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 下——萧莫人
萧莫人  发于:2014年0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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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你厉害,把人家弄得都下不来床。”

“哪有……”凌炎挠挠头,嘿嘿笑道,“就是睡着了嘛。”

凌亦风笑了笑,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认真的么?”

凌炎把吃的东西咽下去,手上的牛奶也放桌上了,抬眼迎上凌亦风的目光,“算是吧,”说着,凌炎又扬起笑脸来,“反正没打算玩儿。”

“好吧,”凌亦风听着倒是挺高兴,“那你那堆男女朋友怎么办?”

“咋办?凉拌呗,”凌炎笑着继续吃东西,“小叔,你侄子我风流归风流,绝对不下流,我说了要待他好就得负责任么,我认真起来很可怕的。”

凌亦风微微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颜立可人很好,聪明懂事,人又那么漂亮,如果他真能真心待凌炎,自己也替他们高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快到晚上了,颜立可才揉着瘪瘪的肚子迷迷糊糊进屋要吃的。凌炎忙起来跑出去给他找了一堆吃的东西回来,又亲自递到他眼前来,恨不得亲手喂了。颜立可从没被人这么宠着过,一时有些不适应,眼前男人的笑容太明亮,他忽然觉得看不下去,忙转开眼把东西接过来埋头苦吃。

******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平静,却快乐。

凌炎这个人属于那种把他独自扔到荒岛上都能玩儿的风生水起的角色,所以颜立可这十天时间被他拉着满处跑来跑去,叉鱼,抓海鸟,堆沙子,比赛在水里憋气,反正能想到的都玩儿了个遍,导致十天后颜立可和凌炎俩人黑成了土着,回到腾凌的时候卢筠险些都没认出来他们。

卢筠是凌炎的发小儿兼跟班,成天被凌大少打压,骨子里都快带上奴性了。眼见着凌炎下车时候搂着个小黑孩子,亲了好几下才松手让司机送走,卢筠憋了半天左右思考,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问了,“喂,刚才那孩子谁?”

凌炎光着膀子穿了十天的大裤衩子,忽然又套上衬衫西装觉得浑身不自在,把领带磋磨了半天还是不舒服,干脆解下来了,“哦?刚才那个?颜立可啊。”

卢筠一呆,脑子里勾勒出颜立可白白嫩嫩的模样来,心里哀叹,“好好一孩子怎么跟你呆十天就成奥巴马了?”

凌炎也不生气,心情反倒更好,嘿嘿笑着坐到办公桌前翻资料,“怎么样?是不是特可爱?”

卢筠又呆了,直挠头,“你不是说不对他下手的么,什么做朋友更合适啊什么的……”

凌炎耸耸肩,拿起笔在报告上画杠杠,“谁知道,呆着呆着就这样了,”说着,他盯着资料瞅了几眼,皱眉头,“这清水湾项目的策划谁做的?”

“老周啊。”

“啧,做的什么玩意儿,”把报告丢到一边,凌炎敲了敲脑袋瓜,“你去让老周把媒体宣传那边改一改方案,这块儿让几个公司竞稿,不能指定。”

“哦,好。”

凌炎垂眼又扫了一下媒体方面的资料,看到“合纵整合传媒公司”在这个领域遥遥领先的数据,忍不住撇嘴切了一声,“格外关注一下这个合纵,啧,黑道起家的公司能洗白到这种程度还真有点儿本事,”说着他伸手把资料拿过来翻了几页,“现在他们明面生意的负责人是谁?”

卢筠想了想,“好像是叫墨莲的一个女护卫,合纵老大杨远修的助手。”

“嗯,”凌炎有点印象,那个女人美得简直不科学,想了想,随口又问了句,“杨远修手底下的那些黑买卖是派谁去管的?”

“哦,林羽飞,”卢筠说着,又补充一句,“是杨远修那群厉害到变态的护卫队的队长,估计是个怪物。”

“林羽飞?”这家伙就没什么印象了,记忆里这个男人永远都藏在杨远修背后,存在感不怎么强,他也没留意。

“行吧,就这样,”凌炎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你去告诉钱管家让他给我屋子腾出些地方,床换个更大的。”

“啊?”卢筠一愣,难以置信,“你不会是想……”

凌炎挑挑眉毛,心情愉快,“当然了,我的人哪能住那么个小破宿舍,你都没看见那个破宿舍,哎呦喂,空调没有,洗浴的地方也没有,啊,过道还那么窄,破床动一下还出响儿,balabalabala……”

卢筠听着抽嘴角,不过心里还是挺吃惊,凌炎看着像是要认真,这可真是让人惊悚的消息。

俩人一个义愤填膺,一个神游天外,总之腾凌二人组欢脱的一天又这么乱七八糟地开始了。

******

颜立可被凌炎的司机送到宿舍楼下,上楼的时候脑子里还回绕着这十天来的记忆,那片孤岛的景色非常美,海水也清得能看到鱼群游来游去,凌炎总是变着法儿去逗他,想尽办法找乐子让他高兴,十天时间,开心快乐到让他感觉不真实。

