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午回了家，段杰把其中一个西瓜强塞给了宋叔。又给邻居家送了十几个桃子过去，也算是人家一直帮忙照顾团团的谢礼吧。段杰洗了四个桃子，给了桑峰两个，自己留下两个。其他的都被他偷偷放到农场的仓库去了。

把西瓜切开，段杰切出一块，其他的放到井里镇着。红红的瓜肉上裹着细纱布，压了一小碗西瓜汁出来，段杰准备给团团也喝两口。

小家伙对任何准备喂进他嘴里的东西都是兴趣十足，段杰心中无限感叹，这不挑食的娃就是好带啊。他还记得他的小侄子，想哄着那小子吃点东西，简直就是各种艰难折磨。恳求半天才施舍的吃那么几口，还要许上不少玩具才行。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段杰就心中忍不住是一阵难过，他家老太太，他哥，他侄子，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了。想到家人，段杰心情低落许多，团团的小手却扒到了他的脸上，肉肉暖暖的小手让段杰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唉，还好有你，儿子。”段杰抱着团团呢喃道，如果没有团团，他还真想死回去，哪怕是只有灵魂回到现代呢，好歹也能见着家人。

团团却指着段杰手里的碗，‘啊啊’的叫着，感情小家伙不是安慰他爹，而是告诉他爹，你该投喂了。段杰恨恨的在团团脸上轻咬一口，小家伙撇了下嘴，眼巴巴的盯着那个小碗。

“好了，给你喝就是了。”段杰舀了一小勺，递到团团嘴边，小家伙一口抿了下去。西瓜汁那甜丝丝的清爽味道让团团喜欢的不得了，连手脚都忍不住挥舞了起来。可不是么，团团的食物就那几种，羊奶是没什么味道的，段杰给小家伙吃的那些辅食里也是没油，几乎不放盐和糖，团团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呢，小孩子又都是喜欢甜食的，能不乐么。

一口吞完，团团就指着要下一口，没一会儿功夫，那一小碗西瓜汁就被团团喝了个干净。小家伙意犹未尽，还啊啊的想要，段杰一摊手，把碗拿到团团面前，“已经木有了。”

团团扒着碗看了半天，又抬头看向段杰。看看碗，又看看他爹，来回看了三四次，在发现确实吃不到时的神情，那种忧郁的模样，让段杰囧了好一会。

不过西瓜这玩意属性寒凉，他也确实不敢让团团多吃，就这么一小碗，段杰也觉得有些多了。不过看起来团团是很不甘心呐。

还好第二天，段杰拿出了桃子果泥，弥补了团团喝不到西瓜汁的失落，香香甜甜的桃子果泥也很受到团团的喜爱，而且桃子这东西是养生的，性属温和。

从此团团又多了个习惯，但凡看到红色的东西，就总想往嘴里塞，大概他认为，红色的都是又甜又好吃的吧。

两天后，段杰借了宋婶家的牛车去牛家村拉西瓜。在瓜地里选了十来个只有七成熟的瓜，又挑了四五个熟透的。牛老汉的儿子也没怀疑什么，毕竟生瓜能放，人家买的多，这些生瓜拿回去可以慢慢放着吃。

段杰路上就把大部分生瓜都放到了农场里，那天桑峰一共买回来十九斤皮硝。皮硝的价钱一斤十文，这个价格尚在段杰的接受范围内。

回了家，段杰便开始着手制作西瓜霜的准备，他把桑峰买的皮硝都拿到了农场里，把那些生西瓜切开个小盖，挖去里面大部分果肉，把皮硝放了进去。据说放皮硝的量，每家药厂几乎都不太一样。段杰以前见过他姥姥做过，七八斤的瓜放一斤多皮硝就差不多了，段杰估摸着量，把那十几只西瓜都放好了皮硝，又拿切好的瓜盖盖上，竹签封好口，用草绳编的兜兜将十来只西瓜挂在了农场那个空荡荡的木屋里。至于段杰挖出来的生瓜肉，也没浪费了，总共一二十斤的瓜肉，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被他和桑峰给消灭干净了。

