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北，下雪了。还记不记得去年过年，也是下雪，你拉着我在雪里狂奔。握紧的手，满满的都是你的温暖。跑累了，站在路灯下、雪里亲吻相拥。我们唯一的一次这么明目张胆。

想要正常的爱情。

想要对你说，我们光明正大的爱吧。手牵手漫步在街上。公园之中的板凳上亲吻。

想要全世界都知道曲治辰爱李易北。我想要爱给他们看！那么现在李易北，你是否还爱着曲治辰？

想要跟你说，我们回到从前吧。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还回不回？

我们曾经那么期待。

我们曾经那么爱。

手机又开始震动，才发现双眼模糊。

“曲治辰，下来！”

紧张地揉着眼，望向窗外。白白一片之中，我真的要以为是你了……

“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才到李维杰面前，便被拉入了怀中。没有裹大衣戴帽子和围巾，他这样一抱倒也没多冷。抱紧的身体似乎有些激动。“不，我不去了。每次过年不过是陪老头子去不同国家，过年的感觉都没有。况且我只是个私生子，在他的正妻与儿子面前要有多难堪。”

“恩，那不去了。”曲治辰缩在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怎么不多穿点？”拿下自己的围巾戴在曲治辰脖子上，拉了拉大衣将他裹的更紧了。

“天气多冷呀。怕你等太久，所以没穿。在你怀里就好，挺暖和的。”

李维杰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下巴磕着他的脑袋道：“我，想你了。”

“恩……”

“喂！”

上头有人在喊，两人连忙松开朝一边闪。地太滑，曲治辰就这样不幸地栽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李维杰见状什么也不顾，拉起他，搂进怀里。曲治辰身体哆嗦的连喷嚏都打了起来。上面却是发出了哈哈哈的大笑声。

“你还是快进去吧，换件衣服也别再下来了，先走了。”

转身的一瞬，曲治辰拉住了他。“跟我一起上去吧。”

李维杰回头，不可置信地瞧着他，半张着嘴，想说又说不出什么。

曲治辰哆嗦着等他反应，心里直骂他迟钝。

“阿嚏！阿嚏！你要不要上去了？阿嚏！爷要冻死了！”

李维杰窘迫地站在病房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眼一直看着曲治辰进卫生间的方向。井颜靠在余立肩上，越看越好笑。

“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李维杰。”

“多大了呀？”

“19了。”

“多高呢？”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又道：“有一米九了吧？”

“不，一米八八。”

“好高啊。余立才一八三。我看到别的个子高的男孩，都驼背，走路晃的。你倒走路挺有型的，以后可以当模特，姐姐一定买你杂志。”

李维杰抬眼瞧了瞧余立的表情，再看看井颜，无奈抓起了脑袋。

“屋里暖和，你穿这么多等等出去要冷到的，脱了吧，额上都出汗了。”抽出纸巾想要给李维杰擦擦，终于被一直默不作声的余立拦住，自己递给他。

“谢，谢。”李维杰尴尬接过。

“等等我们带小辰回我们家，你要一起住进来吗？”

“哎？”李维杰没听明白，只能望着井颜漂亮的脸蛋笑的跟个花似得。

井颜对李维杰的玩弄是在曲治辰最后那句“我们走吧”中结束。小辈们再见、拜拜地向长辈们道着别。

刚走到电梯口，曲治辰像想起什么，又奔回病房。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双手，道：“妈，你别多想。我跟阿杰什么都没有。”

不安的双眼盯着母亲渐渐舒缓下的表情，松了口气。

一路上，曲治辰贴着玻璃在李维杰与余立的聊天中不知不觉睡着了。李维杰转头一看，淡淡一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伸进他的脸颊与冰冷的玻璃之间垫着。前方开着车的余立瞥了眼后视镜，边替睡得正香的井颜拉了拉毛毯，边轻声道：“你可以把小辰搂进怀里，也不用这么别扭。”李维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便轻轻搂进怀里。

“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我好像见过你。”后视镜里看到的是张茫然的脸。“似乎是在超市，你与另一个男生说有人在等他，就驾着他走了。”

李维杰将记忆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原来是易北与治辰表白的那次。

“恩，是我。”

车子停了下来，余立望着红灯秒数一秒一秒地跳动，又问“想过以后要怎么面对没？”

“不会有给我面对的时间。”回答的果断、干脆却又带着丝悲伤。

垂下头，下巴蹭了蹭怀中人额前的柔软发丝，轻声：“我做的再好、再多，他也只是对我笑笑，那颗心永远不会属于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也好短也罢，也只享受他现在乖乖躺在我怀里的真实。”

余立发动车，不再说话。

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切都那么值得，包括不可避免的伤害。

到余立家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曲治辰是被突然想起的鞭炮声惊醒的。而现在也只有半靠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来来回回翻着电视频道，来等待正在浴室里的人洗完澡。想想这间房子里的客房少说也有三间，井颜却只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房、一张床，也真算是费了苦心。

