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和亲戚家联络一声没关系吗……虽然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貌似我在这里曾经受过一段时间的照顾……)
一提及这件事,克哉就会表现出露骨的抵触情绪,所以北斗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是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北斗来说,现在还是别惹克哉生气比较好。
(啊……)
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翩翩飞过。
(蝴蝶……?)
看着在天花板周围飞来飞去的东西,一段奇妙的记忆浮现在北斗的脑海中。那是北斗还小的时候,一个他记不起长相的人把一只翅膀被折断的蝴蝶放在他的肩膀上。蝴蝶还活着。没有翅膀的蝴蝶那诡异的样子把北斗吓得哭了出来。北斗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手想把肩膀上的蝴蝶拍打下来,欺负北斗的孩子看着他捧腹大笑。那是住在附近的爱欺负人的孩子吗?但是接着,那个孩子就把两片被撕碎的蝴蝶翅膀放在北斗手心,活着的蝴蝶明明这么可怕,但那片被撕碎的翅膀却亮晶晶的异常绚丽。那蝴蝶是北斗从来没见过的种类。你那里没有这样的蝴蝶吧?那个男孩子得意地对北斗笑着说道。
(那是……我呆在这个岛上时的……记忆吧……)
失去的记忆不知不觉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地回到了北斗的大脑里。
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北斗赶紧用被窝把自己裹紧。快点睡过去,明天快点到来就好了。只要明天离开这座岛,有很多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了。克哉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说用体质这个词来解释北斗那扫把星一般的人生。
为了了解母亲死亡的真相,他来到了这座岛上。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开始害怕知道真相了。知道了的话,事情会有所改变吗?听克哉的话,会不会令他后悔呢?种种不安堆积在心头,导致北斗越发清醒。
直到深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眠中的北斗,半梦半醒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嘶嘶,嘶嘶,那是貌似有什么重物从地面爬过的声音。
声音由小变大,始终在耳边萦绕不去。醒过来的北斗察觉自己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是因为那个声音,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家的周围爬来爬去,一听到这个声音北斗就会全身寒毛倒竖。
(怎么回事……?)
黑暗中北斗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枕边的手表,半夜两点多。
再次钻进被窝里,硬逼着自己睡过去。但是那个声音就是怎么也不消失,深更半夜地听到这么诡异的声音北斗根本就没办法睡着。没办法他只好爬起来,为了确认发出声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拉开障子来到走廊上。
他环视了走廊一圈,发现前方的滑窗微微打开了一条缝。月光从那缝隙间透进来,可以看到门前走廊上有个人影。那是克哉。克哉正坐在走廊上,注视着门的方向。
克哉是否也察觉到了那声音?这么想的北斗正要向克哉那边走过去,突然间感觉到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北斗顿时停住呼吸。
「……唔」
他表情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一条白蛇缠绕在自己脚上。北斗顿时两腿一软,无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道那蛇是从哪里钻进来的,正顺着北斗的大腿慢慢向上爬。
「不、要……救、救命……!」
想要甩开白蛇的北斗立刻向克哉跑过去,然而这次他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蛇不止一条。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无数条蛇聚集到一起,争先恐后地爬到北斗的身上。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北斗不停地挥舞着四肢想要把蛇甩开。
「喂……」
听到北斗的尖叫声,坐在走廊上的克哉立刻朝这边奔了过来。北斗铁青着脸大叫「蛇!」不管他怎么挥,蛇都会从他的脚边爬上来。那种滑溜溜的触感从脚踝蔓延到膝盖,再到大腿。克哉一把抓住一边颤抖一边尖叫的北斗的肩膀,猛地摇了摇。
「喂!振作一点!!是我,你不明白吗!!北斗!!」
不知道克哉在喊什么,北斗整个人都处于恐慌之中,突然间克哉的唇覆盖上来,堵住北斗的嘴唇。
注意力顿时被克哉拉了过去。
「——!!」
北斗惊讶地睁大眼睛,在克哉怀中颤抖起来。克哉一只手按着北斗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将北斗的腰抱了过去,粗鲁地撬开北斗的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北斗在克哉怀中挣扎着,滑溜溜的触感让背脊也颤抖起来。克哉的舌头从被撬开的唇间滑进来。北斗呆呆地感受着克哉的舌头在自己口中不停蠕动。
(什……什么……?)