弄好这一切好，接下来就等着西瓜出霜了，等到出霜后，拿个小刷子，把那些霜扫下来，就是西瓜霜了。

西瓜霜的定价是多少比较合适呢？段杰一直考虑着这个问题，一只瓜差不多能出七八次霜，拢共合起来也就几两。这里没有西瓜霜，他这是独一份，这东西治疗口腔溃疡，上火什么的又是极好用的，能外敷能内用，据说还能治个烧伤什么的。一两四五十钱应该差不多吧，段杰在心中估摸了个数。他也不清楚这药材什么的行情，这价钱，他觉得药铺应该还是会买的。这西瓜霜用于治疗时，需要的量并不多，几克就够用了，花也花不了几文。而他的成本，也就是西瓜和皮硝，总共才花了三百多文。

弄好这些西瓜后，段杰开始种下他新买的瓜种，因为买的多，段杰花了几天功夫才都种了下去。

种完那些瓜种后，段杰看了一圈农场，发现他能用的地越来越少了。看着前面种过粮食的那些地，总放着也不是事儿啊，等买牛，现在的钱得等多久才能买得起牛啊。最后段杰一咬牙，没牛耕地就没牛好了，他自己去把地给收拾了。

十二亩的耕地，段杰两天才能翻出一亩地，弄了一个月，终于把前阵子收过粮食的田地都翻了一遍。每天晚上段杰躺在炕上的时候，都觉得四肢沉的好像灌了铅一样。在他翻地的这段日子里，家里的伙食水平大幅度的下降。只有团团的食物，段杰才会用点心。至于他和桑峰，每天的饭是怎么省事怎么来，饼子咸菜煮鸡蛋，稀面汤。

桑峰对于伙食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怨言，相反，他倒是很担心段杰的身体。才不到一个月，眼见着段杰就瘦了一大圈下去，前阵子养出来的那点肉都没了。

终于有一天，桑峰忍不住对段杰道：“喻哥，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瘦这么多，要不咱们去看看大夫吧。”

“没事，我就是天气热，胃口有些不好。”段杰抚着腰道。

虽说桑峰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段杰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去筹划下阶段的事了，得去买瓷瓶了，农场里挂的那十几只西瓜已经有开始结霜的了。

这阵子他也实在是累的够呛，再跑一趟镇子去买瓶子？不，他要在家里好好歇几天，瓶子什么的，就让桑峰去买好了！想了想，段杰把桑峰叫了过来，给了小孩一些钱“明个儿你去镇上买几个粗瓷瓶子回来，这么大的就行。”段杰比划着瓶子的大小，又指指那些钱，“这里面还有十文是给你零花的。”

第二天，桑峰出门后，段杰直接从牧场里拿出草来喂羊，给团团喂了一次奶后，就躺在院里的榻上了。整个人懒懒的，动也不想动。

“儿子啊，你说老爹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大钱呐。”段杰喃喃道，团团一屁股坐在段杰的胳膊上，段杰扭过来，他儿子的小屁股正对着他。

“别压你老爹胳膊上。”段杰说着把团团抱到了自己肚子上，“等着吧，儿子，等你老爹赚到钱了，我就把这附近能买的田都买下来，再盖个两进、不、是三进的大宅子，买上七八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到时候咱们爷俩就天天等着吃就行了。嗯，再娶个好看的媳妇回来。”团团好像也受到了段杰的感染，噗噗的对着他爹喷起了口水。段杰默默抹去脸上的口水，为了这美好的前景，为了他的地，他的房子，他的媳妇，他的钱。段杰去干活了= =

晚上，桑峰回来，带着买回来的一堆粗瓷瓶，还有一小袋纸包的东西，看样子像是点心之类的。桑峰把那包东西打开“山楂糕，给你开胃的。”说完红着脸就走开了，留下段杰一个人愣在那里。

在古代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段杰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那包山楂糕没多少，应该是桑峰拿自己今天给他的零用钱买的。小孩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自己就给过他这一次钱，他却惦记着自己的身体，买了这些东西回来。一时间段杰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团团看那山楂糕红红的很是好看，伸手就要去抓，段杰急忙拦下，掰了一小块，放到团团嘴里。小家伙被那酸弄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却又吧唧咽了下去，接着又张开嘴。

