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读懂了他心底的想法，青月的脸色变得尤为古怪。
而柳茫曾一顿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在此刻罢工了，还一个劲地逮着对方追问：“不痛了？还是很痛呢？你有没有想过反攻……”
巴拉巴拉巴拉……
青月一脸呆滞地望着柳茫那一张一合的嘴皮子，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难道他没发现被他暗喻尺寸太小的某人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吗？
气温突然一降再降，柳茫猛然顿住，浑身哆嗦了一把，乍一惊，原来冷气源竟然在他背后！
缓慢而迟疑地扭头——
柳茫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讪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玄魍不答，面色阴沉沉的。
柳茫浑身僵硬地站起身，笨手笨脚地躲到了柳影仙身后，低声道：“色色，外面什么情况，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你想……反攻？”
“哈？”
柳茫欲哭无泪，难道他刚才跟青月说悄悄话的声音有那么大？怎么一个两个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把不该听的都听进去了呢？
下巴忽然被钳住，抬头，强迫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
柳影仙道，声音轻柔而蛊惑。
柳茫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点头，末了，理智及时回笼，讪笑着摇头：“没，没有的事。”
哼哼，他才不上当呢！
就算他点头了，又如何？柳影仙一定是在耍他，把他骗上床，然后临时反悔，或者让他知难而退？！
柳茫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自知之明。
实力悬殊的前提下，他还是……不要妄想了。
“唔，那就好。”柳影仙满意地笑了。
“……”柳茫撇过头，翻了记白眼，他就知道回事这样！
小闹剧过后，四人围坐在火堆前。
碍于玄魍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柳茫相当识时务地挨着柳影仙坐下，随后取出昨儿个没吃完的干果零食，哼哧哼哧地啃了起来……
“洞口冰封了。”玄魍沉声道。
柳茫动作一顿，抬头看去，发现对方原来是在跟青月说话，回过神，继续吃东西，咦，不对！
不是沙尘暴吗？地道出口怎么可能被冰封住呢？又不是下雪……
同样不懈的还有青月，但相较之柳茫，前者明显见多识广，只沉吟了片刻后，立刻得到了结论。
“雪女族。”
“是美女吗？”
柳茫脱口而出，下一瞬，额头挨了记爆栗。
所幸，柳影仙是真的心疼他，没舍得下狠手。
柳茫单手捂住额头，哀怨地斜了眼身侧的柳影仙，吸吸鼻子：“色色，你欺负我……”
“所以呢？”
柳影仙挑眉，反问道。
敢当着他的面爬墙，真是胆大包天！
柳茫咬着下唇，不语。
他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好奇怪，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像是本能，又或许是记忆？
“雪女族，跟风灵族一样，早已灭绝。”
“青月，你还活着，所以……”风灵族不会灭绝，但——
唯一的幸存者，如今却力量全失，风灵族名存实亡。
柳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声音戛然而止，低头，默默地啃零食。
“风灵族擅长控制风，雪女族则能催动风雪，控制气候的变化……”
青月继续道，声音沉稳而清晰。
柳茫仔细地聆听着，暗道：这个世界，果真好玄妙。
“栖霞关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下雪呢。”
真想出去看看……柳茫心说道，不过洞口冰封了，貌似出不去？
啊！他怎么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本该灭绝的雪女族重新现世，又偏巧他们躲进地道之后，出口冰封，这一切该不会是巧合吧？
柳茫动作一顿，偷偷地瞥了眼柳影仙，又瞅瞅火堆另一侧的青月和玄魍，一个个面色凝重，看来——
他不幸言中了。
会是秦诗诗操控的一切吗？
那人不是他的娘亲吗？
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柳茫果断地将疑问吞回了腹中，既然他们都不愿这么早就知道真相，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于舒黎制造出七色夜明珠之前，雪女族就已经灭绝，所以……”
他们手中没有对付雪女族的制胜法宝。
