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愿意。”

欧晟楠一心以为是沈析宇一时不能接受，却不了解沈析宇真正的所思所想。那样的经历无法不让他对性产生惶恐，虽然他对欧晟楠并不。抬头望着欧晟楠的双眸，依然温柔，可是他的心底是失望的吧，沈析宇沮丧的想。

“乖，去客厅休息会儿，剩下的我来。”

“嗯。”木木的走出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任思绪飘荡，拨开被腕表遮住的那道伤疤，他，真的能接受吗？

餐桌上，看出了沈析宇的不释怀，这个孩子怎么好像比自己还失望的样子？欧晟楠不自禁的想，打算让气氛活跃点。

“小宇，你把我嘴都养叼了，觉得自己做的饭果然是不——太——好——吃——啊，离开你，我可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你的。”沈析宇急切的说出那句话，不像以往听到欧晟楠的调笑会说他“小心眼的男人”。说完那句话，心底却反问了一句，那你会离开我吗？

本想让气氛轻松，没想到沈析宇却反而将玩闹当真了。

“逗你的，”笑着出声。

“我很认真。”

再次对上沈析宇的清亮眼眸，欧晟楠心底感动的同时，岔开话题：

“还没问小宇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那会儿上中学叶开总是抱怨学校餐厅的饭不好吃，我住的地方离学校又很近，就每天试着做东西给他吃，久而久之就会了。”

“家里没人有给做吗？”

“我自己一个人住，不习惯有外人在，就让爷爷给配的保姆回祖宅了。”

沈析宇说完就沉默了，他想起了叶开，他和欧晟楠在一起并没有告诉叶开，他不知道如何跟叶开说，说了是伤，伤的是叶开；不说亦是伤，伤的是欧晟楠，他一直希望自己给欧晟楠一个明亮的身份。可是在明知叶开心意的情况下，他说不出口，那是他的小小私心。

欧晟楠听完却顿住了，本想缓和气氛，却不料扯出那么些不愿想。比如叶开，比如沈析宇从不主动提及的家人。欧晟楠实在很想问，那么小的孩子，即使是不愿，家里人就能放心他一人住吗？可是他并没有问，心底对沈析宇的疼惜又多一分，那个孩子有他疼就够了。

“以后你不再会是一个人。”

“欧晟楠，谢谢你。”

晚饭过后，欧晟楠搂着依偎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沈析宇，刚想说点什么，沈析宇却开口了：

“欧晟楠，我没有告诉叶开我们的事，你会不会介意？”

“不介意，”原来，小宇是为了这个苦恼，那个孩子是那么在意他的看法，那个认知让欧晟楠心头一热，摸摸沈析宇的头发，继而开口：

“他是陪伴了你那么些年的朋友，我对他只有感恩，谢谢他在我在你生命里缺席的那些年里陪伴你。”更何况，他相信培锋的实力，叶开绝不会是威胁，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知道，那晚跟沈析宇举止亲昵的男人是谁。可是看着对他满心依赖、满心爱意、满心认真的沈析宇，那样的质疑让他觉得自己太过多虑。

沈析宇听到欧晟楠的理解，微微起身附在欧晟楠身上以一个真挚的吻作为回报。

禁不住沈析宇唇的勾引，欧晟楠加深了那个吻，稍稍餍足后，才以甜蜜的声音道：

“说吧，是不是还有事求我？”

“你都知道了？”

“瞎猜的，果然是有事瞒我啊。”手放上沈析宇的臀部，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巴掌，“坦白从宽。”

如预期般地看到了沈析宇涨红的脸颊，

“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学校里下周有迎新会，需要一个热情的开场节目挑高气氛，韩童找我帮忙，问我可不可以去？”

欧晟楠没说话盯着沈析宇半天，就在沈析宇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吐出一句：

“我实在很难想象一个表演力像火星人的人能有什么热情的节目？”

“欧晟楠，你”

“都来征求意见了，看来是打算去了？”

“其实不太想去，但韩童是我舍友，节目的事情由他负责，他那段时间对我不错的。”

欧晟楠明白沈析宇指的那段时间是哪段时间，也明白外冷内热的沈析宇的报答心理，可是不明白沈析宇为什么要征求他意见，刚想问，就听到那个孩子低低的补充：

“是弗拉明戈舞，双人的，”这下欧晟楠明白了。

“你还会弗拉明戈舞？”

“嗯。”跳舞是小时候的必修课，而沈析宇恰巧也有那样的天分，他最喜欢的就是弗拉明戈，那样不羁的气氛可以让他忘记很多，尽管那一直被视为是最女人的舞蹈。

“既然是这样，那就去呗。”

“嗯，开场结束后，我会很快回来。”

“好。”

看着窝在他身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情绪低沉的沈析宇，欧晟楠沉思，这个谜一样的孩子，到底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意外？

