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宫名下的产业。”
柳影仙无奈地解释道。
柳茫窘。
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你，不是已经叛出师门了吗？”
柳影仙充耳不闻，直接拽着柳茫，挑了见视野恰恰好处，正好能看清擂台的房间。
砰地一声后，房门被关上了。
柳茫一声不吭地冷静下来了……
瞧瞧“小白”身后，不但青月和玄魍没跟上来，就连俩字母君似乎也被关在了门外……
糟糕！
“小白，我，我尿急。”
柳茫讪笑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正要往门外钻，却被对方一把拦住。
“房间里面有尿壶。”
柳影仙面不改色地道。
柳茫窘迫地羞红了脸：“尿不习惯。”
“那就憋着好了。”柳影仙游刃有余地答道。
柳茫：“……”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白”的时候，莫名地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尤其是……那天早上，被对方意外地亲了一口之后。
“小白……”
“嗯。”
柳茫期期艾艾地望了眼对方，欲言又止。
柳影仙耐心地等待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心急，一边告诉自己要忍耐，一边又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破绽。
其实这些破绽，只要柳茫有心的话，定然会发现……
进而质疑他的身份……
亦或许，其实他本来就在期盼着身份被拆穿的那一天？
只是他也不确定，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柳茫会不会恼羞成怒，他之前的努力又是否会全部浪费？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要是不那么聪明就好了
“小白，你那天……”
声音嘎然而止。
柳茫捂着嘴，撇头看向别处，就算问了又如何？不就是被一个小孩子亲了一口么，难不成还要让对方负责？
柳影仙这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挣扎犹豫了半天，原本打算把话挑明，偏偏到了关键时刻，对方不给面子……
还是再等等吧。
时机尚未成熟。
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两人各自做着心理建设，片刻之后，相视一笑，默契地忽略掉了之前那尴尬的气氛。
“外面人多眼杂，没事别出去乱转。”柳影仙道。
“嗯。”柳茫点头，一副乖小孩样。
柳影仙沉吟了下，还想说些什么，但目光一对上柳茫晶亮的眸子，怔了怔，昂首道：“我还有事，你好好待在房间里。”
“……喔。”
柳茫一边应着，一边贼溜溜地打量着房间四周，寻思着，等“小白”离开之后，他就出去兜风。
柳影仙知道他不老实，可又能怎么办呢？
骂？他不舍得。
打？他更加心疼。
所以说吧，自作孽不可活。
可要让他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他还真说不上来，明明挺在乎柳茫的，恨不得将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可又处处宠着他，跟着他乱转……
是喜欢吧？
应该有点。
爱？
大概还不到那个程度。
柳影仙这辈子唯独没学会一件事，就是：爱。
他聪明自负，老谋深算，即便实力不如玄魉，但若真的倾尽全力，也未必会输。
正如上一回在丹凤城时交手，他原本不会输得这么惨，但最后，还是上演了一回苦肉计。
这人做什么事，都已经习惯性地计划好了，利弊权衡过后，再开始动手……
这种习惯，依然深入骨髓，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许这辈子都改不了吧？
带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柳影仙关上了房门，甫一转身，却见玄魉和青月两人跟俩门神一样，杵在他面前，一个面无表情、杀气外放，一个双手环胸，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是俩好东西。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心底补充了句：右边这个最不是东西。
青月正好杵在右侧。
俩字母君十分狗腿地跟着他身旁。
“青月大人，他骂你不是东西。”牛a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笑得那么奸诈。
青月了然地挑了挑眉，扭头，突然来了句：“你会读心术？”
牛a一脸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没有说明的是，他最多只能读到柳茫的心思罢了，至于柳影仙？
完全是瞎蒙的。
只不过，这蒙也蒙的八九不离十罢了。
见状，玄魉与柳影仙两人不约而同地顺着青月的视线望去——
空荡荡的。
青月在对着空气说梦话？
显然，不可能。
柳影仙早就知道柳茫身边有这俩字母君的存在，这会听到青月的问话，不由得一阵心惊。
看来他的身份……
即使有契约约束，玄魉和青月不会告诉柳茫，但他的俩跟班倒是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会揭穿他的把戏。
柳影仙隐约觉得，与其被揭穿，还不如自己去主动坦白比较为妙，而眼下——
时机不对头。
“小白啊，多保重。”
