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番外——芙藤幻雪
芙藤幻雪  发于:201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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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问:你觉得李随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潜(优雅的笑):我家小随风当然是最可爱的~ 韩夜(冷哼):他是属于我的。 许诺(脸红):这个问题其实很深奥(不就是个简单问题么,这也深奥?)。 蓝夜非:……(好吧,我也觉得让你谈感想很困难) 文偌(握拳,邪笑):对手。 蓝夜非:受。 雪:蓝同学,虽然你反应慢了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字字珠玑,用词不可谓不精湛啊! 随风掀桌:你们这群坟蛋! 人物简介: 林潜(零钱):优雅腹黑眼镜男,各种情况不明了 韩夜:某资产阶级奸商,黑白通吃,偶尔气场强大偶尔冷面偶尔有点小温柔 许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阳光灿烂乖宝宝,实际上却跟黑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蓝夜非:万年冰块脸,随风的表哥却恨惨了随风的父亲 文诺:清秀俊雅公子哥,却是洪帮一把手 由于最讨厌的就是小说里出现“她”这个字眼,以上人物全都是“他”。 以上排名按出场顺序。 其实,这是一个炸毛受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黑帮情仇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随风 ┃ 配角:韩夜,零钱,许诺,蓝夜非 ┃ 其它:黑道文,黑你没商量 第一章:夜店偶遇 我是个平静的人。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但事情往往就像阴沟里翻船一样会有意外。我偶尔也会有不平静的时候,然而当我回想起我每次翻船的经历时,却发现总是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认识他是在一间酒吧。那时候我还在为我大学的学费奔波,白天在超市当搬运工,晚上就到酒吧当服务生,偶尔还会帮人跑跑腿送送货。我生活幸福乐无边,虽然偶尔有些不识相的来调戏,但本大人我早已经练就一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软硬不吃,谁敢来调戏我?哼哼,我跑就是了。 酒吧总是千篇一律的,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不停随着音乐闪烁的灯光,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烟酒和香水的味道,有点刺鼻。所有人都褪下白天时那张用来掩饰自己的袍,尽情将自己最原始的一面暴露在一群毫不认识的人眼前,用尽一切方法来诠释疯狂。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尽情扭摆,唱台上的歌手唱得声嘶力竭,有个贝斯手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仿佛周遭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我就说我是个平静的人,我喜欢冷眼旁观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总是将自己的丑态寄存在这里,怎么疯怎么闹,然后就满可以用令人称羡的优雅姿态屹立在同行之中。那些成功人士,亦或是失败人士,都喜欢借助酒,忘记自己的身份。 至今我仍记得那个日子——2003年8月15日——我之所以会记得认识他的日子纯粹是巧合,因为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只是过生日是有钱有爹妈的孩子的事,与我这个又没钱又没爹妈的人无关。 晚上十一点,我华丽丽的十九岁生日即将在平淡中度过。当然,我都说了我是一个平静的人,所以我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一副狗腿样(这跟你平静有半毛钱关系?) 第十九年,我的青春热血全消耗在了打工上。我也是普通人,小时也有过很平凡的梦想:三岁的时候,看见隔壁家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妹妹,我特想把她留下来做成标本;五岁的时候,看着电视里警察抓坏蛋威风凛凛的样子,我就特想当一个超级大坏蛋,把全世界所有的警察都崩了;九岁的时候,我最想拿着枪,指着老师的鼻子命令她把唐诗宋词倒背五百遍,手抄四书五经一千遍;十三岁的时候,我就想当个出租车司机,载着客人全世界飙车,然后看乘客泪流满面口吐白沫全身颤抖滴叫我一声爷爷;到现在十九岁,我伟大又平凡的梦想一个都没有实现过,虽然我也知道我越长大大越没有志气。 我站在角落各个方向看着,若是有人招手就立马跑过去,端上笑容等待上帝们的吩咐。 “Waiter,Sunny Glen,加冰。”高大的男人优雅地在他同伴中坐下。 我讨好地笑着小心将加冰的威士忌端到这个优雅男人面前,看他穿得如此衣冠禽兽,我就等在原地等他打赏的小费。趁着这个时候,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西装革履,沉稳内敛,黑框眼镜挡住了他眼里射出的光,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顿时我对他垂涎三尺,看来是头肥羊,这么肥,羊毛肯定不少。 我站在旁边瞟了一眼小肥羊,可那只小肥羊完全没有要拔毛的意思,原来不是小肥羊,是铁公鸡。既然是铁公鸡,就不浪费时间了。 我刚准备走开,就见优雅眼镜男人旁边坐着的貌似流氓的人一脸轻浮地笑着,他八成是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寂寞了,或者是因为旁边有个能吸引不少人眼球的人而寂寞难耐了。 “美人,来陪哥们喝一杯。” 这人长着一副猥琐相,在酒吧音乐的嘈杂声中,我只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这人有个优点,外表看着光鲜的人,只用看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着猥琐的听见了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但是我们做waiter的,顾客就是上帝,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得罪客人。我相当有职业道德,就算不知道他说什么,也回应了个招牌式的微笑。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嘛?”那个寂寞的家伙伸出一只寂寞的爪拉住我。 这周围音乐声这么大,我当然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我用力缩了缩陷入危险的手,却怎么也缩不回来。被这种变态缠上很麻烦的,尤其是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给缠上了,还是个醉鬼。如果不尽快解决掉,被老板骂不说,老板看你不爽,把你辞退了还能找借口不给工钱,遇见黑心的说不定还让你赔偿老板的损失。 用眼神求助他旁边那个貌似绅士的带眼镜男人。长得那么斯文,仪表堂堂,衣冠楚楚,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只是那优雅男人连个优雅的眼神也不肯施舍,仍旧径自喝着他的酒。我心里大骂:长那么斯文,原来是斯文败类,穿那么整齐,原来是衣冠禽兽。倒是旁边另一个人站起来说:“山鸡,你喝醉了,他是个男的。” 那只寂寞的山鸡一脸迷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妈的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我才没有醉呢,你以为我醉到连你是哪根鸟毛都不知道了吗?” 结果那根鸟毛的一片好心被这只山鸡了啄一口,于是那两人眼睛喷火般杠上了。 看来这根鸟毛的话不管用。我只能把希望放在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眼镜男铁公鸡身上。我手肘在挣扎时故意往旁边偏了四寸,琥珀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全洒在眼镜男身上,这下他总不能置身事外了吧,反正我 “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如果不是他那寂寞的朋友喝醉到连祖爷爷都不认识,我也不会“不小心”打翻酒杯,导致酒洒了他一身。结果那眼镜男只是皱了皱眉头,尚未开口,那只寂寞的鸡爪就已经移到了我的脖子上,鸡爪的主人拽着我的衣领吼:“妈的,竟然敢把酒洒到林哥身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这位客人,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我用力朝着他的方向喊。 他嘴巴一张一合果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妈的,竟然敢把酒洒到林哥身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啊?你、说、什、么?”我又加大了音量。在酒吧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装斯文是没有用的,所以就连平时在外面最温柔的女人,到了这里就变成了X妇。这里这个“X”可以有多种填法。 “妈的,竟然敢把酒洒到林哥身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他还真是听话的把刚才的话又朝着我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喊了出来。 这一遍,我听清了。 我不仅是个平静的人,我还是个文雅的人,我可以接受粗话,可我不能接受问候别人母亲的话。但是我要忍,我不能再丢了工作,不然我得喝西北风了。于是我一边装傻继续笑,一边赔不是,并且表示我马上收拾。 只是对于我善良的笑,那只寂寞到不行的山鸡不仅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反而更加骂得厉害:“你妈的找死啊?什么骚货生的?竟然敢惹我们……” 我决定不再忍了,人活一世就为了争一口气,工作没了可以再找,那一口气都没了,我还活什么?我身平最最恨的就是有人骂我妈骚货,虽然她老人家几年前就已经去西天陪如来下棋去了。 我拽紧拳头,然后目光转为冷冽,只是语气依然平静:“这位客人,我妈是不是骚货轮不到你管,何况,你妈不骚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吧?快放开你祖爷爷!” 我这个人最信奉的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所以我这两个月已经换了7份工了,可我就是学不乖。当然,我工作换得多也还有各种原因。 “你母亲的!”寂寞的爪子朝我脸上挥过来,却被一个声音制止。“山鸡,住手!”如果这个声音可以早到两分钟,我会觉得那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天籁之音,我会万分感激,只是,如果那声音在我失去平静的时候才来,就让我痛恨了。 我抬头,那只寂寞的山鸡却低头,怯怯地喊了一声:“龙哥。” 那是一个足以吸引所有人眼球的男人,俊逸的外貌,挺拔的身形,冷冽的气质和一双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却什么也映不进去的瞳孔。他的一切都吸引着别人看向他,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 我的目光却落到他身后的女孩身上。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辰,她带着些微胆怯地躲在那个魔魅身影的后面,像个坠入迷途的天使,美丽耀眼,却被困在不知名的地方。 “这位先生,您应该知道未成年人是不能进入酒吧的吧?”我直视那双目空一切的人,表示他不该带那个漂亮的女孩到这个地方。那只寂寞到不行的山鸡称他为龙哥,他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吧。我不是不怕,但是有时候有的东西是可以让勇气在瞬间强过恐惧的——我敢保证,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看不见我的腿在轻微地发抖。反正今天这么一闹,工作肯定没了,还不如出口恶气。 目空一切的人盯着我良久,让我觉得我的勇气开始敌不过恐惧,我撑着眼皮不眨,在那个天使般的女孩子面前,我希望可以保持着一个美好的姿态,虽然我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我这是在英雄救美。终于在我觉得我要退缩的时候,他吐出两个字:“知道。” 我暗中呼了口气,然后等着他的反应。帅哥的眼睛巡视了一周,然后带着他那个未成年的小女朋友离开了酒吧。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对山鸡说的话似乎有点不文雅,有损我这么文雅一个人的形象,但是如果有人再用我最讨厌的词问候我地下的娘,我一定会相当文雅地用温柔的地板问候他那张让人想踹两脚的脸。 我转眼看见那只寂寞到目瞪口呆的山鸡,他的嘴型完全可以媲美一只鹅蛋,而那个貌似优雅的眼镜还是维持他事不关己的绅士风度,用看起来很昂贵的手绢擦着他加料了的西装裤。见他没有怪罪于我的意思,我也乐得将翻了的船再翻回来,继续平静而文雅地在阴沟里行驶,就像它未曾翻过一样。 我却不知道,这一晚上,注定了我和那个世界有割舍不断的联系。 第二章:工作 被辞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得罪了客人,闹得那么难看让老板脸上也不好过,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老板给的理由是我得罪了他的老板,也就是那个“龙哥”。我现在还记得老板用恶狠狠的表情对我吼:“李随风,你给我马上滚,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吼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第52次叹气,这是我这三年中第几次被炒鱿鱼我已经不想再算,我都快被炒焦了。下一次,我一定要在老板炒我之前用超过光的速度炒了老板。现在麻烦的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了我的劳动和工资,可是开学的时间又快到了,学费还的缺口跟老太太的牙缝一样大。要怎么去愁这笔钱?当初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好好和客人说,也许就不用被炒鱿鱼了,我平时自以为是的平静在那个关键时刻怎么就没有起作用呢? “随风,送货。”老板在柜台里面喊着,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哦。”我这样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换老板就跟女人换衣服一样,换得多了,连我都不知道这个老板到底是王老板张老板温老板李老板还是杜老板。 我看一下地址——清玲公馆56号,韩夜——又是个有钱人。你说上天能不能公平一点,偶尔也让我这勤劳的小蜜蜂有点资本啊?凭什么要把钱从我这穷人手里剥夺去给有钱人? 等老子有钱了,要剥削有钱人的钱!等等,那我有钱就是有钱人了,还剥削有钱人,不就是剥削自己了么?算了,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清玲公馆里都是些独家独户的别墅,整个规划我到现在也还没摸清楚,于是找到其中地处最偏僻位置的一栋多少是有困难的。好容易找到了,连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查看了一下货物,然后去按门铃。 开门的瞬间我惊呆了。这人,凌乱的头发,锐利的眼神,微红的脸,敞开的胸口,性感与魄力巧妙的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就是那天那只寂寞的山鸡对之恭恭敬敬喊“龙哥”的男人。男人见到我微一挑眉,面上似有不削,也不管我就自己走了进去。 “韩先生在吗?”我小心问到。 “我就是。”那个被人称作“龙哥”的人,竟然叫韩夜?哪里弄错了?明明名字里面没有一个龙字,为什么叫龙哥? “韩先生,您的货,请签字。” 见他签了字,我按他的指示把他的货物摆到他指定的位置,然后一不小心脚踩到了什么硬东西,咯得脚生疼,导致我整个身体往后翻,撞到了一大片玻璃制品,因此身上多了好些细碎的伤口。 韩夜皱眉。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我忙站起来,向他赔不是,他仍是什么话也没说地上楼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算了,佛说,世事自有因果循环,我种的因自然要我来结果了。将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小心捡起来,捡不起来的找了扫把来扫掉,我才看见害我摔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镶了一个大到咯人脚丫生疼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靠,有钱人就是败家,这么贵的东西还随地扔,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见到这种东西都变成非人类了么? 想着我这么正直的人,戒指不能拿,弄坏人家东西也肯定是要陪的。不过赔偿这套杯具…有钱人用的杯具肯定不便宜,看来这下是我悲剧了。 我一边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一边咕哝着这家伙也太随便了吧?放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家里随便整,他还都不带里一下的。等我终于把地面收拾完了,他才慢悠悠下来,手上拿了一个急救箱。 他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有点紧张到颤抖。这么一个人,怎么都不像会帮人料理伤口的样子,可是他处理得很细心,一副认真的神情,让人短时间里忘记了他周围强大的气场。 这样一个男人堪称神的杰作,让人想不羡慕嫉妒恨都不行。 韩夜给我贴上创口贴之后,自己站起来拿起急救箱上楼去了。 我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人下来。看看外面天色实在是不晚了,我只好留张纸条表示杯子的钱我会还的。完了一咬牙,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出去了。我就说我这人太正直了,谁要是说我不正直,天上该大雷劈死他。 “李随风,让你去送个货也要得这么长的时间?天黑了你才回来,这工钱你想白拿是不是?得,现在开始你不用继续做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两天之内因为同一个男人丢了两分工,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让我想狠狠地把上帝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本来还决定要在被炒之前先炒了老板的鱿鱼的,这下可好,真的要被翻来覆去炒焦了。 回家,在我那只有5平米,摆放任何家具都是奢侈的屋子里,精细计算了一遍又一遍,这些钱距离我的学费似乎不远了,如果我在超市的那份工能够平安做到月底,拿了工钱,我的学费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食宿费就另外想办法好了。 赚钱真是辛苦,每天都可以倒地就睡,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选择,用我的双手赚来的每一分钱,我都知道得来不易,我也都会很珍惜,那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拿着不是自己赚来的钱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是多么富有。高中三年都是靠奖学金缴学费,自己打零工作生活费,日子过得很清苦,却还是有那些富二代在我面前摆阔,要不是为了我的奖学金,我肯定甩他们两耳光。我因此练就一身忍功,如果有忍者比赛,我绝对是最最能忍的那一个。 八月的太阳,众所周知的毒辣。太阳的七彩光辉穿透宇宙空间穿透大气层穿透玻璃照射在人皮肤上的时候,还是可以感觉到热辣辣的疼。这个时候,街上一般很少有行人,不会有人愿意在这样毒辣的太阳下多呆一分钟。只是超市这两天进了新货,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都没有间歇,黄豆大的汗珠滚下来,滴到地上瞬间蒸发。 我大汗淋漓地将一箱箱货物搬进仓库,衣衫早就已经湿了个透,粘在皮肤上异常难受。不过还好,再有十多天,我领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就可以凑够一学年的学费了,生活费再另外想办法吧。 这一车货还没有完全卸下来,又运来了一车。看来又有得忙了。好死不死,口袋里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那是我花了好长时间省吃俭用买下来的二手货,因为之前送货的业务关系,需要用到手机。只是这手机总是喜欢和我唱反调,要用的时候黑屏,半夜的时候不停唱歌,于是我有一份工作大概是因为这台不和谐的手机被辞掉的吧。 我用膝盖顶着一箱货物,左手扶好,右手掏出手机来接听,只听见电话那边一个低沉的男音说:“喂,我是韩夜。”顿时心一慌,手一抖,本来稳当当的货物也从脚上滑下来,用美丽的“当啷”声奏出了它最后生命的终结。 “李随风,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些货很贵的!你竟然在上班时间打电话?好,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给我走,工资你也不用领了!” 跟老板理论无效,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她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货的价钱?就这样扣我一个月工钱不算,还连本人一起扣掉,奸商! 这下可好,学费还差800块,短短时间里我去哪里凑钱?而且现在麻烦的是,我昨天弄坏了韩夜不少东西,他那些东西看起来都是进口货,肯定不便宜,如果他要我赔偿的话,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坐在这个三番两次害我丢工作的男人面前,心里有点摸不着底。本来他害我丢工作应该是他的错,可是无奈我又打碎了他一套破杯子,态度想强硬都强硬不起来。 “韩先生,昨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摔碎的一定会赔,只是可不可以宽容一下,我现在实在没有钱。”见到韩夜,我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出最诚恳的道歉的话,希望他可以宽容我一些时间,他就算马上要找我要钱,我一个穷光蛋也给不了钱给他。 他审视着我,让我感觉全身发毛。可是他只是问了一下我昨天被玻璃割破时受的伤。这个人,虽然给人的感觉有点冷漠,但还是个不错的人,我这样想。 “韩先生,您算过我昨天打碎的东西的价值了吗,没关系的,我可以承受。” “你酒吧的工作丢了?” 我点头。 “送货的工作也丢了?” 我又点头,但是我马上接道:“没事的,那钱我一定会还的。” 他看了一下,然后说:“2000而已。” 我点点头,为了不表示出我的山货,努力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表示我能理解,那些东西看起来都是进口货,2000也确实是“而已”(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我XXX的,一堆破玻璃要两千,怎么不去抢劫???知道两千是什么概念么?够我一个学期的除了学费以外的所有开销了。老子现在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就是2000“而已”!!!)。 “韩先生您放心,钱我一定会还给您的。”咬牙下保证。本少爷就是太正直了,这年头像本少爷这么正直的人不多见了。 “你现在没有工作了吧?” “韩先生,请不要怀疑我的态度,我会还钱的,但请宽限我一些时间。”我坚定地说完,我现在没有工作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后有工作就OK拉。还钱是肯定的,可是我现在哪里找2000块来给他,他这种不愁吃穿的人当然不会明白下层人民的钱来得多么不容易,而且我现在又一份工作都没有,所以只能求他宽限时间,让我筹够那么多钱。 见他没有反对,自顾自喝自己的咖啡。看来他是肯宽限时间了。慢慢把自己向门外挪,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呀。其实他不知道,我超市的工作也丢了,两天里面三份工作都是因为他!混蛋!老子打破他一套破杯子要老子2000块,他害我丢了三份工作,怎么不说要赔偿?禽兽! “这房子又该打扫了,没有个保姆果然不行。”韩夜这句自言自语把我正准备跨出大门的脚拉了回来。 第三章:保姆 我仔细打量着韩夜的房子,属于双层小别墅类型的,也不算太大,但是在这样的城市里也不算小。里面各种装修简洁而干裂,没有一处多余的地方,但是显得过于冷倩。只是这种话让我怎么开口? “李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他见我又退了回来,开口问。 “问题?没有没有。”我忙摇头,转身。脚步迈出去又缩回来,又迈出去,又缩回来。 “如果是钱的问题,李先生,2000块对我来说也不多,我就当义务捐款了,你不用在意。” “不,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反复强调很多遍一定会还钱的,不要怀疑穷人的诚信,咱比那些二世祖有教养多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开口。 “你……我……你吃饭了吗?”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虽然我从来不是羞涩的人。 “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他指了指左手戴的镶钻石手表。 我知道你有钱,有钱也没必要在我个穷人面前显摆,钻石手表算什么?再怎么钻都逃不掉一颗石头的命运。我在心里吐槽他。但是心里活动自然不能表现在脸上,我还是一样要表现平静。 “我……你不用工作吗?”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平时多机灵的舌头啊,这时候还非能打结了。 “周末。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想休息了。” 下逐客令? “你们家缺保姆吧?你看我行不?”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比我吃掉一碗馊饭还艰难。 他习惯性地挑眉,那眼神似乎在说“就你?” “我行的!”万分、分外肯定地回答。他不说话,眼神示意我跟他走,意思大概就是,我又找到工作了。我就知道,我能说会道,三寸之舌,一开口就马上找到了工作。 我庆幸在我丢掉工作的当天就又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后来我平静地发现我并没有庆幸的理由,因为如果不是他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我电话害我丢了那份工作并且没有机会领到工资,我现在也不用寄人篱下在别人家里干我最不喜欢的家务。其实我之所以会抓住这个机会是因为现在工作难找,而且我在短短几天丢了三份工,加上之前换的那七份工,我这两个月做过十份不同工作了,基本上能用我的地方我都跑遍了,现在想要找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且那个人一定不会让我那么轻易找到工作的。 在韩夜家做个临时保姆事情不多。平时也就是把他的房子整理干净,洗洗衣服,晒晒被子,擦擦地板,顺便管了他的一日三餐。当然,一般来说他一日三餐都不在家里吃。 就现在各种情况来说我还算挺容易知足的,只有三点,那就是钱、钱还有钱。 我缺钱到了什么地步呢?如果遇上有人抢劫,我肯定非常理直气壮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算我口袋里真的揣了10块钱。 别说我掉进了钱眼里,要钱不要命。作为一个新时代年轻人,谁能视钱财入粪土?做个简单的比喻:你走在街上,看见街上有一坨粪土,一般人都会很嫌弃的“咦”一声然后捏着鼻子迅速躲开;但是如果你在街上看见了钱,一般人都会很兴奋的“咦”一声然后左看看右看看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迅速捡起来。最最简单的事情就表明了视钱财如粪土的要么就是瞎子,要么就是已经钱多到数到手抽筋的,要么就是傻子不知道钱于粪土价值区别的,会马上过去捡起粪土然后躲开钱财。 所以对于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新时代青年来说,钱是必需品。 晚上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到我那只有5平米的小空间,跟韩夜那栋独立别墅一比就越发觉得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但是这里就算小,也是我的空间,我一个人的空间。我16岁自立,靠自己赚的钱租了这个小房间。里面放不下任何家具,所以我倒地就睡完全是因为我没有床,我也没有衣柜,只用一个旅行包装了我所有的东西,我的衣服都是地摊货,两套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块,而且我已经穿了很久了。房间里的电器就只有一盏灯,一个小闹钟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厕所?那种奢侈的东西我这个只有5平米的小地方怎么可能有?当然是出门走个150米,角落有个公用的厕所。洗澡问题?厕所解决啊!并且在冬天还是一项非常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当然,觉得苦的时候就想想人家红军,每天走路,吃不饱穿不暖,照样是睡地板。多少我还有个屋顶,四面有墙,幸福啊! 钱!真的是钱! 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那么多的钱! 韩夜的家很大,每天要打扫的地方也很多,我不知道在我来以前,他的房子是怎么保持干净整洁的,难道他要自己收拾地方吗? 虽然工作量很大,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工资的问题。本来就欠了人家的钱,怎么好意思再跟人家提工资? 韩夜通常都不在家吃饭,我也乐得少做很多事情,多用一点时间想想怎么短时间凑钱才是真的。 “李随风,今天我回家吃饭。”韩夜打过来的电话,连让我回应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挂了。 看看,这个世界就是不让人好过。刚想着韩夜不回家吃饭,省事了还可以去外面打打零工,马上就打电话来说要回家吃饭了。 下午五点半,韩夜准时到家,我却已经在厨房鼓捣了一个小时了。韩夜等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要进厨房看看我到底在煮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千年老王八也该炖烂了吧,却被我推了出去,还要挟他再进来就没饭吃。 其实后来想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为什么不给他饭吃?这是他家,我现在是在给他打工,我不至于煮个菜都兴奋到都连自己是人家保姆都不知道了吧。 我在厨房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把久不使用的厨房弄的乌烟瘴气之后,终于弄了一菜一汤出来。 