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又憋不住了，“哥，你把清流气的离家出走了？”

“别乱说，”凌兰语气柔和很多，“你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事上就行了。”

凌霜古灵精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睛瞅着陆云，胳膊直捣凌兰：“哥……哎呀！……”

陆云笑着说：“凌霜回来一次不容易，多在你哥身边待待。晚上还有宴会，我带陆南回去准备准备。”

凌兰爽快的答应：“好，我们也差不多，晚上见啊！”

陆云站起身，东西都有助理帮忙拿着，他转过头就对着我眨眨眼，我心里一松就乐了。

站在他后面的时候，觉得他说话有点和年龄不符的成熟气，可是现在一看，又是纯真的很。我俩出了会议室，发现外面那两排门神都不见了，看来凌兰暂时不打算再围着我们打转了。

随陆云回到下榻的酒店，他的表情才算有了活力，我也跟着放松绷紧的神经。

他脱下外套，我接过来挂上。他像猫一样伸展四肢，嘴里发出舒服的声音，脸上也有了不少生气：“总算不用忍凌兰的低气压啦！哎真累，我得去洗个澡。”

我越看他越可爱，只可惜陆云是只可观不可亵玩的，不然真想抱着他好好捏捏那张小脸。趁他一溜烟钻进浴室，我把他要换的衣服准备好，然后细细的查看屋内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浴室的毛玻璃门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我忍不住瞅两眼门上朦朦胧胧的影子，心里一阵阵的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丝丝情绪。夹杂着爱慕，尊敬和深切的悲哀。

这种感情究竟是我的，还是陆南的？或者只是身体的记忆……

我忽然想起李元庭，一样的脸，却又是不一样的人。昨晚他正经的样子，倒和陆云有几分神似……

抛开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看来陆云早知道这里安全。闲下来仔细一想，我好像没怎么起过作用，反而尽是让陆云替我操心了。

陆云洗好，裹着浴袍推门而出。我一看他头发还滴着水，忙把他推回去拿吹风机替他吹干头发。

他看着又白又瘦，靠近了个子却比我高出半个头。我抬手给他吹着，眼睛不免来回对上他的脸，忽然脱口而出：“少爷很漂亮啊。”

这话有点调戏的意思，我一说就后悔了。陆云心情不错，没和我计较，嘴角一扬：“男人漂亮有什么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陆云比刚才站的离我更近了，他说话的时候那吐息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我有点手抖，怕他看出来，连忙挪了一下到他后面，一下下的吹着后脑上的软发。

“南，在双星岛的时候，周围都是凌兰的人，所以我不能随便跟你说……不过现在，反正他也知道了，我还是直接给你说清楚的好。”

第21章

陆云忽然正经说话，我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小声说：“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转过身，把我手上的吹风机按掉放在一旁，水汽氤氲的浴室一下子安静了。

“南，”他说，“其实我根本不怕父亲，但是凌兰不一样，他知道我喜欢你，一定会对付你……所以你在他面前跟我告白，我不得已才狠心拒绝。没想到他还是……”

我说：“对不起……”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伤心了……”他忽然伸手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吻起来。

我看见他的浴袍有些散开，若隐若现的露出身体，脸上一下子发热，后挪一下，不敢看他：“少爷，你的头发还没干……会感冒的……”

过了一会儿，就听他笑出声，说：“好，我不逗你，快给我吹干吧。”

逗我？那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么……我又开始给他吹发，其实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是我有点贪恋这种恬静的时光。

陆云好像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温柔的抱住我，然后收紧了手臂，说：“我陆云发誓一辈子对陆南好，谁也分不开我们！”

我的心跳加快，抬头看见墙上的镜面因为水汽渐散而变得清晰。镜子里脸色发红，身着黑色衬衣的少年，正被一个白色浴袍盖着的人拥抱。

“可以么……”我轻声问着镜子里的陆南，我可以喜欢陆云吗？

怕陆云着凉，我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先换了衣服休息，我会让他‘为所欲为’。等他欢天喜地的去了，我也开始沐浴清洗。

这个澡洗的很漫长，因为我搞不清答应陆云那件事是不是太欠考虑……如果我真的‘献身’给他，就得早点解决自己的问题，和李元庭道别。

李元庭……哎，前世他是我弟弟，这辈子又纠缠在一起。我心里有点期待，如果冥冥中真的有神明，请把我和陆云生生世世捆在一起，当然最好别当兄弟……

洗完澡，我裹着浴袍走出浴室，视线所及却没看见陆云，心里立刻凉了。我洗了这么半天，说不定有歹徒……

身后有动静，我转身准备给他一拳，结果被陆云闪过攻击，还把我拦腰抱住了。

悬着的心放下，我正色道：“偷袭？要是我不小心伤着你怎么办？”

