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音会回来么？”他像老朋友一样和我并肩靠在铁塔上，我摇摇头

“永远不会。”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他伸手预想抓住天上的烟火，“它们很像你。”

我有些酸涩的扭头看着他，我亲爱的秦朗怎么会死，我摇摇头，我在等他，我一直在等他

“子弹穿过他的额头，我亲眼看到的，三颗。”他一脸认真的叙述这件事情，

假装悲伤不已的看着我“你等不到他了。”

我有些艰难的转头，不再看那些盛大的花朵，那些短暂而美好的事物，会在我的心里留下痕迹

就算锈住了也无法抹去，搅得心底生疼生疼。

“如果，我让你见到他，你能留下来么？”他背对着我，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僵在那里没有动，他转过身，信誓旦旦的看着我，“傻的可怜。”

我和他回到了他的地方，我忘了他的王牌，他是艾斯教父的干侄子，艾斯穿着一身唐装，优雅的在闭幕后面喝着茶

这样一般的天籁世界，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让我怎么能想到暗藏杀机，我站在一边，

尼升温柔的眼神温柔如水“我们去吃饭吧。”

“秦朗呢？”我问，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他的笑容僵了半晌“我们先去吃饭吧。”

“秦朗在哪？”我站在那里坚定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好。”他转过身点点头“但是你别忘了你要留下来。”

我有些步履阑珊的跟着他来到寂静无声的墓地，庄严神圣，大大的十字架不容侵犯，

穿过一片片墓碑，我在一间黑色的欧式古塔上见到他，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紧紧闭着眼睛，在额头的上面，有三个子弹穿过去的洞，有一个东西，从心底咚的一下沉了下去

我走进墓棺，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他，我想碰碰的冰冷的指尖，隔着透明，指纹清晰可见

我心如死灰一样闭上眼睛，麻木的停住不了悲伤，却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我能和他单独呆一会么？”我睁开眼睛看着尼升，有几分祈求的语气

他笑的纵容“别告诉我你想殉情。”

“艾斯教父说过，这个地方除了他和你别人都不能来。”一个贸然却又坚硬的语气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一身黑衣的男人，刚才就站在艾斯的身后，硬朗挺拔

我木木的点点头“算了，别为难。”

“笑一个吧，你不是看到他了，为什么不笑一下。”尼升一贯的语气，我已经无暇再去顾忌

“笑？如果现在是艾斯的尸体在这里你笑的出来么？”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口腔满满的血腥味，耳朵一阵轰鸣，他把我拎了起来，绕过一直在看戏的黑衣人“他不会再来了。”

我被丢在了他家的大床上，嘣的一下弹得老高，胳膊有些要错节的感觉

他像上者一样傲慢的俯视着我“我等这一刻，也好久了。”

我僵硬的牵动了下嘴角，那一夜我死死的拽着什锦色的被单，不声不响

就像一个会动手动脚的木偶，独独少了心和语言。

天空灰白灰白的时候，我披上大衣赤脚站在外面的天台上，风清凉的刮过我的鼻尖

在还看不到太阳的时候，但其实它已经亮了，发着微微的银光

我看着天台下的黑衣人人，他坐在下面的台阶上，安安静静的吸着一根烟。

他抬头看了我，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曾经几时，我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过人。

我无害的笑了笑，“TOP。”我说出了他香烟的牌子。

他依然默默的吸烟，不言不语，表情冷的吓人，我自说自话“以前他最讨厌的牌子啊。”

他缓缓的抬起头，冷冷看着我，像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话？

眼神中的怀疑，心机，算计。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讨好你便于我跑出去。”

我们不在说话，但他却一动不动的吸一根又一根烟，太阳露出一个角

暖洋洋的颜色，我开心的笑了，它又在一次的焚烧了，一次一次，却永远也燃不尽疼痛

尼升体贴的为我披上大衣，温柔如水“要吃点什么么？”

我摇摇头，微笑看着他被太阳映的暖洋洋的脸“我想去莱克斯城，可以么？”

他暗暗的变了变神情，却还是笑了一笑“好，但我今天有事，让他陪你吧。”他伸手指了指天台下。

“你会回来的，对吧。”竟有几分孩子式的语气，我点点头“嗯，我会回来。”