至少我觉得看起来还挺好看的,红的红,绿的绿,油亮亮的,色是有了,香我也觉得很香,味道就不知道了。 韩夜见我好容易端菜出来,皱了下眉,大概意思就是,我折腾了这么久就做出这些东西来。我觉得我已经很清楚懂得他每一个动作表达的意思了。比如我拖地的时候,他看着地板皱眉头,我知道我拖得不干净;比如我擦窗户的时候,他盯着玻璃窗挑眉,我知道我擦得不干净;比如我洗衣服的时候,他总会拿我洗好的衣服,似笑非笑一脸抽经,我知道我把几种衣服混在一起丢洗衣机里洗把他的名贵衣服洗坏了。其实在我看来啊,地板是用来踩的,拖干净了还是要踩脏;玻璃是用来挡的,擦干净了风一吹还是会脏;衣服是用来穿的,弄那些贵到我一年的工钱都付不起又不能用水洗的衣服来也是浪费钱。不过我个穷人这样想也许是有点阿Q精神在里面也不一定。 我舀了一碗饭放在韩夜面前,其实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饭,但是也不能说是粥。 韩夜又一次皱眉问:“这是什么?” “饭粥。”我一直在强调我是个平静的人,在我做了这么多与保姆一职不协调的事情之后我还是能以平静的心态对待(用另一种语言来解释就是厚脸皮)。 韩夜夹了一点菜,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也坐下来吃吧。” 我拿了碗,舀了碗饭不饭粥不粥的奇怪物体坐在大饭桌前。韩夜已经放下筷子开始抽烟了。 虽说我16岁开始自立,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饭,在外面都是随便啃一个干面包,所以我做菜的技巧可以说是零。而今天在厨房鼓捣的那两个小时,为我提供了不少经验。与此同时,不知道有多少国家粮食被我糟蹋了,但是我也不能把黑到看不清它本来样子的东西端上桌给韩夜吃了,也许会吃死人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就算我把它做得漂亮也还是不能端上桌的,也一样会吃死人。我只吃了一口就忙吐了出来。那种油到腻忍咸到发苦的菜,简直就像天津包子——狗都不理。 “那个韩先生,我还是出去买一点回来吃吧。” “不用了。”他走进厨房开始做饭。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他应该不会做些什么东西想要毒死我的,我做菜做成那个样子纯粹是个意外。但是转念一想,我是个平静的人,就算有人要把我害死,我也要平静对待,佛说,世事自有因果循环,他就是把我给毒死了也是因为我差点害他吃死。 30分钟,韩夜端了三个菜走出来,让我尝。我听说过越是漂亮的蘑菇越是有毒,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将那些看起来似乎很毒的菜塞进了嘴里,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吃。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好几年没吃家常菜又已经饿到肚皮贴后背的人,就是有毒我也愿意做个饱死鬼。 “后天清玲会来这里吃饭,就是你在酒吧见过的那个女孩。”他放下碗筷看着我说。 “哦。”我平静地应着,他似乎强调了一下我在酒吧见过的那个女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既然这样说,大概是想让我好好做,不能丢了韩家保姆的脸。 老子太TM有作为保姆的自觉了!(同学,敬业精神值得鼓励,再接再厉哈。) 第四章:零钱是优雅的 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好好研习菜谱,然后在浪费了很多国家粮食后终于有了成效,我宝贵的舌头也总算没白吃苦,至少那些食物能吃了,这是我所庆幸的。也许那个天使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会喜欢。 “韩大哥,你家什么时候请了保姆?你不是不喜欢……”清玲的声音很甜美,很纯净,带着点女孩子的天真可爱,让人很享受。 韩夜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清玲,今天是你生日吧?你之前都没跟我说,所以我不知道,今天我见到你父亲才知道他为你准备了生日宴会。”韩夜说:“别浪费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思。” “韩大哥,我和那群大老粗根本就没话可说,跟他们过了17年的生日了,这18岁的生日我要和韩大哥一起过。”清玲的眼睛那么亮,像星星闪闪发光,照得我的眼睛有点涩。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女孩,跟我比起来差的太多。 我变戏法一样拿出7菜一汤,加一个烤得有点微黄的蛋糕。 “有进步。”韩夜给的这句话无疑是对我两天研究成果的肯定。我在这里做的这几天,韩夜还是第一次夸我呢。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偷眼看清玲的反应。 “韩大哥,这菜……”清玲语言又止,最终还是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怎么了?”韩夜问。 清玲看着韩夜,有点撒娇地说:“我想吃韩大哥给我订的巧克力蛋糕。” “这里不是有一个吗?”韩夜指了指我烤到微黄的小蛋糕,那是饭后甜点。 “既然订了蛋糕就不要吃这个了,肯定没有订的漂亮好吃。”我笑了笑,准备把东西收走。 “还是不要浪费的好。”韩夜说着用刀将那个本来就不怎么成型的蛋糕大卸八块了。 清玲看着韩夜,眼睛有些湿润。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吧,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多希望这一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她又不想看见韩夜不开心,只能委屈自己去勉强。这种心态,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有过。 “这个,还是吃定做的吧。”我说着拿起那个丑陋的蛋糕进了厨房,一口一口,挖着吃。 这一天是8月31日,清玲的生日。 韩夜送清玲回家后,我也蹬着我那破旧的脚踏车回到了我那5平米的空间。 再过几天,就到开学了,我的学费完全不够。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担心。 我跳起来,在我那仅有5平米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我确信我的脚步踏过了这房间的每一寸地面,像勘探器一样想要探测底下有没有可以挖出来的宝藏。我现在不仅没钱交学费,还欠了韩夜2000块。2000,对于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人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但是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作为一个男人,绝对绝对要扛起自己的责任,欠的钱一定要还! 韩夜这天回来得很早,身上带着一大片的血迹。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到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伤口。没有任何伤口,那比有伤口更糟。 “难道你想我受伤?”韩夜挑了眉,那双眼睛射出阴狠的光。 我打个寒战,如果我回答错了,他会不会就地把我了结了?我忙解释:“你身上那么多血,却没有一滴是你流的,说明你伤了别人,而且很重,说不定对方死掉了,到时候你可是要蹲大牢的,说不定还会‘嘣’没了呢。”我做做枪毙的姿势。韩夜却是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让我不明所以。不过好在,他没有要把我杀人灭口的意愿。 我要不要跟他讲,我现在很穷很穷,想跟他借钱?可是,我原本欠他的钱都还没还,再跟他借,不太好吧?而且,他会不会借还是其次呢,不是说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抠门吗? 犹豫间,韩夜已经越过我,准备去洗澡。见他要走了,我这个内心激动紧张纠结啊,要不要叫住他?我当年高考什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激动纠结过。且叫未叫之际,韩夜又回过头来,将一个信封放我手上。 厚厚一沓,我差点以为我眼睛花,望着他。 他只把背对着我,然后摆酷一样说:“你的工钱,8月下旬和9月的一起,以后的工钱都会在月初给你。” 我数了数,2000,这么多?我一个月接三份工,忙死累活都不一定拿得到,虽然那些老板都是奸商,想方设法地扣我工钱。但是这个韩夜也太没有理财观念了吧!哪有老板给工资那么主动的?还提前付款,而且工资还那么高,在他们家,也就是扫扫地什么的,虽然地方多,但是事情不多,而且我还经常做错事…… 他洗了澡出来,我却还呆愣愣站在那里,维持着刚才呆掉的那个姿势。抬头见韩夜看着我,腰间只卷了一块浴巾。他身材很好,至少有188公分,每一个部位都协调得刚刚好,所谓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皮肤是有点偏麦色的,那张脸俊美得让女人发狂男人抓狂;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却总有几根不服输地竖起来,整个给人的感觉只有——性感。我不经意地发现我看呆了,开始有点脸红的嫉妒他了,怎么上天就会那么偏爱一个人,把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他了呢? 韩夜发现我在看他,便问:“怎么了?” 本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高贵情操,我说:“这个,你给的钱是不是太多了?”问完我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些钱对他这个大款当然不算什么,对我这完全没有身价的穷小子,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拿白不拿。要怪,只能怪我这个人,太正直了。我就知道我是个好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想完我就被自己的高深大义着实的感动了一番:这年头,像我这样正直的人不少了,我果然是新时代的好好青年啊! 韩夜饶有兴致地挑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慢悠悠地说:“那就当是两个月的工钱好了。”然后,他悠闲地转过身,继续擦头发。 我这回真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当什么好好青年啊?这年头不是流行一句话么:莫装逼,装逼挨雷劈!我被劈中了,我自己往雷上撞,我现在已经是外焦里嫩头顶冒烟了。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长点记性,终究因为疼在自己身上,没舍得下手。 我得出一个道理:古人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要照做的,就算照做了古人也看不见不知道表扬不了你的高尚情操啊。以后什么道理还是自己得出来的实际啊。 韩夜擦完头发,见我仍站在这里,嘴里还碎碎念,就问我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啊,没事了,我回家了。”我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可谁看见我的眼泪在飞。2000啊,我一句多嘴,就要多卖几个月的命啊! 我向来是个平静的人,我要有适应的能力,老板预先付了我两个月的工钱,说明老板对我的器重,我应该更加努力地,为老板工作,有过则改,无则加勉。我仔细盘算,扣掉学费和刚开学要交的各种杂费,所剩不多。算来算去,这两个月的工资,都没办法抽一部分来还给韩夜。劳动人民的艰辛,可见一斑啊! 去超市给韩夜买菜,走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刺耳的急刹车声,然后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直接与地面做了个亲密接触。我大脑一时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意识回到我的大脑。有人压在我身上。我转头一看,竟然是韩夜,他已经躺在那里受了重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抬头便看见肇事车辆仓皇而逃。 “你……干什么?”他慢慢吐出几个字,看来伤口真的很疼。 我一边按着号码,一边说:“废话,当然是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林潜……” “零钱?我有零钱,你要零钱干什么?”这人,受伤了还想着钱,掉钱眼里出不来了还是怎么着?还想的是零钱,要死了也要抱大钱啊。终于见到个比我还贪钱的了。 他双手抓紧我,然后说:“找林潜!” “命都快不保了,还找什么零钱啊?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韩夜双手颤抖,用力抓紧我,好像气得不轻:“林潜是个人!” 我知道你被人撞了心情不好,可是你也别找我撒气啊。 五分钟后,零钱赶到,把韩夜驼走了。原来零钱就是那个优雅的衣冠禽兽——眼镜男啊! 零钱把韩夜送回家,自己找到急救箱,动手帮韩夜包扎伤口,看他手法熟练得像是吃饭一样,难道是因为韩夜经常受伤? “啧啧,想不到韩夜这种人也会有舍己救人的一天。”零钱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看戏的表情,眼镜反光到让人完全看不见他那双透着狡黠光芒的眼。 我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平静地回视他:“他没事吧?” 零钱一脸的高深莫测,看了韩夜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表示也没有地走了。这算什么?你就算再怎么摆酷,再怎么高深,你一张零钱也变不成整钱。你丫的凭什么走都走得那么优雅? 第五章:许诺是温暖的 我站在韩夜房门口,好久没有勇气进去,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吧,不然零钱也不会那么快就走。不对,零钱那种人,一直都是一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脸,反正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管的样子,韩夜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我走到韩夜旁边,看见韩夜紧闭的双眼和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就开始鼻子发酸。作为一个男人,我当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本来就是个平静的人,这种场面当然不会让我那么琼瑶的掉眼泪。可是我想起我了那三年前死去的妈,当时她就是这样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讨厌血,讨厌有血的地方,讨厌死亡,更讨厌我周围的人死亡。从我妈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决定,我不能让我身边的任何人因人为因素死亡。 我轻轻推了一下韩夜,他没有反应,我又加大了一点力道,他还是没有反应。我想,完了,看来这家伙是撑不过去了。 我用力摇了两下,他依然像头死猪一样躺在那里,我用力摇啊摇。 “你想摇死我啊?”韩夜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挑了一下眉。 “我还以为你那个了呢。” 韩夜不理我,继续闭目养神装挺尸。 我看着韩夜一身的绷带,包得像个木乃伊,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其实他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像个木乃伊的。 “不去医院检查一下真的不要紧吗?”我担心地问,我是真的担心,万一他落个残疾什么的,难道要我照顾他一辈子? “林潜是美国医学博士。”韩夜傲不过我不停要他去医院,终于解释了一次。 顿时我觉得我的嘴张得有鹅蛋那么大了,那个眼镜那么厉害?突然想起我是个平静的人,平静的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么夸张的表现,于是我收敛了一下,用一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看了回去。 提了几大袋东西刚进门,就看见韩夜那个木乃伊半躺在沙发上。他好像已经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一见我就劈头盖脸地问:“你今天一大早去哪里了?” “我学校开学,我去报名了。”我将买回来的菜放好,扶着残疾人韩夜坐沙发上。于是就开始了一问还一问的对话形式。 “你还是学生?” “看不出来吗?” “你的学费都是自己赚?” “难道天上能掉钱下来?” “你很缺钱?” “我看起来像是有钱吗?” “唉,我说李随风,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回答我的问题吗?” “唉,我说韩夜,你就不能不问那么多问题吗?” “你想气死我吗?” “你被车撞都死不了,还能被我给活活气死了?” 韩夜看着我,然后笑,很开心地笑。我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很迷人,他总是有一种魔魅的气息,吸引人一直想看着他,但是却不敢直视他,因为他周围的气息就算不冷也总是很严肃。他突然不笑了,捂住伤口很痛苦地坐在那里。笑吧,看不痛死你!这回轮到我哈哈大笑了。 “快去做饭……我饿了。”估计他已经厌烦了我们一问又一问的谈话形式,于是直截了当地命令我去做饭。 韩夜受伤这几天清玲每天来看他,还总是哭红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几次说要留下来照顾韩夜,却都被韩夜喝走了。每次清玲走之前都会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温柔地剐我几眼,我知道她是恨我害她的韩大哥被车撞,可是,我也不想她的韩大哥变成这个样子呀,我怎么知道那车就要过来撞人啊? “你不要对她一个女孩子那么凶呀!”我一边削苹果,一边对韩夜说。 韩夜慵懒地躺在床上,伸手拿我切好的苹果块,津津有味地吃着,然后说:“我有凶吗?” “是啊,你这样对女孩子会把人家吓到的。”我埋头继续削苹果。 “李随风,看不出来你对女孩子还真是温柔呢。”韩夜一脸我不是怜香惜玉那种人的表情。 “我就是想对她好一点。”这句话是我不由自主说出来的,一说出来就感觉说错话了。 果然,韩夜要酸不酸,要气不气地蹦出来一句话:“原来你喜欢她啊。” “不是不是,我当她是妹妹。” “就你?”韩夜一脸不屑。 我已经懒得和这个木乃伊讨论了,他都可以媲美埃及法老了。 “小随风。”零钱哗啦啦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从来不觉得零钱的声音有那么好听过。我识趣地走出韩夜的房间,自己一个人到他家大厅里瞎晃悠。 除了清玲会每天都来看韩夜之外就只有眼镜男零钱会每天来给韩夜换药。但是他们每次换药的时候都会把我赶出来,两个人在房间里好像商量什么军事机密一样,一商量就是至少一个小时。有一次我去上课,都下课买菜回来了,才见零钱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的疲惫。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像零钱那么不喜欢管闲事的人,怎么就爱管韩夜的闲事了呢。其实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这个答案在我心里越来越坚定。虽然多年以后我到才知道当时我的猜想错得多么离谱。 那天零钱问我,为什么会留在韩夜家当保姆,我就一五一十的含沙射影的从那天酒吧的事情说到起,顺便有意无意提示了一下他见死不救的英勇行当,到我摔碎了韩夜的杯子,再到我工作都丢了,因为要还钱,所以给韩夜当保姆了。谁知零钱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似乎自言自语地有意无意地让我听了个正着,“那套水晶杯可是值十万的呢”。 我其实很想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可是问题是,我听着了。就那句话,让我从此对零钱优雅的转身恨得咬牙切齿。然后他竟然还背对着我感叹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是美金哦。” 死零钱,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喂,韩夜,”我推了推正躺着闭目养神的韩夜:“你是不是人缘不怎么好啊?你受伤都那么长时间了,来看你的人就只有那么两个,你这三十几年白活了吧。” 韩夜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你你你……别以为你为了救我受伤流血,就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其实你可以对我视都不视一下。 “韩夜,其实你人挺好的啊,你看你外在条件我就不说了哈,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心地善良舍己为人,你不怕苦累迎难而上,你为救路人奋不顾身,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说得我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结果我百般讨好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我平静地起身,给他掖好被角,轻轻地关门。死韩夜,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钱嘛,十万美金一套杯具,你当你喝的都是金水啊?就你用的那杯具,害我现在严重的悲剧了。 一边嘀咕着一边收拾客厅,好容易骂完了,收拾东西,看下时间,糟糕,上课迟到了! 别看我人长得斯斯文文,我体能那可是相当好,这全靠我一天打三份工锻炼出来的,3000米长跑我有信心我是可以拿市冠军的。 大概我的百米冲刺速度太快,导致没有看见前面有个跟我一样匆忙的身影,迎头撞上的时候,只还来得及痛呼一声。 眼冒金星地抬头,只觉得前面有万丈光芒,而那个由于阳光的照射倍显刺眼的人,冲我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咳、咳……其实那是个看起来温和甚至温暖的人,那双眼眸清澈得像是一湾泉水,没有经受任何污染;嘴角微微上扬,弧度相当好看;皮肤是文人的那种白,很有书生气,文弱却不羸弱。这样的一个人,让人很想上去拥抱,仿佛抱住他就可以抱住这世界的温暖。 我真的朝他伸出手,他微用力,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抱歉撞到你了。”声音是刚刚好的悦耳,不会显得粗糙生硬,也不会太柔软纤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人觉得即使伤害全人类也不会想要去伤害他。 “不是,是我太赶了。”我看着他的衣服,跟我的一样,左边胸前的别针都写着M大:“咦,你跟我一样都是M大的学生?” “恩,我是03级管理系1班,我叫许诺。”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暖洋洋得,跟这个夏天的感觉好相近。 “李随风,同班。”我用手撩起眉前挡住视线的头发,故作优雅,其实只是想要把那个人看得更加清楚,我自认阅人无数,但是像许诺这样温暖得想要抓住的人,真的是第一次见。 那么温暖的笑容,那么温暖的夏天,那么温暖的许诺,却在我今后的回忆里,那么冰冷。 第六章:零钱是个贱人 许诺是我进M大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他温和的笑意总是让人想要轻轻捧起,紧紧收藏。跟他在一起,思想都会单纯得像只小绵羊,似乎生活的圈子里不存在任何狼。不过这只是更他在一起时候的——错觉。因为每次一走进韩夜的家门,我马上会发现,世界上的狼不只一头。 “小随风啊,今天下课真早啊。今天就吃宫保虾球,鱼香豆腐,清蒸鲫鱼,板栗烧鸡,姜母鸭这些吧,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小菜,但是每天都换点花样吃还是不错的。”零钱一见我回来,就指着桌上一堆菜。敢情他连菜都买好了,就等我回来做呢吧。 “韩夜还受伤呢,不能吃这些。”我把菜放进冰箱,然后再厨房鼓捣了半个多小时,端出一菜一汤。一个炒青菜,加上西红柿蛋花汤,配粥。 零钱见我上的菜,眼镜差点没掉下来。然后他转头看向木乃伊韩夜,略带同情道:“韩夜,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这样吃病能好?” 好你个零钱,拐弯抹角说我虐待病患啊?你那样给韩夜吃,不吃死他才怪,我这是为他好——毕竟我也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受伤不能吃什么,虽然很有可能导致营养不良,伤口愈合有点慢,但至少不会伤口发炎伤口溃烂什么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心地善良,知恩图报,韩夜怎么说都救了我一命,我不能让他死在我手里。才不像这个零钱,还医学博士呢,一点医德都没有,知道韩夜受伤要忌口,你还要带那么多吃的来,而且好多韩夜不能吃的。不过就算韩夜能吃想吃也没用,他说那几样菜,我通通不、会、做! “小随风啊,你今年多大年纪啊?”那只优雅的零钱,看都不看一眼面前的清淡食物,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问我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19。”舀一口白粥,放进韩夜嘴里,我看都不看那只优雅的吃惯酒店名厨拿手好菜嘴和胃都挑剔到吹毛求疵的零钱一眼(其实完全不用吹毛求疵,估计除了韩夜这样手脚不便只能靠别人喂食的重伤患者,只有和尚愿意吃李大人做的斋饭)。 “除了瘦了点,其他的都还蛮符合这个年龄的年轻人的。”零钱笑眯眯地朝我吐了个烟圈。 我瘦?你个有钱的零钱要是知道我以前一天三餐吃的是什么,再来对比我的身材,就知道我的胃有多厉害,一个面包当三个面包来消化。为了生存,我这三年来从未生过病,别说感冒发烧,就连头晕眼花都没出现过。你一张零钱天天山珍海味,怎么能感受到我这种生活在底层阶级的人民的感受。这么想想又不得不感叹中国的贫富差距芸芸,顿时被自己能够如此吃苦耐劳感动了一小把。 你来我往的了解到,原来零钱这家伙真不是盖的,人家是美分——美国零钱。在美国有7项医学研究成果,发表的学术论文更是多不胜数,虽然很多知名大学、医院争相聘用他,但是他爱国之心不减,在利益与国家之间毅然决定回国报效祖国(零钱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有泪,我打赌那不是被自己如此爱国感动的,而是为自己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谎话憋笑憋的)。即使是在B城,也有很多开设医学专业的大学想请他当教授讲学,待遇还是一提再提。只是零钱无拘无束,多高的待遇也只是看心情,所以严格来讲,他现在也只能算是有才华的游手好闲人士。 鉴定完毕。 “随风,你怎么现在才来?今天是老怪兽的课,被他逮到你就死定啦。”许诺见我偷偷从后门进来坐下,小声对我说。 “有一匹受伤的狼等我照顾,为了保护无辜的羊群,我只能英勇献身。”我无奈。 韩夜突然逆生长了,受伤后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早上起来一定要洗澡,偏偏他全身绑满石膏,要洗澡只能把石膏拆了,可是零钱明明说过石膏不能随便拆,伤口也不能碰水。跟韩夜小朋友理论半天无效,只能请零钱大人帮忙,费九牛二虎之力,答应他今天给他专门准备几道菜,他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我前来查看韩夜小朋友的伤势,并且解决他洗澡的问题。我等到零钱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我今天迟到的命运了。 胆战心惊上完老怪兽的人力资源管理,竟然毫发无损,以为幸运之神相中我了,正准备欢呼,立刻被老怪兽渐渐逼近的灿烂得像朵菊花的笑脸晃花了我的狗眼。于是放学后,乖乖跟他到办公室,一边听他絮絮叨叨说教,一边帮他整理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资料。看着老怪兽黑乎乎的却笑得像向日葵一样阳光灿烂的笑脸,说着自以为很幽默其实完全不好笑还让人想遁地而逃的话,我只能在内心呼唤:苍天啊,下来一道雷把我劈晕了吧!只是平时不求神拜佛,关键时刻神和佛也只在一边看热闹。 于是,等我终于完成老怪兽交代的事情高喊皇恩浩荡并且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地实行诺言买好菜回去准备给零钱加菜,打开门却看见韩夜家那张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饭桌上如同秋风扫落叶般鸡鸭鱼肉的残骸时,我华丽丽的晕了。 “他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然后加上剧烈运动,血糖供应不足,简单说就是饿晕了。” “……” 我确实是饿晕了。大早起来准备给韩夜准备早餐,顺便给自己也准备的时候,被韩夜吵着要洗澡给忘记了,折腾到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连续上了三个老师的课又给怪兽留下来整理资料,好容易忙完了去超市买食材准备给零钱加菜,一路跑回来却看见桌上的残羹冷炙,被食物残余的味道唤醒了我肚子的饥饿感,我忆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然后在自己的肚子抗议出声前,先行晕倒了。 “小随风醒了啊?看今天买了那么多菜,快去做饭,我饿死了。”零钱无视桌上一大堆食物的残骸,丧尽天良的在吃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对着腹内空空如也刚刚从眩晕中苏醒的本人我,说出那么耸人听闻的话,真是太、太、太不要face了。 忍着肚子的高声抗议,我内牛满面,死零钱,吃死你吃死你。 端着三菜一汤出来,见饭桌已经收拾干净,我不至于把腹内的诽谤变成嘴上的诽谤。只是,没见零钱进厨房,那些碗碟他收拾到哪里去了? 刚坐下准备吃饭,零钱指了指韩夜旁边的地上说:“小随风,快把这些收拾好。”那一桌的碗碟,零钱全给扔地上了。我觉得我脾气很好,真的很好,不要拦着我,我真的想进厨房拿把刀出来砍死他。 收拾好一地狼藉,零钱已经将我辛苦准备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正在心满意足地擦嘴了,再看桌上,每一个碟子都干干净净,好像从未装过任何食物一样。零钱竟然一脸得瑟地说小随风你的厨艺有长进啊。 我当时决定不再忍耐,操起脱鞋就盖上了他的面门。 一边的韩夜忍笑忍得很辛苦。等他双肩不再颤抖,才告诉我,刚才我做饭的时候他叫了聚福楼的外卖。 我当时激动得眼冒金星,口水呼啦地对着他英俊的脸亲了下去,亲得他一脸口水。韩夜,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的一饭之恩。韩夜当场石化。零钱当场石化。 当我如同对待敌人般迅速解决那些外卖并且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后,韩夜和零钱才终于从石化的僵硬中恢复过来,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韩夜重伤两周了,依然包得像只粽子,这两周他可没少麻烦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这个绷带已经充当了他的衣服。每当零钱来韩夜家替他换绷带顺便蹭饭的时候,我都会以相当怀疑的目光质疑他医学博士学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又是那老怪兽的课。 许诺见我终于没有迟到,笑得一脸灿烂:“随风,你总算不用被老怪兽折磨啦。” “那是今天那匹受伤的狼良心发现,终于不再吵着闹着大清早的要我做这做那了。”我在韩夜家工作的事情,许诺是知道的,当时许诺还笑吟吟说,看不出随风这么能干,已经开始干活养活自己了。