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他承诺，他让我感到很不安心……可是他很生气，说我干扰他的生活……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真的，很可怕。”

“其实一直都是自欺欺人。”语气里渐渐染上了痛苦，“这样的事情其实一直都在发生，只是我很盲目地装作看不见而已。”

“还记得那套对面的屋子么……有一天回家的时候，我看到那里开着门，看到……”又将自己搂紧了一些，林堇开始瑟瑟发抖，“看到……他和你……”

“我第一次知道他其实还可以那么鲜活……温柔，他对其他人，对我，都很温柔。但是又是不一样的……”深呼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稳，“我总觉得他是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人……”

“白老师……我嫉妒你。”

40.呓语2

“原来你们真的在一起过……赵尹狄知道我和温伦在一起了的时候，他要我离开温伦，我不听。他说我如果坚持他就会放弃我……呵。”

林堇惨然地笑了一声：“我应该听他的。”

“还记得那一次公司年尾的庆功宴么？”感觉到林堇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梓歆的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看到他的头停在自己眼前，身形摇摇欲坠。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他已经醒来。“那天晚上，我做完商场活动的时候，庆功宴一经结束了……可是我还是想见他。之前好多天他都说有工作，我也总是没空……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公司的人说大家都去了ktv续摊。”吸了下鼻子，林堇又揪了揪衣领将自己藏得更好些，“我到的时候大家好象都已经喝高了。我找不到他，就问一个同事……那个人笑得很暧昧，扬起下巴指了指隔壁的方向……”

似乎已经难以再说下去，林堇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你们抱在一起……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手下的动作丝毫没停。像是挑衅一样……那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原来是最多余的那个。”

白梓歆听着，心底里也涌上一丝难过。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后来我就一直躲着他……他也没再来找过我。其实那样，就代表着被抛弃了吧。我总在忍不住想……你们在一起……会做些什么……如果我能够像你一样，他是不是还会回头来看看我。”林堇说话时的鼻音越来越重，好几次已经说不下去。“你能明白那种感觉么？他是你的全部世界，可是你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聊时才能想起来的调剂。”

“不知道为什么……杂志把偷拍到很久之前我和他在一起的照片。登出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情……赵尹狄费了很大力气做了危机公关才把事情压下去……可是我家里知道了。”提到家庭，林堇似乎又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入行的时候，跟家里吵得很凶……他们不同意我靠唱歌谋生，他们问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承认了。”

“妹妹说我是家里的耻辱。”

林堇觉得脸上有些痒，摸上去，手指湿漉漉的。

“……呵，她以前一直都是最支持我的那个。父亲被气病住院了，不愿意见我……我的唱片约也快要到期……负面消息很多，销量下滑……赵尹狄说，公司觉得我不听话，想要赶我走……他们开始捧别人……那些新闻越来越多，录好的新专辑也不再发行。我每天都很绝望，指责……谩骂……什么都经历过，慢慢也就习惯了。”

白梓歆心疼于他的经历，有种冲动想要拦他入怀。可又生生忍住，不确定现在林堇的精神状态是否平稳，他决定还是不去打断他。

心情却是无比复杂的。

他和温伦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的很久，但却像是从来未曾真正有过结束。

被林堇撞见的几次，他竟然都不知道，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那么的难过。

当时为什么要和温伦分开，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当两个人都太过于执着彼此认定的事情的时候，总也不能长久。也许当激情褪去的时候，彼此都会经受不住平淡的考验转身离去。

所以他选择了在还未走到那一步瓶颈的时候分开。却不料因此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那段时间……温伦给我打过电话，叫我不要出门……声音很冷淡。”捂着脸，林堇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如果我是赵尹狄，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弃卒保帅……”

“其实白老师你应该看看的，那本杂志上，我们在街上牵手，我吻他的脸，和他一起逛夜市……那些照片拍的很好。我也把那些照片都剪下来放在镜框里……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挠了挠头发，他的声音里洋溢着满满的快乐，“我不想承认和他只是朋友……哪怕说是我勾引他都好……哪怕……从此不能再唱歌……”

“那天阿伦找我。我很开心……以为事情解决了他会变回从前那样。心里有别人也好，我都能接受。我开门，想让他进来，他却拉我到了对面。”轻声笑了笑，似乎不需要回忆就这么，直接而清晰地说出来，“之前那一次没有注意……我很惊讶那里面的陈设。全都是关于你们的，很多很多的合照……我和温伦唯一的合影，就只有那本八卦杂志上剪下来那些……”

“他那天喝的很醉，可是说话又好像很清醒。他很得意地看着我，跟我说，叫我离你远一点。其实我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猜，你们大概又见面了。”

“我还以为……我以为他在乎的是我呢。其实是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接近你啊。”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林堇轻笑起来，声音里也满是笑意。“我对他说‘都是因为你说的什么接班人的话，你看，你不负责，是甩不掉我的’我想他当时大概没听进去我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但我确信那是他酒后的真话。”

“他说，‘该给的都给你了，也补偿过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拿我当什么……那些借机上位的人么。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会带我认识的那些老友，参加那些活动，都是他对我的回报……卖身的回报。那些人说我靠他上位，原来一点都没有冤枉我。都怪我……明明是肮脏的交易，还要打着感情的幌子……真令人恶心……”

“然后他跟我说，做人不要太贪心……是啊……他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视而不见，反而都是我贪心的错……‘是啊，我就这么贪心。’”