就这样，黑衣人成了我一天的贴身保镖，“你叫什么名字？”我转过脸看着他，

“仅。”依旧是快要冻结成冰的表情和声音，我突然想笑，这样不爱谁，只活着的人，

难道真的存在，？他看着我嘴角的笑，不明所以，却又不问，安安静静的开车。

我拿出一瓶矿泉水，明亮的看看他“要喝么？”

他皱眉摇头，我笑了笑“等会你会把我送到莱克斯城的塔上，对么？”

他依旧淡淡的点点头，我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水，顿时呛得想吐，他刹住了车“你在喝什么？”

“乙醚。”我实话实说，毫无隐瞒的看着他，平淡如水，头有点晕，我闭上眼睛，

“你放心，我只是想见见他，不会死的。”慢慢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还是会看到那个冷冰冰的天花板，结果满天的烟火，美得娇艳

“你见到他了么？”仅站在我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好看的烟火，我摇摇头，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看见

“你不会看到他的。”

“为什么？”我问，盯着他没有半点表情的脸

他没有回答，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的东西叫人难以捉摸，或许这样的人曾经也是经历过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我赞许抖抖身上的灰“回去这么晚会挨骂的。”

“不会，只要你不离开，多久都不会。”他不置可否的说着话，他很了解那个人

我惨淡淡的笑笑。“我不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你想为你爱的人报仇。”他暗藏杀机的眼睛直逼着我，我莞尔。

“我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尽管只是冷冰冰的尸体而已。”

第三十一章

我老老实实的和他回了21新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尼升处理完公务，

卧在他脚下的萨摩犬无聊的打了个大哈欠，蹭到我身边。

“别摸他，他会咬你。”尼升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脸，淡淡的瞥了一眼

我收回手，准备出去，他放下笔“你要去哪？”

“到外面晒太阳”我淡淡的回应，不停止向外游走的腿

“等我一起。”他从新坐好，却没有在写任何东西，眼神直直的盯着我，再看我的反应

“我想和秦朗两个人。”我歪着头看着他，有些傻气，眼神有几分茫然

他脸上又是一僵“他已经死了燃然，死了的人回不来。”“你能做的就是忘记他。”

“他的灵魂在这，你看，我能感受的到。”我伸手碰碰身边的空气，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一个人

“你都快变神经病了你知道么？”尼升突然站起身，桌子上的文件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吓坏了那只可怜的狗狗

“你说过你会留下的。”

“我答应你的是这里，不是这里。”我指着心口，那里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知觉了，他被掏空了。

看着尼升木木的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眼神中却未曾流露一丝杀机，但我却已经无心去猜他的人和表演。

空空的坐在欧式风格的庭院里，一花一草皆是美丽婀娜，

我却在这里发呆，美丽的东西一项娇弱，经不起地久天长，海枯石烂。

“说说你们吧，你和那个秦朗。”我有些惊愕的回过头，好像他已经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了。

他抽着那个牌子的香烟，妖雾绕着空气一圈又一圈，我看的出，他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的耸耸肩“我很爱他。我在等他。”

“他都死了，你还等么？”他实事求是的说着，不带一点感情，突然一种隐隐不安的情绪在我心中缠绕，

烦闷，狂躁，我想杀人，想破坏，或者随意去做一件坏事，但是就如此多的想法，我还是选择安安静静的坐着，

做一只迷茫不能在迷茫的困兽，你知道，这样的我，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想告诉他。”我涩涩的开口“我非常非常的想念他，每天每天，我都以为，他就在我身边，”

“我或许能感受他的气息，他还对我说，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声音里竟是满满的委屈，

和哽咽，变成一个一种悲伤无比的语调，我无法承认我竟然在一个并非友人的圈子里跟一个并非友人的人讲这些话，

我压抑的太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擦擦眼泪看着他一脸情动的表情，一个瞬间的闪神，

原来在冷酷的人也会被感染，他说“你想去哪么？我都带你去。”

“你要带我离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他的眼睛“你说，你会带一个，带一个陌生的，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离开么？”

我揶揄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缓缓神，摇摇头，依旧冷酷至极“不，不会”

“我是说，像莱克斯城那样的地方，去看看烟火也好。”

我摇摇头，“他不在那里，哪也不在。”我盯着着仅的眼睛，望着里面有些熟悉的颜色，冷笑的低下头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你看的有一点像他。”

他坚硬的眉目抽动了一下，然后背对我缓缓的开口“我会带你离开，好么。”

“但是你要等我。”

“等？”我不再相信的挑眉看着他“你被我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要救我？”那么多的讽刺。