我是干活养活自己不错,不过我在韩夜家工作完全是为了他那套贵到毫无理由的破玻璃(那是水晶啊水晶,不是玻璃呀玻璃)。 上老怪兽的课一直在走神,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昨天零钱来给韩夜换药的时候,又锁在房间里好久不肯出来。之前换药我都有在场,再说都是男人,难道还怕被看见吗?不对,不是这些,他们两个以前就有过单独在房间里不让人靠近许久才出来的记录。记忆继续倒带,可是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今天浑身的不自在感。今天早上韩夜过于安静,以前每天早上都会说吃早餐、洗澡、换药之类的话麻烦劳动人民我,今天他只是安静地躺着,见我走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有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第七章:家庭温暖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说我被人忽视了。 神佛见证,上老怪兽的课,千万不能走神,更加千万不能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因为老怪兽绝对不会忽视你,尤其是在他要点名叫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话说老怪兽在全班24人中,唯一能叫出名字的,就是李随风大人我。不是本大人学习多么厉害,跟老师关系多么好,而是本大人是唯一一个见过他乱七八糟办公室的可怜人啊。 “李随风,今天放学留下来去我办公室。”说完,老怪兽甩甩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继续讲“从长远的发展观点来看,人力资源管理和人力资本管理概念的提及都带有一定的局限性,难以适应企业日益发展的需要……” 于是,本来就没心思听课,这会子就更加没心思听课了,恨不能立刻化身凹凸曼,消灭老怪兽,为地球的安宁,人类的和平献出微薄的力量。 好容易熬到放学,到老怪兽办公室见他老人家已经准备回家了,我正乐得准备走,那老怪兽见我马上指着一堆小山一样的文件吩咐:李随风啊,那些资料你帮我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正在我看得傻眼的时候,他愉快得哼着两只蝴蝶翩翩离去,只留下我一人,对着厚重的纸山,欲哭无泪。 “随风,”回头见许诺温和的笑意:“我帮你吧,不然你一个人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呢。” 痛哭流涕,李大人我已经很久没有想现在这样感动了(韩夜请我吃外卖那次除外),于是我泪眼婆娑地对着许诺的脸……呃……亲了过去…… 许诺很大方地没有石化,只是我明显看见他水嫩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朵红云。许诺真是个害羞的孩子啊。 多亏了许诺的帮忙,老怪兽那一堆厚厚的看似无用的文件,才终于在两小时后整理完。我不得不提一下许诺的办事效率,跟李随风大人我比起来真的是毫不逊色……好吧,我承认其实他帮我解决了大半。 回到韩夜家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有一股我熟悉而厌恶的味道从那扇门里飘出来,不好的预感占据了整颗心脏。我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不速之客。 只是我多虑了,我走进去的时候,零钱坐在沙发上抽烟,韩夜擦着头从卧室走出来说:“清理干净了?” 他的视线落到我身上,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零钱旁边坐下。 韩夜能动?完全不用包扎得结结实实像个木乃伊,他能碰水,手脚灵活压根不用我跟前跟后伺候着。我觉得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他骗了两个星期,偏偏以为他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内心自责得要死。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韩夜微微皱着眉,只发了个单音节“你……” 我一抹脸,拿了空气清新剂四处喷。 “小随风,你先别忙活,我们关上门慢慢说。”零钱掐了烟,对我笑着,虽然笑得很僵硬。不过,零钱就是零钱,无论表情多么勉强,都完全掩盖不了他的帅气和优雅。 零钱推了推眼镜,似乎在组织语言。 韩夜倒是先说了:“随风你跟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当然我们也不准备让你知道。你打碎我那套水晶杯的事情我也没打算追究,所以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随时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 韩夜的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我要是听不懂我就傻X了。我是个多么平静的人啊,我很平静地拍桌子站起来,很平静地对韩夜说:“我这辈子最讨厌欠别人东西,你放心,等我凑够了还你的钱,我一定立刻马上离开,绝对不让你烦。”但是我现在还得留在这里,我没处可去,即便韩夜谎报伤势,我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为救我受伤是事实。我欠他的,不止是钱。 好不容易,以为可以跟他们好好相处,结果还是我太过天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凭什么来好好相处。 第二天大清早,清玲梨花带雨地跑进屋,四处找韩夜。 “他出去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让人于心不忍,即便害她哭成这个样子的罪首不是我。可是看着她停不下来的哭泣,我想跟神父告诫:神父,我有罪,我没有办法让这天使展露笑颜。 于是,很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想要抹掉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下的泪痕。 “你们在干什么?”韩夜站在门口,眉毛上挑,很是帅气逼人地质问。 没错。是质问。 我忙缩回手,像是偷了别人宝贵东西却被捉哥现行一样尴尬。清玲的眼泪掉在我手上,有种灼热感。 “韩大哥,”清玲冲上去,一把抱住韩夜:“韩大哥,我爸爸只是想要试探你,他没有要杀了你的意思,他只是怕你对我不好。” 韩夜摸着清玲的头,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我垂眼。清玲说的话,我听懂了。昨天那些人是来杀韩夜的,所以我在门口就闻到了那股讨厌的血腥味还有硝烟味。韩夜把那些人“清理干净”了。恐怕韩夜这几天装病都是在引清玲的爸爸上钩。他们之间种种不可告人的恩怨在清玲面前,努力维持着和平的表象。只是,清玲,这样纯洁的一个女孩,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就把生杀放在嘴边? 我抬头,笑笑。我就知道我聪明,清玲一句话就猜出了故事的来龙去脉。我这么富有创造性思维的人,不去当科学家或者小说家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个,你们聊,我出去一下。”手在裤子上蹭蹭,走出去。 天空干净若明镜,却照不出我的影。 无处可去只好找了许诺。 许诺家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跟许诺一样。环境养人啊。我端详着他家的摆设,听见一个略微沙哑,却煞是好听的声音说:“你找谁?” 抬眼,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跟清玲看似柔弱不同,运动式的衣装感觉很健康,不错的身材,短发挑成了棕色,皮肤很白,眼睛里的光芒很坚毅。 “你好,我是许诺的……” “朋友,李随风。”许诺笑盈盈接过来,给我找了双拖鞋换上。 “我叫许愿。”许愿算是自我介绍了,又转头对许诺说:“哥哥我出去了,晚饭不回来了。” “记得早点回来。” 见许愿走了,我转头对许诺说:“你有个不错的妹妹,干净、漂亮、开朗、迷人。” 许诺笑:“你不会是看上我妹妹了吧?我这个妹妹,都不像女孩子。” “你们家算书香门第吧?”书房的书堆的比人搞,几个书架都是满的。 “家父是大学教授,算不算书香门第?”许诺站在门边,端着一壶茶。 “哇,文化人。不过你们家取名字也太随便了吧?姓许嘛,哥哥就许诺,妹妹就许愿,都找一个词一个词的来取名。” “我爸叫许仙。”许诺斜望了我一眼。 “原来你们家取名字,能怎么省就怎么省,还带借鉴的。怎么你不叫许士林?”我肚子不停打颤,不为别的,就是憋笑憋的。他们家人取名字,太幽默了。 于是这个时候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倒一杯茶,好香的茶,虽然我不会品茶,不过即便作为外行人来说,着都是上等好茶。 “我妈说,许士林是白蛇生的,不是她生的,没让叫这名字。”许诺一脸无辜。 我当即一口茶喷了出去,眼泪都挂在眼角了,对着茶杯情深意切地说:“茶,今日是我负了你,欠你的来世再报。” 许诺笑得双肩不停颤抖。许诺,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在他身边就会感觉很舒适。一辈子……为什么会想到一辈子这个词?我笑。 “小诺,妈妈回来了。” 循声看去,很年轻漂亮的一个妈妈,一身正装的女人,有种坚毅且威严的感觉。却在对待许诺的时候,笑得很柔和。 “妈,这是我朋友,李随风。”许诺过去接过妈妈的包,顺便介绍我。 “阿姨好!”我马上换上一副乖乖的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 许妈妈见到我,一脸兴奋:“小风啊,晚上留下来吃晚饭的吧?”又朝我眨眨眼说:“许诺亲自下厨哦。” 对许妈妈的映像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朋友就冲着别人眨眼的妈妈,真是太可爱了! 许诺果真老老实实去厨房做菜,我想去帮忙,却被许妈妈留下来东家长西家短地闲扯。 一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许仙,只是听见许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叫了一声“相公”…… 这样其乐融融的在家里,温暖的,快乐的,幸福的,各种感动将心装得满满的,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快从眼眶里流出来了。其实,眼泪是憋笑憋到内伤,实在不行了,才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谢谢你。”从许诺的车后座以自认为绝对帅气的姿势跳下来,对许诺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 许诺把车转好,回头笑:“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目送许诺骑车远去的背影,心情莫名的好,连星星都变得特别明媚。夜风和煦地倾诉着,静谧的四周也随之变得特别可爱。 进门刚到玄关就听见电视频道不停跳动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韩夜斜靠着沙发半眯着眼睛一手撑头一手百无聊赖的按动遥控器的画面。又是一阵轻笑。 刚进门,抬头就发现韩夜已经立在不远处,黑色的浴袍随意搭在身上,只遮住了重要部位,露出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绝美身材,然后露出一副对待地下党人严刑逼供的阴狠表情。 “去哪里了?” 第八章:可恨的优雅 “呃,就是出去有点事。”一阵心虚。 …… 我为什么要心虚啊?我又没碍着你。我好心好意让你跟佳人单独相处,还不领情。韩夜你就是那头哮天犬! 心里絮叨的那些话,必然不敢说出来,不然饭碗不保不说,欠他那么多钱,让我马上还,还让不让我活了的? 韩夜不说话,用冷冷看我一眼,冷冷转身上楼。 莫名其妙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情绪,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帅气。 甩甩头,我有病啊?我那么帅气一人,怎么会觉得他帅气!他哪里有我帅? 我不是天才,没办法像零钱那样23岁就拿博士学位,所以我依然在大学里消耗我宝贵的青春。 基本所有的学校都一样,每年都会举办校运会,靠各种个人项目团体项目将全校的男生女生挤在一起挑肥拣瘦一番后,有的人赢得名利,有的人赢得美人。我李随风,向来随性,名利美人之于我,完全就是浮云。 “随风,今年校运会,你参加不?”许诺站在我面前,总是惯有的温暖笑容让人有点恍惚。 “不去,我可没空。”倚着双手往椅子上一靠。本大爷可没时间玩那你追我赶的游戏。 许诺笑容加深了,说:“你不去就不去吧,只是听说第一名有奖金,如果破纪录的话……” 不等许诺说完,我已经冲到班长龙吟面前激动地喊着要报名所有的项目了。结果龙大少白我一眼说:“李随风,你以为你会分身乏术?有的比赛是同时开始的,自己看清楚时刻表再来报名。” 集体项目,不干,钱不多还跟别人分。于是,百米跑,四百米跑,一千米跑,三千米长跑。嘿嘿,还是跑步我最拿手。最期待的是三千米了,因为奖金是最多的。 “随风,口水,都快流成河啦。”许诺笑着拍拍我。 我突然觉得,这一次,是不是被这只小绵羊算计了?不管啦,反正有钱拿就行。 日子就在我紧张的自我训练和对奖金的极度期待中迅速翻页。 我对自己跑步能力的自信程度完全不亚于国人对中国乒乓球的自信程度。一百米和四百米初赛轻松获胜,一千米也是小菜一碟。 “随风,马上三千米了哦。”许诺对着我笑笑。 我站在起跑线,做着热身运动,听了许诺的话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救命~~救命~~” 这么煞风景又难听的铃声,也只有我这破手机了。 许诺把手机递给我,还没等我说话,那边就传来零钱焦急的声音:“随风,快来,很急……” 零钱一直是那么优雅,那么衣冠禽兽,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焦急的声音。我懵了,心里乱成一团,到底出了什么事?大脑给不出反应。 “随风,快开始了!”许诺似乎看出来我的不对劲,提醒道。 我抬头对着许诺,扯出一个笑容。 开始的枪声响起,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人都看见,我似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然后在所有人的惊愕中,冲出了比赛场,冲出了校园。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想着零钱焦急的声音和匆匆挂掉的电话。 “零钱,到底怎么了?”我气喘吁吁,从我学校到零钱说的这个地址,这段路程绝对不止三千米。等我站定,才看见零钱依然优雅地靠在墙上,悠闲地抽烟。 零钱见到我,把烟掐掉,挂上惯有的微笑,不,是奸计得逞的小人嘴脸,对我说:“哟,随风,速度好快呀。”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在电话里什么都没……”其实看到他那欠扁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本人不甘心放弃比赛来这里却什么事都没有,所以硬是多问了一句。 还没等我问完,零钱就把我推进了他的保时捷里。然后,本大爷就跟着这空有那么高学历的无业游民逛了一天街。没错!逛街! 零钱一脸心满意足的微笑,看得我扎眼。本大爷心里有一个小人,上面写着零钱的名字,被针扎得千疮百孔。 “小随风,想不到你眼光不错,还认识那么多名牌。”零钱看着提了大包小包东西的本大爷我,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零钱,我诅咒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零钱这种人,会吃泡面那种东西么?)。 零钱朝我眨眨眼,说:“咦,小随风,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诅咒我。” “对,我诅咒你!” “诅咒我你不会伤心么?” “不会!” “你不伤心,可就没人为我伤心了呀。”零钱一脸可怜的表情。 零钱你给我装,可是明知道他在装,还是犹疑了一下。这一犹疑,就看见了零钱忍笑的表情。 “小随风你好可爱,虽然嘴上总是不说好话,可是心软的紧。” 老子爆发了!手上东西全部甩到零钱身上,转身就要走。我当然知道我是个平静的人,但是再平静的人都有不平静的时候。大爷我准备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那个比赛,结果给他一忽悠,什么都不顾地跑了出来。零钱你当我是什么? 零钱上来拉住我,说:“小随风,是我的不是,不该骗你。” 我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我的表情很到位,因为我看见他眼睛里的我满眼通红,呼吸因为愤怒而显得急促,如果不是接下来的声音让我马上泄了气,我保证我下一个动作就是把拳头撂到他这个时候依然英俊优雅的脸上。 “咕噜噜~~” “啊,原来小随风饿了呀。”零钱马上笑开了,眼里竟然又说不尽的温柔。 零钱拉起我就走,对之前被我摔在地上的一堆名贵物品完全不理不睬,仿佛一个下午什么都没有买一样。我发誓,等我们一走,马上有一堆人冲上去抢那些又贵又不必要的东西。 零钱拉着我去超市买了一堆菜,才开车到一个住宅区。原来零钱住这里。其实我一直想不通,零钱这种无业人士,怎么会那么有钱。这个住宅区,虽然比不上韩夜那里,但也绝对价值不菲。 一进门,零钱说了句“你随意”就把我扔客厅,一个人进厨房折腾去了。 进门便可看见大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夜景,很美。各种霓虹灯,流光溢彩,却只在诉说自己的繁华。跟地面上亮得热闹一比,仰视却是一片黑暗,夜空像黑色的幕帘,罩下来,看不清看不透,却感觉那么孤寂。城市的夜里,星星都是寂寥的几颗,发着黯淡的光。林潜其实是个寂寞的人吧,掩盖在镜片下,藏在笑容里的寂寞。 “小随风,来吃饭了。” 听见声音回头看,呆立当场。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些人,即使穿着围裙端着菜,也总能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是不是上天太过偏心了,恨不能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放在他面前? 零钱看我吃菜的样子,悠闲地靠在后面点了根烟。 其实我基本上已经没空理他了。我保证我吃得狼吞虎咽不是因为他的菜好吃,是因为我实在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不过说真的,做人不能相信上帝,因为上帝从来就没公平过。妈的现在的有钱人没事都去学做菜么?不,是现在的帅哥,没事都去学做菜么。韩夜做菜那么好吃,许诺做菜那么好吃,连这个吊儿郎当的零钱做菜都让人忍不住多吃三碗饭,恨不能直接把自己撑死。 零钱又笑:“我做菜真有那么好吃?” 我又塞了一口菜进嘴里,瞪着他摇了摇头。 好吧,我知道我不诚实了。我在外面摸爬滚打了三年之久,结果一道像样的菜都不会。 好容易,桌面上如风卷云残般被我消灭殆尽之后,零钱问我够否,我直接用一个饱嗝回答了他。 当晚,零钱以没空送我为由,直接把我扔在他家了。所以第二天,为了校运会不迟到,我只能打的去学校了。 付钱的时候,毫不例外的对零钱恨了个牙痒痒。 “随风,早。”看见许诺灿烂的笑脸,所有的气愤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我还没绽放笑脸出来给我们家许诺呢,就好死不死地听见旁边有人嚼耳根。 “这个不是昨天三千米比赛时临阵退缩的那个吗?” “对啊,昨天一天都没见他出来,指不定躲什么地方去了。” “早知道这样,干嘛还要报名三千米啊?” 握拳,我笑,我再笑。零钱,这笔账我算你头上了!别以为做了餐好吃的给我就能把我收买了,没门!老子是有骨气的!(画外音:其实我经常看不见你的骨气。 随风:你找死么?) 为了一雪前耻,一百米和四百米决赛的时候,我李随风大人拼尽全力(其实是李随风李大人总感觉零钱大帅哥在前面,想要冲上去揍一顿,结果冲到终点发现自己眼花啦~~),一个不小心就破了校记录。 “哟,小随风,速度还挺快的。” 第九章:鸡屁股的战争 我刚冲到终点就看见零钱蹲在地上,抬头对着我做了个“V”的手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快赶上牛粪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吓了一跳,向后跳了一步。 “咦?我昨天没说么?我说今天早上跟你一起来的。”零钱表情显得特别无辜。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会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哦,你睡着的时候啊。” 零钱又笑得跟那个衣冠禽兽一样了:“所以今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我就跟着你过来啦。” “这么说,你是跟我一起来的?”我感觉我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对啊,一直跟在你后面,保护你的安全。不过你那个出租车司机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拼命忍住才没有超车的。”零钱站起身,向我抱怨。 好你个零钱。把我带去你家了还不送我回去,不送就算了,还让我自己打的去学校,让我自己打的去学校就算了,还要在后面跟着我,跟着我就算了,最后你还要让我知道。 零钱,你这个“混蛋!!!”从我吼出来的这一声可以证明,我的肺活量很好,底气很足,可以让声音传达到吵嚷的体育场的每一个角落,以致大家在听见这个声音后为了辨别声音来自何方及声音将要传播的对象是谁有了0.5秒的停顿,当大家发现这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之后,都各自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随风怎么了?”许诺疑惑地看着我。 “呃~~哈~~哈哈~~哈哈哈~~”对着许诺,我真的是什么怒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摸着后脑勺傻笑。 我不得不承认,零钱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见的最能引发我情绪的一个人,而许诺就是这么多人里最能平复我怒火的一个人。 又一次坐在零钱家客厅享受着美味的晚餐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当零钱说让我来他家吃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自然而然地,就上了他的车,顺理成章地坐在饭桌钱等着美味的食物摆上来。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因为这一餐饭忘记了零钱的所作所为。我之所以现在吃得如此狼吞虎咽,第一是为了填满我的肚子;第二是为了让我有力气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零钱;第三是别浪费了那么多美味可口的食物,当然我没说零钱做的可口,我是说食物的本身很可口(画外音:这样你生吃了可好?随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食物,随便做都很好吃。 画外音:大家都知道,随风其实是属鸭子的,还是死鸭子),所以我完全没有忘记跟零钱之间的新仇旧恨,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 “零钱,送我回去。”我就说我完全没有忘记跟他的仇恨,所以我现在要他送我去韩夜那里。(真是个,好~~好有创意的报复~~) 零钱二话没说,就送我去了韩夜家。 我发现,他们两个经常躲在房间里,不知道是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联系两个人的前前后后,我想我已经猜了个大概。不要怀疑我的智商,那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第二天买菜的时候,我特意买了一只鸡。我当然有看过煲鸡汤的教程。 以我这么高的智商,我当然知道零钱会到韩夜家蹭饭吃啦。 我神秘又严肃地对零钱说:“零钱,其实我知道你跟韩夜的关系。” 零钱眉一挑,似乎很奇怪,我竟然能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示意,我并不会泄露出去他跟韩夜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因为我知道,这种关系,其实非同寻常。 零钱一直在沉思,看来是我给他压力了。其实昨天在我想通零钱跟韩夜的真实关系以后,我就不气零钱了。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而且韩夜似乎也不是普通人。思前想后,都觉得零钱这样的一种身份似乎很尴尬,既然是个可怜人,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好了。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如此宽宏大量的精神感动了,我实在是太伟大了。 吃饭的时候,我很好心地夹了一块鸡屁股给他,都说吃什么补什么。 “小随风,你是不是对我记仇啊?”零钱满头黑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吃,你吃,尝尝什么味道?”我满脸期待,我这是为了他好,如果这样真的能补的话,我以后大不了天天炖鸡汤,把鸡屁股全部留给他。我就知道我是个善良的人。 “我不要。”零钱皱眉。 我突然觉得他这个表情很孩子气很可爱,这是在耍小脾气么?(随风大人,您自作聪明了~~) 可是想到他竟然不肯吃我做的鸡屁股,那怎么行呢。我觉得我就要哭出来了,是急的。我又看着他,继续满眼期待。 零钱眉头抽搐了几下,夹起我特地给他的鸡屁股,放到嘴边。正在我满心期待等待他吃的时候,他突然把鸡屁股举得老高地说:“小随风啊,鸡屁股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没有酒来陪衬呢?” 我立刻会意,马上会给他开了一瓶韩夜珍藏多年的好酒,无视韩夜一脸“怎么你们两个客人没有客人的自觉,佣人端得跟主人一样”的表情,动作极其自然地给零钱斟上。 结果刚准备坐下,由于太兴奋激动了,直接坐到了地上,疼得我是龇牙咧嘴的。 零钱很好心地说:“啊呀呀,小随风,我不过是吃个鸡屁股,有必要行如此大礼么。看,疼的吧。正好这鸡屁股我还没吃呢,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快把这鸡屁股吃了吧。” 欲哭无泪地抬眼向被遗忘地屋主求救。韩夜只在旁边悠闲地喝鸡汤,脸上表情淡淡地,却任由他勤劳善良的佣人吃鸡屁股。 连续好几天,零钱到韩夜家蹭饭的时候,吃的都是鸡汤,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把对他最好的那块鸡屁股夹给了零钱。当然最后都被零钱用各种理由推给了我。 暗自想着今天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李随风,今天林潜不来吃饭。”韩夜坐在饭桌前,见我似乎在等零钱。 “哦……”我觉得我的表情是失落的,零钱不在,鸡屁股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林潜说你知道了他跟我的关系,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韩夜悠闲地喝着鸡汤,状似有意无意地说起。 “对,没错。”我学着韩夜的样子,悠闲地喝汤:“你们其实是一对吧?”看着韩夜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人家其实那是吃到苍蝇的表情好吧小随风……),我给他做了进一步的分析:“零钱那么高的学位却什么都不做,只帮你一个人治疗包扎。既然什么都不做,肯定没钱的吧,可是却在市区有一套那么好的房子,很显然,是有人送的。你们两个似乎除了对方就没有跟什么别的人来往,对清玲那样的美女也是那么冷漠,那说明你们两个其实是有什么的吧?我分析了一下你们两个的情况,所以我想,零钱应该是下面那个吧?” 韩夜停止动作,审视般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难道他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要杀人灭口?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其实韩夜只是看了我一眼,继续喝汤。良久,他才说:“所以你每次都让林潜吃鸡屁股?” 我点头,又用力点了点。 韩夜勾起嘴角算是笑了笑。韩夜的笑不像许诺的温暖,不像零钱的优雅,只是淡淡的,轻轻的,似乎很容易让人忽略,但又很容易让人深刻。 韩夜很少笑,这突然笑得不明所以,既没对我分析的正确性进行赞扬,又没对我猜测的弊端进行贬低,真是让我变成了高个子秃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那么清玲怎么办?那个女孩子,真心喜欢韩夜的吧?可是她不知道,她喜欢的这个人,永远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并不是说她有多美丽,多优秀,就可以了的。 想着想着,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韩夜的表情瞬间变换,原本淡淡的笑马上变得生物勿近,语气似乎带着讽刺地说:“你对那个女人真是关心呢。” 他用的那个女人的语气里,有一种东西,我不明白,但是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韩夜对清玲甚至是讨厌的。对那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产生讨厌这样的情绪呢?我想说,如果不喜欢她,就告诉她,别让她为他难过。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 在我放弃跟韩夜打听清玲消息的时候,韩夜突然冒出来一句“她去英国了”。 其实我也只是问问,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第十章:时光轻擦,两年韶华 大学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我在韩夜家干了快两年了,对他的底细依然完全不知。零钱依旧无所事事地过日子。而我唯一的朋友也只有许诺。跟许诺的家人混得异常熟。成绩普普通通。不是我不想拿奖学金,是成绩真的不上不下。找了个家教赚点零花钱,每次被零钱发现了,都会提醒我一次韩夜那套水晶杯破得真可惜。不是我不还钱,我这么正直一个人,怎么能不还钱呢?只是许诺生日呢,我得送他一个生日礼物不是?第一次他生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就把我带到他家了,我空手而去,好不尴尬。虽然许诺说我人到了就是最大的礼物了,但是今年我绝对不能那么失礼了。 其实说起来,我好像完全不知道零钱和韩夜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多少岁。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个谜,只是我对谜底没有任何兴趣罢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不稀罕我的礼物的(幻雪: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小随风?还是你其实是心疼那些礼物钱???随风:要你管!) “他病重,想你回去。”站在我面前这个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长相虽然非常帅气但是跟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又如何?”我翻白眼。 “你知道。”这个人说话完全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冷冰冰地即使说着邀请的话却还是让人感觉拒人千里之外。 “在他这样对我和我妈之后,还想我回去?我没有冲过去让他一命抵一命已经很退让了。难道你也想我回去?” 他不说话。 “告诉他,不可能。” “好。”他转身,走。 这个人,真的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么?