陆云嘻嘻笑着，身上使巧劲儿往前挪，我怕摔着他，小心抱着后退，然后膝盖一弯被他推倒在床上。

两个人在床上滚了几下，陆云把我死死压着，伸手解开浴袍。他有些气喘，我也没好到哪去，脸上肯定火红的一片。

他脱得溜光，我不敢直视，扭头看着地毯。脖子上覆盖下柔软的触感，然后身体和他的紧贴在一起，燥热难忍。

“想什么呢？”陆云低低的说，然后扳过我的脸吮吸唇舌。我努力迎合他，顺便双手也滑上他细腻的皮肤，感觉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南，陆南……我喜欢你……”

我的头晕乎乎的，在他耳边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陆云稍稍抬起头，迷蒙的星眸看着我，说：“你小时候来我家……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所以你那天……我很高兴……”

凉气袭上大脑，我忽然清醒大半。陆云喜欢的是陆南，虽然我期待自己是那个和他一起长大，默默爱慕他的那个黑衣服少年，可是……万一我不是呢？

对陆云，无需置疑是爱慕的，可这爱慕的感觉是发自陆南的肺腑，还是我的灵魂……？

如果我不是陆南……那么有一天，陆云说不定也会恨我……

“你怎么了？”陆云微微蹙眉，不安的看着我，“南？”

“陆云……”应该是很温暖才对，为什么我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陆云，我有事和你说。”

他从我的神情里敏锐的察觉出不对，隐忍的看着我，过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倒在旁边，说道：“很要紧么？”

“恩，非说不可。”

第22章

陆云望着天花板：“你说吧，我听着。”

我整理思绪，想着怎么说他能接受。结果一开口还是很糟糕：“我可能不是陆南。”

“……因为没有记忆吗？”

我说：“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其实我睡着的时候，灵魂去了另一个地方。那地方……有个和你一样的人。”

“李元庭？”

我有点吃惊，随即想到以前提过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陆云现在还记着。

“恩，而且，我很有可能是那边的人，叫李湘君的……每回我在那边睡着了才能回来。我什么也不记得，可是两边又都好像很熟，我也糊涂了……”

“如果你不是陆南，陆南又在哪呢？”

“……不知道，那边有个巫师一样的人，跟我说一个灵魂只能有一个身体，所以……”

“南！”陆云有点烦躁的打断我，“我想那是实验的后遗症，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如果……我真的不是陆南呢？”

他的气息一下子紧窒，我紧张的等了一会儿，听见他低声说：“你确实是陆南，那些幻象，是放在你潜意识的东西，清流的洗脑术里有很多禁忌……我应该阻止他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睡着的时候身体是假死状态……我怕时间长了，会害了陆南。我不想害人，只想解决这事。”

“清流的实验里，会给人注射药物。加上强烈的幻觉刺激给人体造成严重负担，所以你比常人嗜睡，精神也……”

“陆云。”这次我打断了他的话，冷静的说：“假如，我不是陆南呢？求你了，帮我解开这个谜团，不然……我连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

他沉默一下，说：“好，你放心，我答应你。”

“那个叫清流的人，他真的在凌云那里么？”

“恩，他千真万确在凌云那里。”陆云说，“他是秘密实验的领头人，也是凌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他从小被凌云家里买过去陪着他，身世倒和你很像。但是他太善良，身体也不好，所以没练功夫，但对凌云是死心塌地的。对于你这件事，他的压力也很大……也许……”

他停在这里，欲言又止，我对清流这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如果我求他给我解开洗脑，他会答应么？”

“我想……很难。”

“为什么？凌云不是也放弃从我身上下手了么？”

“话是这么说，可清流和凌云吵架以后，他就……躲在暗处，他真想躲起来的话，我们谁也找不到……”

“那我去劝凌云别生气了吧……”

“不行！南……陆南，你记住，他俩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你千万别在凌兰面前提清流！”

我觉得很奇怪，可是陆云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便答应说：“好，不提清流，我想别的办法。”