林堇的语速渐快，声音却低了下来。

“他没有回应我，继续说，叫我不要奢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突然觉得好生气，纵使他不会百分百真心待我，我也没想到他这般无情。我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嘲笑他，‘其实你是追不回他了吧，你的梓歆？这样的你，跟我又有什么分别呢？’……这时候他好像清醒了一点，揪住我的领子，低着声说，‘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我有点害怕，可又偏偏很想惹他发火——现在想来这是自讨苦吃。“

“我反问他，‘我说错了么？’……嗯，他果然生气了，问我‘你还想要什么？’”

林堇抱紧腿，笑如当时一样凄凉。

“那种愤恨，就像对待那些不断纠缠他要钱的吸血鬼……”

“我生气地甩开他，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累了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没想到他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哈，他真是喝多了……以他勾搭玩伴的手段，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我不想再解释了，心里很闷，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很累，总想着如果能一觉睡去再也不醒过来就好了。”

林堇委屈地压低了声音。

“我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陌生。他却推开我，叫我别用那种眼神看他……呵呵……真是霸道自私的人。我要怎样看他都要管。”

停顿了一下，定定地看向好似依然安睡着的白梓歆，林堇的眼神中渐渐地竟充满了嫉妒，“白老师……你一定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白梓歆睁开眼看向坐在身边的他，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真真切切地被一种几欲没顶的哀恸笼罩。

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白梓歆的心意，还在絮絮不断地说着，像是某种强迫症一般。

“我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只会惹得他反感。可是……我当时真的好想亲近他。哪怕那是最后一晚——呵……后来证明那真的就是最后一晚啊……”

林堇别开脸，越来越多的眼泪涌出，来不及擦去的便划过面颊掉在床上上，被棉制的床单吸去，可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个奇异的弧线，不自觉地就会笑出声。

“我搂着他的脖子，吻他，不断问他你怎么会不明白……一遍一遍地。他没有回应，嫌我烦，冷着脸又一次推开我，说……你真像个女人……我觉得自己好贱。”

“我靠在墙上，不再去看他。真的是绝望，但是一点想要流泪的感觉都没有……心死，是不是这样一种感觉呢……大概他也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像讨好一样软下声音说，‘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的，嗯？’”

“‘多轻浮的语气呵。好像这样哄哄我我就会顺从他的意愿。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像我这样的人，只是存在着，就是一种耻辱……”

林堇的手指再次抚上白梓歆的脸颊，缓缓的滑到耳后，突然露出一丝阴森而绝望的笑，“这种感觉……你一定是没有体会过的吧……是呢……你当然不会知道的。你们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别人如何，又关你什么事呢。”

41.呓语3

“够了吧……分手吧……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早晚会疯掉。”冰冷的指尖停留在白梓歆的后颈上，脉搏鲜活地在指下跳动，“你猜他说什么？”

“他笑我，说，‘你是不是做戏做过头了？’……他说我傻的可爱，那种怜悯的笑容，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的他实在是太陌生了，我差点以为是有人假扮他。我茫然地看着他，想要找到什么破绽……当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么多年，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他……他看我傻站在那里，露出很得意的表情，接着说，‘你是不是把我们的关系想得太复杂了？ ’依然是那样笑着……刺眼得很。”

“直到听见这句话，我才后知后觉的觉悟到自己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或许我能停留的时间比较长是因为……我从来不纠缠他，也没有女人那些麻烦……也终于明白，我所有的痛苦和期待，他都不会放在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让他的心有所触动……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不同的，原来都一样……都一样呵。”

“因为……他的心都被你占满了啊。”

林堇的手指划上白梓歆的唇瓣，细细地来回描绘着他的唇型，嘴角露出一个惨笑。

“‘不需要我的话，你随时都可以走。’说的真直白啊阿伦，可是你不觉得，这句话……好像应该我说才对吧……我没反应，他又很不耐烦地警告我，等到他厌了，这段关系也就终止了……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也根本听不下去——他说话时的理直气壮让我痛恨……他似乎特别喜欢听我表露自己，然后再满足地践踏上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早应该发现的……我挥拳朝他脸上砸去，被他轻易地躲过去……”

“他捏着我的手腕不放，我拼命挣扎，叫他放开，骂他……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之前他对我还是纵容的……当他把我按在墙上的时候，我震惊得连怎么反抗都忘记了。”

“他压上来就吻……或者说是啃咬……充满了愤怒和轻蔑……可能是我真的太贱，我还是忍不住回应他……像是从前像爱人一样对待他那样，小心地享受……”

说到这里，林堇也随着叙述慢慢地伏低身体，将双唇慢慢地印在白梓歆的唇边，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偷来一吻。

“他推开我，一脸厌恶。说他最烦的就是我总是这样，不知廉耻地缠着他……主动得让他觉得……淫囗荡。他第一次这样骂我，说我碰他让他觉得恶心……”慢慢侧躺在床上，林堇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柔柔的语调像是在说着什么情话，若不是亲耳所闻，恐怕没有人能相信话里的内容竟然是如此的残酷，“有时候我真的无法原谅他。为什么总要一遍遍提醒我我有多么不堪？……他究竟要看到我有多难过才算满意呢。”

这大概是最令他感到伤心的地方，说到这里，林堇停顿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但是情绪平静得反常。

“当时只想和他打一架……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那几天我一直在感冒，可能有些低烧吧……或许就算是我完全健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下巴上挨了一下，我也被他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我站不起来……他变得阴沉地可怕——‘你到底有什么不平衡的？还是非得领了教训才能明白？’”

“我后悔了。不该激怒他试探他的底线……那一拳打得真狠，我捂着肚子恨不得缩成一团……就被他拖回了我住的那间房子……大概他怕我弄脏了那个地方……他把我扔到床上，扑上来。我发狠地挣扎，可是他压得我动不了，把我的脚也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