我记得我曾经很无聊的计算过,他每一次开口说话,都不会超过十个字。 “随风,心情不好?”许诺站在我后面,叫住我。 见了许诺,马上一扫刚才的阴郁,世界瞬间阳光灿烂起来。 “见了你怎么会心情不好呀?”我用食指勾住许诺的下巴,一脸调戏良家少女的恶少表情。许诺竟然还很配合地羞红了脸。 说起来,自从那次一个冲动亲了许诺一口之后,许诺就特别容易脸红。我就成了一个让阳光青年变成羞涩正太的罪魁祸首。看人家韩夜,被我亲了一口脸不红心不跳,差点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我绝对不是色狼,只是有时候情绪控制不了,表现过度了。 回到韩夜那里,随便整理了一下房子,准备做菜。说真的,在运用辛勤劳动努力偿还债款的这两年里,我的厨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终极原因是我对于各方面都有极其难得的天赋,其次才是每次零钱来吃饭都会各种挑剔说我做的菜不好吃。本来想反驳,可是想想他做菜的手艺确实不是盖的,让他动手不过是给他个借口让韩夜扣我工资,说什么请我来还要他个客人照顾我。大爷不想说,有这么不自觉的客人么?他哪里像客人? 今天的主菜是清蒸鲫鱼。 零钱充分发挥他作为“客人”的权利,给我夹了一大块——鱼鳍。他说我动手做饭累了,吃什么补什么,鱼没有手就让我吃鱼鳍好了,鱼鳍就相当于它的手。 零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不就是想让他吃什么补什么给他弄了几次鸡屁股么,而且他还都没吃成,至于这样报复我么?吃鱼给我夹鱼鳍,吃鸡给我夹爪子,吃鸭给我夹鸭头,吃排骨给我夹骨头……靠,有人这么记仇的么,这一年多来我就没吃过好东西!他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鱼鳍补手让我动手能力变强,鸡爪补脚让我腿脚有力跑得快,鸭头补脑让我脑袋聪明学习棒,骨头补钙让我骨骼发育长得高。靠,他不知道鱼鳍没肉鸡爪只有皮鸭头全是毛骨头……他妈的以为我是狗吗??? 在零钱的打压下,我李随风大人已经成长得比芦苇更韧比磐石更硬。 这段时间韩夜突然变得很忙碌,就连本大人亲自颁发了无业游民证的零钱都变得异常忙碌。常常做了一桌子菜都没人来吃,只好我一个人吃。我也乐得开心,终于有好东西可以吃啦,我终于农奴翻身做主人啦! 买了两只大闸蟹,正乐呵着估计那俩都不回来吃,开门看见玄关摆放很多行李。先把菜放进厨房,到客厅看看是谁带了那么多行李过来。 那是个百分百的美女,亮黄的卷发配上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每煽动一下似乎都能引起千里外的一阵飓风(这个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俺夸张滴只是想说美女睫毛很长很漂亮~~像蝴蝶一样美丽?)安静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像个美丽的洋娃娃。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贵族气息。 她看着我呆愣在那里,对我微微一笑,说:“李随风?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的嘴唇呈“O”字型被定住,喉咙里暂时无法发出任何人类交流所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韩夜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激得我浑身一抖,瞬间嘴唇就能闭合成原来的样子了。 那个美女正是快两年不见的清玲,季清玲。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去了英国那么长时间回来,举手投足都褪去了稚嫩的外衣,变得成熟而优雅。不,不是优雅,而是有魅力。自从我曾经用优雅这个词形容过零钱之后,我瞬间感觉这绝对不是一个赞美的词语,这个词对我来说,似乎都有某种贬义。 我突然意识到,韩夜还在等我回话,我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清玲~~季小姐,好久不见,变得~~很漂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韩夜眉毛一挑,似乎不喜欢我这样说话。 说真的,我认识韩夜两年了,大概是韩夜第一次见我因为看美女看得发呆引起并发症说话结巴吧。如果不是我早已经知道韩夜跟零钱是一对,我肯定会以为韩夜对清玲的爱已经深到入骨三分了。否则他怎么会对我这样的反应露出那样的表情。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清玲温柔地问我。 我感觉我有点受宠若惊,如果是以前,她才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呢。 “大闸蟹。”我低头,为什么明明她比我小两岁,我还是觉得,我比她更像小孩呢?本来准备一个人吃的大餐。当然,如果清玲想吃,我毫不犹豫地全部给她,我跟韩夜看着就好(你就为了一己之私,这样对待目前你的债主韩夜sama么?)。 清玲秀眉微蹙,小声说:“我螃蟹过敏。” “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韩夜穿上外套,对着清玲说:“我们出去吃吧。”揽着美女走之前,还甩下来一句:“清玲会在这里小住几天,你收拾一个客房给她。” “yes,my lord.”我当然知道韩夜听不见,所以我才小小声说的。 把清玲的行李全部搬上楼,没吃饭又大幅运动有点头晕眼花。整理好客房,尽量布置得公主气息。清玲对我来说,确实就像公主一样。 下楼的时候,我的大闸蟹已经等不及要被我吃了,自动送到了餐桌上,颜色鲜艳得令人垂涎三尺。 可是等我饥肠辘辘走到大闸蟹旁边两眼放光地拿起来准备吃的时候,发现那都是空壳。零钱在旁边优雅地擦嘴。我就知道,优雅这个词因为零钱变成了邪恶的存在。 “小随风,今晚韩夜和清玲出去吃了,我见你一个人在上面忙,就自己动手做了大闸蟹吃。”零钱单手拖着下巴,那姿势真的是可恨的优雅。 怒目。当一个人气愤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时候,只有死死瞪着对方,在自己的思维空间里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把对方大卸八块,抽经扒皮,尤其是在你已经饿到没有力气说话的时候。 零钱笑,说:“本来是来找韩夜的,他好像不在,那我先走了。” 吃了我的东西,拍拍屁股准备走人?门都没有! 见零钱已经站起身了,我大脑指挥我全身的神经,冲向零钱,结果因为饥饿,眼一黑,脚一软,两手迅速往墙上一撑。正在我得意于自己的反应速度的时候,发现自己以极暧昧的姿势,几乎是趴在零钱身上的。 零钱伸手,我以为他要推开我。可是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小随风,你长高了。” 这种暧昧的气氛,暧昧的动作,暧昧的语气,还有零钱那连暧昧都优雅的表情,让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我一把打开他的大手,继续怒目。天知道,我快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随风,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暗示的。”零钱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风流多情。 刚想回嘴,就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马上浑身力气都卸掉了。 零钱把我拖到饭桌前坐下,进厨房去给我端了几道菜出来。 一看就知道是零钱做的。他做的菜,只要见过吃过就会记得。他做的菜有种风格,让你觉得,虽然只是一道菜,但是出自零钱的手已经感染上了零钱优雅的感觉。 当时竟然觉得自己快要落泪了。不知道别人饿得快晕的时候,看见满满一桌美味可口的食物,会不会感谢上天让自己吃上这样美味的机会。不过我这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小随风都快21了,好像还在长个一样,吃那么多,还那么容易饿。”零钱坐在一边抽烟看我囫囵吞枣一样的吃相。 我刚想问“你不吃吗”结果一开口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MD,那家伙吃了我的大闸蟹,害本大爷饿成这样,我还管他吃不吃?我傻了才管呢!继续吃,可是我的小舌头哟,疼死了。 零钱见我咬到自己的舌头,笑得花枝乱颤,说:“小随风,你到底多少岁了呀?怎么老跟一小孩一样,长不大啊?” 现在本大爷有力气了,但是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争,大爷的嘴是用来吃饭的。 第十一章:诱因 许诺被打了!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完全懵了。许诺那样的好孩子,从不惹事,总是那么开朗那么阳光,对谁都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下得了手? 可是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全身包扎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医生说没有伤及内脏,主要是皮外伤,左手手骨粉碎性骨折,右小腿骨折。 隔着厚重的玻璃,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但是他不叫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知道我哥从来不会得罪人,何况这些人下手那么狠。我哥虽然看起来是文弱书生,但是也不至于一个人就能把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许愿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平静地让你相信她的推断就是事实:“这事跟你有关系。” 陈述句。她几乎肯定这是我的原因。 我不回答。突然想起了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 之后许愿就对我采取一种二氧化碳式处理方式,直接把我当成空气中的二氧化碳,能怎么排出去就怎么排出去。 许诺清醒是在三日后。可是我不敢见他,那种想见不能见的心情像燎原之火一样迅速蔓延到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烙得生疼。 黑色的高级轿车在我面前打了个大弯,停下。那个冰山脸坐在里面。不需要招呼,我上车得毫不犹豫。 蓝夜非你这个混蛋!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只能腹谤。 “该回家了。”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声音,于炎热的夏天,冰冻三尺。 我笑,不达眼底:“表哥,你动手的也太慢了点吧,慢得我都忘记了你原来还来找过我这件事情呢。” “不是我。”果真是能怎么节省就怎么节省呢,多解释几句会死啊!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跟你回去了?”我继续说,似乎认定了事情就是他做的。 他皱眉,连辩白都省了。其实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要说不是他做的,那必定就不是他做的。可是打许诺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打许诺?许诺不可能惹上道上的人。 “既然我出来了,就不准备回去。你知道我回去也顶不了什么用,老头子自己爱怎么整就怎么整,早在我妈死的那一天,我跟他就没有关系了。” 蓝夜非似乎知道此次谈判破裂,结束语都没有就着人把我撵下了车。我XXD,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么?还没说几句话就把我撵下来,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脚下地还没站稳,高级轿车就已经绝尘而去,我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那车子到底是什么牌子。(小随风,那车子是什么牌子是重点么?你就不能关注一下重点?) “哟,小随风,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零钱一脸带笑地跟我打招呼,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看见了?看见了多少?猜到了多少? 我耸肩:“想要换个有钱一点的雇主,结果被人从车上扔下来,说就我这样的替他提鞋都不配。” “谁眼光那么高?连我们家小随风都看不上眼?想换雇主就跟我呀。”零钱用手挑起我的下巴,左右端详,笑得一脸小人得志,典型的古代调戏良家妇女接着就要逼良为娼的恶霸。 当初真的是瞎了我的狗眼才会觉得零钱高深莫测。懒得陪他演戏,干脆直接走人。 “小随风,我肚子饿。” “自己找吃的去。” “你给我做饭,我让韩夜给你涨工资。” 停住。好你个零钱,竟然利诱我!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斤斤计较,不就是餐饭么,本大爷有的是时间做饭,看本大爷不把你撑死。 “小随风,不用做韩夜的份了,他跟小美人出去吃了。” 咯噔!小美人?清玲?她今年才18岁!韩夜你个禽兽,你有了零钱这个混蛋就好好孵蛋,竟然染指我的清玲!呃,不是我的清玲,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零钱,你说韩夜他对清玲……”我要怎么问?这本来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你很关心?”零钱刚刚明明说饿了,现在饭菜上桌了又不吃饭,在一旁只顾着吸烟。烟雾跳着华尔兹在他身边打转,他端得一脸高深莫测地问:“你是关心韩夜你的老板还是关心季清玲?” 我不能说当然是因为关心小美人清玲会不会受人欺负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韩夜。” “想不到你那么关心他。”零钱笑了笑,掐了烟,起身往玄关走。 我愣在那里,他那句话似乎有一点什么意思,我连尾巴都抓不住。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零钱你个混蛋,骗我回来给你做饭又不吃。想想又觉得没事,他可以不吃他只要跟韩夜说给我涨工资就好了呀。 刚想乐呵自己就要涨工资了,就看见零钱已经走出去了还优雅地转过身跟我说:“小随风,今天的饭我没吃,所以你的工资还是没涨。” 零钱,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是一个混蛋,你何止是混蛋,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这不还是混蛋吗……) 第十二章:有仇不报非君子 晚上又到医院去看许诺,只敢在门口徘徊。从他受伤以后我就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看他恢复的很好,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那些人也并不想要他的命,不然他怎么有力气坐在床上发呆。那群混蛋,竟然这样对待我一直想要小心翼翼保护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揪出来,让他们一个个全躺床上动弹不得。 刚走出医院,听见旁边有悉悉索索的谈话声音。如果只是一般的谈话,谁都不会在意。但是偏偏那种说话的方式与语气,实在太熟悉了,不是属于某个人的,而是属于某种人的。 “那家伙来了么?”以我多年看《无间道》《古惑仔》的经验,这样问话的语气是个小头目。 “刚才看见他走进去了。大哥你确定你没看错人,是那小子没错吧?”听语气就知道是一狗腿子。 “你X的,你大哥我能有出错的时候么?”为首的拍了旁边狗腿子的脑袋一巴掌。 “可是我怎么看那小子都不像这条道上的啊?” 又是一巴掌拍到脑袋上:“X的,就你这蠢货还能看出来,要老子这个大哥干嘛?”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点头哈腰,这样的狗腿子,是我肯定不要。 “蠢货!” “他要不是蠢货,怎么会认你这半桶水当大哥呢?”我以一般电影里都会出现的英雄的姿势摆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POSE出场了。 “X的,你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为首的把嘴里的牙签随口一吐,想要过来对我动粗。 原来你要找的人,是我啊。我马上脸上堆笑:“这位大哥,咱有话好好说。您有什么冲着我来呀,何苦绕那么大的圈子找个旁人下手呢?再说了,这是咱第一次见面吧,我都从未见过您老人家呢,您再打我之前就不能先告诉我为啥要找我麻烦么?让兄弟死了也做个明白鬼啊不是?” 为首的不说话,旁边的小弟开口了:“小兄弟,你倒是没有得罪我们什么,就是你上头的那位最近抢了我们大哥的生意,我们就是想教训你一下,这不是没机会么,就找了你身边的小角色意思意思。” “蠢货,跟他废什么话啊?动手啊。” 老子老虎不发威,真拿我当病猫了。就你们这个速度还想撂倒我?不知道我当初送快递的啊?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就这个力度还想重伤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搬运工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力度!就这个技术还想击我要害?不知道我以前做过按摩啊?讲究的就是一个技巧!(这个大家伙儿还真不知道。随风(撩拳):老子现在说了你妈的知道不知道?雪(掩面狂奔):骂人不骂妈,打人不打脸……) 膝盖用力顶上为首的腹部,学着流氓的语气说:“你妈的,谁惹你找谁去啊!人许诺哪里惹到你了?下这样重手?还我上头那位,你妈的知道我上头那位是谁不?韩夜?他抢你大哥生意找他横去啊,你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算什么回事啊?他跟韩夜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扯那么远你累不累啊你?没种!” 只听见那人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他哪里手无缚鸡之力了?我几个兄弟被他揍的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又一膝盖顶到他肚子上:“你妈的还敢顶嘴?” 这一回他头摇得跟钟摆一样,忙说不敢了不敢了。 他要是再顶嘴一句,我下一脚踢的就是腹部往下的地方了。 第十三章:我被迷药了 开门进到韩夜的屋子里,里面烟雾缭绕,跟天宫一样。韩夜跟零钱一人摆一个POSE吸着烟。 见到我回来,零钱先给我打了个招呼,依旧笑得优雅:“小随风哪里弄了一身的汗呢?” “随便运动了一下。我去洗澡。”想想又觉得不甘心。退回来对韩夜说:“龙哥,我记得他们是叫你龙哥吧。你做什么我不管,我也没权管,你是我的债权人。但是你凭什么外面惹事了让我个小小的佣人跟着倒霉呀?” 韩夜皱眉:“他们找你麻烦了?” 我冷笑:“他们是没找我麻烦,可是他们找许诺了。”想想我又是一阵火起:许诺跟韩夜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凭什么不找正主啊?那个抢他们地盘的正主现在正在屋子里舒服地抽烟呢,许诺只是个普通的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学生,他们自己是老鼠屎了凭什么把好好的人参鸡汤也给搅浑了啊? 韩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我有让人暗中保护你,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找许诺。” 零钱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我,眼镜一如既往的挡住了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韩夜,韩大人。麻烦你下次把事情做圆满一点,免得我们这些每天为吃穿计较的平头小老百姓还要担心什么时候走大街上就被人拖出去打进医院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或者从此就躺着了!”其实这件事情,确实不怪韩夜。谁知道那些人那么孬种,竟然找许诺的麻烦?但是我这火气也确实没地方放。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许诺已经变成了我的软肋,那是我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就一直想要想尽任何办法用力保护留住笑容的人。 其实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如果跟着韩夜,迟早会惹上一身麻烦。可是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必须找到一个庇护所。只是许诺,那是最最不应该受到牵连的人。我握紧拳头。如果自己不变强,怎么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当年的母亲,现今的许诺。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死胡同里?周围还是一片昏暗的血色。头顶的月光都散发出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我是在哪里?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四处摸索,似乎摸到了什么还有温度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节已经断掉的手臂,还在往外滴着血,一滴,一滴…… “啊啊啊啊啊啊啊!!!!!!!”用力嘶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沉沦了。无声的夜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慢慢吞噬了我的肉体和灵魂。 “风儿。”漂亮的女人笑得和煦,向我伸开双臂。那是黑暗的福音。恐惧瞬间消散。 妈妈,是妈妈来救我了。我想像往常一样扑向妈妈的怀抱,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风儿,你……”她似乎有话要跟我说,她笑得那么凄凉,绝望。只是她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胸前就多了一把刀,血色渲染开了。 我想要尖叫,想要看清杀了我母亲的人是谁。可是无法发出的声音,无法动弹的身躯,昭示着我的无能为力。就算一切再次从来,我依然无力保护我身边重要的人。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恨透了自己。恨不能挖开自己的身体,重伤自己,用疼痛来掩盖对自己的厌恶。 她还是倒下了,像是散落的玫瑰花瓣。 “不要!!!”醒来发现,不过是经久未做的一个梦。梦里有我最悔恨的事。枕巾已经汗湿,到现在还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我讨厌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那个人。 “小随风,昨天晚上做恶梦了?”零钱笑着跟我打招呼。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足以让零钱动容。韩夜是用冷漠伪装自己,而零钱则是用微笑掩饰冷漠,其实,零钱是个比韩夜更冷的人。 我没有心情理会零钱这整天无所事事喜欢多管闲事的败家子。 “小随风,做噩梦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候它是在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拼命想要掩饰却确确实实摆在眼前的现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事情,这并不令人觉得难堪,真正让人无可适从的是我们自己的逃避。” 我转头,双眼冒火:“零钱,别跟我玩深沉玩文艺,特假。” “所以小随风我想告诉你的就是……”零钱笑得让人蹭蹭往外冒邪火:“即使你假装不理我,我也还是客人,我饿了,快去帮我做饭。” 你妹的零钱,自己烧一手好菜堪比世界顶级大厨的,老拿我个半桶水开什么涮?辛辛苦苦做出来给你吃还要让你挑三拣四! 其实零钱说的对,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在第N次徘徊在许诺病房门口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跨了进去。我一直一直很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那种在杀掉病菌的同时也杀掉希望的味道。 “许诺,你丫真没出息,不就被几个软拳头挠了下痒痒么,就这样躺这里这么久舍不得醒来。走出去别说认识我啊!”不知如何开口,之好打哈哈。 许诺一改之前的阴郁,依旧笑的阳光灿烂:“随风,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你没事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我才没你那么弱,就这样都能躺个好几天不起床。”许诺的笑容是治愈系的,把我对自己无力感也卷走了。真想他一直一直有这样的笑容啊。 “我早就好了,就是医生不让我下床而已。过几天还可以去上课了呢。你最近去上课,有没有好好做笔记?” “做笔记什么的,哈哈哈哈……”我摸着头傻笑。从许诺出事,我就没去上过课,笔记啊什么的,早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许诺白我一眼,一副就知道的样子。 沉默……我不知道跟许诺说什么,这句对不起,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爷果然不适合走忧郁文艺青年路线,还是阳光开朗比较适合我。兄弟,本大爷先走了哈。改天再来看你。” 想要保护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或许真有前世今生的说法,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对不起许诺的事情,不然为何我一见到许诺,就会想要狠狠地保护他。 刚走出医院大门没多远,就被人拖进小巷子里罩住了头。拼命反抗,凭着感觉揍了距离我近的几个人,却又有人围上来。有尖锐的刺痛感通过我的手臂神经传输给大脑,我挥手给那个用针扎我的家伙用力一拳。想再下一拳,却出拳出到一半,浑身像卸了气的皮球,迅速软了下去。妈的,竟然给老子打迷药。 第十四章:我被绑架了 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眼睛被蒙上一层后布,还是非常劣质的布料,摩擦得眼皮非常不舒服;嘴巴很没种的被贴上了胶布;手被反绑在后面的椅子上;脚也被绑的死紧。不知道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是白天黑夜。对自己的处境除了用危险来概括就还是只能用危险来概括。 既然对自己的处境无力反抗,还不如先休息好,将自己的体力值提升到最高的时候,再伺机逃跑。当然,前提是,他们在那之前还没有撕票。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距离我大概2米的地方响起:“怎么?害怕了?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我坤哥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你小子竟然把他们打残废了,你有种!”最后一句话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跟着几棍子落到了我身上。 我这么一优秀的文艺青年,这辈子就没打过什么架。青涩时期闹着玩的当然不能算。于是就只有那天那几个借着许诺发泄自己内心对世界不公平的不满,引我出来对付韩夜的街头小混混。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对付韩夜?现在自己是别人砧板上的小菜,想怎么切怎么砍怎么剁全看别人一时心情。我这么一祖国栋梁优秀青年不能就这样断送在这不明不白的地方。 我迅速摇头,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我怕,我还没有为我亲爱的祖国母亲奉献我的力量,我还没有娶老婆生孩子,把我优良的血统繁衍下去,我不要死。我急得不停摇摆着我的头。 作为一个主宰者,看见自己几句话就能把别人吓得浑身颤栗,极度满足了自己的控制欲,仿佛那是一种惟我独尊的霸气。 “把他嘴上的胶布拿下来。” 坤哥旁边一人走了过来,脚步很沉稳,用力撕下我嘴上的胶布后又走了回去。 有时候,我们只要细细的分析一个人走路,就可以确定一些这个人的信息。当然这里的信息并非是这个人的名字年龄。但是至少我从他在来回4米的距离里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1、男性(废话);2、身高172-178,中等身材,从他步伐的大小可以看出;3、性格沉稳有条理,从脚步落下的方式和脚步的节奏可以看出来;4、崇尚暴力。黑道里的人,大部分都崇尚暴力。但是这种人基本上就是上战场当炮灰的类型。 我这样害怕的反应对坤哥来说显然很受用,所以他让人炮灰男把我嘴上的胶布扯下来,方便我开口求饶。我当然不能让坤哥失望了。 “坤哥坤哥,您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打工仔,我替您提鞋都不配,怎敢劳驾坤哥对小人动手。” 他只是听着,不发表言论。 马匹必须要拍得响,我继续讨好地笑着说:“坤哥您是什么人?能跟着您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是定会有出头日的啊。坤哥,您知道我为什么跟他们打起来么?一方面确实是跟他们有过节,还有一方面是,他们太不识好歹了,长韩夜的志气,灭坤哥您的威风啊。” “你以为我不了解我手下的兄弟?”这句话里满是怒火,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出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动摇。不然他不会任由我在这里满口胡言。不,我也并非满口胡言,那是有根有据的。 “不不,坤哥,您讲义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即使这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必须这样拍马,黑道的人,最重视的就是一个义字,说一个人有义气,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都会有一种敬佩之意。“但是坤哥,您下面那些人,太没胆识了,他们要对付韩夜,又不敢下手,就拿韩夜的佣人的朋友下手,扯这么远的关系就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韩夜。他韩夜也就是个靠着道上的朋友做生意的商人,就对付他用得着这样么?” “他们是我手下的兄弟,轮得到你来教训?”这下他更生气了,搁谁手下一堆草包,都会生气。但是不这样没有机会啊。 “坤哥,韩夜不值得你花费太多心血。”我话题一转,终于说到了重点。前面的废话都是铺垫。当然坤哥也不是什么笨蛋,什么事情利益大,当然就做什么。 “说。”语气是将信将疑。 “坤哥,您知道我在韩夜家是个打杂的,平时能接触的也不多,但是有些事情是只有我知道的。”我顿了一下,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然后继续:“我要是告诉您了,您能放过我么?” “你要跟我谈条件?” “不,不敢不敢,只是韩夜本来待人苛刻,而且我还欠了韩夜一大笔钱。我这种小打杂的,根本就没那么多钱还给他,可是他就是不放过我。那些有钱人总是越有钱越欺负人。我是巴不得韩夜早点倒台,顾不及我欠他的那些钱,我也想脱身啊。”统一战线,才能一致对外嘛:“坤哥,韩夜是有些秘密只有我知道的,但是这些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说吧,这里没有别人。” “不,我看不见,不放心。”