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X国王 下——冬瓜茶仙人
冬瓜茶仙人  发于:201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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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乐鄙夷:“约会就是谈恋爱~幼儿园的嘟嘟和小美每天都在小花坛下面约会。”

罗德说:“……对。你爸爸今天和美女约会去了。”

金国王:“啊?”

唐乐睁大眼睛。

“豪哥和美女约会?”金国王说:“兰斯知道吗?”

唐乐拉金国王袖子:“爸爸和美吕谈恋爱吗?”

金国王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乐的大眼睛开始湿了:“爸爸要结婚了吗?”

金国王连忙把他抱到膝盖上:“没有没有……怎么回事?”

他问罗德。

罗德摊手:“我只知道有人给他想给他安排相亲。”

唐乐:“呜哇啊啊啊啊——”

金国王吓了一跳:“宝宝?别哭别哭。”

“爸爸不要宝宝了——!!!”唐乐突如其来的嚎哭声势惊人:“呜哇——”

罗德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爆料会造成这个局面:“你爸爸没打算结婚,他只是去赴约……”

唐乐开始挣扎:“哇啊——他、噎!谈恋爱——不要宝宝了——!!!”

孩子踢动挺身起来力道也不小,金国王赶紧抱住他:“你爸爸不会不要你,他最爱你了,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没有用。

唐乐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伤心过,无论金国王怎么劝哄都不肯静下来,哭得嗓子都发哑,脸憋得通红。

金国王焦头烂额:“宝宝不哭,罗德一定是骗人的,你爸爸在加班。”

罗德:“我不……”

金国王瞪了他一眼。

唐乐在金国王怀里踢打挣扎不休,金国王不敢用力钳住他,又怕他滚下地受伤,左右为难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打电话?”金国王崩溃地说:“罗德接。”

罗德从金国王口袋里摸出手机:“陶佳?”

“接。”金国王抱着嚎啕的唐乐。

罗德起身走到走廊里,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陶佳说了什么?”金国王问。

“不是陶佳,是陶川。”罗德说:“他让我们去医院一趟。”

金国王说:“啊?”

“他说兰斯在医院里……我不明白。”罗德还是拿起了外套:“他让我们立刻过去。”

76.

金国王对医院最近的一次印象,是安静得像是世界尽头的地下一层,那里除了毫不留情扎进每个毛孔里的寒意,就只有一样冰冷的铁架床和白布。

哭累了的唐乐紧紧地环着金国王脖子,幼儿的体温总是比较高,金国王又把孩子抱得紧了些,仿佛这样才不至于在光线明亮的医院大厅里发起抖来。

唐乐并没有对梁豪飞要结婚这个推理感到释怀,但是体力有限,现在只能不时抽噎一下,罗德和金国王哄不过来,也不能把他独自留在家里,只好也把他带了过来。

罗德把自己从头到脚包得密不透风,伸手要接过唐乐。

“我抱吧。”罗德的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

金国王说:“不用,宝宝不重。”

伸出来的手改为覆到金国王额头上:“你看起来不太好。”

金国王抿了抿唇:“……没事,先去找兰斯,宝宝要睡着了,现在动他怕是要不高兴。”

今天是周五,即使是晚上也异常热闹,在路上稍微堵了一下车的后果就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唐乐已经从暴怒渐渐转为半梦半醒,这个时候如果再吵醒他,让他在医院闹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陶川正在病房外等他们,看到他们来了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罗德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直接询问。

陶川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唐乐,和罗德低声说了几句话,金国王抱着唐乐推门进去。

兰斯躺在床上,如果忽略床边的管子和腿上的石膏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

脸上倒是没有受伤和虚弱的痕迹,金国王观察了一下,觉得兰斯现在的样子并不如之前预想的不妙,也就放下心来。

陶川和罗德也进来了。

“医院的意思是还要观察。”陶川说:“没有致命的大伤,但近期是不能下床了。”

罗德表情古怪地围着兰斯的病床转了一圈。

“很严重吗?是不是不能随便碰他?”金国王看着兰斯的石膏。

“这个年纪的男人,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陶川说:“更何况他……”

兰斯的物种问题并不合适在这种场合讨论,陶川移开话题:“你们来了,我就把陶佳带回去,在医院待了半天了。”

“陶佳也来了?”金国王有点意外:“怎么没看到她?”

