出的尴尬:“没,没什么。” “别碰他。”蒋文淡淡地说。 蒋文的意思是别破坏蒋幺的护身罩,因为蒋幺的护身罩守护着蒋幺的元神和肉体,若是破坏了,蒋幺的肉体可能会遭到不必要的损伤。 不知道娄空是怎么理解的蒋文的话,只见他蠕动的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表情是说不出的委屈。 蒋文修为不济,无法窥探娄空心里想什么,娄空表情有什么深层含义,他也没有兴趣知道,甩下一声“炼丹,勿扰”,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娄空自己一个人纠结。 娄望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是要断掉一样。 没有柔软的锦被,没有华丽的陈设,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石洞,石墙并不光滑,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蔓藤植物。 一瞬间娄望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恍惚感,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为了保护他,祖父将他硬塞给一个非常好看的大哥哥做徒弟,他的师父为了考验他,让他天黑之前自己爬上山顶,他望着已经完好如新的衣服,然后盯着陌生的石洞,他,他这是过关了么? 娄望有些小小的兴奋,刚想欢呼,却疼得龇牙咧嘴。 “休息一天,明早跟着小七采药。”冰冷生硬地声音响起,娄空一愣,猛然回头,发现石洞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袍,腰系紫色玉带的冷艳男子,不是自己新拜的师父还有谁? 师父竟然这么快就察觉他醒来,一定一直守在他身边,想到这里娄望有些激动,难道自己得到了师父的承认? 但是随即娄望的神色有些难过,因为蒋文说完,就转身走掉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十岁也会懂事,更何况世家弟子,娄望本就早熟,此情此景,只觉得自己被师父嫌弃了,蒋文不喜欢他。 娄望有点伤心,掰着胖胖地手指头,委屈地又想哭了,小少爷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全然忘记了刚才蒋文在洞口说话的内容。 第二天,一早蒋文出现在洞口,此时娄望还在熟睡,蒋文一点不温柔地直接将娄望提溜起来。 此时娄望还在睡梦中流着口水,嘴角还挂着笑,却感觉天旋地转,碰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彻底地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猛然看到蒋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小孩子还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乍看到蒋文,娄望是又敬又怕,于是怯生生开口唤道:“师父——”声音别提多可怜了。 “洗漱,上山,采药。”三个词,蒋文又交代了一遍娄望今天的内容。 这一次娄望听清楚了,一激灵,彻底醒了。 “小七,告诉他采什么。”蒋文的声音响起,娄望没有看到四周有人,却见蒋文正对着腰带上空间袋里的“猫儿”说话,小七、小七……娄望在心底反复重复这个名字,然后瞪大眼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空间袋的白色生物,小七不就是师父养的猫么? 一只猫怎么教他采药?娄望差点惊讶地叫出来。 蒋文不用窥视娄望的心思就能知道他想什么,小七是神兽,娄望那点小心思还不够它看,小七给了娄望一个白眼,好像在说,我还不愿意带你呢。 小七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娄望的嫌弃,他摇着脑袋,使劲蹭着蒋文的腰,似乎很不乐意。 娄望有点傻眼,这只猫能看出来自己想什么?自己,自己好像被一只猫嫌弃了?! 蒋文有些无奈,较刚才和娄望说话的生硬柔和很多的语气对撒娇地神兽说道:“你在,我放心。” 话落,小七立马就乐了,撒欢地从空间袋飞了出来,翅膀扑扇,对着娄望不屑地摇了摇尾巴,似乎在说“小样,跟着爷走”! 此情此景,就是从未踏入修真界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这小七根本就不是什么猫,更何况从小生在娄家那样修真世家的娄望,小七,会飞,它它不是猫,竟然是灵兽! 自己,自己似乎无意间,得罪了师父身边这只很得宠的灵兽…… 娄望骤然有种欲哭无泪感,它,它会不会报复自己啊。 会不会报复? 答案当然是,会! 作为修真界,说不定也是三界仅存的一只神兽,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它还是幼兽,还不能完全发挥出全盛时期的法力,但是骄傲是一点都不少,小七喜欢蒋文,所以蒋文无意间的“小瞧”,它不计较,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神兽的尊严可以被一个人类的小屁孩藐视,于是炸毛的小七打算好好折腾一下这个没眼光的小鬼。 于是小七在明知道蒋文意图的情况下,彻彻底底阳奉阴违了一把。 先是带着娄望漫山遍野兜圈子,然后欺负娄望不熟悉地形,明明很近就有蒋文要的药材,小七非要让娄望采远的地方。 娄望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偏偏只要娄望露出一点点累的意思,坐在树下歇歇,小七扑扇着翅膀悬浮半空中,爪子对着娄望猛一顿拍,当娄望采药归来的时候脸都白了,命都累去了半条,吓了娄空一跳,也不顾蒋文是不是娄望的师父,拿出几颗娄家炼制的丹药就往娄望嘴里塞。 蒋文看到出去还好好地娄望回来就又倒下了,不用手指头算都知道一定是小七捣的鬼,再伏在自己脚边老实巴交乖乖趴好的小七,蒋文真不知拿它怎么办好,它随便折腾了一下,差点将娄望折腾去了半条命,他本来是想让娄望自己给自己采补元气的丹药,结果小七这样一折腾,这丹药剂量肯定是不够了。 该怎么惩罚小七呢,想了想,蒋文收走了炼妖壶和水灵珠,对一脸装乖的小七板着脸地说道:“晚上,没吃的,反省。” 然后不顾小七嗷嗷打滚,走掉了。 42亲爱哒二更大人 到了晚上娄望才醒来。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空长老,这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娄望对空长老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但是小胖脸上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他似乎,更想看到自己的师父,蒋文。 娄望对蒋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敬感,因为蒋文长得好看,很年轻,很厉害,他所知道的,和蒋文年纪一般大的人,都没有蒋文这么高的修为,至少娄家没有,而且他爷爷也说了,自己的师父会是以后修真界最厉害的人。 虽然空长老也很厉害,不过,空长老已经四百多岁了,娄望觉得自己要是和空长老年纪这么大,也能到寂灭期。 最重要的一点,空长老没有自己师父长得好看。 小孩子还是忍不住,拉拉娄空的袖子,小小声地问道:“空长老,我师父呢?” 娄空何等修为,他的神识千里,娄望在他面前就跟一张白纸似的,那点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竟然被人嫌弃了,娄空在修真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喜欢他的世家修真女子一箩筐,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晚辈因为年纪大长得丑嫌弃。 和蒋文那样的容貌比,任何人都是丑八怪。娄空这样想着想着,表情也有些阴沉…… 娄望不知道空长老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可怕,小孩子只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空长老生气了,很是忐忑。 意识到自己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娄望,娄空挤出了点笑容,顿了顿,转过头,很认真的问道:“小望,我是不是又老又丑?” 哎? 娄望有点傻,不明白空长老为什么这么说,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空长老刚才用神识窥探到自己的心意,小娄望吓到了,连忙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空长老,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子。” 不喘气的说完这么一串,刚刚醒来的小娄望觉得自己又快背过去了。 娄空哑然失笑,笑自己真是二百五了,竟然无意间为难一个孩子。 蒋文既然收下娄望为徒,就打算好好教他,不过蒋文没有做过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夫子,该教娄望些什么东西,娄望天赋很好,身体却弱,蒋文让娄望跟着小七在清风山漫山遍野的转悠,一方面是为了锻炼娄望的身体,一方面是让娄望在不经意间汲取清风山天地灵气。 只是那天蒋文因为娄望的关系惩罚了小七,纵然只是一晚上不吃饭,也让小七在娄望身上重重记上一笔,原本蒋文的心里最重要的除了那个“爹”就是自己,现在半路跑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徒弟分走了原来蒋文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小神兽很不爽。 不过出于狴犴的天性,小七是不会过多的为难娄望,狴犴最辨是非,它能分辨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个小屁孩不是坏人,但是自己就是讨厌他,让他吃点苦头好了。 于是娄望天天跟着小七屁股后面走冤枉路,这阴差阳错的竟然达成了蒋文想要达到的效果,喝着水灵珠浸过的泉水,吃着炼妖壶煮过的东西,娄望的身体倒是一天天好起来。 这一切娄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于有一天,他来到在石洞打坐的蒋文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谢谢。” 说完尴尬地转过头,对一个晚辈说谢谢,他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蒋文“嗯”了一声,眼也没睁开,继续打坐冥想。 