我跟着就补充道:“坤哥你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您信任你手下的人,可是我……” 他果真走过来把我眼睛上的布条扯掉了,然后恶狠狠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说着他拉扯着我的头发。 我摇晃着头,想要适应这里的亮度。然后向他凑近一点,小声说:“其实韩夜……” 他大概是听不清我说的话,又向前靠近了些。 只是他必然想不到,我会突然伸出手将他双手反剪。虽然损失了一撮头发,让我头皮疼的发麻。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解开手上的绳子。我最讨厌被别人控制在手心任人鱼肉。 刚才适应光线的时间就已经足够我把这个小仓库好好大量一番了。 “你,退出去。”我用下巴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炮灰男。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让我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慌。别人家养的狗,不会叫,必然很难缠。看来我对他的评价并没有全对。 坤哥现在到了我手上,自然就变成了坤弟弟。坤弟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让我制服。不过送他一个膝盖自然就老实了。 炮灰男还没出去,门就被从外面撞开了。 韩夜每次都是姗姗来迟。不过我本来也没期望他能来救我。他能发现我失踪就已经是奇迹了。 “哟,小随风,还是活蹦乱跳的呢。”零钱跟上来不怕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损我一下。 “你们下次就不能惹些有品的家伙?”我斜眼看这韩夜和零钱。 韩夜一脸高深莫测,看着炮灰男。零钱依旧笑眯眯反正被抓的人不是他,他就当自己是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看热闹。 “你们走吧。”炮灰男终于发话了。但从这说话的语气,我想我对他的猜想从根本上错了,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流氓。 坤弟弟在我手下挣扎得更利害了:“阿辉,你不能让他们带走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叫阿辉的炮灰男冷笑着说了一句:“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为你闹大的,这是大哥的意思。” 坤弟弟脸色顿时灰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说出了大小所有流氓的心声。只是为那一个“义”字值不值得却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坤小弟弟突然发飙想要做困兽之斗。什么都豁出去的人是没有畏惧的。所以我一下就被他推到了地上。 零钱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来了个优雅的过肩摔。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过肩摔这样纯暴力的动作也做得那么优雅。零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那个坤哥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一个被自己大哥亲自送到敌人手里的人,下场必定不会好过。牺牲一个人,却暂时安抚了一个像韩夜这样可怕的对手,他倒是打了个如意算盘。但是,如果只是一个小角色就能轻松摆平韩夜的话,他就不会是传说中的龙哥了。 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韩夜的名字里面明明没有一个“龙”字,大家却叫他龙哥。 许诺出院的时候,我没去接他。原因,万恶的原因就是,我在抄笔记!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所有人的笔记都借了一份,并且准备一式两份的抄。可是这帮小兔崽子,书里面夹的都是什么?情书?太老土了吧!笔记都只做一半,有的干脆只有几个字。 “随风。”许诺站在我面前,冲我笑着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又温暖起来了。 真好。虽然小时候有过各种伟大的梦想,但是我现在唯一的梦想就是:好好保护面前这个人。 第十五章:时间又溜走了 大四实习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就进了韩夜那混蛋的公司。好吧,实际上是,韩夜那公司是目前为止最有发展前途的公司。于是跟韩夜在一起混了那么长时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公司的名字叫腾龙。 俗气!这就是别人叫他龙哥的原因? 说起韩夜,最郁闷的就是,欠他的钱好像总也还不完。要不是因为我是个有道德有良知有原则的优秀的国家栋梁,早就拍屁股走人,让这笔钱成为永远都还不了的死债了。 零钱已经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小俩口闹别扭了。 许诺说,等我们毕业了,可以一起创业。 许诺说,等我们有钱了,可以一起周游世界。 许诺说,这样的星空真美,以后我们一定要经常来看看。 那天我和许诺都喝了酒,一起爬到学校后面的山顶上背靠背地看星星。许诺不停唠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说着说着,就靠着我的背睡着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有温情浪漫的细胞的。我就这样看着星星,天南地北跟自己闲扯。 要是毕业了就真的去创业,可是我没钱,因为只要韩夜活着一天,我永远都是负资产。 要是有钱了就真的去周游世界,可是我觉得有钱这东西,跟如此正经良民的我已经在上辈子就把缘分用完了。 要是有空,真的可以来看星星。星星零零碎碎的撒在夜空,跟碎银子一样,一颗一两银子。 想着想着又自己打了个寒颤。老子果然不适合煽情路线。什么事都能跟钱挂钩,我这辈子是掉钱眼里出不来了。像我这样高尚着俗气的人,还是把浪漫那种有钱有情调或者没钱有情调的人才有的腐朽的资本主义思想从骨子里剔除好了。 这样宁静的夜晚,旁边有个人这样静静地睡着,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平静。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平静,这种能把我体内所有肆虐的嗜血的细胞都狠狠压制住的平静。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 那天,我永远记得的那一天。本来是晴朗的日子,阳光暖得让人浑身舒畅,威风很狗腿地跑来拍马,我整理着实习最后阶段需要的资料。许诺打电话给我说,随风,为了庆祝实习的最后一天,咱俩来喝一杯吧。 正合我意! 刚好今天是许诺的生日。22岁的生日。 给许诺的生日礼物必然是本大侠亲自挑选的。以前零钱就说,看着哪天我又开始没日没夜打工,打工到不去上课,不用睡觉的话,就知道许诺的生日不远了。 他说的好像我平时不努力工作赚钱一样。我也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天才。人家大学的第一桶金都是好几千好几万的,我也就能打打小零工,每个月那么点钱还要拿去还看起来只增不减的欠账。许诺是我唯一的哥们,我能不好生对待吗?他生日的时候,我必须要送好礼啊。咱人穷但是义气不穷。 零钱听见我说“义气”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笑,说:小随风,你港片看多了。 可是零钱后来对我说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你对许诺,真的只有“义气”吗? 我大脑当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零钱话里的含义的时候,零钱又给了我一个优雅的转身。 死零钱,不就是张零钱吗,正面是人头,还真以为自己的背面是风景了!让你给我转身。 我笑。零钱消失快三个月了,少了跟他斗嘴的声音,总觉得韩夜那里太安静,安静得好像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最近韩夜不知怎么了,那张嘴跟石头一样,撬不开,整天就发些单音节的词,每次跟他对话都感觉我要便秘了。 在约定的地点等许诺,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四十。约的是六点,我早到了。像我这样新时代的国家栋梁,跟人约会就没吃到过。这算约会吗?呆!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原来就只跟许诺约过!我一大好青年,不会就这样有了那个趋向吧! 站在街头腿脚发麻,各种姿势都用过了,各种POSE都摆过了,看时间,六点三十。好吧,现在是上下班高峰期,今天堵车又比以前厉害很多。虽然过去许诺在准时这一点上都做的很好,这偶尔的一次有点失常,但是作为一个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的祖国花朵,我对他在这个点迟到表示充分的理解。 在这种春天过度到夏天的时候,天黑的很慢。等人的孩子站在街头,看着各种车子的标志,数着多少人败家,多少人节能。顶上闪着红绿灯的车子走过来又走过去,奈何上下班高峰期,就算你能发出别的车子没有的声音,也不能比别的车子快多少。 肚子开始不争气,看看时间,八点。天已经全黑,街上的车也在慢慢减少,城市的繁华在另一个角落拉开序幕。但是许诺还是没有来。 “救命~~救命~~” 破手机终于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许愿。 “喂?” “哥~~哥~~”那边传来许愿抽泣的声音,甚至抽得连呼吸都快断了。 “许愿,你先别哭,你哥怎么了?” “医~~院~~医院~~” 第十六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许诺又被人打了?哪个混蛋?又是哪个混蛋?上次许诺被打的时候,许愿还没有哭成这个样子。 我握紧拳头,混蛋!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深深的无力。又是许诺,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他,说好了不让他受到伤害,课时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一次比一次严重。这种无力感,席卷过全身,几乎让我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却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我以为,我还能帮许诺出口气,找到那个或者那群人,揍成猪头,扔到他面前。可是现在我知道,就算我真的把那些人扔到他面前,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看不见了,永远的看不见了。许诺走了。许诺走了!这个世界,连太阳都失去了影踪。 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自己有意识的时候,是在许诺的丧礼上。我抱着他的照片大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泪水却不停滚落。这个夏季的太阳,变得那么冰凉。 后来,许愿告诉我。我听到许诺不在的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血色顿时都没了,全身都发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架躺着许诺的床推出来,也没有动过一下,只是死死盯着,直到床推进了电梯,我才嘶吼着发疯一样拍打着电梯的门。再后来,我浑浑噩噩的站着或是坐着,让我干嘛就干嘛,却总是反映迟钝,好像大脑已经抽空,灵魂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你看,你们明明已经很伤心了,却还要照顾我这个麻烦,真是对不起。 许愿用力一把拍在我肩上,说:我亲哥哥已经没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我会罩着你的。 我转过身,拼命想要忍住眼中的泪水。我竟然在她那么伤心的时候,还要这样一个女孩子来安慰我这个外人。 “许愿,如果以后,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告诉我,教训我,然后原谅我。好吗?” 许愿特哥们的伸出小指,说:一言为定,哥。 我握紧拳头,又伸开,再握紧。原来自己的力量那么小,那么小。 许诺死于车祸。可是警察来调查的时候却发现肇事司机当时根本没有刹车,就撞上了正在过斑马线的许诺。虽然肇事司机检测有酒精,被认为是酒后驾驶肇事,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绝对不相信。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情况不对。下午那个时候,谁会喝那么醉,喝那么醉还要在车流高峰期出来,而且之前开了那么远一点事情都没有,偏偏就这个时候酒精发作不踩刹车?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黑衣男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是不是你让人开车撞的许诺。”这个名字,每说一次,都是自己在自己伤口上撒一把盐。但是我却说了一次又一次,因为我不愿原谅自己。 如果那时候,我四处找找也许就能看见他了,他出事的地方离我不远;如果那时候,我给他打一个电话,也许我就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或者他怎么了;如果那时候,我看见那辆救护车来来去去的时候,就有所警觉,也许就能见许诺最后一面了;如果……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这些自欺欺人的段子,早已经变成了铁一般的实事,烙印在心里。 “少爷,欢迎回来。”面前一排人穿着整齐的向我这个全身衣服不值一百人民币的人鞠躬,也许有那么一些滑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露出一点表示不满的情绪,因为他们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他们以后的主人。 我一手抱着那个盒子,一手拿着酒杯,对着星空说:“许诺,干杯。” 这个盒子,是许愿给我的,她说:“我哥的遗物,这些是跟你有关的,你留着吧。” 我留下了这个盒子,却一次都不敢打开。跟许诺那四年的回忆,每次想起都痛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别开灯。”我出声制止了蓝夜非想要开灯的动作:“如果开灯了,就看不见这么美的星星了。” 蓝夜非在我面前站着。他一直那么古板,不出声,不笑。他的童年给了他太多的痛苦,把他一切感知快乐,开心,幸福的能力都消磨殆尽。现在的蓝夜非就像个复仇的机器人,总是等待着报仇。 “这么多年,你的仇报了么?” “他死了。” “却不是死在你手上。”我示意他坐下:“你有没有想过父债子偿?” “你也恨他。” “我恨他,到他死我也不愿见他。但是最后我却还是要回来,利用他的资源,他的关系。我无法下手杀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因为他没有动手杀我母亲。可是你为什么不杀他?” 蓝夜非又沉默了。有时候我想,他这种惜字如金的人,是不是每说一句话都要好好删减一番,发现最精简的不超过十个字才会说出来,如果发现超过十个字了就干脆保持沉默不说了? 蓝夜非站起来要走。 “也许我们的命运都太会开玩笑了,表哥。” 蓝夜非为了报仇,到了这个第一黑帮青莲帮;我也是为了报仇,接管了青莲帮。 我露出一丝冷笑。如果许诺看见我这个样子,一定不认识我了,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第十七章:技压群“熊” “季老大的儿子离家那么多年,你突然回来说你是他儿子,谁TM信?”说话的是个微胖的老头,左边脸上一道长长的疤印子很有几分黑道大哥的感觉。这是左京腾,左京腾为人易冲动,一把年纪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主管帮内赌场。 “随便蹦出来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野小子就说是季老大的儿子,我们青莲帮以后还要不要在这道上混了?”邓微微是唯一一个坐到这个位置的女人,二十多年前凭的是那几分姿色,但是到四十多岁还能坐在这里,凭的就是她的手段。她主管帮内酒吧之类夜场。 “小子,就你这个样子,你能扛起青莲帮?还有蓝夜非,你跟季老大的恩怨我们都清楚,我不得不怀疑你在这个时候找一个人来说是季老大儿子的目的!”展凌棠,自以为足智多谋,是帮内诸葛亮,却不知道自己那点小伎俩早就被季壬东看破了,拽在手里利用呢。主管外交事务,其实就是什么谈判由他出面。 对于青莲帮,我的了解不多,却也不少。十多年前,这些人我都见过几次,只是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对于他们这帮所谓的长老脾性我自然也知道。青莲帮也做军火和毒品的生意,但是那两方的人很少出现,大概是由于季壬东的谨慎,最重要事情的都在地下进行,若非必要,绝对不露出水面。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文雅人,自然是拳头说话。这青莲帮当年可是我祖父用拳头打下来的。”是我祖父。当年季壬东不过是个无名书生,因为我母亲的关系进了青莲帮,后来一步一步侵蚀青莲帮,气死了我祖父,逼走了我母亲,让我母亲跟她最亲近的表妹从此反目成仇,害我母亲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在最后的几年里几乎疯狂,并且不明惨死。 所以我恨季壬东,即便他是我的父亲我也恨他。当初宁愿自己打工过清苦却自有的日子也不要在他身边,就算他用尽各种方法逼我失去工作,逼我进绝地,也绝对不回头找他,向他低头。 “你这个小毛头回去喝奶吧。哈哈,跟老子们讲拳头硬,你还不配!” 我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都是青莲帮的功臣,青莲帮发展到今天少不了你们的打拼。我敬你们,但是别以为就这样我会什么都听你们的。拳法,刀法,枪法,你们任选,谁来出战任意,日子你们挑,地点你们选,我只要求两个字‘公平’,如果你们连公平都做不到,那就自己认输好了。” 我一来就把他们激怒了,对,就是要激怒他们。越是容易牵动情绪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抓住弱点。所以过去,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平静的人,虽然到现在我都还未必做得到,但是对付这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还是搓搓有余。 “蓝夜非,你是站在他们这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我在这个时候,逼他做一个选择。 蓝夜非属于喜怒哀乐都已经不会显露在脸上的人,但是并不表示他的内心不会被牵动。只是至今,我还没有找到他的弱点。因为他的弱点,早在十年前,就被季壬东全部消灭了。蓝夜非主管青莲帮在明面上的事物,相当于一个洗黑钱的场所。他恨季壬东,他留在季壬东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可是季壬东却在他下手之前离开人世,这对他来说大概是个不小的打击。 “胜利方。”他吐出三个字,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休息了。果真惜字如金。但是就这三个字,我大概知道他其实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左京腾完全不跟其他人商量,就吼了这一句。 我笑:“这个既然说了你们安排,那你们就先商量一下,我先下去补充能量去了。” 一大早起床就没吃东西,饿死我了。还要端着架子跟他们较劲,身心疲惫。 我终于还是要进入这个我一直想要逃避的圈子。有时候,是不是命运的线一直握在上天手里,即使我们想反抗,最终却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接受。许诺的死必定另有原因,可是为什么许诺会牵涉到黑帮?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还会是为什么?为什么许诺会有事情瞒着我?想着觉得心口发疼,我一直觉得温暖如冬日阳光的许诺,到底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可是无论如何,那个害死我重视的人的家伙,必定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风哥,他们已经决定了。”派来通知我的孩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笑着拍拍他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呢。不过怎么说,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叫我哥呢,这种心情,那叫一个欢愉啊。我揽着他的肩膀走,浑然不管这小子是否情愿。 这三个老家伙是想着三项之中总有一项比得过我还是怎么的,竟然全选?那我可不可以反全选? 对于这样的比赛,我其实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内心并没有我看起来那么老神在在。但是我努力让自己挂上必胜的牌子,因为我只有胜了才能从此在青莲帮站稳脚跟,我才能有资本跟害死许诺的人一教高下。 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三个人,三个我并不想看见的人。 季清玲,韩夜,零钱。 季清玲看见我一脸不相信,她当然不会相信当初任她吼的韩家保姆,今天会坐在这个地方,跟一帮看着她长大的大老粗对抗,她跟不会想到,我就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 韩夜看见我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到底是早知道我的身份,还是木乃伊发作,即使惊讶也不露出任何反应?其实对于韩夜我一直没看透。刚开始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因为生意大概跟黑道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可是后来似乎又不完全是。 零钱却是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说:“哟,小随风,挺威风的。” 这个小字让他那么一叫,我觉得我头上顶着的那个必胜的气球都在慢慢泄气。太没有气势了。 对于这次的对战,我们直接跳过过程看结果。多年以后,各个元老到乡下安享晚年了,那些出来替他们挑战的人坐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零钱却评价说:“想不到小随风舞刀弄枪的样子还挺耐看的。” 我确实是在外多年,跟他们这群一直在枪林弹雨中打滚的人无法相比。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却知道怎么样用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我不是商人家族出身,我的损失并不是金钱,而是生命。我知道怎么样让自己受到最小的伤害,给对方最痛的回击。他们不知道,我的体力早已经透支;他们都不知道,到了最后我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在跟他们比较;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认输承认我的身份的时候,我双腿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蓝夜非走到我面前,一只手在背后撑住我,然后对他们说:“季随风胜。” 我听见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回过神,为什么最后胜利的不是我李随风?蓝夜非领我在首席坐下。我也本能地端正好坐姿。 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可是我必须为许诺报仇! 季清玲走到我面前,说:“我不信,我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哥哥?” 蓝夜非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季清玲。那张照片快二十多年了,里面的季清玲还只有一岁。那天是我三岁生日,我许的愿望是:要把这个可爱的妹妹留下来,把她这个可爱的样子永远留下来,做成我的标本。 这张照片的后背用钢笔写了“我的一对儿女,季随风、季清玲摄于1987年8月15日”。 “你大概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的母亲冯金雯,她未必会告诉你实情,但是她也必定不会否认。” 清玲的母亲就是曾经跟我母亲最最亲近的表姐妹,却为了季壬东,从此反目成仇。 季清玲掉着眼泪跑了出去,韩夜看了我一眼也跟了过去。 “小随风,原来你那么恨你父亲。” “为什么这么说?”我瞪大眼睛装无辜。 零钱笑,他笑起来总是那么优雅。他说:“你装小绵羊还真挺像的。如果你不恨他,干嘛改姓把季字去了头?” 原来是恨得要死么?其实我要是说,我当初年纪小,不小心写错了字,于是索性将错就错了,不知道他信不信。 “今天多谢各位承让了。既然大家都忙乎了一天,都累了,回去洗洗睡吧。”我装得中气十足,似乎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说:“明天早上,我们来开会吧。” 这三个人虽然都面上不甘,但是愿赌服输。何况天时地利人和都让他们占尽了,这个结果只能算他们技不如人了。 他们一走,我就像颗腌白菜,坐都坐不稳。 第十八章:试探 “谢谢你。” 蓝夜非似乎永远都是一个表情,我对他表示感谢的话激不起他的意思反应。其实蓝夜非小时候,很喜欢笑,笑的时候会露出脸上的一个小酒窝,特可爱。但是季壬东毁了他的一切,也毁了他的笑容。 其实我一直都不懂,季壬东肯定知道蓝夜非恨他,可是为什么还要把蓝夜非那么一个时刻想置他于死地的危险人物放在身边?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看不起蓝夜非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有时候对着蓝夜非说话,就好像对着空气,或者是一面墙,因为你会一直只听见自己一个人的声音。我内心含泪的想,我已经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了,可是即使得不到回应我还是积极地找他说话,我到底是有多可悲啊! “我怕我会忘记。我怕我到了这里,就忘记我回来的目的。你帮我好么,表哥?” “我一直都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母亲,还有许诺。我都快忘记我母亲的样子了,可是我还是记得她当年就这样倒在血泊里。那时候,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查探真正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所以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蓝夜非继续不说话。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回了一句:“好。” 他说好,他要帮我查出是谁害死了许诺。他回应我的问题,有时候真的好慢,就好像98系统的电脑,老是卡壳死机,你鼠标点了无数下还是看不见反应,正在你要放弃了点别的图标的时候,之前点的那些就突然蹦出来了,然后让你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所以有时听他的回答,我必须讲时间倒带,看看我之前问他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许诺,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在利用蓝夜非。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这件事不难,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办到。”我看蓝夜非似乎没有马上就答应我的意思,就继续说:“我欠韩夜9.6W美金,你能帮我还了么?” 见他不回答直接走,我马上扯住他的袖口说:“我这些年,那么辛苦也就还了他那么一点点钱。虽然我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兢兢业业,拼命打工,可是我一个小小的本分的劳动人民,怎么抵抗得了邪恶残忍的剥削阶级?我砸锅卖铁也凑不上那么多钱还给他啊,更何况我连口锅子都没有。而且我是个有上进心的大好青年,我要学习,我要读书,为了中华的崛起,为了祖国的复兴!” 我感觉蓝夜非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紊乱。心里狂笑,其实蓝夜非看着那么冷,也不是没有弱点的。正在我准备声泪俱下,用真情感化他那颗冰冷的心的时候,他酝酿了好久终于从牙缝奔出一句:“没钱。” “天旋地转啊!资本家竟然说自己没钱?你管着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的酒楼,坑了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啊?你竟然两个字没钱就这么把我打发了?你良心何安?我的表哥,是那么个善良的孩子,有一块饼分我一半吃,一颗葡萄分我一份吃,渴了帮我倒水,困了帮我暖床,我感冒了还帮我擦鼻涕,那么一个温柔体贴的表哥,就这样没了。天啊!”我喊得虽然不至于日月无光天地动容但至少也有点声泪俱下沧海桑田时不我与的感觉吧。他就算是冰山也得让我给化了。 终于,良久听见他说:“还!” 心里偷笑。什么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冰山就得用火攻。 其实我说的那些往事,只能说对了一半。小时候调皮,见了那么温柔的一个哥哥,心里喜欢。可是他不太搭理我,我就想办法跟他对着干。见他有饼吃就哭喊着要一半,有葡萄就把瓤吃了留皮给他,指挥他给我倒水,当我的抱枕,自己晚上踢被子感冒了说是被他害的,让他给我擦鼻涕。 想起以前的事情,自己就忍不住偷笑。虽然现在是个文质彬彬好青年,可是以前可是个恶霸。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冰砣。”我已经得意到哼歌了,蓝夜非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是温水还是冰山,都不是我的对手啊对手。 “救命~~救命~~”本大爷正沉浸在自娱自乐沾沾自喜中呢,却被自己诡异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喂?” “……” “喂?” “……” “哎,我说韩夜,你都给我打电话了,还装什么沉默啊?你沉默我就能透过电话看见你的表情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了?你以为大爷是神呀?”还想装鬼吓我?我的手机虽然破,但是怎么滴都是有来电显示的! “那钱是你自己的?”韩夜此刻声音低沉,让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我终于还钱了还是生气我现在才还钱,额,或者都不是? “不是。”回答得理直气壮。 “不是你自己的钱,你也好意思拿来还给我?”我似乎感觉韩夜隐隐传过来一点笑意:“是谁当初……” “是我。”马上打断,虽然韩夜不是个唠叨的人,于是赔小心:“你看,我现在是在手头紧,现在又还没有工作,那些钱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要不你再宽限宽限?” “……” 靠,又不说话,韩夜有钱怎么滴,有钱就不把电话费那几毛钱当钱了是不?心里是这么想,但是面上还得好声说:“不是说不还,但是那钱我是一定会还给你的。你看,反正你也不缺那几个钱。我知道,你已经很宽限了,但是如果能再宽限宽限,就更好了。” “……” “您看,我是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恩。” 