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失望，千年间失望的的次数已够多了，怕那个人不是他，但我还是马上派人去人界探听虚实，可却没有一个人回来。我知道，他们回不来，那么那个人是他的可能性更大了。

最后，我直接派人去请天后回天界。最后，他终于回来了。

一如初见的动人的紫色的发与蓝紫色的眼睛。我无法自己，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唤他名字。可他还是和千年前一样不识好歹，居然说“陛下，请自重。”

我激他，告诉他，他是我天后；告诉他，无瑕有多美丽；告诉他，我还不屑于他。可他却无动于衷。我只能愤然离去。

晚上，却还是忍不住去找他。故意摆出想要他的样子，想看他的窘迫。他却突然变得顺从，以退为进吧，你以为我会吃这一套吗？重重地欺上他的身子，然后一夜沉迷。

不得不承认，虽为男子，但他的味道不错。于是夜夜留宿语非宫，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喜欢他的身子。

喜欢叫他“我的天后”，这样就感觉他是自己的一样，宠物就应该只属于主人。这样也可以打击他的自尊，我知道他不喜欢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不论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可是自己就是不甘心，我让他当自己的天后已是抬举他了，可是他居然还不领情，他越不喜欢这样我就越这样对他。让他知道自己是谁的。

喜欢赏赐他东西，其实有时是希望他能露出收到礼物时的笑容。

那些妃嫔明地里暗地里都在害他，我其实都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有自保的能力。那些毒药能比得上如凡吗？天下毒药哪个能伤他。至于杀手这些，他宫内的护卫可不少，而且他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哼，不知是慕容刈还是纳兰若辰派来的。对于那些妃嫔，我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居然打我的宠物的主意？但我还是忍了下来，看着语非和她们斗智斗勇，就像是寻常百姓家，几个小妾在争丈夫一样。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很开心。

半年后，人界已过数百年了。人界又向天界宣战，但这次规模远不是千年前可比。

故意让他旁听军事部署，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比慕容刈差。即使他告密也无用。其实内心还是希望自己能相信他，虽然我们都清楚对方。

他没有一次泄露，我很高兴。在他为我出谋划策，夺得大胜后，我更加相信他。每日的欢爱，也许能让他逐渐重视我。

可这是无瑕居然下毒谋害他，怪不得一大早就来求见我，说什么最近学得了一样糕点，特意来请我品尝。无瑕很久以前便跟了我，对她，虽不是爱，但确实有感情。可谈话间，心却一直牵挂着酒醉的语非。于是匆匆告别，却看到他跌倒在地。

原本不想杀无瑕，但奇怪的是，在她与他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虽然在她死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

接着，我又拿出蓝弦为他祛毒。看到蓝弦想起很多。记得当时自己遭他人谋害，也是身中剧毒，无权无势的母亲只能自己去寻药，却出了意外。也许因为愧疚，父王寻来灵丹妙药治好了自己，此后更对自己宠爱有加，加上自己本身就有帝王之威，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下一任天帝。可笑的是，母后却不在了。弥补有何用？错已犯下，伤已留下，挽回的了什么？挽回的是什么？

自己救不了母后，但他，我一定要救。告诉自己，自己的执念只是因为宠物不能被他人伤害，否则即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但看到语非中毒醒来后的笑容，我就不能再否认自己对语非的感情了。是的，我爱他。以前一直在否认，一直对自己说我只是把他当作宠物，所以才会那么想疼爱他。因为自己是他的主人，他应当只听自己的，所以才那么不希望他注视着别人。但在那一刻，这些理论全部被推翻了。

在如风星君提出最后一战时，我还是让他留下了。我想让他知道我有多信任他。可结果却让我失望了。当他为我挡住那一箭时，我以为自己错怪他了。可实际上，我却再一次失望了。他为我挡一箭，只为了让我拿出天界的秘密军队，然后再一举击溃。他利用我的感情，可笑的是，我居然相信他。更可笑的是，我居然还是不忍杀他。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吧。

语非，我想我还是爱你的，即使你背叛了我。既然你的愿望是他的愿望，那么我就实现他的愿望，也是实现你的愿望。但是我恨他，我也嫉妒她，为什么你爱的是他？为什么？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看了一眼万里山河，开始陷入沉睡，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你。

第二十八章：循环

坐于四界最高统治者的位子上，慕容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为什么呢？想起语非居然不顾生死，挡在殇离面前，慕容刈的眼睛低低地垂下。此时此刻，他多想语非能陪在他身边，傲视山河。这高位上，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独看九州，却听不见四界的声音，看不到天下的美景。

结束了一切繁杂的仪式后，慕容刈匆匆去见语非，两人却相顾无言。

烛焰跳动，映照着两人不同表情的脸。

“非”慕容刈欲言又止，“我们一如当初好吗？”

