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定的屋子？”云妮一脸的诧异，呆呆的站在原地。

“虎子已经没了。”柯霂临从后面上了来，轻轻推开我，打量着赵博说道，“但是事情有些邪门，我们还想了解多点，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赵博马上点着头应允，接着随手一招呼，“你！对就说你呢，新来的那个！你过来替我看会儿门面，我先和几位客人谈点事情。”话音刚落，就来了一个看着也就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一脸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赵博冲着我们一招呼，道，“来，各位咱们这边请。”

我们随着赵博到了一楼拐弯处的一个屋子，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平日住的房间，和门口没离着多远，屋子里面还算是不错，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厅一卧，我们站到客厅里的，赵博有些尴尬的随手抹了抹自己落下些许灰的桌子，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道，“这桌子上次用完之后，就再没用过。”

“上次用完？”我接了一句问道。

“就是……和虎子哥在这里喝完酒之后……”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云妮，她的脸色又灰了不少，本来是没了精神，现在却是一副强打着精神的模样，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几个坐到了那弹簧沙发上，柯霂临清了下嗓子，道，“这个，关于虎子的事儿，麻烦您……”

“好的！没问题，不过这个……我能先问一句吗……”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云妮。云妮缓缓地点了点头，赵博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虎子哥是……怎么没的？”

“头给撞到石头上，磕死了。”云妮有点恍惚，目光漂浮不定的看着前面。

“嫂子，节哀了。”赵博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干咳了两声，然后看向柯霂临，问道，“不知这位是？”

“柯霂临。”柯霂临很自然的伸手跟赵博的握了握，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你和虎子是怎么认识的？他想必经常来这里吧？”

“不可能！”云妮惊慌的抬起头道，“虎子和我说他就来这个地方一次啊！”

柯霂临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长出了一口气，道，“云妮，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虎子肯定骗过你，他来到这个地方不止一次，不然，”他指了指赵博道，“怎么可能和这里的店家熟络的很？”

赵博点了点头，道，“确实，虎子哥常来这个地方，差不多半个月就要来到山上一次。”

云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看了看赵博屋中的表，已经快到清晨四点，明日还要上山，脑子一阵疼痛，马上看着赵博道，“还是先说说您和虎子是如何认识的吧。”

赵博一点头，拍了拍大腿，道，“诸位，鄙人赵博，博学的博。怎么说，实在是有违博这一字了。我和虎子哥相识，应该说，从我在古烟山上的时候开始的。我在古烟山西北侧的一个部落里。但却又是部落中少有的汉人，再怎么说，在山里的一辈子也没想过要出山。小时候也就一直想着弄弄草苗以后给自己一个活路也罢。我之所以能今天下了山，盘了这家店，还多亏了虎子哥。”

“怎么说？”我饶有兴味的听着他的奋斗史。

“应该是两年前了吧，当日虎子哥他们连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山上，恰巧到了我们的部落，当时天色已晚，阿爸就说，下面来的客人，要让我好生招待，我就去迎了他们几个邀请到自家来住一宿。”

赵博停了停，发现我们几个面有疑惑，又解释道，“阿爸信佛，当日觉得虎哥是个‘有缘之人’。阿爸的话我也不敢违抗，就从了命，去邀虎子他们几个人。人一过来，吃了点酒菜，聊熟了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是来山上淘玉的。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打听出来的，古烟山什么地方有个淘玉的地方，淘出来的玉成色异常的美。

当时我也是喝了点小酒，兴致也来了，各位说，谁不愿意当有钱人？是吧！古烟山我虽说没走全过，但是大致方向，我也是有个一二的，起码不会在山里迷路。之后我就建议虎子他们几个，说是我能当个向导，顺便也带着我一起去淘淘玉呗，不过谁知道虎子他们几个笑了笑，冲我摆了摆手，说，淘玉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活，第一，他们不知道那个淘玉的地方到底在哪里，第二，他们说，要是我去淘玉，有可能一块价值连城的玉都当做是破石头给扔了。”赵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接着道，“我人傻，但人家不愿意我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也就没再多问了。不过，谁知过了三四天，虎子一个人，又来到了我们的部落里。”

“他一个人来的？”柯霂临轻声道。

“是啊！没错！”赵博摆了摆手，道，“他一个人过来，找到我，说，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现在又一桩生意，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我一听，美乐了！简直就是林妹妹从天上掉了下来了，马上答应了下来。虎子哥接着就对我说，古烟山山口，有那么一家旅店，老店家人没了，问我愿不愿意把店给盘下来。我一听，又犹豫了。盘店！这要花多少钱啊！谁都知道，现在古烟山成了旅游胜地，这下面的旅店的价，简直了都！我一个在山上种草的，哪买的起？