青月的声音带着不难察觉的兴奋，柳影仙猛然回神，隐隐不悦地扫了眼俩字母君所在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玄魉冷声道：“有些人，吃软不吃硬。”
柳影仙：“……”
敢情这几个是铁了心要看他出丑了？
“哎呦呦，小白啊，牛a说，他看中了东街一号的月蓉糕，现在就想吃呢，这可怎么办呢？”
牛a：“……”躺着也中枪的感觉，真微妙。
青月夸张地笑了笑，一头栽向了玄魉怀中，后者不动声色地飞快退开了两步。
“请自重。”难得地，玄魉礼貌地提醒了句。
柳影仙面色不虞地看了看眼前这对“狗男男”，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至于目的地？
好吧，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威胁吧？
嗯哼，青月，你很好！
柳影仙咬着牙，直接从三楼飞身跃下。
俩字母君神色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柳影仙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柳茫住了这间琉璃居，那我就要他隔壁的天然居好了，死面瘫，你住哪？”
“……”
玄魉无声地睇了眼一脸坏笑的青月，直接绕到了另一边，选了间离天然居最远的房间。
青月漫不经心地笑着，仿佛早已料到他的打算，甩了甩衣袖，啧啧道：“真无趣。”
俩字母君：“……”青月大人，你真不是看上玄魉了吧？
青月哼着小曲，挤进了柳茫的房间，却见窗户打开着，柳茫正趴在窗前，伸长了脑袋往外瞅，立马冲上前，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你这是准备跳楼呢，还是跳楼呢？”
“……我不跳楼。”
柳茫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刚才两句话是同一个意思。
青月挑眉，右手轻轻一弹，将窗户关了起来，而后上下打量着柳茫，叹息道：“你可真没自知之明。”
“哈？”
“没瞧见楼底下有人光看着你流口水吗？”
“……没瞧见。”
柳茫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他的眼里力那么好，而且他刚一心只顾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自然也就没有注意旁的什么东西。
顿了顿，又道：“小白呢？”
“给你买吃的去了。”
青月随口答道，心底思忖着，距离武林大会正式拉开帷幕还有好几天的工夫，而今，秦宣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还是由那个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玄魉带回来的……
“柳茫，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嗯嗯。”
柳茫连连点头，可又一想，“小白”三令五申地不准他出门去，他……
见柳茫一脸为难，青月顿悟：柳影仙果然不是一头热嘛，至少眼下，柳茫对“小白”是言听计从。
只是不知，当谎言被戳穿之后，这一切是否还能风平浪静？
“青月，你可不可以带我，偷偷地瞧一瞧陈思思？”
柳茫踌躇着道，其实从他们决定去参加武林大会之后，他就已经察觉到，这不过是三人怕他因为找不到秦宣而一直闷闷不乐，这才想出来的计谋罢了。
要见陈思思，哪用特地去比武打擂台这么麻烦？
要是一个不慎，最后真的当上了武林盟主的话，岂不是多了一堆的麻烦？
但看青月跟玄魉的性格，都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至于“小白”……
一想到那人，柳茫就忍不住懊恼地扒了扒头发，他刚刚明明想问清楚“小白”那天为什么亲他？还有——
小白，你不会是柳影仙假冒的吧？
这句话，被藏在了肚子里面。
柳茫没敢问出口。
有些东西，一旦被揭穿之后，就无法继续维持原样了。
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与其如此，倒不如继续装个没事人……
“柳茫，你确定要去见陈思思？”
青月沉默了一会，语气异常凝重地问道。
柳茫懵懂地点点头，或许这一回，他要跑一场空，但总逼待在这里干等着来的强……
“天黑之后，我带你偷偷溜出去。”
“好。”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碰了下拳头。
里忙满心欢喜地眯着眼睛，突然听到对方来了句——
“你要是不那么聪明就好了。”
“唉？”
柳茫心底咯噔了下，面上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波涛汹涌万分……
青月这么说，大概是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
倘若“小白”真的是他的阴险老爹易容的，那么——
玄魉和青月，可能都是知情人。
就像之前，他问俩字母君，“小白”怎么会答应让玄魉留下来的？
当时，牛a和牛c借机逃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柳茫有种恍然顿悟的感觉：如果玄魉是拿“小白”的真实身份威胁他就范的话……
暗地里关注着柳茫一举一动的青月明显察觉到情况不妙了，再一想，果然是他坏事了？
柳影仙啊柳影仙，看来是老天爷不帮你啊！
青月腹诽了句，面上一派镇定地道：“柳茫，我忽然想到个事要去办，晚上再来找你啊……”
说着，也不等柳茫反应过来，一溜烟，闪了。
俩字母君见状，立刻猫着腰，跟在青月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阴险爹终于被拆穿