不知不觉中,缠绕在脚边的无数条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渐渐地能感受得到克哉温暖的体温,北斗的腰颤抖了一下。克哉抚弄着北斗的舌头,时而顶撞时而吮吸。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的北斗被刺激得背脊颤抖起来。克哉的唾液和北斗的交融在一起,克哉变着角度地吮吸着北斗的唇,抱住北斗腰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嗯……哈……」
啾的一声,从两人的唇间传来濡湿的声响,脸热起来的北斗连眼睛也睁不开。不仅如此,克哉的腰和腿还贴了上来,没有穿内裤的下半身在肌肤间的紧密摩擦下开始聚集热量。
「嗯、呜……呼……」
当早已失去反抗力气的北斗整个人软在克哉的怀里的时候,克哉才终于把嘴唇分开。
「……腰好细,你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呢。」
听到耳边克哉的揶揄声,北斗一惊睁开眼睛。这句仿佛嘲笑般的话让北斗瞬间清醒,想要从克哉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克哉却仍然抱着北斗的腰不放,往身后的粗大的柱子上一靠。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克哉更加用力地抱住北斗,一本正经地问道。想起刚才的异常事态,北斗浑身一抖往走廊上望去。
「刚才有蛇……那么多蛇……都到哪里去了……?」
北斗慌张地左看看右看看,但是哪里都看不到蛇的踪影。可是刚才那恐怖的一幕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啊。那是幻觉吗?难以置信的他脚软得几乎要跪下来。搞不好是自己的脑袋终于开始不正常了。
「是吗……蛇吗。已经没有了吧?」
下巴被抬起来的北斗战栗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克哉并没有否定北斗的话。连北斗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
接下来他才意识到两人刚才接吻了的事实。北斗猛地害羞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意识到自己的腰正在发热,他垂下湿润的眼角,往后退了一下。
「为……为什么……要吻我……」
他嚅嗫地抗议道,克哉呵呵地笑了。
「多亏了这样你才清醒过来吧。」
他低声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北斗还没来得及追问,克哉的手就从北斗的下摆中伸进来,抚摸起北斗发热的腰肢。北斗浑身一震,就在他想要逃跑的时候,宽大的手掌突然间握住了他那开始硬直的性器。
「不要才被吻一下就硬起来啊。」
克哉一边笑一边移动着手指,北斗含着泪地敲打着克哉的胸膛想要挣脱开来。
「不要、住手……快住手……!」
克哉的指尖轻易地挑起了他的快感,北斗满脸通红地颤抖着腿。从小被人恶作剧的北斗,现在已经完全对他人的肢体接触抱有厌恶感,但对克哉的吻和手淫竟然完全没有恶心的感觉,这令他难以置信。不知道为什么,被克哉碰触的时候,身体会欢喜得颤抖个不停。
「不……不要……」
带着哭腔的北斗紧紧抓住克哉的身体。北斗的下半身已经在克哉的手中完全勃起,发出濡湿的声响。
「下面都这么湿了,还好意思说不要啊……都已经变得湿哒哒的了。」
克哉的在北斗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气,北斗全身一抖地缩了起来。克哉的手指不再用力地摩擦,而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样地缓缓移动。铃口被指尖轻捏,背面被抚弄得瘙痒难耐。北斗胸口上下起伏,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让他几乎崩溃。自慰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如此快感,连声音都控制不住。
「呀……啊……啊……」
不知何时开始,克哉那本来环住腰的手开始顺着浴衣滑到臀部。宽大的手掌来回揉搓着双丘,中指突然间伸进夹缝中去。
「呜……要、要出来了……出来了……啊……」
汁液从前端溢出,在克哉的手中发出yinmi的声音。北斗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喘息起来,两腿硬直。
「就射了吗?也太快啦。」
克哉咋舌,紧接着就像乘胜追击一般加快手指的动作。突然间汹涌而来的强烈刺激让北斗难耐地发出一声尖叫。
「呜啊啊啊……」
四肢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北斗在克哉手中释放出精液。已经站不住的他贴着克哉的身体软软地滑下来,跪倒在走廊上,克哉一松手,北斗便浑身无力地躺在了走廊上。凌乱不堪的浴衣下摆,高潮过后的下体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他已经无力遮掩了。
「……你,还挺诱人的嘛……」
克哉低声说道,跪在地上俯下身来,眯着眼睛的北斗微微睁开眼,一瞬间视线交缠在一起。
他看得出来克哉的眼睛深处摇曳着情欲的影子,北斗只是喘气,并没有移开视线。
克哉把手肘支在地板上,脸越来越近,要被吻了,明白这一点的北斗没有躲避。啾的一声,嘴唇重叠在一起,北斗颤抖着身体接受了这一吻。
等到两人的唇分开之后,克哉的表情明显比刚才要苦涩许多。
「……啧,我在干什么啊。」
焦躁地小声说了一句,克哉从北斗脸上移开视线,用T恤胡乱地擦了擦弄脏的手心。
「我出去一下。蛇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去睡吧。」
背对着北斗留下这句话,克哉消失在玄关。
北斗慢吞吞地爬起来,整理着自己的浴衣的同时,他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用颤抖的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自己没有逃开呢……?)