“因为他现在正在护士站调戏值班的护士。”陶川不冷不淡地说。

金国王:“……”

唐乐在金国王怀里动了一下,金国王摸摸他的脑袋,现在入夜了,又睡着了,不知道这衣服穿得够不够。

陶川显然不是个小气的老板,这里不但是单人病房,而且床还颇大,金国王想了想,把唐乐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唐乐体积小,睡相也不错,不至于会妨碍到兰斯。

唐乐的长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柱,一放进被子里就本能地往里钻,贴着兰斯不动了。

因为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起要通知梁豪飞,等回到家发现一屋子冷清的梁豪飞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整个走廊都很安静,梁豪飞带着一身寒气推开门的时候,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壁灯,兰斯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浮起一层光晕,和平时的一贯不紧不慢相比,此刻闭着眼睛的兰斯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就像橱窗里的易碎品。

金国王和罗德都不在病房里,梁豪飞反手合上门,把走廊冰冷刺眼的白光挡在门外。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刻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反而让人觉得有点不习惯。

梁豪飞宁愿相信,此刻兰斯呈现出来的微妙脆弱感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这个人和罗德一样,都属于更适合自信得近乎狂妄的姿态的那类人,突然摆出受伤的姿态,真是令人不习惯。

梁豪飞像给唐小乐掖被子般把兰斯的被角往里塞了塞,病房里温度合宜,但梁豪飞也还是习惯性地探了探兰斯的手。

微凉的指尖往后勾了勾。

梁豪飞一怔,抬眼看,兰斯的睫毛一动不动。

但是被子下的手却完全勾缠住了他的手指。

“醒了还装什么?”梁豪飞立刻抽回手。

兰斯睁开眼睛,像是不适应般半眯着,梁豪飞又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毕竟是个伤员,这个的态度和动作好像太过生硬了一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兰斯说了这么一句,微微抬起上身,又躺了下去。

梁豪飞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只是石膏而已,小金在电话里说了,并不算很严重。”

兰斯眨眨眼睛:“你这是安慰我?”

梁豪飞瞪了他一会儿,放弃似的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到外面找个地方抽根烟。”

兰斯不说话,伸手拉住梁豪飞的衣袖。

兰斯的手指和他的脸一样优秀,修长干净,此刻抓着深色的袖子,看起来有点苍白。

兰斯说:“医院不能抽烟。”

梁豪飞只好又坐了下来:“行了,你放开手,都被你拽断了。”

“不放。”兰斯说。

梁豪飞看着兰斯的眼睛。

“今天陶川去接陶佳回家。”兰斯不去看梁豪飞:“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也没带人。”

“出事了?”梁豪飞说。

兰斯说:“对方有备而来。”

“本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我……不够冷静。”兰斯说:“忍不住动手了。”

“然后就挂彩了?”梁豪飞笑了起来:“你原来这么菜吗?”

“对方人太多。”兰斯平静地说。

“而且我也说了,当时我不太冷静。”

梁豪飞不笑了。

“那个时候……你应该在赴约的路上。”兰斯继续说:“我没有去查哪家餐厅,但我知道差不多是那个时间。”

梁豪飞垂眼,看着兰斯的手,现在还在牢牢地攥住自己的袖子。

“放开吧。”梁豪飞说。

兰斯的手指曲了起来,袖子开始变形。

“我已经是个大叔了,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赌生活。”梁豪飞说:“今晚是我人生计划里的一部分,我们应该谈过的。”

“我们是谈过。”兰斯说:“但我不认同。”

梁豪飞暴躁地吐了口气。

“这个我们也谈过。”梁豪飞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都是成年男人了,偶尔的失控算不了什么。”

“这句话,我也不认同。”兰斯说。

“那你想怎么样?”梁豪飞本来想咆哮,但立刻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又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被甩的人应该是我吧?你现在摆出一副被遗弃的样子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甩了你。”兰斯说:“这是你单方面的误解——”

“我没有误解。”梁豪飞叹了口气。“我们现在算什么?”