娄空自讨了一个没趣,讪讪地走了出去,他不是不明白族长的心思,可是蒋文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有个性了,情不自禁,他走到了蒋幺所在的石洞里,站在蒋幺床前,忍不住倒苦水:“你这个继子,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选中他,冷冰冰的跟一块石头一样,目无尊长的臭小子……” 蒋幺没有回应,护身罩泛着淡淡地蓝光,娄空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叹了一口气,坐在蒋幺床边,也开始冥想。 族长已经将娄望交给蒋文了,至于怎么教蒋文,娄望能学多少,和他没关系。 从那以后,娄空嫌少出现在蒋文和娄望面前,他一直在蒋幺所在的石洞里打坐冥想,虽然不知道空长老为什么会跟着自己来到清风山,娄望却有些愧疚,小胖子觉得空长老是为了自己才放弃闭关进阶成仙的,很是愧疚,也不去打扰他。 这段时间,他和小七吵吵闹闹,不知不觉,竟然摸索出了另类的相处方式,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僵硬了。 娄望还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师父并没有讨厌自己,自己每天采的草药,师父全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吃得丹药都是师父炼出来的。 师父虽然不说话,冷着脸,不苟言笑,师父还是很疼自己的。 这个想法让娄望很高兴。 蒋文看娄望采药采的差不多踏遍了山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药典》扔给娄望。 “师父,这是什么?”娄望拿着沉甸甸的书,不明所以。 蒋文揉着小七柔软的白毛,此时小神兽正在蒋文怀里打滚,娄望有些羡慕地看着小七,他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归根结底,娄望还是很希望得到师父直白的关注和肯定。 “我要闭关至少半年,这个给你,自己炼丹。”蒋文依照自己当初修炼的方式,依葫芦画瓢,让娄望也这么做,娄望有点傻眼,师父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些花花草草,采药全靠小七,他还没学会爬呢,师父就让他自己炼丹,师父啊,你也太相信弟子了吧!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蒋文接着说道:“书房,想学什么,自己找,不懂的,找空长老。” “师父……这……”娄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也是修真世家出来的,虽然本身是个普通人,但是平日耳熏目染也懂得一些,他见过家中长辈教导娄氏子弟的场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长辈是师父这样教学生的啊! 娄望望觉得师父简直太相信自己了,太放纵自己了,万一,万一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修行走火入魔怎么办? 蒋文窥测到了娄望的心思,抬起头,很平静地说道:“走火入魔,小七会吃了你。” 一句话,娄望惊悚了,望着巴掌大还在蒋文怀里撒娇打滚的小七,额头上不禁掉下来一滴冷汗,就这样的,还吃了他…… 敏锐感觉到娄望的质疑,小七抬起头,冲娄望露出小虎牙,龇牙咧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娄望突然有种绝望感,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祖父的眼光,小孩子的内心一肚子的话想要发泄,爷爷,爷爷,这个师父确实看上去很厉害,但是,但是您真的确定,他会教学生么,您真的真的确定过,他会当先生么? 若是远方娄氏族长听到自己孙子这话,一定会非常干脆地来一句,不确定! 43亲爱哒抽风大人 这些时日,虽然娄望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毕竟还是太弱了,蒋文觉得自己等一两年可以,但是,若是一两年,娄望还没有自保能力那要怎么办呢? 蒋文知道,自己修行的进度比常人快很多,元婴期在一般修行者眼中是很高的境界,放眼整个修真界呢,蒋文在临川娄家,整个神识扫射,离合后期的娄氏家主娄明,还有寂灭后期的娄空,都是修为比自己高很多的修真者,蒋文知道,现阶段想要超越他们是不可能的,临川娄家,只是修真界众多世家中的一个,放眼修真界,这样的高手,虽然不会多,也不会少。 蒋文想要超越他们,而不是做他们中的一个,更不是现在这样不如他们。 要寻找神农氏,势必会耽误修行,蒋文想趁着这段时日的闭关,提高自己的修为,不要荒废了修行。 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在蒋幺面前的承诺,他会是最强的。 娄空也知道蒋文即将闭关的事情,其实他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想要蒋文早早上路寻找隐族神农氏,另一方面,娄空希望蒋文好好指导娄望。 但是两样从本质上是冲突的,娄空没有办法,最终他选择了蒋幺那一边,默许了蒋文的做法,同时安慰自己,也许蒋文这样的教学方式,娄望真能成才也说不定。 但这毕竟只是安慰,娄空本人并不看好,他开始怀疑族长的做法,他承认蒋文在修行上天赋异禀日后前途无量,但是这种荣光真的会惠泽娄望么? 娄空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只看着娄望每天跟在那个古里古怪的灵兽身边,翻箱倒柜的乱捯饬。 师父闭关修行了,娄望还真的按照蒋文说的那样去背那本奇厚无比的《药典》,娄空不知道,他心里腹诽的蒋文此时在娄望心中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本书是师父给自己的,祖父也说了,师父修行时间不长,这么厚的书,师父竟然都能记下来,真是太厉害了,娄望晚上背书,第二天就拿着药典跟着小七满山转悠,小七现在扮演的角色俨然就是一个小夫子,小七停到哪株草药面前,娄望就要负责叫出那株草药的名称,背错了,小七就会扑上去挠他,于是在蒋文最开始闭关的日子里,娄望的脸上每天都青一块紫一块,尽是小七的足迹。 娄空虽然不知蒋文身边这“灵兽”的底细,却能感受到这灵兽身上传来的“灵压”,越是高阶修士,越能感受到,小七那迫人的灵压,虽然绝大多数,这不知底细的“灵兽”都有意识的收敛了灵压。 这只被叫做小七的“灵兽”一定是不知名的高阶“灵兽”,依蒋文的修为竟然能收服如此高级的“灵兽”,运气真是好。 想到这里,娄空不禁有些嫉妒蒋文了,天赋异禀就罢了,臭小子运气竟然还这么好。 娄空可不管什么爱屋及乌,当他来到清风洞,接触到蒋文和蒋幺曾经的生活空间,他便明白,蒋幺对这个继子到底有多好,蒋文所住的石洞明显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蒋文那小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打磨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蒋幺对这小子真是太好了,不就是个继子嘛,不就天赋好了点嘛。 蒋文自然是听不到娄空的抱怨了,此时他正按照清风老祖留下的手札汲取天地五行灵气。 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随着蒋文纳气吐气,在蒋文身体内形成了一个小周天, 蒋文觉得自己在一个非常舒服的地方,五行元素包裹,整个身体暖洋洋的,每一根毛发都被五行元素包裹在其中,整个身体都异常的轻松。 赤橙青蓝白相辅相成,在五行八卦阵中,沿着自己的轨道在蒋文周身行走,将蒋文整个身体包裹在一个大大的光团中。 风声,水声,鸟叫声,兽鸣声,蒋文甚至看到了清风山上嬉戏的小七和娄望。 此时蒋文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元神出窍,是元婴中期的一种状态,元婴期是一个过渡,淬炼元神,灵魂不灭,到了离合期,就算是肉体和元神分离也可以修炼散仙,若不是尸解或者兵解,此时的蒋文可以拥有三四百年的寿命。 此时娄空的神识也出现了异动,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蒋文传来的灵压开始变化,气息更加浑厚,娄空非常奇怪,他手指掐算过,蒋文应是五行属土,那么周身灵压也应该是土元素多一些,但是除了蒋文施咒时,偏爱土元素咒语,灵压方面并无任何倾向,莫非这是清风门独有的功法,可是,娄空视线放在蒋幺身上,明明蒋文一身功法都应该是蒋幺所传,同为清风门应该是一脉相承,为何蒋文和蒋幺修炼方式看上去并不相同呢。 莫非清风门和娄氏一样,也有因人而异的功法么?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却感觉到属于蒋文的灵压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娄空大惊,这明显不是元婴初期可以发出的灵压,蒋文竟然进阶了?! 但是随即另一股微弱的灵压也从石洞外面传来,因为蒋文的灵压来势汹汹,在这股强大的灵压面前,另一股灵压就要温和多了,若刚才是惊,那么现在娄空的表情就是喜,若是他感觉不错的话,那一股较为温和的灵压主人是自己的侄孙,娄望。 娄望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真不应该那么相信小七,在师父闭关修行的日子,娄望一边背《药典》,一边修行,他修行的功法,却是小七从书架上为自己挑选的,好吧,娄望觉得自己也是个奇葩,纵然小七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灵兽”,是自己师父非常宠爱的“灵兽”,是一只非常有智慧的“灵兽”,但是“灵兽”毕竟是“兽”不是人,自己竟然傻傻地觉得小七不一般,还拜托傻乎乎地拜托它从架子上为自己挑一本适合他的功法。 没有想到小七真的从架子上叼给自己一本,很薄的册子,里面记载的修行方式非常温和,娄望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非常霸道的功法,当时自己看到这小册子还觉得小七非常靠谱感恩戴德地让小七骑在自己后颈上,做了把“灵兽”的坐骑。 没有想到这功法温和过头了,自己按照上面修炼方式修炼,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找过空长老,空长老也说这功法没有问题,莫非这功法不适合他? 娄望失望了,看小七的目光也日益变得哀怨。 小七还是那副“你无知,你笨蛋”的样子,整天鄙视娄望。 于是在这天,娄望爆发了,他吃光了小七的烤肉。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烤肉那么香,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小七竟然是这么小心眼儿的家伙,竟然把他一脚踹进了清风山的一条河里。 中间他挣扎着浮上来,结果小七再次把他踹进河水,他好不容易游上来,小七再踹,如此反反复复。 