怎么也忘不掉克哉的触感,北斗一次又一次抚摸着自己的唇,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克哉离开之后,北斗回到浴室又洗了一次澡才爬上床,当然他还是睡不着。因为没有被强奸时的记忆,所以对北斗来说,和他人进行性行为的第一个对象是克哉。他难以相信身为男人的自己竟然会发出那么诱惑十足的声音。每次一回想起来就会羞得目眩。明天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克哉才好呢。
当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之后,他开始在意刚才在走廊看到的那无数条蛇。
那是他的幻觉吗?在不熟悉的环境中失去记忆,所以精神失常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吗?但是那种感触太过真实,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幻觉。
越想越混乱的北斗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他知道是克哉回来了。只听到房门前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脚踩地板声,北斗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克哉走过。
对方走到正面障子的时候,突然间北斗听到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之后,克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里面的房间。不知道他放了什么东西在地上,但是北斗也没有勇气打开障子去确认,只是这样裹在被窝里闭上眼睛。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北斗才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十点多。
房间里有些阴暗,看来天气似乎不太好。本来在这种季节早上醒来北斗一般都会浑身汗的踢开被子,但是由于今天温度比较低,所以他是蜷成一团睡在被窝里。
朦胧中他往障子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一团黑影上。
(到底是什么……)
北斗打开障子,确认克哉昨晚扔在他房门前的是什么东西。
「啊。」
走廊上是北斗的旅行包。北斗连忙打开里面看了看,钱包,手册,衣服都在。那么大半夜的克哉居然跑到北斗的亲戚家去取他的包裹回来吗?虽然满腹疑问,但北斗还是先把衣服换好了。他可不想总是全裸地穿着浴衣。穿上半袖的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梳理整齐的北斗走出房间。
「醒了吗。」
克哉今天也在院子里雕刻塑像。他瞄了一眼走下门前走廊的北斗,若无其事地继续用他的雕刻刀雕着木像。木像虽然比北斗的个头还要矮一些,但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雕像。几天前还只是根圆圆的木头,今天已经清晰地呈现出头部和胴体的轮廓。可以想象得出来克哉是在雕刻一个人。
「你别老是看,我会分心的。」
就在北斗无意识中盯着木像看的时候,克哉忽然露出不大乐意的表情低声说道。
「分心?会吗……?」
「会分心的。本来雕刻了一年的东西要在两周之内完成啊。要是看起来像人就好了。」
「为什么?」
北斗惊讶地反问道,克哉笑了笑。
「就是啊,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呢……啧,木头开始变质了。」
「木头变质?」
「湿气太重的话木头就会产生细微的变质。这下真的要下雨啊。喂,别傻站着。快去吃饭吧。吃完就出发了哦。」
「啊,嗯……」
就好像被赶走一样,北斗从克哉身边走开。
来到客厅,只见桌上放着涂了黄油的牡丹饼。黄豆馅和红豆馅被精致地夹在牡丹饼里面。与其说是买来的,北斗觉得这更像是手工做的。难道这是克哉亲手做的吗?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北斗抓了几个在手中。他大概是第一次吃别人亲手做的牡丹饼。没想到还挺美味的,北斗一边喝着茶一边想。
吃饱后把行李收拾好,北斗到院子里和克哉打了声招呼。克哉点了点头,立刻把没雕完的木像搬到屋檐底下,从门前走廊进入家中。
「克哉也要离开这座岛吧,这木像还没完成,没关系吗……?」
北斗在意地问了一声,克哉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用不上的话当然最好」,接着就消失在里面的房间。
克哉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这让北斗感到安心,于此同时胸口涌起一种莫名的焦躁感。就算不想去在意,克哉的嘴唇和修长的指尖都会吸引北斗的注意力。对方明明是同性,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心情呢。是因为昨天体验到的那种甜美的魅惑的缘故吗?北斗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离开这座岛,问了想要问的问题之后,明明就不可能再和那个人见面了啊。)
一想到这里,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北斗茫然地仰望着天空,试图让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厚重的云层从远处慢慢向这边移动,正如克哉所说的,今天说不定真的会下雨。
刚出家门,克哉就二话不说地给北斗戴上一顶黑帽子。今天阳光并不强烈,不知道为什么要戴帽子的北斗刚一抬头,就被一脸严肃的克哉抓住手腕。
「这顶帽子,千万不要脱。」
克哉用很郑重其事的口吻这么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北斗觉得很奇怪,就算不牵手自己也能走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克哉这种不由分说的态度了。本来北斗的性格就很容易被他人影响,像克哉这种类型的人,他通常都会无条件地跟随对方的步调。
不过说起来,自从来到克哉家以后,北斗还是第一次外出。当时由于被强奸的打击让他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现在看来倒觉得树木苍翠,空气也很清新,要不是因为处于这种状态中的话,北斗也会觉得这是个自然景色优美的岛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