收了电话,突然发现自己太丢份儿了。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一帮之主,话都说成这样了,让别人看见了,我青莲帮的威信,还不用来扫地了?可是没办法,狗腿子久了,一听见韩夜的声音就忍不住继续狗腿子。 此刻,就连我这阳光青年也不得不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感叹一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蓝夜非速度真快。刚答应我的事,才多久,就马上下手办了。这说明什么,他说他没钱根本就是假的!这万恶的资本主义,抠门抠到家门口了,自家人也那么抠。 也许他现在,根本就不把我当家人了吧! “风哥,风哥,不好了!” 看着莽莽撞撞跑进来的孩子。哟,又是那个倒霉催的孩子来给报信了。 笑:“啥事儿啊,跑那么急当心摔着了啊。” 不说还好,一说他到真踉跄了一下。 “有人来闹七夜的场子,纵横那边也出了点麻烦。” 七夜是邓微微手下的酒吧,纵横是左京腾管的赌场,这平时好好的,要闹事还一起来了。其实闹场子多大点儿事儿啊,就汇报到我这儿来。看来那几个老家伙,还是完全不服气呢。 我一把捞过这倒霉孩子的肩膀,开始唠家常:“叫啥名儿啊?” “成,成建东。”这孩子,肯定没有得到过领导如此关切的问候,连自己名字都说不顺溜了。 “那什么,东子啊,多大年纪了?” “十,十九了。” “刚成年呢。有女朋友么?” “没,没有。” “你这结巴,是天生的呢,还是后天的呢?” 他愣住了,半天反应过来说:“不,不是天生的。” “我说我长三头六臂还是奇丑无比啊?你有那么怕我吗?好好问你一句话,你抖什么抖?还结巴,传出去人家还以为青莲帮是残障人群协会呢。”我语气马上转严厉。 “不,不,不……”他半天“不”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扇自己一巴掌,说:“不是,老大您太英明神武了,今天刷刷刷那几下,简直如有神助,威武啊!” 这小子,还能吐几个四个字的成语,不错不错。 “记住了,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甩自己耳光子,更不要漏出自己的软弱,否则你知道你在这条道上是混不下去的。” “是,风哥。” 夜总会那边的场子我也没去看,赌场那边也没管。就是让东子跑过去找会计把损失好好算了下,谁砸的算谁头上。 东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也太便宜了那边砸场子的。 这孩子,太单纯了。青莲帮怎么说都是第一大帮,有人敢随便砸场子?不过是那些老家伙看我不顺眼,给我找麻烦罢了。 既然主谋是那些老家伙,我当然不能真的就跟他们对着来。砸场子那些估计也就是写小罗喽,掀不起大风浪。我有我自己的算计,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意料之中的,左京腾,邓微微,展凌棠就来巡视问罪了。 “来砸场子那几个人,我已经叫人处理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至于损失,由于夜总会是微微姐你管的,所以夜总会的损失自然由你来创收,赌场那边抽老千的,我已经让他再也抽不了老千了,并且赢的那些钱收回来了,暂时就由总部这边保管。反正也不是多少钱。”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和再也不会抽老千的赌鬼,我是给了他们一些暗示,不过是让他们容易误解的暗示。 我承认我体内肆虐的血腥暴力分子继承家族,但是这些却不是我所喜欢用来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知道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却不知道,之后我必须要为我的妇人之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十九章:宿醉 蓝夜非把许诺那件事的调查资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正在教东子练枪法。教训了东子几句就迫不及待拿着资料看。 洪帮? 我刚看了个开头,就忍不住问蓝夜非。蓝夜非并不回答我的提问,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看完最后一个字,却只感觉到自己深深的无力。原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你把他当成最想要保护的人,却也会有那么多事情瞒着你。 许诺为什么要加入洪帮?他在洪帮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到底得罪了谁要被洪帮灭口? 我从来不会把许诺跟任何黑道联系在一起,唯一一次许诺被打也是因为我,因为韩夜的缘故。可是他竟然是洪帮的人,我有什么办法?一旦一只脚踏进了这个圈子,就被锁死了。只能以暴制暴,再想出去,你的代价或许只是一只手,一只脚,但是也可能是一颗头,或者连同家人的一起。 许诺怎么会看不透?他不顾自己家人了吗?他的父母,他的妹妹,还有我…… 可是我把许诺当家人,许诺可曾也如此待过我? 想不透的事情不要想,许诺已经不在,再去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许诺,遇见你我算是认栽了,你做了什么我也不计较了,你加入的洪帮黑帮白帮都已经是过去了,无论如何我现在都已经为你回到这个圈子了。当初只知道你不该就这样死了,可是自己不仅没有保护你的能力,连追究真凶的能力也没有。现在反正我已经为了你又回来了,你那些非死不可的理由我必定会找出来,你等着我把害死你的人一个个送过去给你低头赔罪吧。 最后一张里面放着一张请帖,洪帮的请帖。 我笑,蓝夜非,原来你如此了解我。 走进会场的时候,觉得这里跟我想象的有那么一点差距。虽然同样是混黑的,但是他们附庸风雅的本事却挺高。 洪帮里面,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但是看着蓝夜非跟在我的身后,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想不到你还挺好用的。”我笑着用手肘顶了一下蓝夜非。 他的脸跟钢板一样,怎么捅都不会穿洞。你说多好一张脸啊,怎么就这样瘫了呢,可惜了。 看见韩夜和零钱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不算惊奇。 洪帮的老头子眼看就要不行了,偏偏儿子辈的又是从来不问道上事物的。 之前看韩夜跟清玲走的那么近,还以为韩夜是归属青莲帮的,可是现在才发现,他丫就是一奸商,哪里有空子往哪里钻。 至于零钱,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至今弄不明白。你说他好好一美分,拿到哪里不是钱啊?偏偏整天正经事不干,没事跟着韩夜混什么黑白通吃,遇事还整得跟大红灯笼一样高高挂起。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一次见洪帮的太子,第一感觉这人不是混黑道的。那么清秀俊雅一青年,跟那些没事喊打喊杀的大老粗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 我从服务生那里拿起酒杯,走到青年面前,端出自己最灿烂迷人的笑脸,说:“文公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季随风,久仰久仰。” 其实我也就是前几天猛补蓝夜非给我的资料才知道的,这个久字实在是用得自己都汗颜。 “原来是青莲帮季老大的儿子,失敬失敬。”他回以微笑,先干为敬。 这丫的,不说我是现在的大哥,说是先老大的儿子,摆明不承认我的身份,看来至少在打嘴仗上,这丫有两把刷子。 眼见韩夜跟零钱也朝这边走过来,我马上就闪。就怕跟韩夜说话习惯性狗腿子让这文公子看不起,也怕零钱冷不丁来一个“小随风”丢了咱青莲帮老大的面子。 好在那两人也并不在意我,既没有过来讨债也没有过来斗嘴。 蓝夜非看我见了那俩人似乎不自在,就问我要不要先走。 这次本来就是来探探虚实,看看这文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只是对方防得滴水不漏,让我有点不知他的深浅。 “不走,礼都送了,来一趟好酒好菜伺候着,不吃白不吃。别看不起那些礼品钱,邪恶的资本主义。”蓝夜非管帮内明面上的公司,说他是剥削阶级完全不为过。 见蓝夜非站在那里,依旧钢板脸,定了两秒才跟上来,完全不知道投给他的针到底有没有穿透那层钢板。 一边不停地装高贵,一边不停到处瞟。文偌跟韩夜零钱相谈甚欢,我就一杯一杯往嘴里倒酒。 你说韩夜个商人到处结交也就算了,零钱个灯笼也整天跟着出来晃荡,他有闲到这个地步? 看看表,十点半。我小声跟凑在蓝夜非耳边说:“我困了,哥一直是个好宝宝,以前都按时睡觉的,就算打工最多那会儿,也是只有早起没有晚睡,我们回去睡觉吧。” 蓝夜非眉间牵动了一小下,就那一小下,被我抓到了。嘿嘿,甭管我说的啥,蓝夜非那钢板也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 我一乐呵,就有点站不稳。蓝夜非马上扶起我,吐了一个字:“走。” 爷今天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刚走到门口,蓝夜非接了个电话,就说有事,让我自己回去。 “你说啥事儿啊,你不说我怎么放心啊,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去,被人劫财劫色了怎么办啊?” 蓝夜非又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公司。” 哦,公司问题。那得让他去,公司的损失就是金钱的损失,咱还得靠他养活呢,怎么能让钱出了问题呢。 于是马上表示,你去,我还没醉,可以一个人回去。 蓝夜非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司机小高抬了个下巴,就又出去了。 你说蓝夜非怎么抬下下巴人家就乖乖听话了呢。 上车就跟司机说,送我到码头吹吹风。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朝码头方向开了。 我喝酒有个毛病,喝再多都能好好的,就是别让我躺下,我一躺下就能醉得找不着北。 所以这会儿,往车后座一躺,我已经迷迷糊糊了。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码头。这个码头好像是洪帮的地盘。 下车,摇头晃脑地对司机说:“别跟过来,跟过来扔你到鱼里喂河去。” 今儿这风怎么都是酒味啊?越吹越迷糊。 许诺,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这些年,我周围就这么几个人,韩夜零钱的事情我管不着,因为确实不关我事,可是为什么你都跟黑道牵扯不清?我真的恨这个圈子,这个毁了我家庭的圈子,可是你们又一个一个跟这圈子都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我抱着桥墩子蹲下。每次一想起许诺,就钻心的疼,不管他曾经跟这个圈子有什么关系,最后都还是因这圈子儿死。这圈子是个魔咒,总是能在你以为幸福的时候夺走你身边的人。 “我还没出来混呢,怎么就要先还了呢?” 晃眼似乎看见零钱走了过来。我大概喝高了,人零钱在那边好好的跟人喝酒聊天呢,没事跑这儿来喝西北风啊? “小随风喝醉了?”零钱难得一次不打趣我。 “呵呵,零钱啊,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医生,为什么也要来道上混呢?你知道道上混的,其实没那么容易的。我跟你说,我要是美分,我就……咯……虽然我缺钱,但是也坚决不投靠美帝国主义,我要剥削祖国劳动人民。零钱,你说许诺的事情,我还要不要查?我怕我知道结果。” 我知道这个圈子总是很复杂,你表面看到的跟事实差距太大。 我记得以前跟许诺一起看警匪片,许诺说过,这个圈子里的事情,永远只能看着,不能触碰,那个世界像个无底深洞,里面的人都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栽进去了,并且永远也起不来了,有时候还拖家带口。他们凶,他们恶,可是他们有自己的无奈,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谁都能过的,不是谁都能赢到最后的。 我从未将许诺和这个圈子联系到一起过,所以在知道事实之后才会那么震惊,那么无错。 我笑,我肯定是喝醉了。眼前一下晃过许诺的影子,一下又晃过零钱的影子。 “零钱,你别再跟着这个圈子了,进去了就永远也出不来了。你好好的呆在外面,悠闲的。” 我就知道喝酒之后不能躺下,一旦躺下,整个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你看,不仅零钱出现了,连韩夜都出现了。原来我自以为跳出这个圈子的这些年,却还是跟这个圈子有那么多的联系,周围的人,周围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大脑越来越模糊,感觉浑身都是力气无处发泄,想要动动,身体却不受控制,连动一个手指都是困难。 “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连耳朵都不受控制了,听见的声音跟从水里发出来的一样,断断续续不真切。 迷迷糊糊的,使劲撑开眼皮,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感觉有人抱起我,小心放地进了车里。 第二十章:酒后乱性 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 仔细看了看周围,布置得跟个星级酒店一样。星级酒店? 我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弹起来才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某个非常非常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地方。难道我喝酒喝多,痔疮了? 艰难起身,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到的这个地方,然后发生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 对着厕所镜子照照,看看着样貌,瞧瞧这身材,还有这光滑细腻的皮肤,哪个美女见了不投怀送抱?不是我自恋,这些都是事实。 等等,这是什么?胸口有个红点,我发誓是除了那两个红点以外的红点,因为我数了几遍都有三个点。仔细一看,呆愣。我保留了二十几年的贞操,明明说好以后要给我最爱的女人的,结果就让我在酒后,不知道跟哪里来的女人,挥霍了我的贞操???晴天霹雳! 走回床上翻滚,越翻滚越觉得身后难以忍受的疼。喝一次酒,让我得了痔疮不说,还失去了贞操。这么一想,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收拾好身上,淡定的走出酒店的房间,到前台退房。然后开始跟前台小姐抛媚眼。 “昨天晚上喝醉了真是不好意思,你知道是谁送我回房间的吗?” 小姐咻的脸一红,马上微笑道:“昨天晚上不是我值班,不过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先生,这里登记的是一位姓林的先生,应该是这位先生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来的。” 零钱?这么一说,我似乎昨天是看见了这么一个人,可是之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是这样,我的手机不见了,所以我想问一下,昨天晚上,还有谁进过我的房间吗?” 小姐反应得比我还紧张,立马说:“我让人在上面找一下,实在对不起,昨天真的不是我值晚班,但是一般我们酒店是不会随便让别人进客人的房间的。” “那万一有谁说是我朋友,你们就让别人进去了呢?” 小姑娘马上花容失色,解释道:“先生,如果是这样我们一定会先通过内线询问的,不会私自把房门钥匙给别人的。” “小姐,别紧张,说不定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自己也忘记放哪里了。” “对,我在让她们帮你仔细看看。”说完就真的打电话帮我问。 我等了几分钟,说:“我现在还有事要走。这样吧,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你要是看见了就给我个电话好了。”说着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抛给她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媚眼,就转身走了。我分明看见她那张脸已经红得跟番茄一样了。 掏出我那破手机,开机,一串短信发进来,全是蓝夜非的号码。你说他又不说话,还老打电话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回复,鬼哭狼嚎的救命声又响起来了。 “喂?” “在哪?” “在外面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担心。”我当然很体贴,不用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给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坐进计程车,又把我的屁股痛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前台小姐的话。我当然不会真的丢了手机,我那破手机,也没人要,手机号码自然不是我的。如果昨天是零钱送我到酒店的,又没有别的人进去过,难道……我有点不敢想。 难道不是我上了人,而是被人上了? 零钱虽然看起来不像正人君子,可是他会吃干抹净后就拍屁股走人吗? 我是青莲帮的老大,不是菊花帮的老大,他搞清楚!得罪我,那就是得罪整个青莲帮! 其实再一想。那有什么办法?我长得如此有魅力,他实在抵挡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靠,可是为什么我是下面的那个?为什么我是下面的那个?XD,痛死我了。 “那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喝多了,然后撑不住,就开了间房去睡了一夜。” “钱呢?” “什么钱?” “房钱。” “你一次把话说完了我就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了啊,你看你为了省一个字,到头来我多问一遍,你多解释一遍,还多说了一个字,你说你是何苦呢?”我开始唠嗑。蓝夜非知道我身上一般不带钱,我也没钱可带。你说一黑社会老大混到我这个地步,是不是太悲惨了?我要是说我昨天晚上的房钱是零钱给我付的,而且还在我无意识中用身体偿还了,蓝夜非脸上会不会多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当然事关我作为男人的尊严,我必定不能说。 “那前台小姐被我的英姿迷得神魂颠倒忘记收钱了。” 蓝夜非明显不信,但是也懒得继续追问。于是本大爷终于逃过一劫。 仗着自己喝酒喝高了,现在还没缓过劲来的理由,喝了几天白粥,顺便为国家节约了宝贵的一点粮食。我顿时觉得我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又向上提升了一个阶段。 “救命~~救命~~”鬼哭狼嚎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沾沾自喜。拿起电话来一看,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 “小随风怎么不说话?喝醉了还没缓过神来呀?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零钱依旧是那种听着就像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强调。 “那,那天,是你送我到酒店的?”我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要是他说是呢?难道我要问,是你把我上了?他要是承认的话,我难道还要让他负责?他要是不承认的话,我难道就寻死觅活或者直接叫人过去让他从此断子绝孙好让他后悔惹了我季随风? “对啊,你还吐了我一身呢。” “……” “不过后面照顾你的人可不是我哦。” “还有谁?”顿时觉得自己手脚发凉。 “韩夜啊,你不知道你喝醉了可能折腾了。” …… “东子过来。”挂了电话,找不到人发泄。 “老,老大?” “我说了在我面前可以结巴吗?” “没。”他还想继续,但是被我用眼神一瞪,就马上闭嘴了。 “说,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老大在打电话。” “还有什么?” “老大的脸色忽的一下就红了,又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不得不说他那个“忽”字和那个“刷”字用得实在是太贴切了。 “听见了什么?” “回老大,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原来对方是零钱,或者是韩夜,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笑。韩夜,这一回是你欠我的。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钱归钱,债归债。 “各位可洪帮最近有什么动向?”我端坐在椅子上问。 “季随风,洪帮怎么样都跟我们无关。”左京腾似乎永远都是第一个回话的人:“他们被我们压制了那么久,根本就不用关心。” “压制?之前是因为洪帮的老头子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你以为现在文偌会让我们那么轻易地讨到便宜?” “听说,洪帮跟美洲那边接上了头,要偷运武器。”邓微微皱眉。 “还有呢?” “我只知道这么多。” “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武器运输这一块,一直都属于青莲帮,洪帮之前输的那一票就已经说过要永久退出武器的竞争,现在突然又把武器弄出来,你们说是为什么?” “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左京腾立马反问。 我看了一眼今天从进入会堂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展凌棠。 “各位,此事事关重大,各位回去思考个对策,我们再来讨论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多说,就走出了会堂。上位者并非事事决策,如何用人才是最好两侧。 “今天展凌棠很反常呢。”就算蓝夜非一个月不说一句话,我也不会觉得反常,只是展凌棠不说话,我就确实觉得有问题了。 洪帮此次偷运武器,明显违背了多年前的诺言。这么一块肥肉,当然谁都想抢着吃,可是到底怎么吃下去,能不能吃下去,还要看他们的本事。 “让蒙添翼注意一下枪支的动向。”我对着蓝夜非说,想想不对:“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蓝夜非主管的是明面上的事情,这些还是不要让他沾手的好。 隐隐约约似乎想起了什么。四年前,季老头好像跟韩夜打过一次,具体原因我并没有在意,但是清玲以为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果说季老头这边掌握了所有的枪支武器运输的话,韩夜的那些家伙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那个时候,洪帮还没有染指这一块,那么就必定是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在帮内的位置肯定不低。 我笑。想起四年前,似乎我还欠过他一次呢。不过现在怕是不欠了。 第二十一章:报复 坐在这样高级咖啡厅里,内心其实并不舒畅。以前我还在这地方打过工呢,那个以前跟我一样打工的家伙现在都升做经理了。 我并没有想到韩夜会那么爽快答应我。 见他走进来坐下,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你最近还好吧?”韩夜说话的声音有点反常的温柔。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于是决定跳过他的问话,直接问他我所关心的事情。 “我记得以前,你跟季老头闹矛盾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要下杀手。” 韩夜没有料到我直接问起了陈年旧事。 “那是过去。”声音陡然变冷,就好像刚才温柔的那一瞬间只是我的错觉。 “对,后来他到底有没有对付过你,或者怎么对付你,我都不知道。你隐藏得很好。但是这些并不是我所真正关心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凭什么能相安无事四年?他有把柄在你手上?还有你的武器是从哪里弄来的。” 韩夜不回答我的话,点了杯咖啡,开始点烟。 本大人向来能忍。 等他好不容易抽完烟了,说:“他是有把柄在我手上。至于武器,我想你的猜想是对的。” 这回答,跟没有回答不是一样么。肯定我的想法,却不告诉我真相。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其实本来找他出来说话,或许都是个错误。 韩夜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叫了服务生来买单。 我还要不要继续问,可是问了就会有我想要的答案?韩夜如果是敌人,绝对是可怕的敌人,我不敢肯定我能斗得过他。可是如果他阻挠了我的去路,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我发愣那会儿,韩夜已经起身。他弯下身子,一手摸着我的脸,说:“你不仅是他的把柄,也是我的把柄。” 又一记闷雷直击我的脑门,大脑瞬间空白。 那句话不停盘旋在我的耳际,想不透彻。 当时季老头没有对他下手,难道是因为我在他那里?季老头会顾虑到我?我笑,虎毒不食子这句话,用在季老头身上是否合适?只是想想他对清玲的保护,或许有那么三分可信。 后面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东子跑过来,说:“风哥,翼哥那边有消息了。” 翼哥便是蒙添翼。蒙添翼在帮内算是年轻人,但是有能力,为人沉着冷静,管着帮内枪械走私的事物。得到他的帮助,就如他之名,若虎添翼。 我要一点一点侵蚀洪帮,瓦解洪帮,我会让他们后悔当初害死了许诺。 想不到他们这么心急,比原定时间又提前了半个月。 我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抱着许诺留下来的盒子,坐在窗台看星星。 这个盒子我从未打开,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重要。那是许诺的东西,那是许诺留给我的记忆。 “你不仅是他的把柄,也是我的把柄。” 在我装深沉的时候,这句话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冒出来,在我脑海里盘旋不下,让我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东子,过来,爷教你射击。”烦呀,怎么老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的射击是从小就练习的。虽然后来荒废了很长时间,但是射击就像说话一样,已经融入了骨血,任何时候都能随便拿出来,不用担心自己握不住枪柄,就算射不中红心,也保证能射中。 “风哥,又是红心,厉害啊!”东子对我的崇拜就像中国人口一样与日俱增。 “好好练,总有一天你也能练出来。”我笑着拍拍这孩子。 我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我把一切都布局的很好,想着三天后就能见到对方惨败的模样,我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了。 “你准备对付洪帮?”韩夜电话进来,还没等我“喂”就开口质问。 “是,那又如何?” “现在并不是时候。”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跟洪帮那边的关系可是好得很,难道你会现在撕破脸对付洪帮?别跟我假惺惺。”总觉得自己要被韩夜牵着鼻子走,那种感觉让自己非常不爽,脾气立马就暴躁起来。 “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你跟我什么关系?”不知为何,跟韩夜说话越说越激动。深呼吸,我是个平静的人,我是个平静的人。 “我说过,你是我的把柄。” 又是这句话。环绕了我几天的这句话,可我还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那与我何干?”我吼。韩夜的声音一直很平淡,但是我却被他平淡的语气激得爆发了一次又一次。 “气死我了。”韩夜依旧平静地说着,即使说的是“气死我了”,那语气也平淡得跟说“你吃饭了吗?”一样。 “啪”把电话一挂,世界清静了。 “我说过,你是我的把柄。” “啊啊啊啊!” “风哥怎么了?”东子听见我大喊,马上冲进来问。 “没事了。”我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耳朵边声音终于停止了。 “东子,你帮我把展凌棠请过来吧。” “想不到你架子倒挺大,当初你父亲请我来也要亲自请,你倒好,找个跑腿的就把我给叫来了。”展凌棠一来就发话了,说的话虽然严厉,不过表情却没有气愤。 马上堆上笑容,说:“您看您其实还是疼惜晚辈的,即使对您如此大不敬,您不还是大半夜的就跑来了么?” “你这娃子沉不住气,迟早要坏事。”展凌棠在我还小的时候,见过几次的,当时隐约觉得他对我父亲的态度不一般。 “还要您多多指导。” “指导就不用,也不指望你多振兴青莲帮,只要别让青莲帮毁在你手上就行了。 其实大半夜的把展凌棠叫过来,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就是随便闲扯了一下。那天他的反应太反常,总有些事情,让我想确定一下。只是我并不好什么话都直接问出口。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洪帮码头停靠着的那辆大船,应该就是他们此次交易的货物。东子蹲在我旁边,紧张的发抖。 “别抖,以后跟着爷,大场面见的多了,这些不算什么。”我小声教训着东子。 “老大,我没抖,是您抖。”东子小声回。 这丫的学会顶嘴了。自从上次他见过我以一敌三胜出了以后,对我的绝对崇拜就像海水一样满溢,说什么是什么,今天竟然学会顶嘴了。我气得发抖。 “老大,我知道您兴奋的发抖,但是咱还是要淡定。”东子继续小声说。 “闭嘴,看着时间。” 洪帮这边出现的不是文偌,而是另外一个人。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文偌亲自出马,看来这个人必定在洪帮是个大头。可是这个人那天在洪帮的宴会上,并没有出现。 看见他跟个老外交头接耳我不再多想,立刻通知东子报警。这种时候,当然还是找人民警察来的方便迅捷。 十分钟,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文偌进了船舱,他一群兄弟留在外面看守。事情似乎不是朝我所想的方向发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我的掌控。 二十分钟,我听见自己呼吸急促的声音。一群人进去搬箱子。沉重的箱子,那些人都小心翼翼的搬着。这些军火,必定都是些高级货。 三十分钟。靠,谁说人民有麻烦找警察的,警察根本就不来。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 “老大,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身后跟着的一帮兄弟,如果再迟等他们交易完成,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以后,我们想要再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你们先把家伙收起来,我们过去。” 对于我来说,我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这些事情,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哟,这么大晚上的,想不到洪帮还是如此忙啊。”我悠闲地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派头。 “这位大概就是青莲帮新上任的风哥吧?我们洪帮向来事物繁多,可不像风哥这么大半夜的还有心情带了一群人来这里散步。”对方防得滴水不漏,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不是散步待会就知道了。