“当初？是哪个当初？”语非平静地回答。

“千年前，你我初见之时；千年后，你我再见之时。”

“你觉得还回得去吗？”

“为什么不可能？你说了，你喜欢我的。”慕容刈有点激动。

“但我也说了，那是曾经。”

慕容刈直愣愣地盯着语非，“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跟我说一次，你不爱我了。安语非不再爱慕容刈了。”

“不要再胡闹了。”

“我没胡闹。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么多？”

“只是不想不守承诺罢了。慕容刈，你醒醒吧，我们不可能了。现在，我要爱的是若辰，而不是你——慕容刈。不过多久，我就会走。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无纠葛了。”

慕容刈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是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你以为你离得开吗？”

“你无法限制我的自由。我已经助你夺得天界了，我的义务也尽了。”

“呵，不论你的义务是否已尽，你都休想再离开我。”

语非体弱，不禁咳嗽起来，“慕容刈，你又何必呢？在你眼里，最重要的不过是天下。至于其他人咳咳你根本就不在乎。”

“其他人，我是不在乎。但是”

漆黑的亮光一闪，下一刻，语非就已身处于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四下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个地方。

“非。”慕容刈温柔地叫道，与刚才的阴鹜截然不同，“你就呆在这里好吗？放心，这里我下了禁咒，没有人会找到你的。你只是属于我的，你也只能属于我。”

“慕容刈，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出去？出去做什么？见纳兰若辰？找殇离？还是再会洛兮？我知道你不爱他们的，我不会让你见他们的。虽然刚与天界大战，战后内部有点空虚，现在攻打冥界有点棘手，可我会尽快打下冥界的，放心。”

“不要。你不能攻打冥界。答应我，千万不要。”语非瘫倒在慕容刈怀中，哀求道。

“为什么不能？你还对那个洛兮念念不忘吗？”慕容刈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是。但是咳咳答应我，不要咳再攻打冥界了。”有点急切，语非身体愈感不适。

“还好吧？伤口还疼吗？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哪都不去。”慕容刈不管语非的话，自顾自道。

语非眼角噙着泪，不住地摇头，却再也说不出话。

朝堂上，褪去少年青涩的司徒轩愈发俊朗，此刻，他正向慕容刈禀告，“陛下，冥界单是冥兵就有百万，更有孤魂野鬼不计其数，攻打冥界恐怕不易，还需从长计议。”

慕容刈含笑点点头，“朕已有妙计。”又慵懒地问道：“萧篱，朕让你做的那个东西可完成了？”萧篱上前答道：“是，陛下，已完成。”

“尚逸阳，你呢？”

“陛下，您还不放心我的眼光吗？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还都很忠诚，愿为陛下付汤蹈火。”尚逸阳眼睛一挑道。

“好。南宫，可找到符合朕要求的地方了？”

“已寻到。”南宫莫的语气一如以前的冷冷的。

“那好。纳兰，接下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请陛下放心。”纳兰若璘笑得温文尔雅。

“那就由司徒轩领兵，纳兰若璘主持大局，择日攻打冥界。”

“臣遵旨。”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纳兰若璘思索片刻后道。

“说吧。”

“臣兄纳兰若辰与妖族如何安排？”

“妖族还有人可调吗？”

“属臣愚钝。”

“妖族在我攻下天界之时，应该就不存在了吧。”

“什么？”

“即使我不在乎妖族继续存在，有人还会在乎的。”

“那恕臣斗胆，纳兰若辰现今如何？”

“他？让我想想，是在冥界与洛兮商讨呢还是在天界找人呢？反正，你安心即可，他没事，也没有多少人能动他。”

纳兰若璘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担心起来，哥，希望我们不会在战场上见。

“退朝吧。”

冥界空荡荡的大殿内，一个白衣男子不停地走来走去，“我已经找遍天界和人界都不见语非踪影，冥界你也说没有，那他去哪了？”

另一个红衣男子依旧是一脸的冷漠，却还是蹙起了眉：“那应该就在慕容刈那了。”

“可是却不知慕容刈把他藏在哪了。整个宫殿和能想到的地方，我早已找遍，却一无所获。他的气息我也感觉不到。两界的战争不可避免，我担心慕容刈又让他做什么他不愿意做的事。上次，他居然把他送去天界！”金色的眼瞳中似要融化，冥界大殿中的帷幔突然全部起火，纳兰若辰双手握拳。

一旁，洛兮虽然面无表情，可表情却更加冰冷，似结了一层冰。

“对了。”纳兰若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居然漏掉了那里。我去找他，慕容刈就交给你了应该没问题吧。”说完，纳兰若辰飞身离去。

洛兮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不是因为责任，现在去找你的应该是我吧。当初以为慕容刈给你幸福，他却把你伤得更深，纳兰若辰，可以信赖吗？语非，你现在爱的真的是纳兰若辰？不过，恐怕大家心里都清楚。

