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笔的卡森突然怔住,似是听到了什么敏感词汇。
“我没结婚。”他解释道。
“你结没结关我什么事,这只是个借口,要不我跟别人说这是你的私生子?不过就你这长相,有私生子不稀奇。”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鬼头突然挪到文斌脚边,撅着嘴,非常郁闷的问:“拖油瓶是什么?”
“好看的瓶子。”
第七章:放火吧你
签完字后文斌拿着那张纸,眉头皱了皱,一片火星文,看不懂是什么,但是笔迹未免太飞扬跋扈了点,都把他写的盖住了,乍一看右下方乱糟糟的。
“你签的什么?”
“我的名字。”
“你能写大众通用语言么?我看不懂。”
“我是天狼星球的人,只能写天狼星球的文字。”他郑重道。
文斌又看了看那一堆飞舞的乱线,想反驳点什么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词。小鬼头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摇头晃脑的,时不时的嘴中冒出几个复杂的词汇。
“你跟小鬼头住刚刚那间卧室好了,如果觉得挤,也可以睡客厅,随你们便,洗手间有热水,可以随时使用,到时候交水费就行了。”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事目光瞟向那副黑色眼镜的镜片中心位置,“你身上有钱吗?”
“钱?”
“……货币,”文斌用手比划一下。
“没有。”
“不会吧,你们不是太空遨游的么?出门游玩不带钱?”文斌顿时狐疑起来,不过他脑袋一转随即又想到即便有钱在这也不能流通啊!顿时一股懊恼之气涌上脑门,刚才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进入太空翱翔不需要用钱,所以我身上没带,更何况天狼距离地球比较远,一般不会有交流,带了钱也无用。我可以在这里参加工作,取得的钱款都算作住在这里的费用。”
“打工?”文斌眼中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你连汉字都不认识怎么打工?”
“这个我需要一天时间学习,地球上的文字语言种类很复杂。”他的额角动了动,似乎在变换神情,手依旧习惯性的抬起,动了动脸上的墨镜。
他这个动作已经在短时间内做了三四次,很明显的,脸上带着墨镜还是有些不舒服,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摘下来,该不会是眼睛太丑,难以示人吧?
文斌的两只眼睛跟着他强健有力的小臂上上下下,突然眼中精光一闪。
“房租可以先欠着,不过你得拿件东西做抵押。”
“……抵押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先暂时放在我这里,等以后你交了租金我再还给你。”文斌挑着眉,一脸算计的摸样,“必须是值钱的东西!”
他刚说完,卡森立马转头看向沙发上端坐的小鬼头,“你是想要他?”
“要他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你手上那个手圈儿我看成色不错,能值个千八百的。”自从说到钱,文斌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手腕,不是他太财迷,是那个夺目的手环已经快晃瞎了他的眼。似金非金,中间镶嵌了一颗做工精细的蓝钻,样式,色泽,还有大小,都百分百适合那个蜜色的手腕。文斌对珠宝的东西没研究,但是这种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出手的话估计得到拍卖行竞标。
“这个司格安蓝镯是母亲给我的,我不能送给别人。”他为难的语气。
“我又没说要,是暂时抵押,你交了租金我就还给你,”文斌的眼神仍然直勾勾的看着那个镯子。
大概觉察出文斌的心怀不轨,卡森略微犹豫了两秒,不过终究还是将镯子取下来递给他,“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这些天照顾贝尔。”
“不客气,”文斌收了镯子就掉头往自己的卧室去了,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后边那句若是付不起房租这东西就得归我了的话他故意没说。
不一会儿他又探出头来对客厅里的人说:“你要是出去打工最好把身上这套夜行衣换掉,我知道你没衣服,我可以先借你。”
“多谢。”
“客气。”
等文斌换下一身汗味的衣服,懒洋洋的坐在电脑桌前的凳子上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奔波了一天本就劳累,想起下午因为小鬼头错过了一个面试,心里不免有点惋惜,公司地址虽然有点远,说不定公司规模不小。正想着桌上的手机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找工作找的有点神经过敏,他本能的快速抓起手机查看,但是屏幕上显示的却是记事提醒的闹铃,简短的一句话:明天院长过生日。
上大学之后文斌就从孤儿院搬出来了,一个人住好是好,但是很多事总是会无意识的被忽略,为了避免尴尬,他在手机的日历上写了很多记事提醒,比如三八的时候会有闹铃提醒自己给孤儿院的李阿姨买礼物,儿童节的时候提醒自己回孤儿院参加活动,特别重要的日子有双重提醒,前一天晚上闹铃就响一遍。他拿着手机在记事提醒本里翻了翻,看到另外一个双重提醒,小璐的生日。文斌揉揉额头有点烦躁,他垂头冥思半分钟,毫不犹豫的删掉。
五分钟之后,文斌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去洗手间洗澡。小鬼头依然在看电视,看欧美激情片看的津津有味,外星的孩子成熟也未免太早了点,环顾四周没发现卡森,他无奈的叹口气,边摇头边往洗手间走。
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差点撞在一个光滑的胸膛上。
细腻有弹性的脖颈上水珠一片,文斌顺着那片水珠看上去,线条硬朗的下巴,很光滑没有胡渣,眼镜还戴在脸上。
两人相距不过几厘米,文斌才发觉他竟然什么也没穿,身材修长,六块腹肌,腰部闪着蜜色的光芒,身下某个部位正昂首挺立,器宇轩昂。被这身材一比,平时还洋洋得意身材不错的文斌顿时无地自容,他忍不住又往某些部位多瞧了两眼。
羡慕的眼神一来一去,两人之间不觉升起一丝微妙的尴尬,文斌不自然的抖抖嘴角,“那个……你洗完了吧?我进去了。”然后迅速侧身从一边进了洗手间。
洗澡的时候文斌脑袋里还回荡着那个雄纠纠气昂昂的部位,他瞥一眼马桶上搭着的黑色衣服,环视整个洗手间,居然没发现内裤。外星人都不穿内裤?果然,不穿内裤对某些部位的发育确实有好处。只是,不会有特殊尴尬么?