又从头到尾翻了遍频道，浴室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洗完了澡。打开门，迎着雾气，只系了条浴巾在腰间的李维杰从里面走出。还未擦干的头发滴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深凹的性感锁骨，以及结实的六块腹肌。迷离的双眼注视着床上之人。看的对方不住的咽着口水。在学校一起去澡堂的时候，怎就没有这样仔细观察过呢？

“关、关灯。还有电视。”收回目光，别过脸。

“啪、啪。”两下，房间瞬间一片漆黑。黑暗之中，曲治辰只露出两双眼睛盯着那个高大的阴影向自己身边挪动。

待到掀开被窝，触到皮肤，自己被锢在怀中时，身体紧绷了起来。湿润的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下耳垂，引得酥酥麻麻。下身被摩擦的一片火热。喉间难耐呻吟般发出：“别、别闹。”

这一声并没有阻止到对方，反而像催化剂一样刺激着。更变本加厉地吻在身上，从上到下，直至私密处。早已起了反应的分身，被内裤包着，显得肿大。感觉到一只手正扒下自己的内裤，猛地直起身，一脚踹向了阴影。“恩……不要！”

毫无防备地被踹了一脚，捂着鼻子缩在床上。

曲治辰发着颤音道了句对不起，自顾自卷起被子裹住了全身。脚步声、开关门声、灯的按钮声、水声，都与他无关了。迷迷糊糊闭上眼，入睡。

“治辰，辰……”曾几何时有人这样叫过他。

睁开眼，一张泛红的脸映入视线。抚上那张发烫的脸，紧张问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好像起反应了……”支支吾吾地吐出这句。害羞地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低下头，搓着手指。

瞧了眼裤裆的鼓起处，“噗”的笑出声。“来吧。”自觉脱掉了所有衣服，躺回床上。李易北看着这动人的身体不知所措。对性事从未接触过，亲眼见过的也只是多年前车内模糊的记忆。

慢慢俯下身，生涩地吻起那张唇。

“唔……北。”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喘息呻吟。“快、快进来……”

“就这样进去会没事吗？”冷不丁冒出这句。已经进入舒服状的曲治辰顿时黑了脸。这傻子，感觉来了竟还能这么拖拖拉拉克制着。

“直接进来吧，我受得住。”不耐烦地甩出这句。只求他快一点，快点进来！

“不会裂吧？”又担心问出，却是个白痴问题。

“快进来！”曲治辰冲他耳边吼。一口，狠狠地咬在肩膀上。再不进来……再不进来爷就做上面那个！混账！

“嘶！”这一口咬得李易北不轻。吓的他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找准点，猛得就插了进去。

“啊！”曲治辰大叫出了声，嘴松开了他的肩膀，倒回床上。手拽紧了身下的床单。五官扭曲的变了型。

操！太他妈疼了！太他妈高估这只小白的技术了！真该让他润滑一下，失策啊失策！操操操！

“出、出血了……”

与李易北的第一次就在这句结巴的话中遗憾收尾。而之后，曲治辰就病了，高烧烧了好久。每夜里都含糊不清地念着一个“北”字。

小菊花呢，也养了好久。李易北也怕的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回勇气再一次捅了进去。

然而，这过去，每次删除却再次复原，送到远处却再次涌来。

每一回都像个碎片，每一回又自动粘回原样。

何时能渐行渐远？

何时能再也看不见？

李维杰趴在阳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抽着烟。何时学会的？似乎也就是一天前，老头子举行家宴的时候。

那个正妻的儿子递给他一根烟。他摆摆手，表示不会。不会就不会了，却得到嘲笑般的话语。“你妈把你养得真好，这么高这么俊的。教也教得好啊，烟也没碰过。”话到这，他吸了一口，又朝李维杰吐了一脸的烟，引得他连连咳嗽。“呵。”朝烟灰缸弹了一下，又放回唇瓣之间，这一回吸进了肺。“我从十五岁就跟着老头子应酬了。当时也不会抽，吸他们二手烟的味道，吸吸吸，也就越发想尝试了。被老头子发现了，他也只是笑着觉得挺好。我想，这或许就是与私生子的差别吧。”

李维杰没有听懂。找了身体不适的理由逃离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新年钟声想起，他才回过神给曲治辰发了条短信。发完，抬起头，望向四周。正前方，有一家烟草店。突然的就这么想要尝试一下。

