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语调平静的：“对不起。”

应年望着他，感觉到的只有抱歉。就好似多年前自己努力给他争取出道时的那声“谢谢”一样。他什么都不想要。不要他的感激，不要他的抱歉。只要他能真真切切爱他一遍。虚荣也好，贪心也罢。哪个人对爱不自私不奢望？

“我要的不是抱歉而是爱。”拼命地摇头，双脚一步步向后倒退，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如泉般涌出。他为这个男人哭了，唯一的一个。

“可我爱他。”

“曲治辰？”

“对。”

“啪！”一个巴掌。五指清晰的映在脸上。

人生之中无非爱恨，又有什么能比爱与恨来得更快呢？

应年走了，李易北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正对的是前几天被应年砸坏的电视屏幕。他想起多年前应年第一回出现在他面前的幼稚样，再到被告白后指挥自己带着他漫无目的的骑着车……他拼命争取让自己出道，签约合同那天的不愉快，他说他不知道，是啊，他真不知道，但自己总是在这层次上伤害他。

谁阻止得了谁去爱谁？谁又能阻止得了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

在国外，一边当着练习生一边打工的那些日子里，李易北就住在阳台那么点大的屋子里。别人瞧不起他是外国人，拿他当乐趣一样欺压。被人打是常事，往往一伤就伤好久。最狠的是伤自尊，他不敢反抗，一做了就看不到梦想的希望。如此，每日的生活都是绝望的。应年每个月都会给他打钱，那张卡里的数目够他住一套大房子，够他大手大脚、无忧无虑地过完在国外的日子。可他不敢用，亏欠他的够多了。

叹了口气，起身。拉开冰箱，翻出冰块，用冰抱住在脸上敷了敷。最后转动了房间的门把。曲治辰抱着双腿靠坐在床边的地上，身上胡乱披着撕裂的衣服。李易北走近，蹲下身，抬起他的脸，此时的动作与眼神都变得温柔。曲治辰看着他的眼，眼中慢慢泛起泪水，他听见他说他爱他。

李易北将手插入曲治辰的黑发中，鼻尖蹭着鼻尖，额头贴上额头，闭上眼，他说：“我依然深爱着你，我依然渴望着你。”

“恩。”曲治辰点头。嘴很不协调的咧开了笑，泪水顺着脸颊划入嘴中。

这么多天都在哭，每每的都是苦涩。然而今天，是因为快乐。

“我想像从前一样与你讲述过去的两年。”

“我要先洗澡。”

“我们可以一起洗，边洗边说。”

“那我也要与你讲述没有你的两年里。”

“好。”

“绯闻”事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李易北在家休息的几日里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回了公司，找过应年，对方却像耍小孩子脾气似得死都不见。随他去了，李易北这样想。况且与曲治辰的破镜重圆更得说是幸福。

Chapter 11

露天的体育馆内坐满了人。华丽的舞台，纯正的影音效果，是公司艺人的家族演唱会。曲治辰被安排在了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李易北说要让他好好瞧瞧自己有多魅力！环顾了四周，几乎都是李易北的巨型横幅，其他艺人的只能委屈的挂在不起眼的小角落，简直就成了他个人的演唱会。

灯光暗下，屏幕里快速播放着艺人MV中的镜头，周围的尖叫声从低渐渐变到越来越高。最后画面停留在李易北精致的脸上，全场的人挥起荧光棒，扯着嗓子疯喊起来：“王者Sun！王者Sun！王者Sun……”

灯光亮起，首先出场的是个唱着小清新歌曲的艺人，尖叫声也在此刻停止。曲治辰无聊得撇撇嘴，掏出手机，一条李易北的信息：“等着啊，你老公我是压轴的。到时给你个surprise！”

什么惊喜啊？又不可能是公开我两的关系。按着键，回了句：“好无聊啊……”

李易北很快回了信息：“我要开始准备了，不多说，乖啊。”

不爽地朝字幕翻了白眼，将手机丢进口袋。

接下来的演出曲治辰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人都要睡着了。只知道后来是被尖叫声吓得清醒的。前个艺人连最后一句都还没唱完，全场的人就都激动的站了起来，看向身后上方的位置。曲治辰跟着目光疑惑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灯光又暗了，所有荧光棒亮起，一片蓝海中用黄色荧光棒清晰拼成的“Sun”。音乐响起，是《Lover》MV中才有的前奏。穿插在舞台上空的钢丝，李易北吊在上面以帅气的姿势滑入舞台。周围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或许是气氛的熏陶，曲治辰也跟着挥起荧光棒一声一声的应援。他从未对李易北像今天这般疯狂过。体会到了偶像对于Fans的那种遥不可及，一辈子的爱恋，一辈子的信仰，曲治辰庆幸了。