“那么酸，还要吃，真是个吃货。”说着，段杰又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给了团团，接着就把山楂糕给收了起来。如果桑峰愿意，或许以后他们的幸福生活蓝图里也可以带上桑峰这个小子，段杰在临睡时模模糊糊的想着。

十几个西瓜一共刷出来一斤多的西瓜霜，段杰把这些西瓜霜分装在瓶子里，又拿了最小的几个瓶子，装了一两多的西瓜霜。明天他就要拿这些西瓜霜，去药铺谈生意了。

第二十章

第二天，段杰起了个大早，跟桑峰说了声他要出门，让桑峰过一会儿团团抱到邻居家去。桑峰立刻追问段杰他要去哪，是不是又要去山上。段杰一脸无奈的解释道：“我只是去镇上找人谈个生意。”

因为段杰这阵子的信用，桑峰并不怎么相信，坚持要跟着去，段杰没辙，指着羊圈说，“那这些羊怎么办。”桑峰看了一眼，“家里的草还够它们吃的。”说起来，这剩下的草还多亏了段杰，他昨天没喂家里的草，用了牧场里的。而且他拿出来的牧草也没用完，这会正好成全了桑峰。

“好吧，你要跟就跟吧，不过到了那地方，你可不许胡乱说话，就在一边看着就行。”段杰嘱咐道。

两人又去敲开邻家的门，把团团放到人家家里，托人的次数太多，段杰觉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回来的时候再给人买点吃的好了，段杰暗想道。

徒步去镇上虽说累了点，但是速度却比牛车要快上一些，两人到了镇子的时候，太阳还不是很高，空气中还带着些未散尽的凉气。段杰整了整衣服头发，拉着桑峰就去了镇上最大的那家广善堂。

一个月前段杰已经来这里问过一次，药铺的伙计对这件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这次见段杰过来，一下就认出来了。

“客人要点什么？”药店的伙计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段杰拿出他攥了半天的粗瓷瓶子，递了过去，“我不是来买东西的。额，是这样，我这里有一味药，清喉霜，是专治口疮的，我想给贵店看一下。”段杰把西瓜霜的名字给隐去了，换成了清喉霜这么个名字，只是为了不想让人猜出他这东西的原料。

这广善堂说起来也是百年老店了，里面的伙计也是有几分见识的。段杰把药一拿出来，人家立时就把他当成骗子了。

不怪药铺的人怀疑，用这种手段行骗的，隔阵子他们就能遇到几个。这套骗局也简单，先是一人来药铺寻一种疗效极好的从未听说过的药，引起药铺的注意，过阵子再来个人卖这药。只是这位小哥也太蠢了点，人家做这局都是好几个人一起，有充当病人的，有围观起哄的，有问药，买药的，卖药的。他倒好，一个人就想来骗钱么。

伙计的笑脸登时就收了起来，“这位小哥，慢走不送。”

段杰也不傻，自然知道人家这是疑心了，他来时就已经做了准备了，因此也不着急。本来么，一种药想要推向市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在现代，那还要经过好几年的临床试验呢，古代虽说没现代那么严格，但是人家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新出来的药，人家自然是不怎么信的，总要确认这药真有效果才行。

“这位小哥，你也不用把我当成骗子。我就只带了这么一小瓶，这次根本就没打算要钱。你就把这瓶药拿回去，给你家掌柜的，给你师傅，或者你自己留下都行。哪天若是有认识的人因为上火得了口疮，你就给他用这药，也不多，一次两分就够，用水兑开，喝了，一天两次。这药性寒凉，不要一次用太多。”

伙计将信将疑的看着段杰，“真不要钱？”

“真不要钱。”段杰又强调了一遍，“这药就是拿给贵店试的。若是贵店试了，觉得效果还好，过一阵子咱们再细谈。若是贵店试过了，还是不中意这药，那我自然不会多做纠缠。”

伙计闻言把药瓶一收，“成，那我就不送了，您走好。”段杰知道对方还是不怎么信他，不过没事，这西瓜霜只要他留下了，只要有人用了，他就算成功一半了。而且他并不会只给广善堂一家留药，其他两家他也不会漏过。总是会有人试试的，这个镇子上不行，他就去其他镇上，或者再多跑点路，去前面的开阳城，那里的药店多，总是会有人识货的。