青月话音刚落，柳影仙便补充道：“最好是能活捉对方。”
不管雪女族的幸存者有多少，对方既然能“死而复生”，必定是经历了什么奇遇。
“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一切跟雪女族没什么关系，只是……唔，大BOSS搞出来的阴谋？”
“BOSS？”青月挑眉，这是他第二次从柳茫口中听到这些陌生古怪的说辞。
难道……
柳茫的记忆要恢复了！？
“你，恢复记忆了？”
“啊？”柳茫愣了下，对上青月一脸笃定的表情，不由得好笑，“没有啊，要是恢复了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青月不语，他现在力量全失，即便牛a和牛c回来了，估计也看不到那两只了……
想到这，青月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玄魍救了他，用的还是他一直反对的方式……
同生共死契约，那是兽人半仙族中，感情及其深厚的伴侣才会冒险尝试的契约。
一旦契约缔结成功，则不得反悔。
而他……
他到底算什么？
罢了，暂且不想这些。
青月暗叹一声，将柳茫原本寄放在他这里的夜明珠和贵重物品通通搬了出来。
“这是？”
柳茫惊讶地看着角落里那一堆玩意，一袋袋都包的很严实，他刚才还以为是白莲他们堆放在这里的，没想到……
“这些都是你之前交给我代为保管的。”
“喔……”
柳茫激动地揉揉眼睛，发财了！好多银票！
这厢，柳茫开心地上蹿下跳。
那厢，青月正直视着柳影仙：“以后就麻烦你了。”
柳影仙淡淡一笑，神色自若：“该是我跟你道谢才对。”
青月忍俊不禁地点点头，暗道：这人的独占欲，一如既往的强盛！
“红、橙、黄、青、紫……”
柳茫蹲在地上，细数了一遍，扭头看向柳影仙：“色色，绿色的那颗是不是在你那里？”
柳影仙眉头微挑，当初让白莲花去沧国王宫盗取绿色夜明珠的事情，明明外人知晓吧？
“色色，不要私藏哦~”
“过来。”
“好嘞！”
柳茫一股脑儿地把五颗夜明珠揣进怀中，随后蹦上前，伸手道：“拿来——”
事实证明：肉票抱着全副家当跑到劫匪面前的行为，是很蠢的。
“色色你个王八蛋蛋蛋蛋蛋——”
“啪！”
屁股上挨了一记，柳茫老实了。
柳影仙依旧是一副淡定沉稳的模样：“不许说脏话。”
柳茫窘。
“色色，你真像个老妈子。”
柳影仙：“……”
青月和玄魍更是一副强忍着笑意的扭曲表情。
话归正题——
“你们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青月问。
柳影仙和玄魍对视一眼后，合上眼，仔细地辨认起来。
早在他们出生之前，雪女族已不存在于世，故而，两人对于雪女族的所有传闻和认知，几乎为零。
明知青月提到特殊味道应该和雪女族相关，但，两人依然毫无头绪。
反倒是柳茫，刚被柳影仙按在膝盖上教训完，这会皱着小鼻子，一边夸张地嗅来嗅去，喊道：“我闻到了！”
“哦？”青月淡笑。
“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柳茫得意洋洋地笑道。
众人：“……”
柳茫再接再厉：“俗称，屁——的味道。”
众人：“……”
“咦，谁放的臭屁？”
柳茫继续折腾。
许是味道太重了，这一回，玄魍和柳影仙都闻到了。
青月面色微变，迟疑了下，果断地站起身，走了。
臭味还在。
玄魍面无表情道：“又不是我，看我干吗？”这话很分明是针对柳茫的。
于是，在柳茫殷切地注视下，玄魍也“狼狈”退场。
最后只剩下柳影仙和柳茫面对面，近在咫尺地望着彼此……
“色色。”
“嗯？”
“嘿嘿……”奸笑。
柳影仙挑眉：“你怀疑我？”
柳茫摇头：“当然不是你，因为是我放的！”
柳影仙：“……”
柳茫轻叹一声，摇头道：“这个番薯干虽然好吃，但吃多了就是爱放屁啊……”
柳影仙无语望天……
半晌，男人问道：“你故意支开他们？”
柳茫一脸惊讶道：“色色，你怎么会这么看我？难道我会是这种人吗？”
“……”以前是不是他不清楚，但现在，明显就是。
“咳咳，其实，我只是想给青月和玄魍，唔，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柳茫羞涩地解释道，欲语不休，悄悄抬头，睇了眼柳影仙。
柳影仙怀疑地挑眉：“真的？”
“当然，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两个电灯泡太亮了吗？”
“……”
“色色，你干嘛不说话？”而且还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他，好……好恐怖！
柳茫故作害怕地扭动着身体，刚要滑落地，就被柳影仙一把按住，男人凑上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笃定地说到：“你恢复记忆力。”
柳茫窘。
“部分？”如果全部想起来了，就不该这么淡定。
若是真的全部记起了，还不跟他闹得天翻地覆？柳影仙在心底补充道。
难道是来到柳氏王朝之前的记忆？
关于这件事，柳影仙一直没有多问。
因为他觉得，柳茫既然来到了他身边，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便没有机会再离开……