卡森在这里,晚上乐宇不用再煞费苦心的注意小鬼头,免得他损坏家里的东西,因为合住规定上黑纸白字,毁一赔十。
虽然文斌并不是太计较这些,那张规定不能产生法律效应,至少不用再跟保姆似的陪着小鬼头到深夜。他洗完澡就一咕噜就滚到床上去了。半夜三更朦朦胧胧听到门响,以为小鬼头睡不着捉弄他,眼睛也没睁,咕哝着骂了两句又睡过去。
上午九点他就顺利出门了,孤儿院的院长一直是个很讲究的人,非常不喜欢年轻人拖沓迟到。文斌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然后坐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到郊区桐乡孤儿院。
庆祝生日的主题年年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很多大大小小的人凑在一起切蛋糕吃蛋糕,听候长辈训导。院长每年的生日都是孤儿院的大节,因为这一天所有的小孩都会吃一顿丰盛的大餐。
过的次数多了,多少就没什么意思了。
文斌兴致缺缺的吃了午饭就借故离开。走时院里的李阿姨又拉着他的手问什么时候结婚,记得小璐曾经陪他来过一次孤儿院,那时候刚好被李阿姨瞧见,她拉着小璐的手对文斌一顿海夸,弄的小璐都有点不耐烦。
文斌尴尬的笑笑,只好找个理由蒙混过关。
回去的时候文斌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昏昏欲睡,若不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叫醒,恐怕就坐过站了。一大学里的哥们儿打电话说老窝点聚头,他便在市中心的海星娱乐下了车。
毕业的这两年大家都各奔东西,待在一个城市的人不多,所以隔得近的都隔三差五的就拉在一起喝喝酒逛逛娱乐场所,生活拮据所迫,文斌很少去。但是今天他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居然一口答应。
吃吃喝喝完了他们还要去洗头洗脚洗屁股的,文斌摆摆手跟他们道别。
或许家里那两个外星人除了有点特异功能根本不像外星人,又或许是他早习惯了小鬼头的各种行为,再加一个他老子也弄不出花来,所以文斌这一天在外面连多余的担心都没有。往回走的时候文斌顺道去了趟超市,又买了不少食物,外加一张福利彩票。
到了楼上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好像没配多余的钥匙,那么……他拉开门,突然滚滚浓烟席卷而来。被浓烟扑了一脸,文斌剧烈咳嗽了两声,这明显是地球上的烟不是那天小鬼头修飞机弄出来的。
家里着火了?他捂着头冲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小鬼头,正可怜巴巴的站在厨房门口。
“你爸呢?”文斌捂着嘴巴,眼睛已经被熏得泛红几近流眼泪。小鬼头却一点都没事,他指指厨房里模糊的身影没说话。
文斌抬起头就看到一手拿铲子一手掌大勺的背影左右忙碌。身上穿着一套浅灰的休闲服,松紧有致,还算得体,文斌左看右看就觉得这衣服眼熟的很。
第八章:贵族
“喂,你这是要干什么!”文斌愤怒的跑过去。只见厨房的操作台上已经一片狼藉,锅里黑漆漆的一坨东西被他用锅铲翻过来翻过去的。
“我在做饭,贝尔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男人很认真道,边说边继续翻腾锅里的黑焦状物体,“你们地球上的器具都十分难用,我有点用不习惯,不知道这个东西合不合贝尔的胃口,他很挑剔的……”
这时客厅里还回荡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疙瘩汤,面粉一小碗搅成疙瘩……”滚滚浓烟一浪高过一浪,文斌又瞥见锅台上另外一个锅,锅底滋滋滋直响,还不断冒白烟,他立即拿起锅盖,操,锅底穿了!
文斌的脸越来越黑,终于他忍无可忍,“你是烧饭还是烧厨房!!你有没有点生活常识……”
“砰砰砰!!!”
正在他准备发狂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力道很大,还有嘈杂的说话声,文斌捂着被呛得泛红的脸从厨房跑出来,刚好看到阳台的窗户处身穿橘黄色消防衣手持多功能探照灯的人破窗而入。
操,闹大了!