“同性恋也好,国籍不同也罢,我老娘早没了,现在也有工作,这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梁豪飞说:“但我有唐乐,我是个要养孩子的大叔了,玩不起年轻的激情游戏,我们俩代沟太大,三观不合。”

“即使是男人,我也玩不来爱情游戏。”

“我从来不认为这是游戏。”兰斯说。“但你没有给我机会解释就去和女人相亲,我觉得被甩的人是我。”

“我很难过。”兰斯说。

即使是说了这样示弱的话,兰斯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与之相应的脆弱表情,倒是又收紧了手。

梁豪飞说:“不是游戏?那是什么?炮友?这听起来倒是比游戏对象正规了些。”

“不是。”兰斯说:“我只喜欢你。”

梁豪飞不看他:“哦?有多喜欢?有到要和我领证的程度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兰斯说。

梁豪飞沉默了。

“我确实对你不够坦诚,我也反省过了。”兰斯说:“我知道坦诚是维持关系的重要部分,我不想隐瞒你,我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对你说。”

梁豪飞说:“你现在想好了?”

“没有。”兰斯平静地说:“但我不会再回避了,和回避问题让你甩了我比起来,任何麻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梁豪飞说。

“你的来历过去甚至年纪,我一概没有兴趣了,作为邻居,直到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但作为伴侣,这远远不够。”兰斯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那种态度回避。”

梁豪飞说:“但我现在真的不想知道了,即使你都告诉我了又怎么样?作为一个不法商人的左膀右臂你太过复杂,也不利于我儿子身心健康地成长……”

“我不是谁的左膀右臂。”

兰斯松开了手指,梁豪飞的袖子被抓了变了形。

“我是国王。”

77.

夜里的医院庭院已经没有人了,罗德摘了口罩,牵着金国王去踩路灯下的影子。

这家医院绿化做得不错,灯光下有很多飞来飞去的小虫子,罗德伸手一抓,就捞到了一只。

金国王说:“你拉我下楼就是为了玩虫子?”

罗德偏头看他:“不,是为了让你高兴一点,你不喜欢待在里面。”

金国王不说话了。

罗德拉着金国王找到一个隐藏在大树阴影里的长椅坐下,远处有一个护工拉着小车经过,轮子的声音碾在鹅卵石小路上,有一种别致的趣味。

“很明显吗?”金国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想让宝宝感到紧张。”

所以还特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到。”罗德摸摸金国王的脑袋,不顾对方的反抗,把他半抱到怀里:“嘘,不要乱的,不然就要被人看见了。”

即使是在黑暗里,罗德的金发也能反光——金国王觉得太过耀眼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不过倒是乖乖地维持那个别扭的姿势不动了。

“我只是有点不知所措。”金国王把脸埋进罗德肩窝里,低声说:“我从小就很少生病,也很少来医院,但我一直认为医院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

“那天晚自习很热,课本上爬满了小虫子,我一心只想着下了自习要回宿舍洗个冷水澡。就在快下课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把我叫出去。”

罗德摩挲着金国王脖子,一言不发。

“老师没有具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有亲戚找我。其实我家根本没什么亲戚,来的是我的邻居,他用摩托车连夜把我送到医院。”

“他们叫我签字,告诉我我爸妈已经没有了,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宣判成孤儿了。”

“停尸间很冷,我一点都不想洗澡了。”

“灯光也很冷,照在我爸爸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塑人,根本不像真的。”

金国王抱紧罗德脖子。

“医院的灯光都很冷。”金国王说。“会让我做恶梦。”

“那我们回家去。”罗德立刻说,亲了亲他耳垂。

金国王说:“宝宝还在兰斯被窝里呢。”

“梁豪飞马上就到了。”罗德说。

金国王又不说话了。

大概是金家没有可以依靠扶持的亲戚的关系,金爸爸和金妈妈从小就教育金国王,凡事自己努力,不要依靠别人,礼貌为先,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当父母出事之后,左邻右舍都很同情他,每个星期放了假都轮流让金国王上自己家吃饭,金爸爸人缘很好,金国王又懂事,其实有不少村民都愿意照顾他到毕业。

但越是这样,金国王就越能感觉到自己果真孑然一人了,他接受大家对他释放的善意,但也绝不开口做任何要求,唯一能让自己添麻烦的父母已经没有了。

“罗德。”

“唔——?”

“你能……”留下来吗。

金国王闭上眼睛:“再抱抱我吧。”

罗德说:“不得了,小金这是在撒娇吗?”

金国王放开抱着罗德脖子的手。

罗德立刻笑着抱紧他:“好好,我不是一直在抱着你吗?直到你睡着之前我都不放手好不好?”

金国王有点想哭。

那时候他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和厨房,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想一个人,他不怕黑,不怕鬼,但很害怕太过安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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