“下面呢，唱一首某个在我生命中处在很重要地位的人喜欢的歌曲，我想告诉他未来不会像歌词那样悲伤。”李易北喘着粗气说完这段话，最后坐在工作人员准备好的椅子上。

灯光柔和起来，熟悉的旋律响起。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那么长。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时间的伤，翻云覆雨了什么。从我手中，夺走了什么……”

将话筒对着歌迷，全场一起齐声唱起：“牵你的手，人群里慢慢走……”

多年后，参加过李易北无数场演唱会，然而那些感动远远都不及此刻。

“你来休息室，不会有人拦的。”

“好好，你等着。”

“恩！”

演唱会一结束，电话就打来了。无数的撒娇本领都用上，磨了好久，曲治辰才答应去后台找他。

李易北报的门号很轻松就找到了，刚要叩响门，手机震动了起来，也不看来人，接起就随口：“喂喂！我到门口了啊。”

手机那头的人愣住，半响才开口：“小辰？”

同一时面对的门也突然打开，被人拉入，从背后抱住了自己，下巴嗑在肩上，声音学得软绵绵，可才喊出了个“治”字就被捂住了嘴。曲治辰尴尬地扯起嘴角，冲手机里喊：“妈。”

“呵呵，刚刚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跟同学在玩？”

身后的人衣服不开心的样子松开了手，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起来。曲治辰看看他，又对着手机说道：“恩，才看完演唱会。”

“这样啊。”那头的人笑了，“你妈我以前也看过，是邓丽君的。不过，可惜了啊。”接着又是一声叹气。

“没事，以后我带你去看张学友刘德华的。”

“好啊。哎对了，生活费够用吧？”

“够！够的！”

“那就好，过些日子去看看你。也不知道井颜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呢。呦，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妈晚安。”

“你也早点回去啊，太晚危险的。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啊，妈再见。”

挂了电话，曲治辰回头看向身后的李易北问：“生气了？”

“没有。”李易北笑笑，将拧上瓶盖的矿泉水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粉红色的卡片递给他。

曲治辰不解地翻开，是一张喜帖，上面印了一男一女在向日葵田中灿烂笑着的婚纱照。

“我姐跟我姐夫的，婚礼定在十一月上旬。”

“哦。”曲治辰边听边点头。

“我们也会这样的。”李易北将曲治辰拉入怀中，手托着他的头。曲治辰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背，将脸埋入李易北的颈窝，发出细微的声音。李易北听清了，一瞬间呆愣的表情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他说：“李易北，我爱你。”

恍然想起多年前说过：“我们的故事爱就看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是执着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

李易北百忙之中的空闲时间就留给了与曲治辰的床上之欢。

这天，最后的欲望还没泄出，手机就在柜子上不停震动。

“谁，谁的手机？”曲治辰趴在床上，拽着被单，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出一句完整。

李易北分身不断在他体内抽动，抬头扫了一眼：“你的。”

“快！快！呃……啊！”

宣泄，长吟，喘息，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地瘫软下。李易北趴在曲治辰身上也不忘结束亲吻。

手机再次震动。“喂。”沙哑的一声。

“小辰，你病了？”

慌张咳了两声，“没有没有姐，有什么事吗？”

“去哪玩了？我跟舅妈在你宿舍，快回来。”

挂了手机，迅速从床上坐起，奔进了卫生间。床上的李易北皱起眉头翻了个身，大声道：“出什么事了？”

曲治辰探出脑袋：“你把我做疼了！下回再这样我就！就！”

“怎样？”

“咬死你！”

无所谓笑笑，“然后呢？”

“我妈来了。”

李易北合上眼，平静地听着从卫生间中传来的水声。

两人感情之中最大的障碍就是曲治辰的母亲。或许现在只要他的母亲说一句分开，他也会乖乖回去当他的好儿子。然而李易北没有耐心去期盼等待那漫长的岁月。

水声停止，久久却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从床上爬起，推门进去。只见曲治辰穿好了衣服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露在外的颈脖上因为亲吻而留下的红色痕迹触目。李易北从背后将人抱住，轻蹭起耳垂。换做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可能还会开心的夸自己儿子长大了。担忧地抬手摸上了抱住自己的人。“你做什么都那么用力，被我妈看到她又要乱想了，我不想让她难过。”

李易北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又继续开始的动作。

曲治辰急了，挣脱开他。“怎么办？”

“遮瑕膏挡一挡。”

只能这样了，曲治辰想。

阴霾的天空。看过天气预报，随时都会下起雨来。

李易北将曲治辰送到了学校前的车站，便回了公司。对于现在的曲治辰而言，走进学校，走向宿舍的每一步都格外难，紧张的时不时就要担心起颈脖处的痕迹。然而来临的时刻，所要担心的几乎抛在脑后，像平常的母亲与儿子，姐姐与弟弟一样轻松聊天。