结果，唉，虎子哥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花钱把店给你盘了下来？”柯霂临侧着头，慢慢问道。

“是啊是啊！唉，你说，这虎子哥，人好命不好啊，唉……”赵博叹了口气，“当时我就把想的和虎子哥说了，结果虎子哥大笑了一会儿，说，赵博啊，店是大哥出钱给你盘下的，现在让你去做老板，你干不干？

我马上就点头答应，这么好的活不干，那不是傻子？”

“虎子，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条件什么的？”我有些疑惑，谁也不傻，怎么可能送给别人一家店？

“有啊。其实也没什么。虎子哥说就两个个条件，第一就是每次到了月初十五和月末之时，他都要来古烟山，让我给他空出四间房子来，他在午夜之前肯定要过来，要是没来的话，过了半夜十二点，就可以把房子留给别人住了。”

“他以前有过没来的时候吗？”

“倒是又一次，他没过来。不过他每次来，也就住一晚上就走了。”

我用眼角看了眼云妮，要是两年前的话，虎子来古烟山起码有二十多次了，什么原因能让他来的这么勤快？

赵博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看着云妮呵呵笑了两声，道，“嫂子放心，大哥来肯定是来做生意的，每次都是带着淘玉队来。”

“他带来的人都是一样的吗？”柯霂临有些若有所思，神色有些不对，我看了一眼他，他冲我摇了下头。

“不一样啊，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赵博打开了桌子上的白酒，用块有些发黄的布随意的擦了两个杯子，到了满，自己端起一杯酒道，“给位，我的给虎子哥祭拜一下。”

说完自己仰头灌下了酒，随后又把另一杯撒在了地上，他盯着地上的酒，慢慢道，“我记得当时问虎子哥，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虎子哥神秘的冲我摆了摆手，道，等他来了之后，再告诉我。然后就把这家旅店的钥匙给了我。

呵呵，最后我才知道，一个条件是准备着好酒好肉，他来了之后，都会和我撮上那么一顿。你们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唉……”

“好吧，大概我们都知道了，谢谢你了兄弟。”柯霂临说完之后，就冲我使一个眼色，道，“我们差不多该上去了，在不休息，就该天明了。”

“啊，这倒也是，各位赶紧上楼歇息吧。”然后又看了看云妮，道，“既然是嫂子，就不算钱了。”

云妮的神色有些黯然，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慢慢扶着扶手往上走，我随眼一看，刚才那十四五的小姑娘已经趴到桌子上睡着了，我上楼的时候，还能听见赵博大发雷霆的声音。

柯霂临停下步子靠在门框边上，在和云妮说些什么，两个人就站在走廊里，他冲我摆了摆手，让我回去先睡，我也没客气，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很，这几个小时，实在是太累，疑问再多，我也根本没有力气再去考虑着什么，脑子一挨上枕头，就老老实实的和周公打牌下棋去了。

我以为自己会睡得很熟，但是总觉得在梦中，总能看见红色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红色，在我眼前不断地出现着……等我第二天猛的睁开眼睛，再看别的东西，都有一种狠狠的盯着太阳一分钟然后再看别的事物的感觉，眼前一片黑，吓得我惊慌失措的大叫。

“怎么了？”柯霂临的声音清醒的很，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用手到处乱碰，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知道应该是他，拽着慌张的大叫，“柯霂临！我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他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反手揽着我，急促的问道，“疼吗？”

我更浑身发毛，猛的想起来罗放和秦钰的眼睛，痛觉都有些错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疼还是不疼，浑身冰冷的大叫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快看看！我眼睛没什么变化吧！没变红吧？”

“什么变化都没有！叶清，你别动。”他说完，气息更靠近了，我一阵紧张，提着声问道，“你干什么？”

“别动。”他低吼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两秒钟，拽着我的胳膊，瞬间我就被桎梏住了身子，我刚想张口说话，他好像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下一秒，我的眼睛一片温热，湿软的东西附上了我的眼睛，我浑身一颤，反应过来那是姓柯的什么地方，颤着嗓子，话都成不了句

，屏着气小声道，“你……你干什么呢……松开我……”

他没理我，眼睛里一片濡湿，我想闭上却又不敢，又过了几秒，他才松了手，我的视线慢慢的回过劲来，眨了眨，柯霂临的脸从模糊慢慢的清晰了，他脸色好像有些红，干咳了两声，回过身，道，“回到文明世界之后去买两瓶眼药水。赶紧收拾收拾走了。”

老孟一大早就到了旅店的门口下来等着，见到我们几个出了来之后，把我和柯霂临拉到了一把，神秘兮兮的递给我俩一人一个袋子，我打开一看，笑着推了老孟一下，道，“哥们果然够义气，这下棕影来了，起码有个防身的了。”

