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你的手下,好像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罗彦一边喝茶,一边提醒夜朗。
“我听说夜朗你平时很会管手下的兄弟。”方修也开口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做大哥的都会呵斥手下两句,不过夜朗倒是没有,反而却直接说:“他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罗彦跟方修都不说话了,因为没有证据。
古斯横这个时候却笑言:“我们狼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我知道罗先生,刚才肯定也在跟我们开玩笑的。”他问罗彦对不对……
阶梯都给搭好了,好让罗彦自己下来。
“对。”罗彦也不傻,轻声的应答。
方修在给纵豪夹菜的时候,缓慢的表示:“对什么对,我们堂口损失很严重,偏偏就夜朗的堂口就没事,这事绝对不可能随便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夜朗不痛不痒的反问。
“赔偿我们几个堂口的损失,然后再把你闹事的人给交出来,自己到老大面前去承认错误。”方修说话很慢,脸上也始终挂着点笑容。
“那绝对不可能。”夜朗明确的告诉了方修。
大家谈事情归谈事情,不过语气都还是朝着平常,只有钱爷不做表态,而古斯横也在这个时候明确的表示……
“那个砸场子的人,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古斯横稳坐着开口了。
“你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就跟你是一伙的。”罗彦冷眼相对,暗指对方就是夜朗。
夜朗只是笑。
没有做任何的否认和掩饰,但他眼底的危险在积聚,然而是古斯横在这个时候说了对方的身份,那个人是季颖。
他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之后,另外三个堂口老大都不说话了,而且脸色都变了,就连齐猛和纵豪也都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那个就是季颖?”齐猛问了古斯横,问出所有人想问的。
“凭我的感觉,那晚跟他交过手。”古斯横直觉向来都很准,那晚那个人还在他耳边冷笑,他笑声很特别他记得。
那么阴狠,除了季颖,不会有别人。
“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你是夜朗堂口的人,你想怎么捏造都可以。”罗彦显然不接受古斯横这种说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总是针对我跟夜朗,如果真的是我们堂口做的,会笨到不砸自己来引起你们怀疑?”古斯横语气相当平稳的说完,就看到罗彦碰垂了一下桌子。
但是想想古斯横也说得有些道理,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为什么不砸自己堂口,那岂不是更加会引人怀疑么?
方修却点弄古斯横的话:“也许有些人,就是喜欢用这一招,危险处理……”他的话还没说完,纵豪就拉了他一下,止住了方修想要继续话语。
古斯横看到纵豪这个动作,更加了解纵豪在方修心里的地位有多重,方修立刻就不说了,只是纵豪却看向古斯横……
古斯横却在看了纵豪一眼后,没有理会夜朗让他坐下别说了,他还继续说了下去:“这是季颖的阴谋,他想分裂社团。”他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分裂社团,离间计,反间计,让社团内部的人自相残杀……
这本来是绝佳有助于古斯横工作的计谋,汉堂的分裂其实对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他为了夜朗,为了夜朗不被排挤,为了夜朗被人其他堂口的人围剿,他还是说了。
他必须说,一定要说,不能不说!
“我和夜朗跟季颖本来就有些矛盾,加上季颖跟汉堂本来就是血海深仇,他这次行动就是要闹乱我们。”古斯横给几位老大分析。
所有人都在听他说话,原本是探讨,变成了古斯横一个人在演讲。
“他又得了财,又干扰了汉堂的生意和名誉,现在场子里的客人都没以前那么多了,加上他特意不砸夜朗的场子,这用意也就很明显了。”
古斯横今晚穿着深V的短袖,加上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扫缓慢而专注的扫过在坐每一位,那认真与感性交错也眼神也不言而喻。
“季颖就是想借助你们几位的手,再对付夜朗,我们千万不能上当。”古斯横把自己想了,思考了很久的真相告诉了大家。
古斯横说完之后,察觉到自己刚才有些冒犯几位堂口老大,但夜朗却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在告诉他没关系……
“如果你们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们堂口做的,那我们没有必要坐下来吃饭,更加没有必要再谈。”夜朗稳坐着,语气隐隐透露着危险。
古斯横想让夜朗别说了,他这是什么语气,但他刚想拉夜朗,手就被夜朗直接捏紧了。