另一边的李易北。拎起地上的矿泉水大口灌下，喉结不断的上下浮动。一旁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便走出了跳舞房。

“Sun！一会儿的party可别不来啊！”迎面走来的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艺人。

兄弟式地碰拳，冲人坏笑起来：“一句话！不醉不归！”

李易北年轻的年纪上是很喜欢一群人一起的夜生活。倒不是说一夜得玩得多疯狂，玩个一整夜“真心话大冒险”类似的游戏也愿意。之后多了曲治辰的日子里，也就不怎么参加了。曲治辰母亲的到来，今夜估计也不会回来，所幸将之前的一起补了。

十人的包厢里热闹地玩起“国王游戏”。

5和9手拉手对着对方说我爱你，4和7在走廊里边跑边说“我是超人”，1和8站入大厅当着陌生人的面深情告白，6和9……男女、男男、女女，玩得就是一个敢！嘻嘻哈哈让一直拿着啤酒瓶无意识就灌一口的李易北疯癫不停。

“喂！好，好。我这就下来接你。”热闹之中的角落里一人接起手机。听这话的样子是又有成员要加入了。

“等我上来再开始！”接人前还不忘在门口大声要求。

“切~”众人朝他鄙视摆手。可怜巴巴的只好乖乖下去接人。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内突然安静下来，紧张的气氛围绕在周围。

脸上不知不觉就泛起红晕的李易北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应年。

“应大少爷，这边坐。”人都恭维的向他讨好起来，免得让这号大人物不开心了，将自己雪藏起来可就完了。

李易北晃晃手中的啤酒瓶，朝他“嗨”了声，大方抬起自己屁股往旁边挪了一格，应年也就理所当然坐下了。

“应大少爷，要喝些什么吗？啤酒？橙汁？”

李易北挑起眉，自顾自的拿起桌上另一瓶啤酒。身旁的应年像殷勤的人摆手客气道：“随便。还有大家都放轻松，像平常一样玩。这样的活动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带上我，要是一直是这样的气氛，可就为难我了。也别应大少爷不应大少爷的，指名道姓就好。”

“国王游戏？”桌上摊着牌，应年说：“带上我一起玩吧。”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多了一人的游戏继续开始，很快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喧嚣。

“2和3！2和3舌吻30秒！”

“2和3！2和3！”

“是谁！站起来！”

……

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让原本无交集的两人舌吻一番，以致之后会步入什么样的关系，都是八卦人士最大的趣味。

李易北站起身，将手中的3号牌亮出。

“2号！2号是谁！2号！”激动的人们左看右看寻找着。

安静的应年嘴角划过淡淡的弧度。起身，将2号牌放在桌上。

“两人亲起来！”

“大伙High起来！”

“舌吻！舌吻！舌吻！”

此时此刻，这些人倒不怕起来。

李易北面无表情，应年无所谓的耸肩。

“那么，开始了。”话毕，应年主动贴上了李易北的唇，舌尖用力地想要撬开紧闭的双唇，却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急躁、不满、委屈、发泄！最后死命咬住对方的下嘴唇。

人都呆直了眼，两人……原来……

李易北轻轻推开应年，抬手抹去伤口的血。

“自罚三瓶，连带他的一起。”

应年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望着他的眼，心里一遍遍读着刚才的话语。爱里去爱的一方在爱的人那些人情味的话中找到点点希望，独自安慰着，欺骗着自己。虽然可以这样活着。

闪电划过黑寂的天空，小小的轿车行驶在暖黄色灯光的街道上。

“姐。在前面的便利超市停一下。”坐在后座的曲治辰拿下耳机说。

井颜皱眉看了眼车窗外。“闪电，等等大雨就要下下来，太危险了。”

曲治辰摸了摸未吃饱的肚子，向身旁的母亲求助：“妈，我饿了。你让姐就停一下，很快的。”

作为母亲的人自然是舍不得儿子饿着，真怪自己一路上没有准备些面包之类的。“小颜，你就在前面停一下。”转而对着自己的儿子：“动作快点。”

“好的，老妈！”母亲的话刚说完，曲治辰就已经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冲着奔跑的身影，母亲喊：“身上有钱吗？”

曲治辰笑着回头：“有的！”

母亲放心的点点头，关上车门。

“舅妈，现在的小辰能让你放心了吗？”

摇摇头：“在我闭眼的那刻都放心不下……”

曲治辰放在后座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亲爱的”，却是让人愣了愣。井颜瞧着后面半天没动静，伸长脖子回头看。

“哈哈，这小子谈恋爱了都不跟我们讲。舅妈，快接，听听说不定就是未来儿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