然后,然后一阵刺目的蓝光闪现,河水将娄望包裹在其中,娄望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的进阶了,成了灵启中期的修士。 44亲爱哒猜测大人 蒋文闭关两年,修为从元婴初期进阶成为元婴中期,让他不满的是,娄望的修为,仅仅为炼神初期,他有些失望,觉得娄望修行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唯一欣慰的是,两年的时间,娄望已经认识了清风山上大部分草药学会了自己炼制一些简单的丹药。 娄望现在修行方式,功法和蒋文倒是一脉相承,都属于清风老祖留下的修行方式,讲究五行平衡,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娄望这种功法进程非常缓慢,适宜先天身体条件不足的人学习,因为此功法一边进阶,一边可以淬炼身体,缺点是,力量不足,指点了一番娄望,蒋文让娄望去平日清风洞置放仙石法器的石室挑选一个趁手的法器,让蒋文疑惑地是,这石室里力量强适合娄望的法器多不胜数,可偏偏娄望选了一把在蒋文看来极不便于携带,又不易操作的玄铁剑。 “师父,徒儿配上这把剑,像不像大侠?”娄望拿着剑,很是欢快,挥动着剑虎虎生风,蒋文怀中的小七笑得是前仰后合,使劲拍肉爪。 两年未见,娄望身量见长体重也见长,白白胖胖壮壮的,和最初见到那种虚胖的弱小子有很大的不同,看上去很是健康,蒋文有些疑惑,他莫名觉得娄空这副欢快跳脱的模样,怎么这么像怀里的小七呢。 大侠?大侠是什么? 蒋文修真之后,本体的记忆已经渐渐淡忘,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本体记忆没有,蒋文自己就更接触不到这东西,所以蒋文对“大侠”这个词汇完全没有概念,只听音译,和小七吃的“虾”是一种东西么? 想想“虾”的形状,再看看娄望,蒋文本想说不像,但看到娄望那喜不自胜的表情,打击的话说到嘴边又咽下去,于是他口不对心地说了一句,“像。” 他这个徒弟真古怪,不喜欢当人,也不喜欢做仙,却喜欢做“虾”。 娄望这件法器也是昔年清风门渡劫成仙的前辈留下的,以娄望现在的水平,却是无法驱动起来的,需要炼化重塑。 “听说你打算为娄望淬炼法器,那可需要老夫帮忙?”娄空听说蒋文要将一把玄铁宝剑炼化,重新给娄望制造一个全新的法器,他倒不是怀疑蒋文的实力,不到十年就修道元婴中期的逆天修真者,淬炼一把法器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娄望挑选的这一把,偏偏是一把接近仙器的法器,娄空觉得,依蒋文现在的水平,淬炼这样级别的法器,还不够,于是他主动跑来帮忙。 哪知道蒋文并不买账,他很直接拒绝了,“不用。” 娄空觉得蒋文那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他又说道:“你是蒋兄的继子,就是老夫的贤侄,文贤侄,你不用给老夫客气。”娄空说了一通尚且不够,然后又说道,“年轻人,难免会心高气傲,难免会不好意思,文贤侄和老夫不用客气……” 娄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那样子和以前蒋幺念咒似的说话也没两样,蒋文忍不住打断,很平静地说道:“聒噪。” 娄空觉得自己差点被这个年轻人气得背过去,这小子忒不识好歹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元婴期要怎么炼化一件类仙器的法宝。 娄空活了四百年,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相当长寿了,年纪大的人都有点像小孩子的方向发展,娄空虽然心智和小孩子不同,但也有那么点返璞归真,蒋文拒绝了他的好意,还不阴不阳说他“聒噪”,结果被娄空小心眼儿的“记恨”上了。 听说蒋文要淬炼法器,娄空就以旁观的名义跟了过去。 没有想到,到了石室,蒋文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物,是一个半臂高的素色瓷瓶,娄空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炼妖壶!” 竟然是神器炼妖壶! 娄空震惊了,他惊讶地原因却不是因为蒋文手中有这件天下至宝,而是:“崆峒派不是说,这件法宝和清风门一起消失了么,怎么又到了你手里,他老小子竟然骗我!” “崆峒派?”蒋文不解地重复了一声,“谁?” 娄空现在已经非常习惯蒋文这种简洁地说话方式,他解释说:“昔年清风门也算是修真大门,但是你师祖清莲子渡劫失败,清风门也受到了一场浩劫,一夜之间,竟被灭门……”讲到这里娄空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于是跳过继续说,“当年这炼妖壶的下落可是引起修真界好一阵子血风腥雨,没有想到竟然完完整整呆在清风山上。” 娄空犹在感慨却听到蒋文说:“它没有呆在清风山,这壶是从一个邪道手上夺的。” “此话当真。”娄空大吃一惊,忙追问道,“你可看清那邪道是什么打扮,哪门哪派,说不定清风门的浩劫和那邪道扯不开关系!” “道袍,道符,桃木剑,辟谷期,修为不高。”蒋文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不是很擅长叙述。 “你确定,那邪道不是魔门中人?”娄空脸色不太对,他认真地又问了一句。 蒋文十分肯定地说:“不是,因为小七没感觉。” 说完,他将炼妖壶的壶盖打开,将玄铁剑收进去,然后点上火,将炼妖壶干脆利落地扔进火里,看得娄空一愣一愣的,这小子动作也太粗俗了吧。 娄空没来得及琢磨蒋文话中深意——你灵兽没感觉就不是魔门,那么肯定么? 沉默了片刻,娄空说道:“文贤侄,恐怕你暂时还不能南下寻找神农氏,你还需闭关。” “嗯?”蒋文不明所以,因为他本来打算炼制好这件法器便上路寻找神农氏的下落。 只听娄空郑重说道:“文贤侄,老夫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你说的那个邪道,很有可能是崆峒派的弟子,崆峒派是当今修真第一大派,若老夫预想不错,昔年清风门灭门一事,或许不是意外……” “若不是意外,你一身清风门的功法,崆峒派弟子遍布修真界,恐怕身份早晚会暴露,若老夫不幸料中,那个时候,别说是南下寻找神农氏,说不定连贤侄你,都自身难保!” 45亲爱哒难更大人 听到娄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蒋文欣然接受,决定再次闭关,当炼妖壶将娄望的玄铁剑重新淬炼好之后,蒋文将剑交给激动不已的娄望,然后扭头就闭关去了。 他本来就感觉蒋幺受伤这事儿诡异,但是却无从查证,娄空的本意是让蒋文好好修炼,找神农氏会更加安全,蒋文却想着,他这次不仅要找到神农氏,还要弄清楚蒋幺受伤的真相,清风门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蒋文从头到尾都没有认为自己是清风门的人,清风门灭门的事情他不管,但是弄伤蒋幺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至修炼以来,蒋文的心态一直都非常平和,但是自从娄空给了蒋文一番猜测之后,蒋文的心思就乱了,娄空和蒋幺应该是非常好的关系,娄家也是修真界非常大的家族,在明知蒋幺受伤和崆峒派扯不清关系却存着三分敬意,想必那崆峒派是更厉害的一个门派,蒋文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冲到天劫期,然后端了崆峒派的老窝。 修炼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娄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本来是好意提醒却差点将蒋文弄得走火入魔。 蒋文重启八卦阵,一片金光中乍看和平时修行别无二致,仔细看却不难发现,蒋文周身的五行元素轨迹已乱,五行由相辅相成变得互相冲撞。 自来到这个世上,蒋文第一次感到这样的难受,浑身每一方肌肉都像是被刀削一般,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清风门普通的八卦阵帮助蒋文平复元素动乱,阵心开始出现晃动,灵气波动变得异常,石洞外的娄空很快发现异常。 他神识一扫,立马知道蒋文在石洞中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冒失地闯进去,因为他毕竟是娄氏的功法,和蒋文练的清风门功法不同,说不定会出现排斥,贸然出手,不仅不会帮助蒋文,说不定会害了他。 娄空望着石床上平静躺着的蒋幺,心想:“既然这孩子是你看中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出手帮忙!” 想着,娄空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符阵,金色光芒大射,娄空挥动双臂,手掌一推,对着蒋文闭关的石洞:“去!” 那金色符阵进入了蒋文所在的石洞。 一股暖流由丹田处传入了蒋文全身,蒋文感觉到,是石洞外的娄空在帮助自己,此时五行元素已经紊乱,蒋文想要重新夺回这五行元素的控制无意是难上加难,因为这五行风暴各自在蒋文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蒋文根本无法凝神聚拢元婴。 “啊啊——” 五行元素不断冲撞,蒋文忍不住在石洞中叫出来,身体重重翻滚,在半空打了一个滚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又再次弹到半空。 石洞外的娄空感觉不妙,蒋文现在的气息非常乱,灵气波动非常大,若是再这样下去,肉体会炸掉。 此时在外面采药的娄望尚且不知蒋文再次闭关的事情,他还打算亲自做一味复杂的药给师父看看自己的水平,没有想到师父去闭关了,更没有想到,自己心里那个异常敬重的师父此时正在生死一线。 “小七,你觉得我是做九转回魂丹,还是做哪一种?”娄望望着山上的草药,十分纠结地问不远处的小七。 没有听到小七“嗷嗷”地回应,娄望非常奇怪,再一看,发现小七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它半个身体窝在地面上,耳朵高高竖起,好像在听什么。 “小七,小七……”娄望又唤了两声,正想要走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却见小七周身开始散发着金光,娄望目瞪口呆,小七竟然在渐渐长大,金光越来越强,却见小七的头顶,那两个几乎不可见的犄角随着身体的长大也慢慢变长,小七毛发开始缩短,有些地方露出了白色的麟,那短小孱弱的翅膀也开始伸长,张开了两个青色的大翅膀,尾巴延伸,整个身子竟然有十米多长…… 这,这,娄望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这是小七…… “嗷——”却听突然长大的小七仰天大吼,娄望被小七的灵压一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小七张开青色双翼,振翅高飞,将周围空气挥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娄望没有爬起来再次摔倒在地上。 “嗷——” 又是一声叫,小七金光刺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冲入云层,娄望目送小七飞去的方向,好像是清风山山顶…… 娄望呆呆地望着这一切,此时天空已经不见小七的影子,他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声带就像是突然被破坏了一样,那,那竟然是小七…… 那,那分明就是古籍里记载的龙子狴犴!!! 自己和空长老都猜错了,小七不是高阶灵兽,而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 娄空正在给蒋文护法,他非常担心,因为石洞里蒋文的情况非常不好,娄空开了天目,这是高阶的修士可以运用的法术,就是可以穿通物体直接看到里面的景象,蒋文在八卦阵里痛苦挣扎的场景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若是再这么下去,他就直接闯进去,因为蒋文现在仅仅是元婴期,先保住肉体,大不了修为废了重新结丹,若是肉体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娄空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强大的灵压,不,这不是灵压,没有任何人的灵压会有如此可怕的危险感,娄空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了,一种异常的恐惧让他几乎受不住拔腿就跑,太恐怖的力量了,娄空无暇顾忌没有办法,他放弃了蒋文,用尽全力凝结了一个更大的护身罩,对着蒋幺盖去。 “轰隆隆——” 仿佛天崩地裂,清风山开始剧烈摇晃,山顶石头哗啦啦地向下砸来,石头在快要落在蒋幺和娄空身上的时候,裂成了两半,整个石洞一片狼藉,但是让娄空惊讶的是,阵心竟然没有一丝波动,难道这千年不破的清风阵失效了么? 那念头一闪而过,但是随即娄空就否定了,不可能,这是清风老祖倾尽一生心血划下的阵法,清风门无数天赋异禀的真人对这个阵进行了修补,不可能出岔子。 “噗——”这股灵压过于恐怖,娄空刚才用尽全力,身体已经虚脱,却还要起身给蒋文传功,身体已然不支,不禁一口血喷了出来,下盘不稳倒在地上。 这股恐怖地力量冲击这蒋文闭关的石洞,娄空大惊,竟然是对着蒋文来的,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力帮助蒋文,在这种灵压下,他的法力受到了压制,连平日的三成也使不出来。 “文贤侄……跑……”娄空咳嗽了两声,他不知道石洞里的人能否听到。 “轰——”这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冲开了蒋文的所在的石洞,这石洞是历代清风门逃难的弟子修炼的石洞,因为这里面有清风老祖立下的界线,没有想到就这么两下就被冲破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似龙非龙的,挥动着双翼,像蒋文飞来,它一声吼,那四处翻滚的蒋文竟然直接被声波震晕,晕倒在阵中,一阵金光,娄空感觉眼前一花,刚才还在阵中的蒋文竟然不见了,转而趴在了那兽的背上。 娄空终于看清了来者的真面目,虎面,龙翼,虫尾……竟然是神兽狴犴! 这架势,这架势,这狴犴神兽分明是认识蒋文前来搭救的。 娄空放下心,又是一阵金光,娄空看到那石洞原本被破坏掉的界线开始慢慢修补,那碎石也开始自动复原,一会儿,石洞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那狴犴和蒋文,竟然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46亲爱哒离魂大人 蒋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经历一场浩劫,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元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肉体,这是一个陌生的山洞,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并不是清风山的范围,因为他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 纵然是元神出窍的灵魂状态,蒋文却明白为什么小七会选择这个地方,这座山四面环海,小七毕竟是龙族,只有在水最多的地方法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源源不断地灵气,从小七的头顶,到蒋文肉体里,白色和金色交织,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小七的开始出现体力不支,那庞大的本体慢慢缩小,蒋文的身体发出的白光和小七的身体发出的金光链接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一条线,最终切断。 一股拉力撕扯蒋文的元神,但是力量不够,蒋文始终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蒋文可以感觉到小七很难过,他想安慰小七,但是五指却穿过小七的身体,过了一会,神兽狴犴像是有感觉一般,怔怔地望着蒋文所在的方向,然后发出“呜呜”声。 狴犴神兽因为莫名的原因从神界来到修真界,小七,只是神兽幼年形态,其法力相当于仙人,对于修真者说,这依然是非常恐怖的力量了,但是小七的体力和持续力非常差,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小七往蒋文身上输送了太多的力量,结果造成自己体力不支。 蒋文很是心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七是蒋文的亲人,是朋友,小七是神兽,很多人的心思在小七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别人和蒋文说话有的时候靠猜,但是小七确实真真正正明白蒋文心思的,并且,小七和蒋文有着相似的经历,也许这就是当初蒋文吸引小七的一点,他们都是从异世不小心来到这个世上。 “呜呜……”属于神兽的敏感,小七确定了蒋文元神的准确方位,撒丫子像蒋文跑去,小七嗅了嗅,伸出爪子触摸蒋文,它的爪子正好摸到蒋文的脚腕,不幸的是,小七没有办法触摸到蒋文的元神,它胖胖小小的爪子直接从蒋文元神里穿了过去。 小七日夜守着蒋文的身体,只要它稍微恢复精神,就开始给蒋文输送元气,蒋文心里莫名的难受。 就这样,也不知道小七守着蒋文多久,它的体力越来越虚,依靠水灵珠和炼妖壶根本就无济于事。 这天下起了雨,小七又给蒋文输送内力,蒋文的元神就呆在肉体旁边,小七靠在蒋文的肉体和元神中间,陷入了沉睡,却在这个时候,三股灵压传进蒋文的神识当中,蒋文感觉到了,小七自然也感觉到了,小七支起耳朵,然后启动了法力,用微弱的界线保护住蒋文的身体。 原本输了灵气的小七更加虚弱,趴在界线里,喘气。 蒋文有些心疼,他想要安抚小七,手掌像平日那般,顺着小七的毛从头到尾梳理,似乎是感觉到了蒋文的存在,小七呜呜地叫起来。 这个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师兄,四师兄,雨越下越大,咱们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师妹说的有理,大师兄,虽然赶路要紧,但是师妹的身体……”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传来。 “刚才我用神识环射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到那去避雨吧。” 蒋文微微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小七之前有布过界线,这三人应该是发现不了才对。 小七显然也非常诧异,他跳到蒋文肉体旁边,调整攻击状态。 蒋文心中有数,小七的身体已经到极限,这三人,那个被称为大师兄,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应该是他们其中修为最高的,已经是元婴后期,而两外两个,一个是辟谷期后期,另一个则是炼神中期。 若是小七之前没有给自己输送法术,这三人断断不是小七的对手,可是现在,小七处于虚弱状态,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就显得非常棘手。 蒋文有些着急,若是自己现在能醒来就好了。 三人距离小七布下的界线越来越近,果然,三人到了界线处停止了脚步—— 慢着四师弟,小师妹,这里有高人布下的界线。”只听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说道。 “大师兄,这界线分明就是保护后面山洞的,莫非山洞里有什么古怪?”另一个男子说道。 “莫非是宝贝!”女子清脆欢快的声音传来。 那个被叫做“四师弟”的男子声音传来,“小师妹,你退后,且看我用师父的宝剑将界线斩断……” “且慢,四师弟——” “轰——”一声巨响,蒋文心一紧,有人在强行闯入界线。 “咣当——”却听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大师兄,这界线果然古怪,你看,师父赐给我的宝剑竟然断了!莫非这山洞里真的有宝贝?” “四师弟,小师妹你们退后,且看我用掌门赐下的仙器一试。”那个叫大师兄的男人大喝一声, “轰隆隆——” 一阵狂风呼啸,雨好似骤然变得更大了,蒋文感觉小七布下的界线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天地玄黄,混沌之上,九击天雷,斩!”随着咒语,蒋文感觉到一阵耀眼的白色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打在界线上。 “轰隆隆——”雷声骤然变大,闪电牵引,“轰隆隆——” 随着男子一声大喝:“再斩!” “轰——”一声,小七布下的界线断了,界线断了,法力反噬,那不知名的仙器法力重重击打在小七身上,小七“呜——”的一声,身体蜷缩,异常痛苦地在蒋文肉体旁边打了个滚。 蒋文想要过去抱起小七,但是手却穿过了小七的身体,小七呜咽着,蜷缩在蒋文肉体的肩膀旁,瑟瑟发抖。 蒋文胸口一阵怒火。只听那石洞外面,那大师兄说道:“唉,这界线果然非比寻常,师祖留下的仙剑,灵力竟然受损了一半,四师弟,小师妹,你们跟紧我,我倒要看看,这石洞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不一会,三人就完全出现在蒋文视野中,白色道袍,显得格外的道骨仙风,蒋文隐隐觉得三人的穿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这三人的装扮。 却在看到其中一人手中的断剑想起了,曾经他收拾的那个邪道,也是类似这种打扮,只是那邪道身上的道袍却是蓝色。 三人进洞,本以为这么厉害的界线守护的石洞,里面一定有宝贝,却没有想到,毁掉一八法器,半件仙器硬闯入的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金色护身罩下蒋文的肉身,和一只很小很像猫的白色“灵兽”。 “我道是什么,竟然是一具死人,那高人也太奇怪了,这样大费周章的保护一个死人。”三人中较为年轻的男子非常不屑的说道。 那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皱眉:“四师弟,不可乱言,这人不知生前是什么身份,竟然有人用如此高明的界线封锁山洞,竟然生生毁掉了一件仙器。” 显然这两人都把蒋文当做了死人,蒋文是不介意做死人的,他觉得死人比活人好多了,说不定自己就此可以变回僵尸。 但是小七很生气,龇牙咧嘴的,若不是它被法力反噬受伤,此时就要扑咬过去了。 “啊——大师兄四师兄,你们看,好可爱的灵兽啊,我想要。”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岁左右,比蒋文还要大一些,声音却非常娇俏,蒋文有些反感,他觉得蒋菲菲的声音比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听多了。 想要小七,不自量力! 小七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尽管心里非常厌恶,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体力法力透支,不是这三人的对手,所以只能拖延时间。 没有想到那女人一步步朝着蒋文的石床上走去,待她看清蒋文的相貌,一下子愣在哪里。 47亲爱哒杀戮大人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快过来……”那女子尖锐的声音,让纵然是元神形态的蒋文,也非常不舒服,只见女子两只手捧着脸,一脸痴迷的模样,对着蒋文的肉身说,“这公子真好看。” “哼,师妹,男人长成这个样子,生前一定是个小白脸,听管师叔说过,魔修的人长得都非常邪气,我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那四师兄凑过来,指着蒋文长相评头论足。 “四师弟休得乱说话,不过师妹,这个人来历确实可疑……”那大师兄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文,似乎要将蒋文扒一层皮。 这个时候蒋文就在那四师弟的旁边,思考着。 小白脸?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词,蒋文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虽然挺白的,不过离自己做僵尸那会还是差点,修魔什么的,他倒是很想做回僵尸,只可惜机会不大。 蒋文听不懂,不代表小七听不懂,小七眼睛眯起来明显是发怒的架势,只见它弓起腰,一个飞扑,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爪子,作为神兽,小七的爪子可谓是伸缩自如。 最初小七没有对这三个人进行攻击,就是因为他们一身正统修真之气,但是听到那人对蒋文如此不尊重,小七护主,立马就火了。 蒋文心念不好,只见那叫“四师弟”的嗷嚎了一声,踉踉跄跄后退,鲜红的血从隔壁上流出,明明伤口上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那血就是止不住。 小七一看,也有点慌张,虽然小七吃过很多生灵,但是它从来没有伤害过蒋文一样的修真者,它不知道自己的指甲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无意识间发出了诅咒。 这个时候,那被叫做大师兄的人,看小七的目光已然不同,蒋文在局外,看清了这一切,那男人竟然暗暗在指尖凝聚着一股灵力。 “大师兄,我好疼,怎么办?”那血并不多,但是一滴两滴,一直止不住,却让人从心理产生恐惧,“大师兄,我说了,这是魔门的,这畜生竟然给我下诅咒,大师兄杀了那个畜生!” 那四师弟说着,竟然拿起手中的断剑挥来,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小七,却是小七护着的蒋文肉身—— “畜生,你在护着这个人,哼哼,我偏偏要毁了他!” “啊!四师兄!住手!” 小七没有察觉身后那个“大师兄”,它的精力被挥动着断刃的男人吸引,它扑上去对着那男人又是一番撕咬。 电光火石间,蒋文注意了“大师兄”的动作,他心一着急,忍不住叫道,“躲开,小七!” 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小七顺着蒋文的话,看到了那人的动作,以及他手中的灵力团,但是此时已是躲闪不及,那被叫做“大师兄”的人,对着小七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灵力团,小七躲闪不及,小腹被法术击中,小身体“碰——”的撞在石墙上。 “小七!”蒋文跑过去想要查看小七的身体,手却从小七身体里穿过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弥漫蒋文全身,为什么,他的元神和肉身不能融为一体,为什么?!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在做什么?!”那女子倒是不忍心,一个是因为这“灵兽”是她看重的,另一个却是因为床上蒋文的关系。 她觉得这灵兽守在这里一定有原因,说不定这灵兽的主人就是石床上躺着的公子。 她本是一番好意挡在小七面前,但是她那副小女儿态落到爱慕她的男人眼中,却是异常刺眼,无论是哪个师兄,都非常倾心于眼前这个小师妹,可是小师妹却偏偏对一个死人露出好感。 女子的大师兄面带微笑地说道:“师妹,你有所不知,这灵兽对四师弟下了诅咒,所以四师弟才会一直血流不止,只有杀了这只灵兽,四师弟的诅咒才能解除。”这句话纯属胡说八道。 卑鄙,蒋文突然想起蒋幺说的那些修真者只见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到娄家人后,蒋文觉得也许那邪道只是个例,没有想到这世上的修真者心机叵测的竟然多不胜数,这个什么大师兄分明就是找个理由杀了小七。 蒋文只觉得异常愤怒,小七刚才已经被自己布下的界线法力反噬,然后又被灵力团击中,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孱弱的身体再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男人嘴角露出狰狞地笑容,慢慢靠近自己。 小七有些绝望了,它看向蒋文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两个男人,目光中露出哀求,别伤害他…… 蒋文只觉得浑身都要炸了一般,小七,小七…… 蒋文不断地呼唤小七,小七感应到了蒋文元神地所在,嗷呜了两声,便没力气了。 “哼哼,为了我四师弟,你去死吧!!”说着手指又再次聚集了一个巨大的蓝光冲着小七的身体飞去。 元婴后期的法力强度,蒋文比谁都清楚,蒋幺倒在地上的那一幕重现,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小七。 蒋文胸口一团火焰,“啊——”他大叫一声。 “弑魂箭,杀无赦!”只听一个陌生冰冷地声音在石洞中响起,“该死的,是你!” 三人一愣,却见那地下的“灵兽”眼睛突然睁开,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一道耀眼的金光在半空截住大师兄发出的蓝光元素团,两者抗衡照得昏暗的石洞犹如白昼, “碰——”一声,只见一支箭穿破蓝光,对着那个大师兄的头颅射去。 “啊啊啊啊啊——” 女修士发出惊恐地尖叫声,她的大师兄,竟然,竟然被一凭空出现的箭,一箭刺穿头颅,那支箭将大师兄钉在石墙上,血甚至还来不及流出。 “大师兄!!!”石洞里一男一女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随着他们的尖叫声,那被箭钉在石墙上的大师兄,头一歪,咔嚓一声,整个身体从中间劈开,脑浆和鲜血"碰_"一声从身体里迸出,白色和红色,飞溅了两人一身。 “啊啊啊啊——”两个人的精神趋于崩溃边缘,那女子甚至直接瘫软在地上。 “什么人?!”被小七抓伤的四师弟呆怔之后回过神,只见那支箭,像是有人操控似的,挣脱着,从石墙上自己,又是一阵金光,凭空消失了。 却见原本刚才还躺在石床上,被三人认为是一具尸体的男子,此时已经起身坐起,他容颜甚为绝艳,却因不苟言笑显得冷若冰霜,两种极致的美,在他身上却并不冲突。 女子几乎忘记了石洞的一地血,忘记了被中间横劈两半的大师兄,目光专注虔诚地凝视面前的男子。 “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呐呐地说道。 “师妹,别被这个魔头迷惑了心智,他就是杀咱们大师兄的凶手!”被小七抓伤的男子愤愤不平,嫉恨不已,他拿着自己的武器,但是腿却忍不住哆嗦。 蒋文站起来,将那男子唬得猛地后退一大步。 “你,你要做什么,我不怕你……”那男子明明吓得要死,但是却依然打肿脸充胖子。 蒋文只觉得那血肉模糊的男子异常的恶心,他本想留那个大师兄一个全尸,也许日后他有造化,可以变成僵尸,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第一次使用的法器“噬魂箭”竟然如此的暴力。 蒋文暗自感叹可惜,不经意看到小七蜷缩着身体,异常痛苦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紧。 不欲多说,蒋文板着脸对面前的男女说:“滚,在我面前消失!” 那女子犹傻傻呆呆盯着蒋文的脸,那男子反应倒快,知道蒋文这是放过他们了,于是强硬拉着恍惚地师妹,连滚带爬迅速逃离了石洞。 蒋文看着这满墙满地的血红色,只觉得反胃,一挥袖子,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只是地上还留着那被噬魂箭射成两半的大师兄的半个身子。 蒋文抱起受伤的小七,一边替它疗伤,一边寻思着,这半个身子,待会放进炼妖壶给小七补身体好了。 48亲爱哒回洞大人 小七乖巧地蜷缩在蒋文怀里,蒋文元神扫射小七的身体,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小七的伤并未伤及根本。 但是纵然如此,小七还是需要好好调理身体,蒋文本不喜杀生,但是看到小七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便从附近海域抓到很多鱼虾,用炼妖壶里炼化了给小七补身体。 蒋文自己,只吃丹药和一些水,也算是因祸得福,小七当初给蒋文疗伤的时候用了灵气,这些灵气竟然被蒋文身体吸收,他不仅没有废掉一身功力,反而还进阶成功,蒋文此时已经是元婴后期,若是蒋幺再次一定会仰天大笑,夸赞自己好眼光。 等小七痊愈,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这山中不知今夕是何年,蒋文见小七好的差不多,于是和小七商量着回清风山,待回清风山,娄空一番话让蒋文是吃惊不已:“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你整整失踪了七年!” 七年?蒋文摸了摸空间袋探出头的小七,心下感激,小七疗伤不过几月,他自己肉身与元神分离那段日子,他以为是几天,没有想到小七竟然守着自己六年有余。 