这样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却是要在背后捅他一刀。颜立可摔在床上闭紧眼睛,胸口忽然疼得厉害,忍不住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手臂。

假的毕竟是假的,人总要面对现实。颜立可睁开眼咬了咬牙,撑起身子找到新的电话卡换过来,每个动作都变得缓慢,按下拨通键的手都有些发抖。漫长的等待声,电话被接起来的瞬间,颜立可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声音听着正常些,“懿……”

项懿蒙了一下,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急促紧张地问他,“小可,你回来了?”

颜立可嗯了一下,慢慢按住话筒又蜷缩起身子,“往孤岛去的航线上有暴雨,停了好几天,现在才回来。”他一直都是听到项懿的声音感到满足高兴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却只觉得疲惫。

项懿那边呼出口气,略微责备似的,“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颜立可心里好受了些,努力提起精神,“整个岛上的信号都被屏蔽了,而且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我不能冒险……”说着,颜立可不自觉扯出习惯性的微笑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项懿那边却是忽然沉默了,过了半天才挤出声来,“那你的定位器信号是怎么发出来的?”

颜立可一怔,身体忽然微微颤抖起来,手指头都冰凉了,“我……”呼吸忽然变得急促,颜立可按住自己发抖的手指,努力稳定声音,“我自己找到了一个地方,很隐蔽,能……能发送信号的……”

项懿那边忽然打断他的话,低沉嘲弄的嗓音近乎残酷,“凌炎的床上?”

一瞬间身体蓦然僵硬住,连心跳都停止了似的。电话那头沉默到冷寂的程度,颜立可忽然觉得委屈,心里那股憋了十天的痛苦终于一点点弥漫开来。身体忽然不抖了,反倒是变得异常疲累,声音带着自嘲似的微微笑着,“你怎么知道的?”

项懿没说话,电话里只能听到他低低的呼吸声。颜立可感到身体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点点穿刺,疼,却又疼得不鲜明,持续短小的痛苦,却一下一下折磨他的神经。他笑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语调都柔缓下来,“是啊,他的床上,”颜立可说着,笑着眯起眼睛,“我们做完了,他睡得很沉,我就有机会启动那个定位器了啊。凌炎好像还挺喜欢我的,昨天说要我搬到帝园去和他一起住呢,我想离他近些可能能得到更多的情报,所以就答应了……”说着,颜立可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说,我去不去呢?”

项懿半天没说话,只是呼吸沉重了。颜立可慢慢收了笑,眼睛一点点眯成一条缝,“懿,你希望我去吗?”

一片沉寂,直到颜立可感到握着电话的手指都痛得发酸了,那边终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来,“小可,你为我做这么多……我很心疼。”

抓着电话的手松了一些,拧痛的心脏好像稍微恢复了一点点,颜立可闭上眼睛,喃喃回答,“有你这句话,我做的这些都有意义了。”

项懿那边忽然冷下声音,像是带着隐隐的戾气,“你受的这些侮辱,日后我一定百倍千倍地替你讨回来。”

颜立可感到胸腔里那股抽搐的痛苦慢慢平息了,呼吸像是顺畅了一些,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笑容亮了一些。随手扯过一边的被子,颜立可微笑道,“那我回绝凌炎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碰我一下的,我……”

话未说完,项懿那边却忽然打断他,有些犹豫似的,“你忽然回绝他,他不会怀疑么?”

扯被子的手一顿,颜立可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绷紧了。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能打入他们内部的机会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项懿像是挣扎似的自言自语,“可是我也不想让他……让他那么对你……”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

颜立可听不清后面的话,只觉得这句在耳边不停回荡,冲击着那根摇摇欲裂的弦。

“要不你先答应着,到时候看情况再商量,怎么样?”

身体忽然变得冰冷,颜立可忙用被子裹紧身子,却还是觉得冷得刺骨,可能因为太冷了,喉咙也像是被冻住了,哽得他说不出话。

他不记得项懿后来又说了什么,只记得身子冷得让他受不住,嘴唇似乎都发白了,连握着电话的力气都没有。挂电话后,他从手机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脸,苍白憔悴,丑陋得像个被丢弃的垃圾,心里为这个比喻感到可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冷。

他呆呆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呆呆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僵直了一夜,身体像是停止了运作,唯有拧痛的心脏失常地疯狂跳动,一下一下,像是雷鸣。

******

凌炎第二天兴致勃勃地来到颜立可的宿舍,看到小家伙连衣服都没脱,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团。凌炎笑着过去打算逗逗他,在被子外面一把抱住,然后用力把颜小粽子晃来晃去,捏着嗓子哼哼,“猜猜我是谁~”

可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反应,凌炎挠挠头收了笑,疑惑地叫他一声,“小可?”