陆云的手摸过来，握住我的手，软软的，有点凉。

他说：“别担心，凌兰肯定还有别的动作，我们见机行事。而且我今天把‘天衣系统’授权给他使用，他就算再小心，总有松懈的时候。我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把他实验室里的材料都偷来，解除洗脑的办法肯定有的。”

“谢谢你。”我感激的回握住他的手。

想说的话终于和盘托出，压力少很多。但也不愿看见陆云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应该是保护他的，可现在全是他在替我操心。

他从我的沉默里察觉了我的想法，笑着说：“你多虑了，那些我早就猜到了。再说天天的事情这么多，也不缺你这一件。不过，我真的应下你，你也答应我，别受伤，就算……为了陆南，好吗？”

第23章

胸口一下子压迫的疼。李元庭也这样说过，无论前生后世，他总是只知道为我着想。

而且我很清楚，他们两个，都一心一意的相信我是他们认为的那个人，却还是为了我奔波，给我一个承诺，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罢了。

就因为明白这些，才更加不安，对李湘君和陆南的愧疚更深一层。

我们俩怀着心事，两手紧握却相安无事的躺了很久，久的我差点要睡着的时候，陆云忽然坐起来，冲我一笑：“走，咱俩出去逛逛。”

“好，我给你拿衣服。”我跳下床，从行李中找出T恤和帽子服侍他穿戴好。然后我把自己也收拾好，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相视而笑。他压低了帽檐，说：“走。”

我打开门，外面只有那个女助理。她一脸沉着的摸样，看见我们的样子，毫不意外，说：“两位跟我来。”

有她带路，我和陆云顺利摸出酒店，一路上没碰见任何人。

我们从一个消防通道走出去，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条狭窄发暗的巷子，可以看见尽头是条步行街。

她叮嘱道：“请两位务必在两个小时内赶回来。”

我点头应道：“你放心。”

她没再多说，好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转身就走了。

我心里对这种小小的冒险还挺兴奋的。待在酒店里很容易胡思乱想，但到了这种宽阔的天地里就不一样了。我和陆云像感情很好的兄弟似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看来来往往的人潮，心情大好。

回头看来时的小巷，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它连接着的怎么看都是个要拆迁的废弃厂房，一点也没有之前还躺在豪华酒店大床上的真实感。

陆云拉住我的手，笑着说：“这酒店是云芝集团的，它还有好多秘密呢，以后慢慢告诉你。”

我习惯性的紧了紧手里的温度，说：“我们去哪逛？”

“跟我来。”

身处超过两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我们很快融入人海。没人在意擦肩而过的过客，每个人都平行的走在自己的世界里，偶有交集然后分道扬镳。

在这里我只有陆云，忘记了所有的人也不会忘记看到他时心动的感觉。我们手拉手走了很多地方，从晴空万里走到黄浦江的晚风吹起。华灯初上，整个城市很快就要迎入它魔性的夜晚。

游乐充满轻松的快乐，除了一个小插曲。我和陆云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差点和一辆闯红灯的小轿车撞上，我当时只觉得心里一紧，迅速的把陆云往前推，然后顺势在车上做了个翻滚，从空中稳稳的落到地上。

当时陆云站在地上呆呆的说不出话，可我很开心，因为有种很安全的感觉充斥心肺，一手撑在车盖上时，瞬间看到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其实就是陆南。这令我很欣喜。一直悬着的心，在救了陆云的时候终于尝到了平静的感觉。

司机抖抖索索的在人群中想开门出来看看。我反感被人群包围，干脆拦腰把陆云抱起来奔跑，他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过还是由着我。跑来跑去都是人，最后终于找了个人少的租界景区把他稳稳放下了。

好久没做剧烈运动，身体有点吃不消。我把他上下查看一番，确定没受伤，才放了心。

他看着我直笑，伸手给我捋顺了头发，说：“我比你高，这一趟太丢人了。”

我说：“嘿，你没事就好了。”

我怎么没早做做这种事呢，我的身体需要替他挡着刀枪，陆南生来就是为了保护陆云的。

他翻看我的掌心，皱眉说：“怎么答应我的？受伤了吧？”

我反握住他的手，说：“我没事。少爷，该回去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叹了口气，说：“走吧。”

他应该有点累了，毕竟走了这么久，我们默默地吹着微风踱步朝着小黑巷子走。

回到步行街，人还是很多。陆云忽然说：“以后还是小心点吧……我不想看陆南身上有伤。”

我想了想，说：“我保证陆南不为了你以外的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