“不过我想这件事情如果闹到老大那里去,老大也不会草率的定断,还有……”夜朗的目光从罗彦身上移到方修身上,他在打量方修,“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人问题,利用手上的职权,无端对我堂口多次挑事,这事要是闹到上面去,大家都不光彩。”
方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着餐巾擦嘴,没有再说话。
古斯横以为夜朗要说纵豪挑事的事情,他刚想让夜朗别说了,可夜朗却对方修说了:“修哥,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夜朗说话很有水准,直接给对方一个高帽子扣下去,对方要是说没道理就是不把老大放在眼里,因为社团的老大最痛恨的就是内部搞分裂。
“有道理。”方修只好点头顺了夜朗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再多说。
然而,当纵豪看到方修有些不开心的时候,他不悦地看向了古斯横,古斯横接收到纵豪这个视线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因为纵豪好像在怪他。
今晚他们堂口洗脱了被愿望的嫌疑,大家都认同了古斯横的说法,这件事几个堂口的人决定上报给老大处理。
古斯横原本应该高兴的,可他却因为纵豪那个责怪的眼神,而要弄到现在站在洗手间内拿冷水洗脸,来让自己冷静。
今晚给古斯横太多的冲击,包括齐猛跟夜朗在看到纵豪跟方修的时候,再看向古斯横时那略显诧异的眼神。
因为他跟方修,除了脸之外,其他地方衣着、语气、神态都有三分相似。
只是。
方修比他帅很多,而纵豪跟方修在一起,明显方修扮演的就是古斯横曾经扮演过的那个角色,只不过纵豪对方修很不一样。
他感觉得到。
古斯横刚抬起头,就看到方修站在他身边照镜子,并且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纵豪在你这里练习要怎么追求我,也多亏了你这么用心的教他,他才终于开窍了。”方修语气很平常,正在垂眼洗手。
古斯横脸色变了,他拿着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迹:“修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也算冷静,如常的回答方修。
“不明白不要紧,不过我好心让我的兄弟去你场子‘捧场’,你怎么好意思拿假酒出来给我堂口的兄弟喝?”方修无所谓的问。
古斯横被方修的话惊醒了一般,有些认真的看了方修一眼:“那只是误会。”他记得,那次是跟纵豪分手后不久……
方修堂口的人来闹事,他几次那些纵豪到场就叫走了那些闹事的人,他当初还以为是纵豪叫人来闹场,但现在他明白了——是方修!
“前阵子我那边缺几个女人拍片子‘请’了你们场子的美女公关去帮忙,真是辛苦她们了,那些片子都卖得很好。”方修用纸巾擦手上的水迹,空荡荡的洗手间回荡着他的声音,“纵豪就是善良,还答应帮你善后。”
古斯横脸上还挂着水珠,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人意思:“谢谢你们堂口对我们堂口的‘照顾’,也谢谢修哥这么‘给我面子’,这么‘关照我’。”
方修不说话了。
古斯横拿出男士方巾擦手,从容不迫的继续‘感谢’方修:“还要感谢修哥特意请兄弟过来给我单口讯,让我最近小心些有小人想整我,更要谢谢修哥让兄弟帮我车子做‘美容’。”
“这都是应该的。”
“还有那天女公关下葬那边,纵豪带来的那些人真是‘不懂事’,还好修哥后来找了些‘懂事’的兄弟过来。”古斯横压住了火气,继续语气平和的跟方修说反话。
古斯横一切都明白,从假酒到女公关,到他被人警告,到下葬那天节外生枝,都是这个堂口老大的安排。
而纵豪在此期间扮演的角色,都是在维护方修,在替方修善后,这分明就是一个好老公在维护任性的老婆。
并且试图阻止老婆找老公的前妻算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纵豪虽然是在保持中立,但只限于方修找古斯横麻烦的时候,只要古斯横稍微逾越一点,古斯横就会被纵豪眼神警告……
或者招来厌恶的眼神……
他懂了。
古斯横只是古怪的笑了一声,但方修也在此时笑了,笑得比古斯横更古怪:“我也得感谢你,你的出现让纵豪没那么无聊。”
“纵豪跟着我‘学习’的时候,非常的努力,他也付出了很多,曾经因为太过激进而受过伤。”古斯横暗指纵豪为了他不开工的事……
“也是,如果你不这么用心的‘教育’他,他应该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引起我这个干爹的注意。”方修也暗示古斯横,纵豪是为了要见自己才故意不开工。
古斯横不说话了,他一听就明白了方修的意思,方修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当初纵豪做的那些,带他出镜,违抗公司,都在刺激方修。
“纵豪跟我好几年了,我就像他家人一样,不过他就是有些耐不住,我不跟他玩的时候,他就喜欢到处找跟我长得像的叔叔……”
古斯横擦手的动作愣住了。
“他以前找的那些叔叔都没你‘教’得好,也没有你这么有本事,也没你‘教’这么久,如果我这个干爹再不管他,他恐怕就要叫你干爹了。”方修缓慢的扔掉了手里的纸巾。
方修的意思,就是纵豪跟古斯横玩得太久,让他很不高兴,并且纵豪跟古斯横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古斯横,而是古斯横是他方修的暂代品。