还是没反应。

凌炎终于觉得不对劲,皱着眉用力把被子拽了下来。

少年惨白的脸上淌着冷汗,眼角似乎还有干涩的泪渍。颜立可身上还是昨天离别时的那套衣服,手脚冷得像冰,额头却滚热得烫手。凌炎赶忙把他抱起来,对着门外守着的下属吼了一声,“赶紧叫医生!”

一路飞驰到医院,凌炎一直紧抱着怀里的人没松手,下了车也不管什么狗屁担架,自己抱着人往前直冲。怀里的人冰冷僵硬得像个尸体,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凌炎抱着他跑到诊断室里,急得脸都白了。

诊断,擦身,打针,输液,折腾了一上午,总算让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病床上的少年静静地躺着,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只是滴着针管的手臂细瘦无力,看得凌炎一阵心疼。坐在颜立可旁边,凌炎小心牵起他的手,还好掌心没那么冷了,有了点温度。重又给他盖好被子,凌炎给他捋了捋刘海儿,然后坐在一边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直到三个吊瓶打完,颜立可总算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凌炎坐在一边打瞌睡的睡脸,颜立可呆呆看着,心里那股疯狂的痛楚又一点点上涌。

他为那个男人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可对那个人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呢?

恍惚又想到那天在瑞亚酒店看到的情景,项懿身边,其实有很多那样的人吧,自己……是不是其实根本无足轻重?

颜立可忽然觉得可笑,自己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情,好像不过只是自作多情。

瞳孔里渐渐映出凌炎的睡脸,颜立可呆呆看着,心里越发混乱和无助。

这样的人……我真的要利用他,处心积虑要杀了他的父亲么……

月光冰冷,映在凌炎侧脸上却莫名显得柔和。颜立可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涩,胸口的心跳也像是要停滞了,越发疼痛起来。

******

凌炎醒来的时候病床上空荡荡的,他吓了一跳,立即起身要出去找人,却看到门板上贴了一张小字条,字迹清秀漂亮,“我去花园走走,别担心——小可。”

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字条温暖到了,凌炎暗自觉得自己没出息,立刻朝楼下的花园跑出去。

中心医院的花园大得没道理,凌炎看着满眼的花花草草一时崩溃,绕来绕去总算在一个角落看到颜立可露出一半的背影,少年本来就个子小小的,人也瘦瘦的,淹没在花海里难为自己还能认出来。

“小可!”兴高采烈地凑过去,凌炎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少年的肩膀。

颜立可吓了一跳,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凌炎嘿嘿笑着低头在他发际吻了吻,然后转了半个圈面对着他,“自己一个人想什么呢?”

颜立可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凌炎明亮的笑脸,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走一走。”

凌炎忍不住又在他脑袋顶上啵了一下,然后才松开胳膊牵起他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多无聊,我陪你逛。”

颜立可的手心还是有点凉,他下意识握得紧了紧,掌心里的手像是瑟缩了一下,但又慢慢地放松了,任他握着。

两个人在花园里慢慢走着,凌炎迁就他的速度,急性子的人难得能走成这个龟速。

“凌炎,”颜立可忽然站住,抬头看他,“我……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哪。”

颜立可咬了咬唇,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凌炎哈地一乐,“那你以为呢?拿你当炮友?”凌炎说着,另一手揉揉他头发,“我哪那么闲,陪炮友逛花园?”

颜立可呆了呆,忽然站住不动了。凌炎疑惑地跟着站住,刚想问怎么回事,身旁的人忽然紧紧抱住自己,头埋在他胸膛里,身体竟有些发抖。凌炎怜心大起,赶忙搂住了,“怎么了怎么了?”

颜立可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带着颤音似的,“如果……如果我跟别人上床了……”

凌炎一愣,眉毛立刻竖起来,“你敢!”

颜立可像是慢慢镇静了,抬起头定定看他,“我是说如果,万一我……”

“如果什么如果,狗屁如果!”凌炎捏住颜立可的脸,一脸凶相,“敢给我想这个假设?气我是不是?”

“那万一我是为了你才……”

凌大少压根儿不给人说话机会,只顾着生气了,“为了我给我戴绿帽子?”手掌按住颜立可的额头,“你烧还没退吧?”

颜立可本来挺伤心难过的,被他一阵抢白说得都没心情了,无语地看着凌炎一会儿,颜立可吸了口气,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人人都像你。”

“放屁,”凌炎捏住颜立可的鼻子,冷哼道,“我就不信世上有男人真喜欢一个人还能允许那个人爬上别人的床?那人要不是脑子有病,要不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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