柳影仙回来的时候，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
首先，青月不见了。
其次，他感觉不到柳茫的俩跟班的存在。
最后——
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柳茫坐在桌边发呆，听到响声后，猛然回身，两人四目相对……
“小白？”
“嗯。”
柳影仙心中怔了怔，提在手中的月蓉糕仿若千斤重，一直拉着他往下沉。
柳茫定定地望着“小白”，事已至此，他就算是自欺欺人也难了。
青月的反应，俩字母君的异常，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一心想要回避的问题。
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过来。”
柳茫朝他招招手，低声道。
柳影仙每上前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柳茫看着他走近，突然站起身，神情格外沉着地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将人推倒在地，而后跨坐在对方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为什么？”
柳影仙抿着嘴，心底仅存的一丝幻想终于被打破，柳茫知道了……
是青月？还是俩字母君泄露的秘密？
不，应该不是他们。
他的儿子，那么聪明，大概早就发现了吧？
更何况，除了最初，他根本就无心隐瞒。
毕竟一直披着白莲花的皮囊，用这副小屁孩的模样去跟柳茫亲近，他自己心里也很别扭。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柳茫的反应，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来的更“温顺”一点？
柳影仙躺在地板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年。
柳茫气息平稳，神色冷静，已然看不出一丝愤怒和懊恼。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独处，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而现在——
效果出来了。
柳影仙的身份被拆穿了，他居然没有逃，还能那么理智地逼问对方，若是在以前的话，柳茫定然做不到。
“我舅舅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柳影仙面不改色道，没有多余的解释。
柳茫咬了咬牙，继续道：“从一开始，就是你假扮白莲花，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将我从王宫带走，其实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柳影仙默然。
沉默，亦是默认了。
柳茫笑了笑，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脸颊，道：“你这副样子，我看着挺别扭的，你变回来吧。”
“……好。”
柳影仙迟疑了下，点头。
柳茫站起身，背对着他，泪水一点点在眼眶内蓄积，他究竟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才不至于冲动之下，独自跑出去……
江湖险恶。
这四个字看似平淡，可其中有包含了多少腥风血雨？
从他第一次出宫，到现在，他唯独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不能忍，就只能任人宰割，所以他必须勉强自己面对柳影仙。
从拆穿对方的身份开始，柳茫就已经推测出，这聚福楼，甚至于这徐州城，跟第一宫和柳影仙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宣偏偏又是在徐州城附近失踪的，还是在那么尴尬的节骨眼上……
可柳影仙只说了“不是”两字，他就信了……
柳茫觉得自己真没用。
面对柳影仙，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骨气都跑光了！
身后依稀传来衣服的磨檫声，柳茫正要转身，肩膀上忽然一沉。
柳影仙神色复杂地按着他的肩头，一点点，将人收入怀中。
柳茫倔强地昂着头，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做？
是一刀捅死这人，还是……
有时候，身体的本能远远快过思想。
等柳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相当凶猛地转身，一脚踹中了男人的下腹，趁着对方面色痛苦惨白之际，又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柳茫猛然回身，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刚刚打了柳影仙？
他刚刚居然打了个他的阴险老爹！
他刚刚……是在找死么？
柳茫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着怨气，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柳影仙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伸手欲拉住柳茫，却被他一手挥开。
只听得少年饱含怒火的声音低吼道：“不许碰我！你这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