他沉默一下，不否认的点点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你会死呢？”我微笑的看着他的背影，哀伤孤寂，天下竟然还有只为了一个不真不假的故事而奋不顾身，

你会相信吗？谁会相信？

“我不会死。”他把烟掐灭放进垃圾框里“我绝对不会死。”

我难过的看着他消失在千万颗尘埃的中间，背影一点一点变得小，然后透明，

谁也救不了我，能救我的那个人他不在了，他变成每一个场景，每一部电影留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我抬起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把流出来的眼泪全都收了回去，心都没了，怎么还会哭呢。

很晚很晚，我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尼升安静的坐在里面，他细心的在画着一幅画，没有灯。没有光，

我走进他身边，看着画中的少年，坐在桌子前喝着一杯咖啡，太阳把他映照的暖暖的，

流光溢彩的看着对面，不懂人情世故骄傲神气的样子，我指了指画中的那半边“这里会坐谁。？”空空如也的座位。

在少年桌子的对面，

他没有回答，安安静静，月光映着他的脸色，我把画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

“帮我把他画上吧，好么？”

他挺拔的眉头遽然的皱了一下，然后听我继续说“画上吧，这样我会很幸福。我……”

他急急的打断了，他喝了酒。“我看到的……那年，你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就在想，多么漂亮的人啊，尤其是在。”他顿了顿“在注视着心爱的人的时候”

旁骛他物，自信盎然。

“当被一个人吸引。”他用指尖划过我的眉“却又必须做出选择。”“何其疯狂。”

我沉默，淡定如水，今夜的他一往情深，却无法引起我的一星半点波澜，

他的感觉，我难过的懂，那样的感同身受，对，何其疯狂，何其残忍。

“如果，我用心对你，你会，爱上我吗？。”他哀伤的望着我，死寂的眼神，让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我涩涩的摇头，我不能，不会，也做不到。

仅仅是留在这里，也是为了那个人，想着他的眉，他的气息，他完美的侧脸。

没有一点白丝光的屋子里，尼升心如死水的闭上了眼睛，我突然明白那种悲哀的灭顶

曾经几时，我也如此，再无波澜再无意念。任命的闭紧了眼。

“如果你要我等你，你知道，我一定会等你。”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冷淡的语言，

透漏着痛心的绝望“你知道，我不能在留着你。”

他缓缓的掏出手枪，对准我的脑袋，我想我一定在那一刻笑的决然，他再无不舍得看着我的笑“你真美”

“能把我和他葬在一起么？”我开口，看着他的双眼，一如死灰、

“不能。”坚硬的拒绝，没有情绪，麻木至极。

“那你也用三颗子弹吧。”我做最后的商讨，至少在我们告别世界的样子是一样的吧，

他可笑的看着我，嘭的一声，在胸口留出温热的液体，我涩涩的微笑，这世界，竟然还有人比我还傻。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在走，尼升就站在原地，哀伤至极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温热的液体大片大片的覆盖了他原本就如鲜血般赤色的地毯，慢慢靠着墙角滑落，在意识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

耳边突然回荡着干净透彻的声音，她一直在唱一直在唱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过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小小的感动雨

死亡的感觉，就像是吸食了大量的乙醚，

模糊的会记起，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燃然，你是我的音乐，是我的情有独钟。”

他说“燃然，我爱你。”

他说“燃然，你有在等我么？”

“燃然，你的玩心太大，什么时候能和我说一句实话。”

死后的世界并，非墨尔本般的天堂，亦不是烈火炎炎般的地狱。无痛无恙，无知无觉。

渐渐感受到疼痛和寒冷，睁开眼睛漆黑一片，我勉强的动了动僵硬的肢体，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像是尽在身边，又像是远在天涯，我竟为这个声音激动不已，颤抖了灵魂和身体“秦朗？”

“你为什么失约。”他的声音无情无欲，冷冷淡淡“我说过会带你离开的。”

骗局，奈何我是局中人，胸口被枪击中的地方依旧木木的再疼，止不住颤抖的难过

“秦朗，我好冷，抱抱我好么？”安静片刻，他没了声音，也不曾接近，我能感受冷风秫秫的刮过我的耳畔，

想睡却又被迫承受这种冰冻的痛苦，肢体麻木痛苦不已，“过来抱抱我好么？我好冷”

他靠近我，握住我冰凉的手，他手指的温度让我留恋不已，我悲哀的再次开口，对着他的无声无息“那，让我看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