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白。”叶默捧起小孩的脸蛋，目光深深，问：“你现在可是喜欢的？”

庄小白：“？”

“……跟我。”

庄小白心头微颤，仰头见叶默神情认真，当下一凛。这不就是表决心的时候嘛！二十年狗血连续剧可不是白看的，庄小白当即抱着叶默，以其真挚的小眼神深深深深的望过去，语气坚定：“喜欢，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也不过如此了！”

大约是被对方打动，叶默微怔，随即平静下来，“那就好。”

就这样？庄小白不满地蹭蹭，“你就没有别的想说？”

没有回答，因为男人已经靠了过去，两人额顶额无限亲近，唇齿纠缠。

另一边，花无神早早睡下。华叶几日来都板着张小脸，眉头高高皱起，对着他欲言又止的深沉模样。花无神见之心烦，便把人赶了出去。

挥袖将屋内的灯火全都灭了，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床板上，瞪着眼神游天外。睡不着，第三天了。

这三日里，他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无忧，可心里却是不快的。其实张然然也算的上小心了又小心，毕竟第一次却没有让他真正受伤。可他花无神就是很不爽。

比如日常生活。身体上已经没有了大碍，就是这入口的东西，一时不敢放肆。清淡小粥、青叶白菜，日日伺候着，嘴里快淡出鸟来。每当这时候，花无神就恨不得将某人剥皮剔骨，饮血食肉。

可是张然然消失了，至少白天如此。

午夜时分。只闻屋外一阵风声，带起了树叶的摩擦细语。屋内的花无神淡淡一笑，阖上眼入了睡。来了……

片刻后，一个黑影潜入了神医华五生的寝房内。

张然然的身法很好，动静间人已挪至床前。他在屋外立耳细闻，男人平稳的呼吸声隐隐传出，他就知道对方正睡得香甜了。

你是故意的吧……心底叹了一声。张然然立于花无神床边，动作轻而柔的帮某人掖好被子，顺便拨拨对方因酣睡而散乱的前发，然后整个人埋入黑暗里，静静守候着。

守什么了？张然然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就是为了再好好看一会儿这个人，明明黑夜中连对方的轮廓也瞧不清，却一遍一遍着魔似的用视线去描绘。

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每夜都来，却连一盏灯都不肯为我留，情愿早早的睡下也不愿意见我。

为此张然然感到挫败。黑夜里，他静静的注视着某人，半响，又忍不住咧嘴笑了。

其实这种别扭的姿态倒也可爱。他想。

花无神不会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他努力保持着平稳而悠长的气息，好像入了梦。

那人又来了，就在身旁。

发生关系后的第一晚，张然然就是这样。不过当时花神是当真睡着了，睡得极不安稳，猛然惊醒，却见枕头前放着一瓶正用得上的药物，倒是稀有的好东西。

第二夜，外头狂雷作响，暴雨倾盆，张然然又来了。花无神没有睡也没有醒，倒想看看这人要做什么。可男人什么也没做，守了一会儿便走。花无神几分茫然的从床上坐起，望着黑黝黝的窗外，莫名被勾起了兴趣。

第三夜，就是现在，男人好像也不打算做什么……

从颈上取下一物，张然然悄然靠近，探手捉住花无神埋在被子里的手，将东西塞了过去。收回手的时候没忍住，抚上了男人的脸。

呵，故意的……就这么不想醒？张然然忍不住笑意，低头，任彼此的呼吸交缠。

这王八蛋想干嘛？！花无神心中默默抓狂。正想着，唇上陡然一疼，被咬了……

男人的唇带着外面的凉意，丝丝渗透。花无神陡然睁眼，正正撞上一双盈盈黑目。贝齿被撬开，湿软的舌温柔的探入，不会太深也不会太浅，纠缠的无比舒服。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没有出声。花无神不再装睡，张然然也忘记了偷偷摸摸。气氛一时间温馨的如多年知己，彼此安静的吻着。

最后吮吸一记，两唇分离，两人都有点气息不稳。

可真是舍不得……俯身又亲了亲，张然然几分黯然的想。主顾好像已经失去了耐心，连发三封信，催的可真够急的。看来不走不行……

身上的人压得太近……花无神有些失神的想。似乎感受到对方的不对劲，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

这个男人他要定了！拥抱住对方，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张然然狠狠的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神医谷，小神医，他要定了。

最后留恋的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鼻息间全是对方淡淡的药草气息，很好闻。

“等我……”张然然声音低哑，淡淡的恳求意味，使得花无神一怔。

真是莫名其妙。花无神想。

张然然离开，花无神这才回过神来。手中还握着对方塞得东西，举到亮堂的地方一瞧，却是一条粗糙的链子：磨损严重的红线，穿着三枚旧铜板。

没什么可稀罕的。花无神嗤笑，正想丢掉，想了想，手一拐还是揣入了怀中。

……张然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注定是个感伤的夜晚。打算离开的，除了张然然以外，还有唐少爷。

明日就要离开，还不是荣归故里的那种。收拾好心情酸溜溜的逃回去……唐宣章望着外头的月，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至少短时间内，他不敢。要知道若是一个人在你的心头记念的久了，一时间想要弃下……谈何容易。

唐宣章笑了笑，他拿出一方素琴，正是自己十六岁生辰时朱莎莎送给他的，一直宝贝着。

抚弦，清唱。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

他声音清淡，在这夜里飘荡，多了一份悲意，又多了一份洒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

庄小白睡得迷迷糊糊，嘀咕一声，挥手一拍，不安的翻了个身。

叶默脸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男人睁开眼，小孩正好乖的埋在他的怀里。叶默伸手一挥，闭了敞开的木窗，断了其外隐隐的歌声。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