看蒋文回来,娄空就察觉蒋文进阶之事,于是拱手说道:“恭喜,文贤侄,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又进阶了。” 蒋文知道这一次进阶纯粹是小七的关系,想到小七守着自己的那段日子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小七察觉了蒋文愧疚的心里,似安慰般,蹭了蹭蒋文。 一番相逢,蒋文看到了娄空,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蒋幺,却没有看到—— “还有一个?”蒋文问道,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小胖子,七年不见却不知道昔年的小胖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小七也是东张西望,它进山许久,神识中却没有发现娄望的踪迹。 娄空见蒋文提到了娄望,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便解释娄望这几天回娄家了,多余的却一字不说。 过了半日,神识范围出现了波动,不一会儿,但见一个书生模样年轻人出现在视线中,他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气质温润,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娄望?”蒋文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几年不见,昔年的小胖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书香公子,更让蒋文诧异的是娄望的进度,娄望修行时间不长,却已经到辟谷初期了,若是多多历练,元婴期指日可待。 但看娄空一脸骄傲,说实话,自己这个侄孙有这个成绩,这个修为自己也是非常惊讶,虽然看出这个侄孙天赋很高,但却因他身体不好,没有太多的期望,却没有想到侄孙竟然送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看到蒋文,娄望有点惊讶,因为这些年不见,师父似乎越加好看了。当日他从娄空口中得知那日场景,知道为何小七会突然露出原形,知道蒋文为何下落不明,娄望本以为按照昔年空长老的说法,自己师父说不定要从头开始修炼,没有想到几年未见,师父不仅样貌好看了,境界也升了。 “师父……”娄望有些激动,蒋文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娄望的偶像,纵然蒋文这个做师父的并没有教娄望什么,但是娄望依然非常骄傲自己有蒋文这个师父,他前几日回了一趟临川,没有想到回来,竟然能见到这么大的惊喜。 蒋文没有回应徒弟的激动,他声音很平静地问道:“《药典》可会背了……” 娄望本来激动的表情出现了龟裂,师父,师父竟然刚见面就询问功课…… 娄望这七年一直沉迷修行,想要有一天学有所成去寻找蒋文,那《药典》的记载本来就晦涩难懂,又没有人在身边督促,娄望现在只记得基本的一些草药,说来,还不如以前记得多。 “这个月底,入门篇,不过关,不出山。”蒋文摸了摸小七的小脑袋,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 娄空和娄望都愣了一下,随即娄望眼中出现惊喜,师父的意思是,下月要去寻找神农氏,若是自己背会了,师父要带自己下山!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蒋文对娄望修行的肯定,自己侄孙得到夸奖,娄空自然也非常高兴,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他有些犹豫:“娄望现在的修为……”说来娄家弟子低阶游历的很多,就像是娄渔娄清,但是娄望毕竟是本家唯一的嫡孙…… “他是我的徒弟。”蒋文很不客气地说道,把娄空噎住了。 我的徒弟,你管得太多了。 娄空心里翻了个白眼,七年不见,这小子修为见长,人却还是这么讨厌! 蒋文当年答应娄明收娄望做徒弟,可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却并不合格,这次出行并不是带娄望出去的最好时机,但寻找神农氏几率实在是太过渺茫,若是找个几百年,待自己回来之后,娄望说不定已经耽误了,再三衡量,蒋文还是决定带上娄望。 娄望不知道为何自己师父这样执着的让自己背《药典》,若是他知道原因,说不定就不想背了,蒋文一直记得蒋幺说过,修真界的炼丹师非常稀少,自己当初学会炼丹,蒋幺还说,就算是修为不前,凭着这门手艺,定不会被人欺负,蒋文想得却是,自己日后飞升成仙,娄望自己留在修真界,有这门手艺,也不会被人欺负。 真相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以前都是小七监督娄望背书,这一次蒋文也将任务丢给了小七,却没有想到几年不见,娄望对自己依然亲近,对小七却闹上了别扭。 以前是小七不搭理娄望,现在却是娄望不搭理小七! 整个颠倒过来了。 “你别跟着我,我又不是犯人,我自己会背,用不着你跟在后面监督!”在蒋文面前乖巧徒弟,在小七面前又回到了七年前小孩子的状态,张牙舞爪的,他嘟着嘴的模样,隐约还可以看出当年小胖子的样子。 神兽狴犴看人从来都是透过皮囊看元神,娄望外貌变化多少,在小七眼中都是当年那个小胖子,小七不明白,明明对方见到自己也很高兴,为什么就不搭理自己呢。 小七懂得蒋文诡异的心思,但是对娄望的心思却想不明白,于是它只好寸步不离跟着娄望。 “都说了,你别跟着我,别以为你是神兽我就要让着你,哼,门都没有!”娄望白了小七一眼,但看小七听到娄望这样说,愣在了原地。 娄望见小七没动静,跺了跺脚自己走掉了。 其实娄望的心思也好懂,本来他以为小七只是普通的灵兽,是自己的朋友,结果没想到小七竟然是更加厉害的神兽,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小七那个高度,娄望觉得很委屈很难受,怪小七?小七又不会说话,是自己认定小七是灵兽,那怪自己,似乎也不对……再回头,小七却不见了,娄望修为比小七差得太远了,神识感觉不到小七的存在,于是慌了,连忙回头找,但看小七还在原地呆着,松了一口气。 却见小七抬起头,冲着娄望龇牙咧嘴地笑了,娄望又要板着脸,不料小七一个飞扑,直接将他扑到在地。 “唉唉唉,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压死我了!”娄望故作生气,却见小七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极为亲昵地舔了舔娄望的脸颊,娄望一愣,这还是小七第一次对自己表示亲近,因为小七只在蒋文面前才会露出这么亲昵的姿态。 娄望傻乎乎地笑了,但是一想,不能这么快就放过它,还想板起脸生气,但是这一次他的表情可不那么成功,因为那裂开的嘴,是怎么也合不上。 “唉唉唉,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偷偷乐,在我以为你是灵兽的时候!” “呜啊——” “别舔我,你的口水,我不是肉,放开我唉,你放开我……” “呜啊——” 蒋文打坐修行,不小心神识扫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松动,露出了几乎可以称为温柔的笑意。 似乎,做人,也不错。 49亲爱哒回家大人 小七和娄望和好如初,蒋文知道一直以来,小七对自己都有一种超强的依赖感,也许是因为自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它有着相似经历的生物,看到小七愿意对娄望表示亲近,蒋文很高兴,因为他不希望小七的世界那么封闭。 和蒋文小七不一样,娄望在未修炼之前,是一个大家族的凡人,住在最热闹的临川,娄望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上次回家匆匆忙忙赶回清风山修炼,中途并未见到许多人,这一次,算是他真真正正再次踏入花花世界,娄望非常高兴,脸上一直是带着笑容的。 蒋文有意放下脚步,停下了很多次,一是他自己不知道神农氏究竟在哪里,需要慢慢地找,另外就是,也许他在寻找的途中会像昔年蒋幺祖师爷那般,遇到一个知道神农氏下落的修真者。 两人一兽便在这半个月走过了很多地方,经过了很多小镇,小七和娄望非常高兴,蒋文却是无所谓。 路上,娄望看着蒋文那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父,您不回家看看么?” 娄望有些奇怪,从来没有听蒋文说过他自己的事情,关于自己这个师父的一些事情,娄望还是从空长老那里知道的,自己师父并不是生在修真世家的大家公子,而是来自凡世一户普通官宦人家,师父在凡间有父母,也有兄弟,但是为什么却从未听师父说过呢? “家?”蒋文重复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清风山的清风洞,但是随即就明白了,娄望说的不是清风洞,而是京城蒋家。 回家看看么?蒋文有些疑惑,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有什么好看的?” 娄望无语了,他一直奇怪,虽然师父修为很高,但是也不是最高的,为什么作为神兽的小七会选择待在师父身边,现在他明白了,他师父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世事,抛弃凡尘,彻底悟道……娄望也知道很多来自凡世普通人家的修真者,那些修真者和师父一点都不一样,人家虽然修行了,却会不定时回家看看,他师父倒好,彻底把尘世抛在一边了,照这样想,小七跟着师父比跟着那些无法抛弃凡世的修真者有前途多了。 见蒋文还是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娄望觉得自己头疼,于是他忍不住教育道:“师父啊师父,您要知道,您能活个几百年,若是成仙之后,您就是真真正正长生不老,可是您在凡世的家人不是啊,他们寿命有限啊,您不去看看他们吗?” 说完之后娄望就后悔了,自己竟然在教训自己的师父,啊啊,自己胆子肥了,竟然训起来师父了,啊啊啊师父,不要把徒弟赶出师门啊! 蒋文听后不语,他想到了蒋菲菲,蒋思衡,还有蒋夫人蒋老爷以及没有说过多少话的蒋思安,管家常六,还有他记不住名字的丫鬟小厮。 娄望说的那些,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那些人真不在了…… 想到这个可能,蒋文的胸口有点堵。 千里梭蓝色的光芒乍现,风车在悬在半空中转个不停,蒋文抱着小七,然后对仍然陷入自我纠结情绪不可自拔的娄望说道:“上来,我们去京城。” “啊?”娄望张大嘴巴,去京城干嘛,随即想到自己师父就是京城人士,随即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嘞师父!” 这时候的娄望已非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小胖子,他已经很习惯飞行法宝在天空飞来飞去。 在千里梭上娄望想起刚才自己那番近乎欺师灭祖的言论,依然怦怦心跳,于是他探过头,小声说道:“师父啊?” “嗯?”蒋文淡淡应道。 “师父啊,弟子刚才那番话激动了点,但是弟子绝对没有冒犯师父的意思,师父您,您不要在意啊,最重要的是不要惩罚我啊!” “惩罚?”蒋文呐呐重复了这个词,随即嘴角上扬了一点点,眼神颇为愉悦地看着娄望,模仿着本体所剩无几的记忆,说道,“药典入门篇,十遍。” “师父!!!”苍穹,娄望凄惨的声音在九霄久久回荡。 一别京城七年,和上次来时一样,这里繁华依旧,街道还有两边的商铺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是娄望第一次来到京城,他感到非常新鲜,这里比他们前几次经过城镇都要热闹的多,娄望拿着这里和临川城比较,心下感叹,果然是京城,比热闹或许临川更胜一层,但是京城更精致,也更大气。 “嗷嗷——”小七在千里梭刚落下的时候,就爬出了空间袋,转向蒋文的怀抱。 娄望绝不承认,他其实在羡慕小七可以这么亲密的呆在自己师父旁边,小七察觉到了娄望的心思,得意洋洋地冲着娄望仰头叫。 小七记性了得,没有想到,只是吃过一次,它就认出来糖葫芦和路边摊的包子,于是讨好地蹭着蒋文嗷嚎着要吃。 娄望已经到了辟谷期,按理来说,他对食物应该没有多大的渴望,可是那包子的香味实在是吸引人,娄望想到自己已经辟谷期的修真者,不能再这么贪恋食物了,只能看着小七狼吞虎咽吃得痛快,自个暗暗咽口水。 “给。”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出现在娄望鼻子下,那包子距离鼻尖和嘴巴就一毫米,娄望惊讶地瞪大眼睛,抬头,是蒋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父……”娄望不可置信,要知道绝大多数修真者都在标榜自己对凡尘的事物多么不屑,因为欲望越小,修行的速度就会越快,只有心无二致,才能修成正果,娄望这些日子和蒋文朝夕相处,他看得出,蒋文对自己很好,但是似乎没有好到无微不至的地步,他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注意到自己,还递给自己一个包子。 娄望觉得自己以往对蒋文的那些看法都是错的,自己师父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师父,师父其实很关心自己,只是自己看不出来。 “想吃就吃,修行,不在包子。”蒋文声音毫无起伏,其实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娄望却异常开心。 他重重点头,“嗯!师父教训的是!” 对着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肉汁满口,真香,真好吃。 左拐右拐,越到皇城脚下,普通百姓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驻扎在京城的巡逻兵却越来越多。 娄望样貌不俗,蒋文更是让人惊艳,这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京城,倒也没有捕快询问,因为两人的衣着气度皆不凡,大约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蒋文记得上次来,还没有那么多驻兵,想着他不禁启用神识扫射了一番,然后,他看到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人—— 一片肃穆的白,一片死寂的黑,哭哭啼啼的男人女人跪了一屋子,他们跪拜对象是一张高高的桌子,上面放置着两块灵牌,桌子后面,赫然是两口沉重的棺材! 50亲爱哒公告大人 蒋文只觉得胸口重重一击,心被捏的很紧。 娄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蒋文的脸色变得那么快,他有些忐忑,还不待反应,蒋文抓住娄望的肩膀,四处无人,一阵白光,两人消失在巷角。 娄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师父带自己瞬移到了哪里,回神定眼,见这是一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鳞次栉比,处处透着精致,娄望何等聪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蒋文在凡世的家。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院落中那么萧条呢,娄望左思右想,然后一下子明白了,啊,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下人呢,下人那里去了,再看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蒋文此时已经走得好远了。 “师父,师父,等等我,等等我!”娄望一路小跑,终于跟上了蒋文的脚步。 “呜呜,呜呜——”蒋文怀中的小七有些不安,小七能感觉到蒋文周身灵气出现不稳,有些担心。 娄望分出一丝神识,辟谷期用神识还是很累的,但是这一刻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正厅发生的事情,娄望身体一颤,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蒋文。 娄望呐呐自语,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师父……”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个乌鸦嘴,一语成偈。 片刻,一行人走到正厅院落,抬头白色的魂幡高高刮起,蒋文身体急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拿不变的冷峻,他一步一步朝着已经变成灵堂的正厅走去。 蒋文一行人没有隐瞒脚步,似乎是感应,屋子里最里面那个一身白色麻衣的妇人的转过了头,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妇人见了蒋文,身体颤抖,神色异常激动,她站起来,一下扑向蒋文,“二弟!!”那妇人正是蒋文的大姐,蒋菲菲。 蒋文的相貌忒得引人注意,众人忍不住制住了哭泣,呆呆地仰着头看着蒋文,这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是蒋二公子…… 灵堂里出现短暂的一阵骚动,蒋文神识环视四周,发现死死盯着自己的薛氏,还有在薛氏身边哽咽地孩子。 娄望站在灵堂外面,在走向正厅的时候,小七已经瞬移到娄望的肩膀上,收起翅膀的小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娄望有些担心地看着蒋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娄望是修真界的世家公子,虽然所处的地方不同,一个是修真界一个是凡世,但是世家与世家大抵是差不多的,娄望比蒋文看得更清楚,空长老说过,师父出生在凡世的官宦世家,家族很大,那为什么前来祭拜的人那么少,那些跪着的人看起来都是家仆的打扮,整个灵堂如此的萧条,竟然无一个达官显贵前来探望,娄望有些担心,恐怕更打击的还在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却见灵堂里,一个天命之年的老仆人颤巍巍站起来,他的头发都白了,眼睛有些浑浊,他激动地抓住蒋文的胳膊,嘶哑干涩地声音在灵堂响起:“二少爷,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去了,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大少爷,二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情?”蒋文的声音听不出来一丝波动,但是娄望就是觉得此时的师父很难过,小七趴在娄望的肩膀上,“呜呜——”地叫了两声,显然也很担心蒋文。 “二少爷,老爷冤枉啊,老爷被诬陷贪污救灾银两,被打入了天牢,过了一天天牢又传来消息,说老爷自尽了,夫人受不住,也跟着去了,这件事还牵扯了大少爷,大少爷此时还在天牢里呢,二少爷,二少爷您救救大少爷,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管家常六一把拉住蒋文的手,他是蒋家唯一一个知道蒋文是修真者的外人,老奴伺候了蒋家一辈子,蒋家遭此大劫,常六心里也是异常难过。 蒋思衡的妻子薛氏一见此景,寻思着蒋文也许真的有办法,也不顾什么面子,扑到蒋文脚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哭着喊道:“二弟,二弟,求求你,您大哥一直记挂着你,瞧瞧,这是你的侄儿,他才七岁啊,他还这么小,二弟啊,您救救我家相公!” 满屋子的奴婢小厮不明所以,只知道一味跟着主子们哭泣,纷纷对蒋文磕头。 蒋菲菲挡在蒋文面前,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皮还有很重的青紫色,蒋菲菲冷笑着看着满屋子嗷嚎地男男女女叉着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相对着他施加压力,你们别忘了,早在十几年前,蒋思诗这三个字就不在族谱上了,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蒋家的人,你们为难一个外人,不觉得害羞么!” 蒋菲菲强撑着身体对蒋文扯出一抹笑容,“二弟,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他们的,一会儿跟姐姐回家,你姐夫一直都记挂着你……” “大姑子,你欺人太甚!”薛氏站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二弟的身份,却能感觉到这个二弟不是一般人,她有直觉,若是蒋文出手相助,自己相公一定没有事情,薛氏揽过旁边的孩子,推到蒋文那边,小孩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蒋文一把抱住小孩,这孩子脸色苍白,明显得是先天不足,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只有一双黑漆漆地大眼睛,像足了蒋思衡。 蒋菲菲大怒,“嫂子,您这是做什么?!” 薛氏一抹脸上的泪,恶狠狠地对蒋文说道:“二弟,这是您侄子,当年你取名叫蒋肆,你大哥对我说,若是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如今我把孩子交给你了,二弟,若是你哥生,我们以后就再生一个,权当没有这个孩子,若是你哥死,我就随他去,这孩子就是你哥唯一的骨肉,横竖这孩子我都交给你了!” 薛氏这副豁出去的样子,一下子唬住了蒋菲菲,她才想起来,这薛氏是将门之女,骨子是异常刚烈,这番话,说不定就是遗言,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蒋菲菲也许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知道修真界规矩的人了,她幼年曾偷听大伯说话,清楚的记得大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轨迹,修真之人是不能插手凡世的事情,擅改凡人的命运,若是有违天制,就会遭到想象不到的惩罚。 