四十九、

沈析宇参加迎新会的那天，欧晟楠第一次去了沈析宇的学校，远远地站在可以看得见沈析宇的地方，他并没有告诉沈析宇他会来。欧晟楠并不希望自己会是沈析宇的困扰，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别人对沈析宇指指点点。

看着舞台上激情、狂热、挑逗、桀骜的沈析宇，欧晟楠有点惊讶，那样跳动的音符、激情的旋律、如火般的热情、洋溢的沈析宇，都让他眼前一亮，竟是如此性感，沈析宇不但演绎出了FLAMENCO舞曲的奔放，更渗透了一种雄性文化的魂。轻快的La Galleguita居然可以这么有味道，原来那个孩子也可以那样放松，也可以如叶开那般飞扬，那是他没有见识过的一面，欧晟楠心里很是骄傲，那是他爱的沈析宇，那是爱着他的沈析宇。但转而又有点理解沈析宇为什么要征求他的意见，看着沈析宇和别人互动的舞步，欧晟楠心底确实溢满了厚重的醋意，泛起了丝丝不安，那个孩子是否会如他所言的不离不弃？

现场的气氛确实如预料般地被引爆，听着闹哄哄的现场大家的议论纷纷和尖叫，垂涎沈析宇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刚那个学长好帅”

“对啊对啊，还以为男生跳这个会很娘，没想到那么够劲。”

更有甚者，对着舞台高喊，

“沈析宇，我爱你。”

欧晟楠在想要转身的一霎，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接起电话，听到了沈析宇微喘的声音：

“欧晟楠，你没在家？”尽管听着还是很吵，但声音相对低了一点。

还没等欧晟楠作出回应，沈析宇就反应过来，

“你在我们学校？你在现场？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去找你。”

“你往礼堂后面看。”

沈析宇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出了欧晟楠。看着换完衣服的沈析宇迫不及待的跑到自己面前，额头上还闪着细碎的汗珠，欧晟楠轻笑，帮他拭去汗珠：

“慢点，我又不会跑。”

“呵呵，你怎么会过来？”

“体会吃醋的感觉的。”

沈析宇呆了一下，却认真的回答：

“那类似于工作，我只负责答应韩童的，并没有什么。”

像是为了和沈析宇唱反调，一个甜美的女音传来，

“沈析宇，今晚有什么计划吗？晚会结束后，一起去庆祝吧？”

欧晟楠当然看得出，那个女生就是刚才沈析宇的舞伴。

“不怎么样，今晚我的计划里不包括你。”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一句话就让欧晟楠想起了沈析宇在酒吧时拒绝别人拽的欠揍的样子，沈析宇不是欧晟楠，拒绝别人时从不迂回，更没风度可言。附近的观众席，刚刚已经有人看见了沈析宇和另一名帅哥的暧昧举止，再看见有美女追过来，已经有点无暇顾及台上的表演，全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刚才在台上耀眼的人身上。

被直接拒绝的女孩子明显地很尴尬，早就知道沈析宇并不好追，传言他有喜欢的人，那首深情款款的《心有独钟》就是证明，甚有传言说他不喜欢女人，可是她之前却一直自傲的认为那是其他女生没本事，现在自己也碰了钉子。试图找个什么转移话题，此时看到了站在沈析宇身后的欧晟楠，那个男人有着不输沈析宇的气质容貌，带着成熟男人自有的气度，不禁开口询问：

“沈析宇，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

“我男朋友。”

欧晟楠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到了沈析宇简明扼要的回答。

“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

说着牵起欧晟楠的手，自如地走出了礼堂，丝毫不顾及身后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以及人群里善恶不明的口哨声，失望、兴奋、不屑各种眼神，从四面八方聚焦到他们身上，沈析宇自始至终没有放开欧晟楠的手。沈析宇懂欧晟楠的不安，尤其是知道了赵典的曾经存在以后，他要给他足够的爱让欧晟楠相信他是真的爱他。

欧晟楠想起了在一起之前电梯里的沈析宇，那样的坚定给了他一种在赵典那里没有得到过的被重视。他的沈析宇可以温柔、可以干净、可以明亮、可以独立、可以依赖，那一切都只因对象是他，在外人面前，沈析宇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冷漠。可那样的沈析宇却带给了欧晟楠无比的安全感，那个孩子会对别人狼心狗肺，但是却只对他掏心掏肺。

被拉着走出礼堂，欧晟楠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神圣的感觉，心情甚好的挡在沈析宇身前，

“喂，某人刚刚那样很没风度哪。”

“难道要我像你一样等别人手都搭在肩上了再开口拒绝？”沈析宇挑眉反问。

“小心眼。”终于轮到欧晟楠说这句了，迫不及待冲口而出。

沈析宇还没来得及反击欧晟楠，就接到了叶开的电话，

“小宇，”

这是从叶开走后，沈析宇接到的第一个叶开除了报平安以外的电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怎么了？”沈析宇的声音依旧是对着叶开说话时独有的淡淡温柔，不同于对着欧晟楠的直接孩子气。