半小时后烟消云散,消防队撤了,屋子里一片清明,只是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粉末,厨房里水管开了,和干粉搅在一起很像一锅疙瘩汤。文斌站在客厅里对着一个面相刻薄的妇女笑的谄媚。
“王小姐,您先坐下消消火,这其实是个意外,好在有惊无险。”
“还有惊无险?我看你是要把老娘这房子烧了吧?要不你加三成房租,要不然我不租了!”
“王小姐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房租我已经交过了怎么能再抬价呢,到时候有什么坏了我赔偿总行了吧。”
“得,你别小姐前小姐后的,我这一把年纪了担不起这小姐的名号,这房子你住就安安稳稳干干净净的住,不住就赶紧走人,这么好的地段我可不愁租不出去。”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青春貌美着呢,我就冲您这么温柔又漂亮的房东我也不能走是不是。”操,奉承一个又丑又刻薄的老女人真他妈的拼底线。
房东太太睁大一线芝麻眼环顾屋内一周,然后看到了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脸优雅的卡森,他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同样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这人是谁啊?当初你可是说只有你一个人住的,怎么平白又多出来一……两个。”她顺势瞄一眼站在旁边的小鬼头。
文斌已经谄媚谄的脸犯抽,还是忍着心里的不快说:“这是我远房表哥,他这不是在外边生了个野种跟家里人闹翻了,来我这避几天,我看他也住不了多久就没跟您说,您别介意。”
房东太太冷哼一声,“这年头长得帅的就是喜欢在外边乱搞,像我老公那么有资本又顾家的男人真是快绝种了,”她脸上洋溢着不屑和幸福混杂的表情。文斌的脑海中顿时呈现出一副熟悉的画面,辟邪脸和鞋拔子脸相互偎依着卿卿我我的在楼下小花园中晒太阳。
文斌附和道:“是啊,我见过见过,你们两口子还真令人羡慕啊。您不止漂亮还心地善良,配您爱人那是绰绰有余。”
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是个人都喜欢被夸。文斌见她面色缓和,忍不住又多吹捧了几句,态度强硬房东太太也软了口气。
“我也是看你这小伙子老实又实在才最低价租给你的,反正下次你们注意点就行了,要是这家具有什么损坏的我可是双倍收赔偿费。”
“好好好,还是王……姐您宽宏大量。”
把房东太太送走后,文斌轻轻吐出一口气,疲惫的坐到沙发上。客厅和厨房搞成这样,看来要费些功夫打扫了。
“为什么说贝尔是野种?”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吭声的人终于阴森森的吐出一句话。
这么高端的词也懂?
“反正野种和私生子也没什么区别,说野种比较通俗化。”
卡森听了他的话似乎有些生气,嘴唇抿着,侧脸的线条看起来又硬了几分。
“贝尔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司格安家族光明正大的后代,并不是什么野种。”他说话的时候小鬼头已经从墙根处挪到沙发边,抬起小腿儿爬上去在卡森旁边坐好。
刚才屋子内突然涌进来许多消防员,手持器械,粉末喷了小鬼头一身又加上厨房里溅出来的水,身上跟在石灰坑是打了滚一般,脏兮兮的。不止是他,连卡森和文斌身上也湿漉漉的。小鬼头就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墙边,几乎一动没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中色彩变换的很快,像是极度厌恶这种场面。
文斌干笑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半点侮辱性质。”他又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小鬼头,他揉揉小肚子,撅着嘴,眉毛扭在一起,一副我好饿的样子。
“你们一天都没吃饭么?”文斌放软口气。
小鬼头点头又摇头,“粑粑拿了东西回来的,但是不能吃。”他指指茶几上白色的塑料,是两个打开的饭盒完全看不出菜的颜色和形状,市场价五块一份,这该不会是偷得吧?
文斌叹气,看他们两个一言不发的样子,刚才的火气也莫名的熄了。“厨房被你搞成这样,估计两天之内都不能做饭了!不过微波炉能用,我买了吃的,给你们热一下先填填肚子好了,”文斌平时看起来挺小气的一男人,实际上心还是热情有张力的,毕竟从小孤苦,生活环境迫使他乐观大咧的性格中掺杂了些许精打细算。
他拿毛巾擦擦微波炉上的干粉,又翻过来抖了抖,插上电。
不一会儿掰的大小不一的火腿和鸡肝加热后被文斌端到小餐桌上,然后又热了三杯牛奶,招呼他们过来吃。
小鬼头吃的津津有味,卡森却只喝了一杯牛奶,眉头拧的跟搓皱的床单一般。
文斌在厨房扫了扫水,看着又破又脏的锅碗瓢盆一顿犯愁。他边排水边问:“你们天狼星平时都用什么做饭?”
“不知道。”
“你以前没做过饭?”厨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小鬼头跟着你能张这么大还真不容易。”
“我们不需要做饭,司格安家族在天狼星球是贵族,这种琐事会有佣人去做。”
“这么说你还是一富贵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