甚至只要方修开口答应纵豪长久以来的追求,纵豪立马就会甩了古斯横,站在方修这一边……
古斯横听明白了方修的意思,事实上也证明了方修的说词,这也让古斯横真正了解到自己跟纵豪之间的问题所在。
就算没有夜朗,没有汉扬,就算古斯横再怎么掏心掏肺,纵豪也是要离开他的,因为他由始至终都不是纵豪真正想要的,想追求的……
第276章
古斯横收起了自己的方巾,纵使心里五位杂陈在翻搅,他也还是客气的看向方修:“修哥说的话让我理解透彻,谢谢修哥这么费尽心思的‘栽培’我,我能‘教导’纵豪也是托了修哥的福,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的‘报答’修哥。”
……
古斯横从洗手间出来后,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起了,这个方修是只狐狸,跟他说的每一句都是话中有话。
纵然古斯横对今晚感情上的遭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可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只是接下来给他冲击却更加猛烈。
一行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古斯横看到走在前方的方修在跟纵豪聊天——
“今晚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方修在问纵豪。
“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高兴,你来决定。”纵豪自然而流畅的回答,彻底让古斯横傻了眼,因为纵豪平时讲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
接下来——
“刚才我跟罗彦提了让回娱乐公司的事,公司不会封你太久。”方修夸赞纵豪昨晚唱的那首新歌不错,很耐心。
新歌、昨晚、烛光晚餐,这些零碎的字眼,在古斯横脑海里主动的拼组了起来。
随后……
“封得越久越好,我暂时不想回去开工,这样也可以多抽点时间陪你。”纵豪再一次自然流畅的说完,超过五个字的话。
当然这话纵豪是对方修说的,古斯横脑袋简直就跟抛锚了似的,跟不认识纵豪似的,盯着纵豪缓慢的上下的打量。
原来他并不是只会所三字经,或是单纯的说话简洁,纵豪跟方修说话都很正常,怎么跟他说话就两三个字,甚至有时候还是干脆只是点头,或者要求。
难道跟他说话,就真的那么不想浪费口舌么?就那么不想跟他说讲几句么?就那么的觉得没有必要或者多余么?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古斯横脸色越来越惨白,因为他听到纵豪跟方修说话,绝对不会敷衍的三言两语就打发掉。
他以前还以为纵豪是想保护嗓子,现在看来一切都那么可笑,他的昔日恋人竟然是个连……跟他说话都觉得浪费的人。
古斯横心底在冷笑,也在滴血。
他当初怎么会认为,纵豪是喜欢他的?他才对此的坚定自己的信念,觉得曾经拥有都是真切的,实在的,美好的……
想在想来,那简直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纵豪对他这个旧爱,跟普通朋友说话同样简洁,对方修就不同了,纵豪有了方修就灵了,哑巴都是变成说书的了。
古斯横站在路边用手捂着额头,相当不舒服的忍耐着,夏夜闷热的晚风让他有些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钱爷和夜朗正在说话。
方修跟纵豪也在继续交谈,而罗彦已经上车走了,在场的人除了齐猛之外,都没有察觉到古斯横的异样与不适。
齐猛站在古斯横身后,稳住了古斯横的腰:“后悔了吧?”齐猛的声音就贴靠在古斯横的耳边,被夜风所吹散。
古斯横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拉开了齐猛的手,保持平静的回答:“没有。”
“我早就说过,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应该清醒了。”齐猛站在古斯横的身后,他今晚打扮很清爽清新,夜幕下那耳翼上的钻石耳钉忽暗忽明。
“你早知道?”古斯横转过头,皱着眉,低声反问齐猛。
齐猛的目光落在男人那微蹙的眉间,再缓慢的移至男人的双眼:“我并不清楚纵豪的私事,但我知道你不好受……”
古斯横感觉到齐猛想再度伸手拦他的腰,古斯横直接了当的推开齐猛,只他似乎用力过度,加上齐猛没有防备……
齐猛被他推撞到了纵豪和方修,导致打断了方修跟纵豪交谈,方修跟纵豪都略带不满的盯着齐猛跟古斯横。
而古斯横却是双眸泛红的怒视着齐猛,就仿佛齐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得旁边的人都一头的雾水不知内情。
而作为当事人的齐猛,则是跟方修和纵豪说了声“抱歉”后,就重新走回到古斯横的身边,他那充满野性的双瞳,暗藏危险的打量着古斯横那隐隐泛红的双眸。
齐猛刚想说话,却被古斯横先开口了,对他说了一句:“你还不是一样。”他压低了嗓音,只让齐猛听到他的话。
齐猛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也不再看彼此,不再交谈。只是两人都没发现,正在跟钱爷交谈的夜朗,不着痕迹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