我听说警察已经拿到消息,说你们在进行军火生意,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好好注意才是。” “多谢风哥提醒,不过我们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正当生意要在半夜交货?东西封的那么好,搬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 “你别忘了,当初洪帮立了状,从此再不碰军火生意的。”不想说,我偏要逼你说出来。 “我当然记得,不过既然风哥不相信,不妨开箱验货。不过我提醒一下,我这些货宝贝得很,风哥你小心,被碰碎了。” 这个人,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被人绑架的时候,是这个人站在旁边,心安理得的把绑架我的人交给了韩夜。这个人出卖了自己的同伴,换来了现在在洪帮的地位。 这个人狡猾得很,不能上了他的当。 我示意东子他们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 “老大,这里面全是玻璃瓶子。”玻璃瓶子? “是水晶,你们可别不识货,这些值钱的东西当然要小心为好,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出个人来说这是些违禁物品,找警察来截我们的货可就麻烦了。”那人笑得一脸得意。 不对,我错过了什么?我肯定错过了什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第二十二章:惨败 “救命~~救命~~” 这个时候,这手机铃声烦人得要命。刚挂了电话又有人打进来,救命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不断回响。 “风哥你接电话,我保持安静。”那人笑的跟个狐狸一样,似乎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赶到青莲帮仓库的时候,还听见了几声枪响。我万万没有想到洪帮会把所有的军火藏在青莲帮的仓库里,等到被我们的人发现以后毫不犹豫的报警。 我顾不得那么多,马上操了家伙冲了过去。看见有警察倒下的时候,我觉得我在这条路上已经越陷越深。这个圈子是个沼泽,一不小心踏进去只会不受控制,越挣扎,下落的越快。倒不如顺从这个圈子的规则,或许还能保全自己。 我大脑一阵眩晕,突然被什么重物扑倒的声音。爬起来一看,是韩夜扑在我身上,血流一地。 这个场景看起来那么熟悉。好像时光逆流回了四年前,他也是这样把我扑倒,为我挡住了危险。 我愣在那里,周围的枪声似乎已经被隔离,只看见他肩上的血流得刺眼。 “你没事吧?”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抚摸我的脸。不等我回话就又晕了过去。 “你这个,笨蛋。” 我以为我这次必胜,结果却败得一败涂地。我所有的信心,所有的骄傲,就跟韩夜的血一样,越流越多,最后自己身体里的所剩无几。韩夜其实经常受伤。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一个商人也能受如此多的伤。他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像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一样。 这一次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花了好大一笔钱安抚了他们的家属,但是我知道钱不能补偿她们伤碎的心。我一直知道,这条道路不会走的多平静,可是我现在才明白,这些坎坷是用自己兄弟的性命填平的。只是现在我想退出也不行了,自己身上背负了那么重的担子,我答应过,那些牺牲掉的兄弟家属,要为他们报仇。 有些问题是我不得不想的。洪帮到底有些什么人,为什么会被青莲帮踩在脚下那么多年?现在他们如此不惜代价的打击青莲帮到底是为什么? “娃娃,吃刀子了吧,我说过你操之过急。”展凌棠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导致这样的结果,的确是我的缘故。我思虑不够,自以为是,害惨了那些兄弟。 “我看你是几年书,把自己脑袋瓜子都读傻了。” 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阻止我。到底是为什么? “老大。”东子声音有一丝凄厉。 我转头看他,他双眼通红,却没有要流泪的迹象。 “老大,我们一定要找洪帮那些人报仇!” 这个仇字,越来越重。我觉得我终于可以想清楚一些事情。关于季壬东的狠绝,关于韩夜的狡猾。很多事情,未必就会有一个像样的结果,我们就只能让他以对我们最有利的形式存在。在报仇这件事上,不是我妥协,就是命运妥协。而我现在,绝对不能再妥协。 我知道我一直是恨季壬东的,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佩服他的狠。一个对自己都能狠绝的人,才能立于不败。 “他怎么样?” “老大已经呆在里面整整三天了,怎么叫都不理,也不进茶水。”东子的声音听着就要哭出来了。 “他不理你不知道直接进去?”声音里有一丝危险。 “可是老大说,谁要进去就崩了谁的脑袋。您也知道老大他……” “嘣”还没等东子说完,我好好的门就这样遭受了灭顶之灾。 我缓缓转过头,心疼我那红木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帅哥背上被绷带缠绕着,浑身低气压地向我走过来。 “为什么不吃饭?” “……” “你以为你不吃饭你那些兄弟就能复活了?你以为你不吃饭,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去给你老大端饭过来。”韩夜不理我了,转头朝东子说。东子收到命令,拔腿就跑。 这个东子,平时老子叫他干什么都磨磨唧唧,怎么韩夜个外人一句话他就速度那么快呢? “说话。” 我眼神哀怨地看着韩夜。韩夜叹气,说:“我也没事,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当年包得跟个粽子一样都活蹦乱跳的,现在不就是多缠几根绷带么,至于么你?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爽了我偏要瞪! 瞪着瞪着,韩夜的脸就越来越大,然后唇上被覆盖了湿润的东西。水呀!老子三天不吃不喝,到后来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久旱逢春雨指的就是现在啊。我张开嘴,就见湿滑的东西滑了进来,在我嘴里翻江倒海。水,不够,还不够…… “咚!” 韩夜放开我,向门边看过去。只见东子愣愣地站在那里,手上准备好的食物已经全部翻到了地上。 天啊!食物! 东子马上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我再去端新的过来。”说完就收拾起地上的食物跑了。 我的眼神有那么恐怖么?我知道我很饿,我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敏捷的思维都比平时慢了半拍,可是也不至于让东子一看见我的眼神就吓得发抖呀。 “别看了,那里已经没有食物了。”韩夜说着扳正我的身子,又要压过来。 “你干嘛?” 嘴里湿润了些,终于能说话了。可是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还是我的声音么?这么沙哑低沉,这怎么会是我那富有磁性的嗓音? 韩夜微皱起眉头。他从以前就喜欢做这样的动作,虽然英俊不减,但是总显得太过严肃。 我回看他。我不能确定他能明白我眼神里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老子不是不吃不喝寻死觅活,老子只是没力气叫人送饭来了,老子思前想后了三天三夜,老子决定重振雄风,失败是成功他妈,老子就不信,有老子在他妈还能生不出个娃! 我看了他良久,只是发现他眼神不停变幻,莫名、无奈、忍耐、妥协、动心…… 等等,动心是什么?为什么他眼里会有动心? “龙,龙哥,饭菜送过来了。” 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给老子送饭竟然先叫的是龙哥。等老子吃饱了,看不扒了你小子的皮。 “慢点,别噎着。”韩夜一边帮我夹菜,一边帮我倒水,时不时还要帮我顺顺背。 吃得差不多了我才终于有力气开始跟他说话:“你的伤……” “不急不急,把饭咽下去再说话,当心呛着。” “啪嗒”我手上的筷子直接抓不稳掉地上去了。这这这……这是刚才韩夜跟我说的话?我没有饿到头晕眼花幻觉幻听?我没有耳朵出毛病?我认识韩夜那么多年,韩夜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对别人说过话呀,他对零钱也没有这样说过(随风你个笨蛋难道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么?) “怎么了?” 我颤抖着伸着手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痛的,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我又伸手过去捏对方的脸,捏,用力捏,我就不信我捏不下这层面具。 韩夜拉下我的手,嘴角轻轻上扬,眼里露出一个笑意说:“别拉了,是真皮。” 我顿时觉得我的嘴里又可以放下一个鹅蛋了。这怎么可能是韩夜?打雷了下雨了火星撞地球了,韩夜竟然这样笑,不是冷笑,不是阴险的笑,而是似乎有点温柔的笑。我的妈呀,这是有多惊悚,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韩夜,你说,我们是不是都死了?” “为什么?”韩夜不明所以。 “你是那天被一枪打死的,我是这几天被饿死的,东子是下来给我陪葬的。” 韩夜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也不错。” 弄得一边本来已经在发抖的东子现在抖得更厉害了。 我用力一拍桌子,朝着韩夜吼:“你骗人,老子刚才捏着自己还是痛的!” 韩夜说:“鬼也是怕痛的。” “可是你的身体是暖的。” “你刚死所以比较冷。” “可是我刚才还在吃饭。” “那是他们用来孝敬你的。” “可是……可是……” “不用可是了。”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许诺?” 韩夜周围和暖的气氛瞬间抽离成真空,表情立刻强硬得跟岩石一样:“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重要!”我第一次想要保护亲人以外的人。 “你没死,所以你见不到他,只要有我在,你也永远见不到他。”韩夜说完起身就走。 第二十三章:改变 靠,韩夜,老子见不见许诺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对着韩夜离开的方向挥拳。 东子马上跑近我说:“老大你没事太好了,龙哥一醒来就过来看你了,他昏迷了三天呢。” “他伤的很严重?” “我也不知道,是林医生给他看的病。” 林医生?零钱? “关于这个龙哥,你知道多少?”我问东子。韩夜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谜,我不问,他不说,我问了他也未必说。 说到这个,东子脸上的表情马上变了,一点崇拜,一点敬畏,一点害怕。韩夜之所以叫龙哥,只是因为当年道上的人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卧龙。所谓卧龙,是因为他在沉睡着,别人不犯他,他也放任别人,谁若犯了他,所遭受的就不只是灭顶之灾那么容易的了。 韩夜并不依附任何帮派,而是自成一派。六年前,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一个小小的只有十个人的组织带领得连最大的黑道青莲帮都不得小视之的龙组。 可是他却并不恋战黑道,而是发展自己的商业帝国。多年前,青莲帮曾经趁着韩夜发展得并不那么成熟的时候想过要铲除这个异己,可是季清玲极力反对,季壬东在跟韩夜商量过以后终于决定放弃铲除韩夜,并结为盟友。季清玲就是那个时候被送出国的。 那就是四年前?韩夜说我是他的把柄。难道韩夜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利用我要挟季壬东?那我那么多年在他面前,难道就跟看戏一样? 我笑,别人早把我的底细弄得一清二楚,我对对方却一无所知,是我太过单纯还是他太过深沉? “那林医生,你知道多少?”我突然想起与韩夜几乎寸步不离的林潜。 “那就更不知道了,他的底细没人知道。”东子耸耸肩。 如果人生总是有不如意的话,我宁愿不如意的是别人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东子在旁边使劲点点头,想想觉得不对又不解的问:“老大,有谁希望不如意的人是自己吗?” 我抬手给了东子一颗爆栗。 对,没人希望不如意的人是自己,所以都必须让自己如意了。哼,文诺,下一次不会让你那么好过了。 “老大,你现在的表情好可怕。” 蓝夜非走到自己办公室前,把一叠资料摆在把二郎腿翘到他桌子上的我面前。 我没有看资料,却看着蓝夜非,说:“蓝夜非,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被拖进了这个深渊,你会不会怨恨我?” 蓝夜非先是看着我,看得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慢悠悠丢出两个字“不会”。 对啊,虽然他处理的是明面上的事物,可是真正道上的人谁会把他当一般人处理呢?如果要对付青莲帮,这个钱罐子是非除掉不可的。他或许早在接管这些食物的时候就知道了。 “咱青莲帮的公司叫什么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自己看。” “你对我就不能热情点么。”我一边抱怨着,一边找公司的文件。 “迎风集团?”我惊讶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蓝夜非,这名字谁取的?”谁那么没水准取个名字那么不霸气,看着都不像大公司大集团,更加不想背后有青莲帮这样的黑道撑腰的。 “我。” 我顿时瘪了下来:“这名字取得真够诗意的啊,哈哈哈哈。” “表哥,我不敢想以后,我怕会输得一败涂地,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往前走。” “不怕。” 只是两个字,但是里面却包含了很多。蓝夜非向来不是话多的人,很多话能精简就精简。可是有时候,他的话却总能包含那么多含义。他说:不怕,无论结果如何都努力向前过;不怕,无论失败多惨都能东山再起;不怕,不管摔得多痛他都会陪着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简单两个字,我会想得出那么多。蓝夜非总是用短短几个字表达他满溢的思想。 看蓝夜非开会,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下面一群人忙着做展示,做总结,做评估,激烈讨论。蓝夜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张钢板脸依旧刀枪不入。等着大家把企划方案什么的全拿出来以后,蓝夜非一般都是两个字“可行”、“不行”。 说“可行”的组兴奋的马上拿去销售部广告部,说“不行”的组灰头土脸的回去重新做策划。蓝夜非只给两个字,让他们连老板为什么不满意这个策划,这个策划需要修改些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全部推翻了重来。 看蓝夜非开会,就觉得还是剥削阶级来得舒坦。 回到青莲帮的大堂,左京腾、邓微微和展凌棠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下面还坐了个青年。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估计他就是蒙添翼。我虽然跟蒙添翼有过联系,可都是在电话里,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觉得他是少有的精明人。这次的事情,恐怕比我想象的要难以处理了。 我也想像蓝夜非那样往上面一坐,就等着下面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然后自己来个总结性的发言。 可是结果,我一坐上去,就接到了来自各方面的质问。 “我还以为是个有点脑子的,结果连我这大老粗都比不上。” 左京腾为人向来直言,从不顾忌。他的脸上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种隐藏着的我也看不懂的情绪。 “腾哥,他好歹也是现在的一把手,你说话客气点。”邓微微的说的话是劝架的话,语气却更像火上浇油,摆明了是来看戏的。 “一把手也要有该有的决策。” 左京腾不为所动。 “别说的好像你很有决策一样。”邓微微在一旁笑。 左京腾一拍桌子显示他的不满,刚要站起来说话,却被展凌棠阻止了。 展凌棠说:“这娃娃年纪小,难免会犯错,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一次两次的错啊,重要的是张记性。好在这次吃的亏也不算大,损失的那些兄弟的家人他也找人安抚好了。依我看,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左京腾又要表示他的不满,我也站起来说话了。“各位前辈,就算这次的事各位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不予计较,我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心一横,就往自己左手臂上割过去,任由血流如注,面上依然不改神色,我气沉丹田,发出浑厚而有说服力的声音:“今天我用我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一日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一日与大家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此次兄弟们的命不能白丢,我今天的血也不能白流。我誓为兄弟们报仇!” 下面几个人愣住了。我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臂上的血依旧汩汩地流着。我坚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思想方针,坚决与敌人对抗到底。 最后还是蒙添翼说话了:“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对,没有调查清楚敌人的动向。” 蒙添翼这句话是在帮我,似乎也是对我地位的肯定。 左京腾笑,左边脸上的刀疤显得有点狰狞:“作为青莲帮的一把手,如果连消息的正确性都无法判断,那我们青莲帮以后在道上,就不用混了。” “别说得好像你就有这个智慧一样。”邓微微在旁边翻白眼。 “臭娘们,说什么!”左京腾眼睛圆瞪,朝着邓微微就吼了过去。 邓微微根本就不买账,冷笑:“哟,跟我个娘们狠什么狠,你去横洪帮那些家伙去。” “各位,先不急着吵。此次是我太过轻敌,今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以血萌誓,若再有这样的状况发生,我必退位让贤。” 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威严;尽量给自己施加压力;尽量让他们信任自己。如果无法在青莲帮立足,我要如何跟害死许诺的人斗?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展凌棠发话了:“娃娃,你这话我们记住了,下次做决定的时候可别那么轻率。” 展凌棠刚才帮了我。如果他没有说那句话,或许我也没有办法等到众人短时间的认可。散会后,我把头放在桌子上想。 我还是太过单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最后只是证明了自己的天真。 “哟小随风,怎么?在伤春悲秋呢?”零钱优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四处搜索零钱的身影,最后发现他蹲在阳台的护栏上,笑得依然优雅。月光在他身后晕开,很朦胧。“你怎么进来的?” “看就知道是爬窗户进来的呀。”零钱走进来,一手托起我还放在桌子上的下巴,目光在我面上细细逡巡。 “干嘛?” “听说你三天没吃饭,就过来看看小猪饿成什么样子了。”零钱又笑:“也没多瘦,还是猪。” 我白他一眼。这个人肯定眼神有问题,本人标准身材,竟然让他说成猪。 零钱自顾自在我旁边坐下,语气是一反常态的严肃:“我知道你想对付洪帮,你的理由只是许诺。可是你知道许诺为什么加入洪帮吗?你知道许诺跟洪帮的关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帮许诺报仇?” “因为他不该就这样死了。” 第二十四章:罂粟 他读了四年大学毕业证都还没来得及领。他会有一个称心的工作,几个狐朋狗友,他会有自己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美满的家庭。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骨头。 我知道我是逃避现实,我没有勇气面对他就这样的突然离开,我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可是我为了个人恩怨,让青莲帮那么多兄弟失去了生命。 零钱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是一片湿润。 我脸上扯出一个笑:“我一直以为报仇是我的责任,可是原来从我踏入青莲帮开始,青莲帮就已经成了我的责任。” 零钱伸手为我拭掉眼泪,然后说:“随风,你把青莲帮当成自己的责任,我会把你当成我的责任。” 人在掉眼泪的时候,大脑总是不好使的,我又变成了一个二愣子。 零钱笑,似乎很认真的笑,然后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我又愣了一下,才发现什么不对劲。 等等。 这房子是青莲帮的主宅,一般帮内要务都是送到这里来解决。所以防御程度就算比不上美国白宫,也不是别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零钱竟然在这个地方来去自如,还没有人发现! 我记得我问东子关于零钱的事情的时候,东子给我的回答是——“他的底细没人知道。” 我突然觉得浑身打起了冷战。那四年里,我到底是在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下生活?为什么我对周围人的底细几乎完全不清楚? 刚才零钱是不是说了什么? 电话铃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 “喂,哥,吃晚饭了么?”那边响起许愿的声音。 我看了看钟,这都晚上十点了,还问我吃饭了没有。我笑:“你现在是在哪个国家呀?还没有吃饭?” “我还能在美国看电视机不成?”隐约觉得许愿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你他妈的废什么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风哥,这妞儿在我这里呢。别激动,别激动,我只要你把青莲帮的那些白货全交出来。这妞儿我自然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好,你说地点。”我几乎想也不想。 “风哥,我不傻,你只要告诉我现在那些货在什么地方就好。” “你要去拿么?” “风哥,你别想着派人跟踪,这妞我藏的好好的,如果去拿货的人回不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挂了电话,我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上来,凉透心扉。 许愿只说了两句话,但是该给的信息都给了。 我只有祈祷,许愿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瘾君子。 韩夜,我想请你帮个忙。 自从许诺离开,许愿就像我的精神支柱,如果有一天支柱突然分崩离析,我不清楚自己还能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这个世界。 许愿我要亲自救出来。 全城一共有4个国美电器,电话里有电钻的声音,估计是附近有地方在装修。城东正好有家新开的国美电器,估计现在正在装修。因为是新开的,周围人的人还不会太多。 “东子,这是爷重要的人,给我好好努力,知道不?” “是,大哥。”东子一脸坚定。 为了不错漏,我也让人到其他几家店查看,如果我的判断错误的话,至少还有挽救的机会。 “大哥,我们仔细搜索过了,这附近只有这几个仓库可能会藏人。” 我点头。一个一个去找,必定能找到。 没有,一个地方都没有。 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还是他们转移了? “老大。”东子凑过来说:“他们说现在城西的那家店准备拆迁。” 这条信息像雷击一样直接震得我的小心肝颤抖颤抖。 以现在堵车的情况来看,只能绕环城路,城东到城西,最快都要一个半小时。 “操!”我一拳捶在旁边的墙上,“去城西!” 许愿会如何我不敢想。道上但凡被绑架者,若不被杀就会被打的很惨,女孩子被强暴已经是好结果了。我不敢想,如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韩夜,事情有变,暂时别动手。” 没等韩夜回话我就把电话挂了。 明明说过要保护她,把她当成亲妹妹的,结果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老大,别咬了,她会没事的。” 东子用力推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因为用力已经被咬出了血。 车一停我就立马冲进了仓库。四周都用木板钉上了,光线透过缝隙漏进来投影到地面上,显得很斑驳。东西杂乱的摆放着,还有很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过了。里面很静,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难道这次又错了?可恶,若是真的错了,怎么办?许愿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耐着性子继续走,没走一步,心都更重一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口震着。这么静,完全不像有人来的样子。 刚准备要走,就看见一堆箱子上面有一个手印。周围都是灰,只有这个手印是新的。 我又振作了一下。看来这个仓库应该还有一个房间,或者是小仓库在里面。 又看见一个房间,走进去,还是一样。这个仓库那么大,为什么会废置?我看见东子在那边朝我招手。 我走进,原来是在地下。 我小声跟东子示意,让他带几个人留在这里,我带人下去。毕竟地下不比地面,如果到里面有了什么闪失,外面至少还有人罩着。 小心把门打开,避免发出声音。往里面走几步,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又规律的拍击声,还有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呻吟。 我用力掐自己的大腿一把,一定要忍住。至少许愿还活着,还活着。 我带人慢慢挪近。那些混蛋还在许愿身上发泄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好戏,三个人排着队,加上许愿身上的两个人,对方一共七个人。 看看我这边,加上我一共是五个人。我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应该是老大。 我示意他们准备好,因为我们就要冲出去了。 我举起枪,等着许愿身上那两个人发泄完毕。那是男人最薄弱的时候。 “是谁?”沙发上的人已经有所警觉。 可是已经晚了,我拿起枪对着刚对许愿做了如此禽兽之事的人一人一颗子弹,他们现在已经是躺尸了。 许愿看见我,还来不及感觉欣慰就晕了过去。 这些人,出乎意料的容易对付,原来还以为会纠缠一阵子,结果也只有我在肩上被擦流伤。 我将一人踩在脚下,另外一个已经被我废了。 他眼睛使劲瞪着,连眼睛里面细小的血管都快爆了出来,口水已经往下流了。如果真是那么担小,何必来惹我? 但是他的害怕也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盯着我后面,叫了一声:“大姐!” 这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我头都没有回,枪用力顶住他的头顶。 “真是没用。” 听见这个声音,我浑身一震。若是别人,这个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我必定一枪解决了她,可是这个人,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下手。 我用力一拧,这人的手臂被我卸下一个,听见他的惨叫声,我又用力踩了一下脚下这混蛋的命根子。 见他已经痛到失声,我这才转过身,看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 “真是狠心呢。”清玲这样说的时候,嘴角轻微上扬,似笑非笑。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清玲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她这么做是要毁了青莲帮。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该出现在什么地方呢?”她的脸依然如天使般美丽,可是为何她的心已经变得如此可怕。 “怎么?不置信?”她又勾起了嘴角:“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下不去手的。 “许愿,她是我妹妹。”那是我妹妹,比我亲妹妹对我还好的妹妹。 “妹妹?她是许诺的妹妹吧!”清玲突然恍然大悟般说:“对了,那个许诺!我听说你一直在查他的死因。你不用查了,问我就行。” 什么?许诺之死明明是因为洪帮,为什么会跟清玲有关系?虽然我内心已经不停翻滚,面上却还必须显得沉稳。如果我露出一丝软弱,我就无法带着许愿离开了。 “你对许诺的感情不一般吧?你这个变态,明明有了许诺,为什么还要勾引我的韩大哥?”清玲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复又笑,这一次眼里竟是残忍:“我不过是随便一说,你得罪了洪帮的人,洪帮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之前如果不是韩大哥,你也不会轻易从那些人手上逃出来。他就信了,还去求洪帮,结果他就这样死了。哈哈。你心痛么?” 第二十五章:告白 “为什么?”我已经低下头,不想再看面前这个有着天使面孔的女孩。我曾经最可爱的妹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以前她就像是一朵骄傲的玫瑰,虽然美丽带刺,却不至死,现在她更像是罂粟,外面依然美丽,内里却是剧毒无比。 “为什么?因为我恨你!你抢走了我的韩大哥!他怎么会喜欢你?多恶心,你是个男人!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所爱的滋味!” “你跟韩夜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和许诺?我跟你的韩大哥,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会为你做这些?李随风,你为什么抢走了我的韩大哥以后,还要抢走我的青莲帮!我不会承认的,我不会承认你的!” 她从未叫过我哥哥,她把我当成是抢了她一切的人。她竟然会那样恨我。我一直想要保护的妹妹,竟然会这样恨我。 清玲害死了许诺,清玲害死了许诺!我的妹妹害死了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不,是我害死了许诺,如果不是我,清玲也不会这样做。 我慢慢冷静下来才看见清玲后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我才下意识走到许愿身边。她身上已经盖了一件衣服,但是还是可以看出身上被人施虐过的痕迹。那些人明明想要我手上的那些货,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许愿。东子还在外面,应该会没事的。 “怎么?心痛?”清玲歪了脑袋,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可怜:“只是被强了一天,不会死的。哦,对了,你外面好像还有一群没用的手下,已经被我收拾了。” 清玲微微一抬手,几个大汉就把东子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推了上来。