她的大弟弟受到父亲牵连,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二弟若是救下大弟,那就要受到天罚,两个都是弟弟,蒋菲菲无法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弟弟出事,可是大弟已经这样了,纵然救下了,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寿命,可是二弟不一样,二弟,二弟是仙人啊,前途似锦,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 此时,一直沉默地蒋文却开口说话了,“天牢吗,我去看看。” 说着转身走出了灵堂,留下一群傻眼的人。 天牢,那岂能说去就去,这二少爷究竟是什么人? 51亲爱哒忠烈大人 娄望看到蒋文出来,立马跟了上去,蒋文刚才的话没有瞒着大家,他听的是清清楚楚,他很着急,趴在娄望身上的小七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呜呜”地叫。 “师父,师父您不能冲动,您要知道,人各有命,您不能插手凡世的事情,您已经修行了,凡世的和您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娄望只觉得都是自己多嘴多舌的那一番话,让蒋文想起了回蒋家,天杀的,谁知道这蒋家竟然这时候出事了,师父的爹娘去了,大哥还在天牢里,师父的大嫂看上去可不像是个善茬子,竟然把自己儿子扔给了师父,那孩子的面相,娄望也看见了,根本就是个活不长的短命相,师父要是揽过这个孩子,一定日后会有许多麻烦。 归根结底,娄望还是向着自己的师父,对于从未有过接触的蒋家人,娄望虽然同情,但是还是希望师父不要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修行,毕竟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是成仙更为重要。 两人到了蒋家一处僻静的地方,蒋文唤出了千里梭,随着一阵紫光,两人消失在蒋府的院落中。 蒋思衡躺在天牢的石床上,呆呆地望着这天牢的石顶,他正在仔细回想自己这一辈子,他生在官宦世家,从小跟着父亲出入官场,后来科举高中,进了朝堂,得到了皇上的重用,成了朝廷新贵,后来又娶了美娇娘,然后又有了孩子,富贵,权势,他这辈子都有了,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如此,没有想到而立之年竟然会遭此变数。 圣上要收回世家的权利,蒋家正是京城世家之一,这些年,眼看着京城百年根基的世家一个个连根拔起,蒋家本来已经很小心翼翼,但是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想要个好名声,所以干脆一盆脏水浇下,不仅让蒋家成了阶下囚,还毁了他们世代的清誉,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怪谁,都怪自己太过于贪图权势,不是没有察觉,无论是自己和父亲,若是早早地退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父亲,娘亲,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子…… 蒋思衡露出一丝惨笑,这一家人竟然是要到阴曹地府团聚。 正想着却见天牢一阵刺目的蓝光闪烁,蓝光消失,两个人出现在蒋思衡面前。 蒋思衡不禁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唤道:“二弟……” 蒋文点点头,然后对蒋思衡说,“我来看看你。” 蒋文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对蒋思衡说“我回来了,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身后的娄望不禁担心地看着自己师父,他不是不懂事的顽童,他知道越是这样,师父的情况越是糟糕。 乍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蒋思衡整理了一下衣服,纵然已成为阶下囚,他的待遇也算是天牢之中稍微好些的,毕竟是必死之人,也没有人为难他,他穿的还算是干净,只是脸庞消瘦的厉害。 蒋思衡转身收拾了一下床,往日蒋家柔软的锦被换成了草垛,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蒋文不语,却见蒋思衡笑了笑对蒋文说道:“二弟,这里挺寒酸,不要介意,你坐下吧。” 蒋思衡是天牢重中之重的犯人,圣上亲自派人关押,监狱的狱官也不敢和蒋思衡多说什么话,给他单独腾出来一间牢狱,因此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打扰。 蒋文沉默地坐下,蒋思衡转头又看向站得笔直僵硬的娄望说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娄望见蒋思衡突然转过头对自己说话,有些愣神,随即反应果然,赧然一笑,挠着头说:“伯父好,我是我师父的徒弟,娄望。”这句话说得极其绕口别扭,蒋思衡一愣,随即笑了。 “哈哈哈,我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做伯父,哈哈哈,岁月不饶人啊,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蒋思衡过去拍了拍娄望的肩膀,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对待修真者那么敬畏,反而像是对世侄一般,亲善地揉了揉娄望的头,说,“好孩子,过来你也坐,就坐你师父旁边。” 娄望看到了蒋思衡的面相,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向蒋文的方向看去,他能看出来,想必师父也能看出来,师父的兄长官运亨通,一生富贵,却是短命之相,他此生唯一一次劫数,却是无破解的死劫。 虽然没有和蒋思衡有接触,娄望却单凭这一面,就认定师父在凡世的兄长也是很好很好的人,这么好的人,却马上要死了,娄望觉得很难过。 蒋思衡少年出入官场,虽然不懂窥测人心,却能凭着察言观色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他看得出来娄望这个少年心地淳朴,是个好孩子,有些欣慰地看着蒋文,自己这个二弟收了一个好徒弟。 “你去家里看了?”蒋思衡直接问道。 蒋文点点头,只听蒋思衡又说道,“别太难过,你去那边后,娘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心情郁结,落下了病根,病情时好时坏,爹还没出事之前娘就走了,她走的很安详,只是很记挂你,说,要是你来看她,一定让我们把话递给你,说你永远是她的好儿子……”说着蒋思衡声音有些哽咽,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蒋文平静,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致,只是呼吸有些紧促,他停顿了好久,声音嘶哑地说道:“还有呢?” 平复了下心情蒋思衡又说道:“爹没有贪污赈灾银,爹是冤枉的,爹说,他这一辈子,虽然贪恋权势,但是他走的路清清白白,没有给你和大伯抹黑,让你们不必介怀,在那边也能挺直腰杆,蒋家的子孙每一个都可以挺直腰杆……” 蒋思衡说着说着泪流了下来,“……爹觉得出事之前,把三弟过继给了远房一位本家亲戚,然后散了家里的下人,管家常六不肯走,说是要陪着爹走完最后一段路,蒋家算是彻底完了。” 蒋思衡抓住蒋文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二弟,我知道你们那边的规矩,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修行,我不过百年光景,你的路还长还久……你要记住自己永远都是蒋家人,你流着蒋家的血,就算是在那边,你也要好好地,不要污了蒋家百年的声望。”最后一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蒋文身体一颤,然后点点头,“我会的。” “好,好,二弟,如此,爹娘黄泉有知,必会安心了。”蒋思衡拍着蒋文的肩膀,深情很激动。 娄望很难过,眼圈红红的,他不住地偷偷抹泪,过了会他肩膀略有湿意,侧头,肩膀上小七竟然在吧嗒吧嗒掉眼泪。 蒋思衡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忍,他低下头,蒋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蒋思衡声音传来:“二弟,我若是去了,你嫂子必定不会独活,三年前,岳父战死沙场,薛家已经没有人了,肆儿,就拜托你了……” “我会抚养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你放心,他以后会过的很好……”蒋文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蒋思衡,一句一顿的郑重许诺。 蒋思衡抬起头,一声长叹,脸上竟然有一丝轻松,他闭上眼睛,对蒋文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二弟,娄贤侄,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蒋文起身,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他召唤出法宝,却听蒋思衡声音又传来,“二弟,你说,真的有转世轮回那么一说吗?” 蒋文身体一颤,“不知道。” “若有来生,我还想做爹娘的儿子,还想当蒋家人……”蒋思衡声音渐渐弱了,蒋文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千里梭启动,蒋文和娄望离开了天牢。 当天晚上,天牢传来消息,蒋思衡服毒自尽了,那毒怎么来的,狱官却是一问三不知。 蒋思衡用血留在了墙上两句话,“无憾,不悔”。 据说蒋思衡这两句话传到圣上耳朵里,龙颜大怒,痛斥蒋家父子死不悔改,派九门提督带兵前往蒋府抄家,却见蒋家一片死寂,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下人在灵堂烧纸,蒋思衡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蒋思衡妻子薛氏吊在自己房间,尸体已经发硬。 圣上念薛氏一族满门为国捐躯,又感蒋氏先人忠烈,蒋氏父子过错既往不咎,蒋门下令厚葬。 京城百年蒋门,彻底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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