突然，洛兮又回复以前的那种冷漠的样子。

一个黑影在他身边出现，“王，慕容刈开始行动了。”

“知道了。退下吧。”

影卫走后，洛兮露出一丝冷笑，“慕容刈？”红瞳白发愈发妖异。

第二十九章

当纳兰若辰来到语非来到这个世界时所在的地方时，只看到一抹孤寂的背影静坐在河边，那双紫色的眼睛就只是无神地看着流水流去，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语非~~”纳兰若辰的声音有些哽咽。

语非转过身，飞快地扑入纳兰若辰怀中，“若辰，若辰”声音有些颤动。

“不怕不怕，我在这。”

“我该怎么办，我我”

“语非，没关系，一切有我。”纳兰若辰的金色瞳眸中有的只是宠溺。

语非抱着纳兰若辰的手又紧了紧。

与此同时，冥界八方摆放着八面高大的镜子，湖蓝色的镜面沉静得令人心惊，暗暗闪着冷光，金色的花边再精致也抵不了镜子的冰冷。

慕容刈与洛兮，四目冷冷相对。

“慕容刈，难不成你认为凭这几面镜子和这区区几十人就可攻下我冥界吗？”

“呵。”慕容刈颠倒众生地一笑，摇摇头，“现在也许还不行，但是”慕容刈眼神阴鹜了起来，“有了它就不一样了。”随手抛出一块灰暗的小石子。

可那石头来到空中后，竟立刻散发出万丈光芒，耀眼夺目。鬼魂们发出哀嚎，万鬼嚎泣。

洛兮的脸色沉了沉，挥挥手，鬼魂们竟不要命似的，纷纷向那金色的石子涌去，那光芒一时竟被遮盖住了，冥界又回复了以往的暗黑，只是哀泣声更多，更惨烈了而已。

“啪啪啪”慕容刈鼓掌，“不愧是冥界之主啊，虽说损失惨重，但是决定下的很正确。”

“慕容刈，‘越日石’竟都被你拿到了。你真不要命了？”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哼，这还不用你来关心。冥王，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先关心下眼前的处境吗？”

只见万魂本就虚幻的身体变得更加虚无，一点点消散于金色光芒中。万魂消失，越日石的光芒突然更加炽盛，一些高等冥兵也有些虚弱了。此时，镇守八方灵镜的灵力者趁机施展法术，八方的光芒隐隐亮起来，全部射向越日石，又由越日石射向八面灵镜，金光流转，光芒充斥着这个冥界，冥界竟昼如白天，甚至比白天更亮。

冥界之人本就不喜阳光，如今遇到如此强光，全都虚弱不堪。除了少数灵力极强的，每个人身上都被灼烧出了一个个焦黑的洞，哀嚎遍野。

冥界已不是冥界。

怀中的人的身体竟有些冰冷，怎么回事？纳兰若辰感觉到一丝不安，“语非，语非，你怎么了？”

语非却只是紧咬嘴唇，脸色苍白，看上去只是有些虚弱，可渐渐变冷的身体透露出一丝丝的不妙。

“语非，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事，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就好。若辰，让我睡一会儿，好累。”说完，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可眉头却一直紧锁。

“语非，不要睡，快醒醒。”纳兰若辰一直叫着语非，这种情形让他想到了千年前，当时他也是这样抱着语非，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纳兰若辰探测到语非的气息后，沉思片刻，决定先带语非离开。抱起语非，穿过临界之门，刚刚迈出，身后，世外桃源，一刹那，百花凋零，万物俱枯，一切，不复存在。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缇萦？”纳兰若辰眉头微皱，“你来干什么？”

缇萦微微一笑，不顾纳兰若辰的敌意，只是深深地望着纳兰若辰怀中的语非，“我只是来看看他。”说完，上前几步，伸出手，想碰碰语非，却被纳兰若辰闪开了。缇萦也不恼怒，自顾自道：“记得第一次见他之前，就听宫里人说来了个紫发紫瞳的妖怪，把我皇兄迷得晕头转向，天天往他那跑，我当时不信，皇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一个人？后来，见到他时，我就觉得他应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了。当时我还是个小孩子，记忆抹得去，感觉却去不了啊。他太善良了，什么事都为别人想，教我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自己却总是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我就说你太傻了嘛，你看你，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唉，我知道你很怕孤单，等你走了之后，我就和你一起去，可好？我乖了这么久了，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什么意思？”纳兰若辰语气有些阴冷，“给我把话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们都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他，可谁有真心考虑过他？只有洛兮真心实意地希望他幸福，可方法却错了，其他的什么都错，想法错，行为错，什么都错！最痛的还是他！现在，他要走了，终于可以摆脱这痛苦了，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