与其追究过去发生的种种，不如把握好眼下的一切。
“……嗯。”点头状。
柳茫面色滚烫，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模模糊糊地有点印象，但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关于柳懿寿的，我还是没想起来。”
“嗯。”
柳影仙不动声色，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色色，我……”
柳茫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明他的过去，柳二少？花花公子？罢了，还是什么都别说，要是真让这个霸道的男人知道他曾经有那么多的情人，这醋坛子打翻后还不得把他自个淹死！
“想说什么？”
柳影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茫摸摸鼻梁，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太心虚了点，他应该再理直气壮点才是，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
思其及，柳茫脖子一扭，心一横，眉开眼笑地扑了上去，抱住男人的脸颊，热情洋溢地亲了一口，“色色，我好喜欢你！”
柳影仙一脸泰然地“嗯”了一声，心说道：小混蛋居然也知道心虚了！
本该是忿忿不平的，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弧度……
“咳咳——”
去而复返的青月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做到了火堆前，可惜腻歪中的两人并未察觉，直到青月夸张地清咳了声，柳茫这才回神，颇有些尴尬地揉揉脸……
“我们刚刚去出口查看了一下。”青月道。
玄魍恰好走过来，接着道：“冰封线在向内扩展。”
“什么意思？”柳茫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柳影仙面色一凝，伸手揽住少年的腰，温声道：“意思就是说，再过不久，地道里面也会跟着结冰，空气结冰之后……”
“会死？”柳茫惊骇道。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色色……”
“不许哭。”
“我没哭，我就是想说，要不咱们钻个地洞出去吧？”
事已至此，柳茫不得不信，这一切恐怕真的是传说中那个神秘的雪女族搞的鬼，也只有那一族，才有如此大的能耐，让一步毛之地进入小冰河时期……
“地洞……估计钻不了。”
青月皱眉道，且不说地道里面没有挖掘用的工具，即便有，也撬不开冰封层，因为实在太厚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秦诗诗背后的男人？
这是秦宣第一次踏进启国王宫。
被秦诗诗一路抱在怀里，逃跑的机会及其渺茫。
他冥思苦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他的姐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是不甘心就此死去？
昔日的银尾狐族力量尽失，变成了一个普通女子，只能接受生老病死的命运？
但——
秦宣直觉的，秦诗诗并非贪恋美貌、力量抑或长生之徒。
“宣儿总是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什么呢？”
女子温和的声音突然想起在头顶方向，双尾猫回过神来，病怏怏地甩了甩尾巴。
他忽然庆幸自己变成了一只宠物猫，如若不然，他的所有心思又如何瞒得过秦诗诗呢？
“你也在想眠眠了？”
“喵？”难道你也会思念自己的“儿子”吗？
双尾猫干瞪着眼，碧绿色的瞳仁骤然一紧！
……轩辕赫！
姐姐，你身为柳氏王朝的皇后，何时跟启国国君如此熟稔的？
“你来了。”
一身深紫色锦衣华服的轩辕赫正跨门而入，看向秦诗诗的目光温和而亲切，嘴角噙着一丝淡淡地笑意。
仿若感情深厚的挚友。
秦诗诗斜倚在榻前，神态从容，专注地抱着双尾猫，连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
“催得那么急，究竟有什么事？”
口气不善。
秦宣微微一愣，莫名地有点弄不懂这两人的关系了。
乍看一下，竟是堂堂启国国君轩辕赫，一头热地往秦诗诗的冷脸上倒贴！
但一想到先前，秦诗诗这一路赶来，马不停蹄的模样，不似作假，倒是真的……很心急。
他原先这倒是，自己的姐姐变心爱上了轩辕赫，不料——
终究还是猜错了。
“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轩辕赫迟疑着道。
秦诗诗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你费尽心思将我调离边境，却说是心疼我？”
充满嘲弄的冰冷质问，令秦宣下意识地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