看来只能想办法突破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清玲面前,毫无预兆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气急,还不及还手,她旁边的几个人就已经上前来了。 我冷笑,对清玲我舍不得动手,对你们这些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身后的兄弟也帮我加入了战局。 妈的,对方人太多了,这样无疑是体力消耗战。好在这段时间在青莲帮我一刻都没有闲着的在练习,至少还能拖延一点时间。可是拖延了时间以后呢?必须突围,可是许愿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办法带着她一起。可恶,只能死拼到底了! 几个转身,我看见清玲举起了枪,枪口正对着我。 “嘣”一身,我身体颤抖了一下,又一拳撂倒一个家伙,回头看东子已经到在我前面了,鲜血正不停地从胸口往外冒,像是要流失的生命。 我不及细想,一个拳头就已经落在了清玲的肚子上。心里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她后面的几个人全部出来了。 我只好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用来揍这些人,发泄心中的疼痛。对清玲,我始终下不去重手。 “你们可以考虑停手。” 我回头,韩夜已经站在那里,手上的枪指着清玲的太阳穴。 “韩夜你干什么?放开她。”我想也没想就让韩夜放手。 清玲用力咬着嘴唇,用力到血都从那漂亮的嘴角流了下来。她漂亮的眼睛已经蒙了一层雾。她用力呼吸了一下,让周围的人停手。 “你要……这样……对我?”清玲的声音有些哽咽。自己所爱的人正在用枪指着自己,这想想都知道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看了看韩夜,不说话。他那天说的那句“你也是我的把柄”这个时候又突然盘旋在我脑子里。 我抱起仍在昏迷的许愿,走了出去,回头不忘给之前的那几个家伙每人补一枪。 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许愿,内心感觉无力。我叫了东子几声,没回应,才想起来,东子已经被清玲的子弹穿透了胸口。一直呆在身边的人,总觉得可有可无,甚至有时候觉得很厌烦,可是突然他消失了,并且永远不会回来了,你会发现,原来少了那个时不时在耳边聒噪的人,世界会清静得可怕。 我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报纸,上面赫然写着《城西郊区大型仓库彻夜大火,救援人员入内抢救无一生还》。 我勾嘴角,这是韩夜的杰作。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里闪着嗜血的光。 零钱告诉我此番清玲的人脉全部来自洪帮。我打电话给蓝夜非,让他着手收购摧毁所有洪帮洗钱的场所。 以前我不想把蓝夜非拖下水,因为我总想保持一些在面上的人。可是他们竟然在杀了许诺之后,又把许愿也卷了进来。不可饶恕! 这个圈子像是龙卷风,把周围的能看见的一切全部卷进来,无一幸免。即使我们如何想要保护他们,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可是至少龙卷风的风眼是平静的,他们既然在外面都免不了被牵连,那就干脆把他们一起带到中心点,至少在我所看得见的地方,他们是安全的。 给韩夜打了个电话,对他表示感谢。 不期然又想起,清玲恨我,是因为韩夜。韩夜为我做过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就现在而言,他依然是我的债主,这一点从未改变。 我穿上一身黑衣,走到许愿床前,细细看着她。她已经沉睡了3天了,或许她这样一直睡下去对她是最好的,至少她不用醒来看那些回忆。 “去灵堂。”我对着旁边的人说。 东子在那里笑着,有点傻,他只能留下来这样一张黑白的纸片,那些声音,那些举动,全部随着他的血液流出体外。 我把早上的报纸在他面前烧给他。我无法把清玲杀了给他偿命,他理解,他也没有怨恨。我记得他死前的眼神,欣慰的、安心的、信任的还有一点伤感的,唯独没有责备和怨恨。 灵堂的气氛很沉闷,大家都记得东子这么个活宝。我突然大笑了三声,说:“阎王爷这么急着把他收回去,过短时间肯定知道错,这家伙会在阎王面前聒噪个没完,阎王都怕了他。” 旁边的人都配合地笑。然后又想起东子什么糗事一样,一起谈论,然后又一起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突然进入沉默。周而复始。知道有一个小家伙突然受不了地“哇”一声哭起来,旁边才有几个人跟着抹眼泪,然后又有利拍一把他的头,说你怎么那么大了还跟没断奶的小孩子一样,就知道哭? 东子的人缘一直很好,青莲帮里跟他接触过的都很喜欢他。 我见韩夜也穿了一身黑衣走进灵堂,给东子上了柱香。我没有忽略,韩夜出现的时候,周围全部都静了,寂静。 韩夜走到我面前,一手挡住我的脸,说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拼命一样。 我说我不会去拼命,我不会死。 韩夜对周围人说,你们继续,就把我拉到了后面。 韩夜压在我身上,逼得我的身体不得不靠墙。韩夜离我很近,近得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胸前的一起一伏。 韩夜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别轻易去死,至少也考虑一下别人。 我愣,他好像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让我大脑又一次当机了。 韩夜叹一口气,覆上自己的唇。 我愣了好久,刚想开口大骂,就被他的舌头趁虚而入,他辗转在我的唇齿间,忽深忽浅,直到我快感觉呼吸困难了才放开。 “东子看见了。”我眨眼。 韩夜说:“东子会很欣慰的,” 我觉得我愣住了。 韩夜叹口气,说是不是我不说明白你永远不会理解? 理解什么? 韩夜说:“我爱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开始。” “酒吧?” 韩夜摇头,说十年前。 我掰指头算了算,十年前我只有十三岁啊。我抬起一脚就朝韩夜顶了过去。韩夜不愧是韩夜,反应敏捷马上躲开了。 我用力擦了擦嘴,说你韩夜原来恋童癖,老子还那么小你就对老子心怀不轨。老子十三岁的时候没见过你丫混蛋。 韩夜说你没见过我没关系,我见过你就行了。 韩夜说完又压了过来。 “风哥,洪帮的人来了。”小伙子一进来看见这场面,马上就瘪了,慢动作很机械的转身走开。 我皱眉,洪帮的人来干什么?东子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让人来这里。 我出去一看,马上笑道:“真想不到文公子会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方。” 文偌亦笑,风雅依旧:“龙哥能来,我自然也能来。”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来给东子上柱香吧。”我拿了一把香给文偌。 “你什么意思?竟然让我们大哥给这个无名小卒上香?”文偌身边的人倒是沉不住气,毕竟像文偌这么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多见。 “小子,没听说过死者为大么?你的意思是你们家大哥比躺在这棺材里的人大所以不给他上香么?”我挑眉看那家伙。 文偌伸手阻止那个已经被我反问得无话可说的家伙,结果我手上的香果真去给东子上香了。 我站在文偌旁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更希望你能给许诺上一柱香。 我保证这个声量他可以听见。他站在我面前,沉默了一阵说,你是为了许诺跟我作对?让蓝夜非3天之内收了我那么多分公司? 本来是的,现在又加上了许愿和清玲的份。 不过蓝夜非的速度之快的确出乎我的意料,3天之内就让文偌沉不住气了。 我不回答他,文偌也带着人走了。我还以为这次免不了会大干一场,结果文偌就这样轻易的走了。 第二十六章:诙谐曲 晚上驱车回到住处,竟然发现零钱躺在我的床上。 零钱见我走进来就说,洪帮内部分裂严重,文公子最后到底能不能掌权还是一回事,如果我想知道许诺的事情,或许可以看看许诺留下一些什么东西给我。 我说零钱你到底是干嘛的?你好好一医学博士,跑去打听那么多八卦干什么? 零钱笑,说小随风别闹,让我睡会儿。 我来回走了一阵子,坐下又起来。最终还是拿起许诺留下来的那个盒子。里面有一个小本子,还有一些小东西,都是这些年我送给他的礼物。 小本子上写着洪帮一些重要成员的详细信息和弱点。许诺要这些东西来干什么?小本子中间,写了许诺加入洪帮的理由。还有一封写给我的信。 原来如此,我笑。许诺如此聪明,早在上次我被绑架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唯独我还被瞒在鼓里,做着自己最可笑的表演。 季老头竟然找过许诺,许诺知道季老头的身份,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是季老头必定不知道许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文偌的弟弟。 许诺是文偌的弟弟。多可笑。这就像是一个迷宫,无论你怎么逃,你以为这一次你终于逃离黑道了,可是却发现你逃离到的地方不过是黑道存在的另一个方式。 许诺的妈妈是带着许诺嫁人的,许诺和许愿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许妈妈之前的恋人,就是洪帮那个躺在病床上喘了那么久还没歇气的老头子。 许诺进洪帮完全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才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他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可是许诺惹恼了文公子的亲信,以为许诺在这个时候突然认老爹是想要夺取文公子在洪帮的继承权。 多可笑!我笑着笑着眼泪就飚了出来。我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善人,我的眼泪也并不那么值钱。许诺留了这些东西给我,无非是想让我在最后无奈的时候有个底牌,无论如何都能全身而退。 盒子最下面有张照片,我跟许诺,我们大一第一年结束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我们,笑得都很开心,只是现在,许诺的笑再也不会出现了,而我自己似乎也失去了一个如此笑下去的契机。 收拾好东西,用力拍拍脸,回到床前果然见零钱呼吸匀称的睡着。 “零钱,你说我是你的责任,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他们都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我对着零钱轻声自言自语,并不期望得到回答。 “真的。”零钱突然清晰的声音传入大脑,害我吓了一跳。 零钱一个翻身起来,把我拉向他,然后抱着我的腰说,亏我装睡装的那么好,小随风你怎么不知道过来偷吻一下,好失望啊。 我抬起脚顶他的肚子,明明没有用力,他却抱着肚子滚在床上。 我说你别装,爷根本就没用力。 零钱断断续续说,小随风你好狠的心。 我不理他,自己去找酒喝。那天晚上喝醉之后,吃了大亏,于是我痛下决心苦练酒量,每天晚上都找几瓶好酒喝。蓝夜非看见了眉毛总是抽搐,我会他说你赚钱不是给人用的么,别那么小资,不就是几瓶酒么。当然后来我知道那几瓶酒的价格之后就更这么想了,咱已经在小资的水平上又突然腾腾腾上了好几个阶级,忒有成就感。 等我回来的时候,零钱还是那个姿势躺在那里。我走过去扯起他衣服看,他却一把抱住我说,别动,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过了许久他说,至于我的身份,不要问,别问。 然后我看见他肚子上一大片青紫色,我说零钱,你到底什么身份我也不问了,跟韩夜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管,我也不要成为你的什么责任,我有一句话从来没有说过,现在我只说一次,我只问你同意不同意。从现在开始,我李随风把你当朋友,你怎么看? 零钱笑,说小随风,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表白呢,说的那么严肃。不过你说李随风,是没有把青莲帮算在内么? 我说李随风是个纯粹的,可以为朋友出生入死的,季随风背负着青莲帮,以后只要是没有牵扯到青莲帮的,我都可以帮你。 零钱又笑。零钱总是有种优雅的感觉,他说小随风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不见了零钱的身影。零钱的离开跟他的出现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的背景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零钱,那么优雅的零钱、洒脱的零钱、玩世不恭的零钱、我记忆中的零钱。 我后来问过韩夜几次,结果韩夜的回答简单得让我吐血。韩夜说,不清楚。 我说韩夜亏得零钱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多少也该有点革命友谊吧?也没要你多知根知底,你怎么也该知道得比别人多一点吧? 韩夜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手不清楚不以为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 我指着自己问连我都不能说? 韩夜点头。我冲上去抓起他的手臂就张口咬,韩夜“嗯”了一声说用力点。我马上放开他的手说你丫就一变态。韩夜笑得不怀好意,慢慢向我压过来。 当然,这是后话。 那天零钱突然消失,我并不在意。继续管理我的青莲帮,有空没空打打架,打打枪,打打飞机…… 等我把青莲帮里面的帮务大大小小掌握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召集了各个大佬在会议厅等我。 我得到消息,洪帮最近的毒品生意越做越大。军火生意依然抢不到甜头,这些都亏了蒙添翼。明面上的生意也让蓝夜非暂时受了手。 我扫视着坐在这里的各位青莲帮核心人物,说:现在我下一个决定,你们不用反对,因为现在我只是宣布决定。我决定,青莲帮从此退出毒品生意。 这个决定让在座所有人哗然,左京腾刚“咻”地站起来就让我抢白了,我说了这是决定,不用大家反对。 虽然说了反对无效,可是反对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减少。 什么毒品生意一直是个大头,丢不了;什么最近洪帮毒品生意做大了我们却退缩了,这不是怕了洪帮吗?什么青莲帮很多人都是靠毒品生意养活的,就这么丢了青莲帮那么多人怎么办…… 我会说,大头以后只能萎;怕不怕洪帮以后就知道,青莲帮众不会那么容易饿死。反正最后的结果,无论他们如何不同意,我都下了死命令。 最近洪帮风生水起,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青莲帮都跟着急,可急也只能急在暗地里,表面上还得跟我装。 韩夜有事没事跑来青莲帮蹭饭吃。我说韩夜你公司要倒闭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沦落到抢我的东西吃了?韩夜说,他帮了我个大忙,我得感谢他。 我问他什么忙。他说他把清玲送到英国念书去了,暂时不会回来打扰我们了。 我说什么叫我们啊,你是你我是我。 韩夜抬头看我,然后耍无赖说咱都什么关系了,要分那么清楚么? 我当时就石化了。如果零钱说这话我信,如果以前许诺说这话我也勉强能信,可是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韩夜。我二话不说就起身去拉韩夜的脸皮,是真的,难道是零钱附身了?我自言自语。 韩夜说,季随风你TM太没人性了,我怎么对你都不是,你丫就一驴脑袋,怎么都不开窍。 我一拍桌子说,韩夜你说谁是驴脑子呢? 韩夜从我的行径证实了他的言论说还是犟驴子。说完自己在那里乐呵。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表情的韩夜,以前他那是什么表情啊?就是面无表情!是很帅很酷,可是这样的韩夜,有人情味多了。 我说韩夜你为什么就变了那么多。 韩夜一阵沉默说,如果我不变,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交集了。 我愣了一下,瞬间感觉有一股暖流涌进了心底。以前韩夜跟我要么就相对无言,要么就是命令与接受命令,再不然就是我和零钱在一边拌嘴,他在一边看着,偶尔配合地勾起嘴角表示一下笑。我说韩夜你这样跟人感觉亲近多了。 韩夜又笑。然后低头默默吃饭。 韩夜走后,厨房张妈拿了锅铲出来对着韩夜走的方向说,龙哥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但是以前忒可怕,其实就连现在也很可怕,可是怎么的我就不怕了。 我说,那是因为你在我这里当差,世面见多了,自然就无所畏惧了。 张妈不屑一顾的看了我一眼,说少爷您今晚想吃啥?我给你弄点猪脑子补补行不? 我就琢磨着是不是我平时对人太温和了,这儿那儿的没有一个人怕我,都当我是瘟猫呢。本大爷不计小人过,放之任之。 第二十七章:最终曲 5月份的时候地震了,我跟蓝夜非说以公司名义捐点儿钱。蓝夜非二话没说大笔一挥几千万就出去了,我一边愣着想那对蓝夜非说原来就是“点儿钱”啊?事后有人反对,但是钱已经出去了,拍马不及了。 再之后奥运会了,国内严打,首先就抓了几个毒枭,洪帮损失不少,暂时没有能力跟青莲帮玩对对碰了。我又见到文诺的时候,他依然气质儒雅,只是眼里的憔悴与狠厉让人有点慌。我自然不慌,他弄不倒我了。我是想让他下去陪许诺的,可是以许诺那种人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当他的陪葬品。 许愿身体恢复了,只是眼底多了让人看了就心酸的沧桑。我每次看见许愿都有一种负罪感,尤其许愿从来没有怨过我。我就想着许诺许的诺就没有实现过,只希望你许愿许的愿能全部实现。可是无论如何,许愿都再也回不到当初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候那种阳光洒脱的笑意了。 各种事情一了,我把青莲帮一撒手给了蓝夜非。蓝夜非满脸抽搐地看着我说,完了? 我说,本来我回来就是为了给许诺报仇,现在人了杀了,血腥也沾了,什么不想做的也都做了,我就琢磨着自己该为自己做些什么了。 蓝夜非问你确定。 我用力点头说我确定。我说蓝夜非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蓝夜非又是沉默,我等他回复等得很心焦。然后蓝夜非对我说,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 这句话对蓝夜非来说算是个长句了,可是依然没有超过10个字。我说,行,表哥,你就憋着吧,以后你管青莲帮了,我看谁能一直猜你的用意。 蓝夜非想拒绝来着,我说你也别拒绝了,我现在发现,我这么善良的新世纪好青年做不来这么豪迈的事情。虽然我从小的梦想就特别不靠谱,可是一次都没有实现过,我知道我没有那么狠虐的DNA。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有,反正现在青莲帮在你这里,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漂白了我也没意见。 蓝夜非看了我良久,似乎想看透我所想的。然后他点了点头。 我高兴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自己心里的担子也放下了。其实我知道,我对不起帮里很多为了我丢掉性命的弟兄。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让我一个志不在此的人继续管理青莲帮,我也不知道我会带领青莲帮走一条什么样的不归路。黑道的若是心软了,必定会死的很惨,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我提早退出。 我看了看蓝夜非,然后艰难开口道:“表哥,我求你件事儿哈,就是那啥,能不能先借我点儿钱?”我可没忘记那时候让他捐钱,他大笔一挥,那零字写的我看着就眼花,几千万就这样出去了。我找他借点儿钱,同样是点儿应该也不会差太多的吧。 谁知道蓝夜非好久憋出来两个字,没门! 当然最后我还是死乞白赖,不,巧舌如簧的借到了100块,怎么同样是“点儿钱”,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怀揣着辛苦借来的100块钱,打了个的到韩夜家。 韩夜还是住在那个房子里。我听说韩夜的窝其实是很多的,可是他偏偏就钟爱这个房子。韩夜开了门见是我,擦了擦刚洗的头自己上楼去了。 我寻思着这个画面怎么就那么面熟。原来我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情景。 我说韩夜我失业了,现在你是我最大的债主,我来这里还债来了。 韩夜挑眉,说你要怎么还债? 我说还像以前那样儿,可是那样儿还债太慢了,咱有捷径不? 韩夜说有,你卖身。 我爽快了,马上点头,卖身什么的,怎么也得有个好价钱。结果韩夜马上补充说明一次一块钱。 我撂拳头了,韩夜你也太坑爹了,一次一块钱你那里找啊?还像我这样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的! 韩夜又挑眉说那你可以找下一家。 我操,这摆明了吃人不吐骨头呢。韩夜不该是这样的,难道他精神分裂? 他看我在犹豫,又说,不过如果你肯换个身份进来的话,可以给你涨点价。 什么身份?我立马问。 韩家女主人的身份。 我冲上去掐韩夜的脖子。你丫活的不耐烦了?找女主人就找女人去,老子一大老爷们给你当女主人?我给你当男主人要不要?先杀了你个挡路的再说! 韩夜轻轻拿开我掐住他脖子的手,问随风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一问我不得不脸红一下,我怎么知道啊,可是那时候据说我酒后乱性了以后,不是零钱竟然是韩夜老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他凭什么把老子开了就一走了之啊?老子也没说让他负责那么矫情娘们儿的话,你多少跟老子招呼一声让老子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别人谁都可以这么做,就是你韩夜不可以,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韩夜见我满脸狰狞想不出个答案的样子,就开始笑,眼里跟开了朵花一样灿烂。然后韩夜说,行那就二主人吧。 我说丫这里除了我们俩连个人影都没有,还二主人呢,简直就跟个二货一样。 韩夜说那我们换个屋去。 后来我想,韩夜也没说我欠他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清,我就相当于一套稍微有点贵的玻璃杯子。想想也觉得自己太不衬钱了,跟套杯具的价格平起平坐,我整个儿就一悲剧。 其实我也觉得这发展快了点。说我对韩夜,顶多也就算是个喜欢。可是到底有多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到爱,我一概不知。喜欢和爱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就跟我爹娘一样,当初说了多少句你侬我侬的誓言,最后都成了背叛的驳论,回首只能嘲笑誓言多么的不值一文。 我不相信口头的什么,所以用钱把我和韩夜困起来。不说谁离不开谁,至少从发点并没有那么纯情。以后若是谁坚持不了了,也就是把之间的帐扯清了了事。 后来韩夜说随风你不止欠我钱,你还欠我一颗心。不过如果什么时候你把你的心给我了,那钱也不要了。 我听着他这话就觉得他丫整个一情圣,这么堕落为老子一颗看不见的心。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还给他那颗心,只是他再也没有提。 ——正文完—— 番外:面试 天气很热,我的汗黄豆一样滴下来,今天早上刚换的白衬衣已经湿了一半。我紧张地看着对面帅气的男人,等待他向我提问,然后宣判我的结果。 “你没有大学文凭。”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了闪,把我的简历放到桌子上用食指敲打着。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亲人死了,我悲痛万分,给他守孝,守孝回来发现毕业考已经结束了,毕业证已经发完了。我用手擦擦眼角装得可怜兮兮的,其实我是在擦汗。这儿太TM热了,跟考虑一样,他们这是面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蒸桑拿的呢。我补充道,可是我这几年的成绩是不会骗人的,而且我从基层做起,不用那么高的学历把? 那丫的摇头,不看我。我擦。老子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不就一腾龙公司么?名字起的那么老土,高新聘请老子都不来呢,摇你妹的头,你吃摇头丸了? 一边在心里咒骂着面试官,一边往门边挪。老子真没地儿工作,就去找蓝夜非去。不过那丫的狠,上次死皮赖脸的找他借钱就借给我一百块,他随便一挥就给别人一百万,总结来说那人就是狼心狗肺吃里扒外。 等慢慢走到面试场门口的时候,心里已经把周围我能骂的人全部骂了个遍。 “咚”,不知道撞上了谁的胸膛,我抬头还没看清人就骂,谁啊?敢撞大爷…… 还没骂完,就看见韩夜那丫的一脸低气压。我偷眼看了看后面的考官,已经跟筛子一样不停抖动了。 我朝着韩夜傻笑。 韩夜黑着脸问我,这就是你说的人生大事? 我点头。话说今天早上,两个男人躺在床上刚醒来,总容易发生些这个啥那个啥的原始冲动,等韩夜完全立起来的时候我刚好看见墙上的挂钟,于是我想起来今天还有面试,于是本大爷大义凌然的丢下韩夜跑来面试了。 韩夜又问我后面几个考官,他过了么? 考官颤抖着身体颤抖着声音说没过,然后还补充我学历不够,经验不足,没有礼貌,脾气暴躁等等各方面缺点。 韩夜静静听完然后点点头说评价的很中肯,以后你就去我办公室做特助。后面那考官一激动,差点跪下来高喊两声谢主隆恩。可是人家韩夜后面那句话是跟我说的,那丫白激动了。 我就不懂了,那考官怎么那么不往高处看,就知道往低处流。做特助有什么好?特助说难听点就是御用打杂的,端茶倒水清理打扫,老子在家给他做这些,来公司还给他做这些,老子到底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的。 于是我终于把我手上的拖把一摔,说老子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韩夜抬头,瞄了一眼正在给他做报告的美女秘书。美女秘书颤抖了一下站起身,蹬这她那恨天高的高跟鞋扭着屁股走了。韩夜等秘书走了以后望着我,示意我继续。 你丫这是浪费人才,我不给你打杂了。我本来就每天晚上看见你了,现在好我白天还要看见你,我烦了,我不给你打杂了,我去迎风集团扫地去。哼!我说完自己往外走。 韩夜也不拦着,任我走。老子心里那个气啊。你整天让我一高等人才打杂,虽然我没有大学文凭吧,但是我有知识有文化,我身材魁梧能文能武,凭什么让我打杂去? 最后我还是没去迎风集团,我打了个电话给蓝夜非,对话如下: “喂。” “表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说。” “表哥我要找工作。” “没。” “表哥韩夜欺负我,不让我回娘家。” “该。” “表哥你这样对我让我多心寒啊?表哥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多可爱啊?一个葡萄分我一半,一块大饼分我一半,一……” “过。” “表哥我想你了。” 然后我就听见了对方挂断的声音。蓝夜非这丫也太狠了。其实我敢肯定我当初跟韩夜走的时候,蓝夜非是不同意的。本来就俩男的,我好好一青莲帮不要了给韩夜当菲佣。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厌烦了,想要过回以前的生活。对韩夜我也不知道我存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觉得至少跟他在一起不难受。 再然后我就很少看见蓝夜非的钢板脸了。他把迎风集团弄得风生水起,青莲帮也日渐声势浩大。我不知道我留给他的担子是不是太重了,可是他的钢板脸,无论多累也不会出现一丝裂缝。我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在我面前露出一丝疲惫,我就立马回去,无论自己多不愿意,也要承担起自己的担子。可是他没有,始终没有。那张钢板脸的原材料估计是千年玄铁,不会变形。 我没地方去了,就跑去找许愿唠嗑。许愿去幼儿园当幼师去了,每天给一群小屁孩擦鼻涕喂饭。也只有对着小孩的时候,许愿的脸上才会回复原来的天真。 一群小朋友一看见我,就马上躲到许愿后面,露出一张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说坏哥哥又来了。 我无语,我什么时候成了一坏哥哥了?我从来都是纯情善良天真无邪刚正不阿好吧。 许愿问,怎么面试没通过? 我说我去给别人打了一早上免费工,气不过,不干了。 许愿笑,不理我。 我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抓个小孩抱在怀里玩。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作为男人该有的野心我也有,可是说我逃避也好,不成材也罢,我不想再打打杀杀的过日子,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或者终于有一天,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着我的离开。 我不知道韩夜说我是他的把柄这句话是否还算数,但是自己的把柄握在自己手里,比握在别人手里强吧,至少在他这里,我不用担心有一天谁谁谁找过来说老大,你回来吧。 不过这一切似乎是我想多了,因为青莲帮那帮家伙巴不得我快点滚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里没开灯,但是一开门就有一股仙境的烟雾缭绕感。燃烧的烟在韩夜常坐的位置上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我开了灯,韩夜见我回来马上跳起来抱住我。他的身上已经全部是浓到呛鼻的烟味。我不知道他坐在那里抽烟多久了,导致真个房子跟火灾现场一样。 韩夜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说我也很想逃债去的,可是无奈本人太正直了,最后又逃回来了。 韩夜说对不起。 我说你对不起什么? 韩夜不说话。这丫的当初要真怕我跑了干嘛还要气我啊?把我气走了称心了回家又在这里自己不如意,何苦来哉? 韩夜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不再栏你,只有一件事,我绝不答应。 我问,什么事? “离开我。” 韩夜这家伙变成情圣了?这么肉麻的话。 我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献宝一样的送给韩夜。韩夜狐疑着打开来看。是一朵精致的紫色布衣玫瑰花。我当时在店里面一眼就看中这朵玫瑰花,觉得忒漂亮,就想着买一朵送给韩夜。 店员妹妹当时红着脸问送给爱人么?我点头。 店员妹妹脸更红了说现在像你这么体贴的男人不少了。 我乐,这个店员妹妹真是英雄,太识英雄了。 韩夜拿起那朵绽放着的紫玫瑰,抖了抖,然后变成了一条——三角形的女士内裤。 我目瞪口呆,韩夜黑着脸说这是你要自己穿上呢还是我给你穿上呢? 我傻笑,谁知道这个是内裤呀。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我扶着自己的老腰去韩夜公司报道,嘴里不停咕哝店员妹妹你害死我了,我被你害死了,你把我害死了之类的句子。 番外:排比句 我跟韩夜说好久没见到零钱了,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好想我表哥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过澡,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你那个美女秘书身材真是好,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最近香港小姐选美个个都是以及美女,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韩夜你这样是不对的我的本质是个攻,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许愿恋爱了对方是个帅气的小学老师,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今天天气真好啊,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我跟韩夜说你丫的太不像话了怎么爷我说什么都被你压倒啊?韩夜回曰此刻不做更待何时?然后,我被韩夜压倒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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