柯霂临鄙夷的瞪了我一眼，骂道，“就你那身手？别保险还没弄开，就一发子弹被闷死了。”

我瞪了他一眼，刚想破口大骂，赵博竟然顶着一脑袋的鸡窝头发从店里跑了出来，看了我们一圈，道，“各位是要上山吗？能顺路带上我吗？”说完挠了挠头，有些惶恐的看了眼老孟。

我顺道看过去，要上古烟山，要经过一个短隧道，然后还能沿着盘山路开上那么把公里数，才能到原始林区，到了林区也就开不成车，只能自己用腿慢慢往上爬，所以一般的有人都选择去最近的民族少数风情区。

老孟帮我们安排了两辆车，我们一行人并不是来旅游，没有必要去什么风情景区，昨天柯霂临规划了一下路线，说是先让秦钰寻摸到当初他从水潭边上跑出去的那个村落，然后我们再打听水潭的消息。反正秦钰也算得上的轻车熟路，没什么可费力气的。

赵博看我们一行人没什么反应，又着急的道，“诸位不麻烦的！就把我送到林区，我自己能走着回我们村子里！要不是实在来不及，我就不麻烦众位了！眼妖来了！来我们村子了！我必须赶紧回去一趟啊！”

“眼妖？这是什么？”我有些纳闷，看赵博脸色不是很好，老孟他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让他上了车。

这样一来，我，柯霂临，老孟和赵博一辆车，而阿布，秦钰，罗家父子和云妮一辆车，多余的话没说，直接上了路。

“你家是那个村子的？出了什么事了？”老孟把着方向盘，嘴里叼着他那黑乎乎的烟，职业性的问着。

“古扎村的。”赵博想了想，道，“古扎是一个神。我们部落里信奉的神。”

“等等，你说古扎？”我回想了一下，看了眼柯霂临，小声道，“我怎么记得，秦钰跟我说咱们去的村名，也叫古扎？”

柯霂临愣了愣，转念一想，也恍然大悟过来，道，“这下我们真的是同路了，我们也要去古扎村。”

赵博一脸惊讶，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诸位就不怕被眼妖抓走吗？村里又有人失踪了！这次是我妹妹，所以阿爸急着叫我赶紧回去。”

“你说的眼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妹怎么了？失踪了吗？”我有些诧异，但心中又隐隐觉得我们确实是找对了地方，我和柯霂临相视了一眼，明白他和我想的差不多。

赵博突然沉下脸，声音扑朔迷离，“你们……觉得眼睛疼吗？”

十八：眼妖（2）

我的神。

您驾凌于万物之上。

您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

您看着我，这才是我存活于世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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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博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再配上他有些低沉嘶哑的嗓音，让我瞬间浑身发毛，冷飕飕的气似乎猛的就从脖子灌了下去。秦钰和罗放血红的眼睛来来回回的在我的视线前面闪烁着，我不由得往后座靠了靠。

“在古扎村，有这么一个传说。”赵博清了清嗓子，慢慢道，“千百年前，有那么一个妖怪来祸害人间，他本是掌管眼睛以及世间有关视觉之神，跟天帝不相上下，却遭到众神的排斥，于是变成了妖下到了人间。

这眼妖想要夺回自己在天上有损的面子，想要称霸宇宙，于是捉活人炼丹，但这眼妖还不像是其他的妖怪只是杀人而已，他仇视这个世界，想要制造更多的冲突矛盾，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这眼妖虽成了妖，但是还掌管着人类的眼睛和所看的一切，他轻易的就能让一个人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给逼迫的失了心智。他让失了心智的人为非作歹，甚至去让他们亲手杀掉自己身边的至亲。

世间的人向天帝祈求，天帝却也无能为力，眼妖所掌管的东西，天帝也有，这时，一个叫古扎的神站了出来，向天帝请愿，说要制服眼妖，让他不再祸害人间。”

“古扎？”我插了一句道，“不就是你们村里信封的神？”

“是。”赵博点了点头，朗声道，“古扎神为了制服眼妖，活生生的扣掉了自己的眼睛，把自己唯一的弱点除了去，借助了耳神之力，和眼妖展开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血战，在他杀死眼妖的最后一瞬，自己的元魂也丧失掉了，最终和眼妖同归于尽。相传古扎神是死在我们这片土地上的，所以我们村名为古扎村，为的就是纪念古扎神。”

“这也仅只是传说。”柯霂临往后一靠，眼睛微微眯着，静静的道，“你们这里是旅游区，部落里要没几个吸引人的卖点，谁会过去？”

“这位警察兄弟，知道你们学问比我多，但是，这是真的！真有眼妖！而且古扎神也存在！他的元神现在就在我们的村子里！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的！”赵博有些着急，一连串的说道，在副驾驶有些按捺不住的频频回头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