推门走进去。里面的一家三口正坐在电视前其乐融融地看春晚。男子瞧见他，起身欢喜道了句：“新年快乐。”勾起嘴角，回了同样的一句。

他不懂烟。茫然地看着烟柜，掏出钱，随便来一包吧。

昏暗的巷子里，李维杰也不管脏不脏便将新年的衣服靠在了墙上。记起小的时候，还住在这一片的时候，只要一与母亲闹脾气，他就躲在这里蹲到第二天天亮再回家。

如今他又回来了，带着一包烟。学着那人的样子，点燃。感觉……还不错。

又连续吸了几根。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他脸颊上才停下来。摸上脸，指尖湿润，不由得自嘲笑了。

手头上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灭了烟头，走回房间。曲治辰还昏睡着，发烧39度。新年的第一天在床上这样度过，实在可惜。想要上前为他拢拢被子，却担心身上留有的烟味。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余立与井颜一大早就出去了。桌上留着早餐与钥匙。

再回来时，手上多出了包烟。不知不觉，烟瘾也就是这样上来的。

“你在做什么？”虚弱的一声让李维杰慌张灭了烟。

转过身，将烟藏于身后，装出什么都没做的样子。“醒啦。有没有好一点？饿不饿？我进去把饭给你热一下。”

想要走，却被拉回。周围那片烟味，骗不了人。

“何时学会的？”

“什么？学会什么？”嘴上依旧装出不明白的样子，但其实心虚地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说完，回房。阳台上风吹的有些吃不消，头昏的一瞬，被从背后抱住。

“对不起……”

“你开始关心我了吗？即使这样淡淡的语气也没关系。只要不嫌我厌，不嫌我烦就好。”下巴轻蹭起对方颈窝。身上那股刺鼻的烟味，让他皱起了眉，闭上眼，头无力的向后仰，虚弱道：“我头晕。你快去洗澡。”

“遵命！”

这样也好。或许久一点，再久一点就会爱上了。

没有谁会是另一个人从生到死的唯一。

我想就是这样。

Chapter 8

春节结束。还剩下差不多一周的假期也被学校安排了补课。高中的最后一学期，高考的最后几个月。

每日成堆的试卷。课堂上，做完就讲解。放学后，一堆抱回家继续做，第二天继续听讲解。每回都是做到凌晨。疲惫躺下眯着那根本睡不清醒，便要开始等待清晨的刺耳闹铃声。

每日每日，反反复复，毫无空下的多余时间。

三月份的天。

庄言晋在食堂拿着筷子在饭里乱插。左弹出一粒右弹出一粒的，黏在桌上，也就差弹进对面两人的饭菜里了。

“啊！这鬼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每天都是一堆考卷，做做做，做完又来一堆，无止境的啊！”

对面两人只是抬眼瞧瞧他，然后继续吃饭。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日子都要把我憋死了！”

曲治辰：“还有三个月了，熬一熬吧。”

手上的筷子“啪”一下掉落在地上，庄言晋完全瘫在桌上，刚自己弹出的米粒也喜感的黏在脸上。“我不要不要！这样一来爱都少说了三个月。”

四月，二日。

愚人节的后一天。无任何节日意义的日子，是曲治辰的生日。

一天的课程，强撑着疲倦的意识，模糊听着。知道老师终于肯说出“放学”二字时，曲治辰便像往常一样，趴在满桌的试卷上，眯了起来。通常当他醒来，班里空荡荡的只剩李维杰坐在一旁看着他。而今天再醒来，只有窗里窗外的明暗相陪，有些失落的揉了揉眼，便继续趴着了。

他……是习惯了。

没有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早上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一定要求的祝自己生日快乐。没有这一通电话，或许过了今天自己也不会记起。

他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简单的只是要有人记得，道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从前李易北还在，还没分手时，就会带着他疯狂地在街上骑着车，那种无忧无虑，大肆疯喊的感觉。

现在，说到底，还是他想念。

“生日快乐。”自己对自己说了。

背起包，回家吧。

是一个不大的蛋糕，但两个人吃正好。

曲治辰刚要离开，李维杰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夹杂着急促喘息的声音道：“曲治辰，生日快乐。等久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校门口那家蛋糕店都卖完了，我只能跑远一点地方的，还好赶上了……”边自言自语边拉着曲治辰进班级。

一个人在前面拨弄着蛋糕盒，插上蜡烛，点燃。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低着的头，咬紧的嘴唇，隐忍着。

当关了灯，只剩蜡烛的亮光。回头，什么都没有。笑容定格在那一刻，想要道出的话就这么突然卡在喉咙里。

曲治辰跑了。一个人在街上疯狂地跑着。跑得太快，也注意不起路人异常的眼光。

大桥下的河。他站在岸上冲着波澜的河面发疯地大喊：“李易北！你听着！我不要喜欢你，不要喜欢你了！真的！”

五月已过，六月的来临。脱去长袖，穿上清爽的短袖。学校也就在这个时候放了假。通常高考前的假期，学生们都会选择请个家教或别的什么在最后时刻拼了。然而却有三人与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