送出去三小瓶西瓜霜后，段杰看身边的桑峰，小孩脸上的疑惑已经藏不住了，段杰想了下，以后他要卖药，想完全瞒着桑峰是没可能的，不如这会先解释一二，去了小孩的疑惑。

“这药是我家祖传下来的一个方子，我这些日子就在做这个，不过只做成了几瓶药，拿来给人看看，若是人家收这个，咱家也好多点进项。”

桑峰点点头，也不再多追问什么，这药既是祖传秘方，那喻哥偷偷瞒着自己做药也是应当的。不过这药真的能卖出去么，桑峰倒是很怀疑这个。他很担心他家喻哥白费劲，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若是见谁上火得了口疮，就让那人试试喻哥的药。段杰自然是不知道桑峰的这个打算，小孩也没说。

难得出来一趟，段杰很想逛逛街，看看能不能再找点什么赚钱的路子。但是心里一直挂念家里的团团，也就没在镇上多做停留，买了些果子，点心就回去了。

团团看到他爹的时候，那个委屈就别提了。早上起来，睁眼一看，他爹没影了，身边只有邻居家的大婶。团团当即就嚎哭了一阵，最后还是大婶拿了段杰准备好的桃子，刮了果泥，好一阵哄，才让这小家伙停了哭闹。

接下来的时间里，团团坚持一定要他爹抱着，大概是今天的打击比较严重吧，小家伙虽说一直赖在他爹身上，但是一开始是基本不理段杰这厮的。

把西瓜霜送出去后，段杰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事了。农场里那些蔬菜种子都已经弄好了，就等明年春天在那亩地里试种。前阵子摘的蘑菇也被段杰从农场里拿出来晒干，现在他并不准备吃这些东西，准备晒干了留到冬天再吃。冬天的蔬菜少，他和团团有农场供应着，可以私下吃些蔬菜瓜果。但是不知道农场存在的桑峰，就比较可怜了，只能吃白菜萝卜和咸菜，这些蘑菇大部分也算是给那小孩准备的。

从初春到入夏这段时间里，段杰又陆陆续续往牧场放了一些鸡鸭，现在牧场中的鸡鸭数量差不多有四五十只了。母鸡三十只，公鸡五只，这五只公鸡是当时卖鸡仔的人不小心拿错的，段杰决定把这五只公鸡养起来，过年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加餐。

除去这些还有十几只没长大的鸭子。那些母鸡每天都能下二十多个蛋，段杰把吃不完的鸡蛋全塞牧场的仓库去了，攒了几个月，那蛋也攒了快两千个了。现在外面养的鸡下的蛋，段杰要么拿去送人，要么就直接卖掉换钱，家里如今吃的都是牧场产的鸡蛋。

其实经过段杰这一年在农场的各种努力，他家的日子早已跟刚来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天都吃白面，一日三餐，有饭有菜有鸡蛋，隔个几天还从鱼塘里捞条鱼来改善下生活。也就是吃肉吃的少，买一些日常用品的时候要省着点，其他方面是毫无压力，菜，蛋，粮食，仓库里都存了不少，就是他现在不在农场种东西，家里三年内也是饿不着的。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段杰知道，想把日子过的好，他必须要赚更多的钱。如果有可能，或许哪天他还可以把农场的那些附加功能都开发出来。

现在正值盛夏，热的人没什么胃口，家家户户吃的都比较清淡，上火得口疮的人并不多，所以段杰也不急着去药铺那边问使用效果。他准备等到秋天再去，那时候上火的人多的是，到时候他的西瓜霜肯定能派上用场。

农场里挂的那些的西瓜没过多久又出了几次霜，段杰把那些西瓜霜都扫了起来，大概扫了七八次，霜才慢慢停了。十几个西瓜，段杰一共得了快十斤的西瓜霜，一开始买的那些瓷瓶明显不够，段杰只能又让桑峰去跑了一趟。

这些日子里除了天天收集他的西瓜霜之外，段杰还找了一户养蜂的人家，从他们那里买了些蜜蜂和蜂蜜回来。段杰对一群密密麻麻的蜜蜂还是有几分恐惧的，壮着胆子把蜂箱放到了筐里，出了村子没多久后，这货就把蜂箱给扔农场里去了。还特别选了个离农场屋子最远的地方放蜂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