“我昨晚做噩梦了。”

“叶开，我没事。”知道叶开担忧什么的沈析宇出言安抚。

“小宇，我想你。”

“嗯。好好照顾自己，我没事，”再一次强调，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叶开，“叶开，我和欧晟楠在一起了。”

长久的静默，让欧晟楠以为两人已经挂断电话，但沈析宇却听到了叶开声音里强装的坚强：

“小宇，他对你好吗？”

“嗯，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后面的几个字被哽咽声卡的断断续续。

“叶开”沈析宇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宇，我还有事，先挂了。”

没等沈析宇再说什么，就听到了电话被挂掉的声音。

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沈析宇，欧晟楠知道他心里并不好过。

“回家还是出去走走？”

“我不想出去。”

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急速退后的广告牌，沈析宇突然来了一句：

“叶开喜欢Dolce Gabbana”。

欧晟楠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安慰沈析宇，只能压下心底浅浅的醋意，听着沈析宇一句句的往下说：

“欧晟楠，我是不是有点残忍。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早该在知道叶开心意的时候远离，而不是现在这样伤害他。”

此时，回到小区楼下的欧晟楠，停住车，伸手揽过沈析宇，

“不要这样想，叶开，他会有爱他的人照顾，这不怪你。”

“叶开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自私，不该明知的情况下，依然贪恋，不肯放手。”

“小宇，叶开一定不会后悔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多事情，也要从别人的角度考虑，如果你真的因为莫名的理由就将他拒之，他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这次，沈析宇不再说话，安静的由欧晟楠抱着，那样的沈析宇却让欧晟楠心疼了，每次，沈析宇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或是生病的时候才会显示出暂时的脆弱和依赖。

五十、

挂断沈析宇的电话，叶开失声哭出来。情感交流原本就是互相施与累积而成，友情更是。然而这么多年对沈析宇狂恣的友情终于在今天交织成各种太过的失衡。特别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沈析宇于叶开而言就是那样一种存在，叶开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渴望的究竟是沈析宇，还是那种狂野脱序的爱？毕竟他见识过沈析宇的太多面。

看看时间，并不想去上课，尽管今天有那个暴力老师陈培锋的课。叶开暂时抛开那个老师可能给予的惩戒，带着素描本来到了离学校最近的海德公园，坐在公园长椅上，把素描本子放在膝盖上，开始勾勒沈析宇的肖像，一张一张不知疲惫的画着，直到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已经不再适合画图，扭扭脖子，舒缓着略略僵硬的身体。有点冷了，暗淡的心情更加阴郁，看着自己一下午画的小宇，回想着从陌生到熟悉，直至一切变为娴熟之后被骤然撕裂的过程，心里愈加空旷。突然想到不知道老师知道自己没去上课会是怎样的表情？

就在叶开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阴影笼罩他的上空，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坐在这里想要石化吗？”

有点不敢置信，显得小心翼翼地，叶开先是看着地上那一双小牛皮精制而成的浅咖啡色休闲鞋，目光缓缓往上挪移，从那个老师惯有的穿衣风格一路看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一件外套左右向他张开，吞噬而来，人也顺势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画纸散落了一地，陈培锋捡起地上沈析宇的画像，对着叶开说了句：“跟我回去。”

天色转黑，一盏路灯在不远处亮起，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事实上，叶开没来上课，陈培锋已然猜到了原因。从欧晟楠和沈析宇在一起的那天起，陈培锋就已经知道了，下午又收到了欧晟楠传来的信息，要他帮忙照顾叶开，虽然语意不明，但是两个老友多年之间的默契又怎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欧晟楠无非是想叶开安好，那样他的沈析宇才可以安心爱他。于自己而言，叶开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师生之情，尽管他不清楚是否有一天叶开在他心里的地位能超过一泓。

叶开默不作声的跟陈培锋回到他居住的别墅，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培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先去吃饭。”

“老师，我不饿。下午的课，我不应该旷，对不起，我认罚。”

“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忘记了，没想到是明知故犯啊。”

“先说说，为什么明知故犯？”

“老师，难道不是明知故问？”那些画纸本就已无需多言。

这个死小子，陈培锋在心里低咒，越发拽了。

“看来你是做好准备受重罚了？确定不要先吃点东西抗揍？”

叶开不禁撇嘴，吃饱了好多挨几下，我又不是神经病。但陈培锋好像知道他想什么似的开口了，

“我不会因为你没吃饭就少揍你几下的。既然认罚，那就摆好姿势吧。”

“又想试图讨价还价？”

“我没有。”

抽出腰间的皮带，那还是小宇送给他的，心中抽痛，他们的好多东西本身就都是一式两份的。回头看了陈培锋一眼，还是红着脸退下了裤子，叶开多少也了解这个老师，他没必要去触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