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婚介所——莫心伤
莫心伤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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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害怕。”

王守宁悲哀地看着他。

“严晰,没有什么的,你不会伤害到他。就像人人都会感冒一样,就算你有点小毛病,但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健全的。”

严晰想了半天,勉强地笑笑:“我确实很不负责任了,但实在太突然了,我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好好跟蒋先生说说,他应该能理解。”

严晰点点头。

王守宁松了口气,但接着严晰就说:“那我今天还是住你这里好不好,我明天再跟他说。”

王守宁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最后只能化作叹息。

严晰在王守宁家一晚上没睡着,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晚上的事。

最后他想起那对掉在地上的戒指,觉得后悔万分。

不管怎么样,应该先把戒指收下才对。

当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如果蒋云舟不先提去见家长的事,他说不定已经接受戒指了。

虽然对他来说,戒指这件事也仍是惊吓大过惊喜。

严晰这才想到,似乎他从来没有为两个人的关系着急过。他一直觉得这样很好,就这么下去也不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蒋云舟心里,是另外一种想法。

让他觉得更可悲的是,他从来想着去了解蒋云舟的内心活动。

严晰翻了个身,抓抓自己的头发,却发现已经剪短了。

强烈的不安感又涌了上来,严晰咬着下唇,心想,不管怎么样,明天先好好谈谈。

但他怎么都无法入睡,第二天礼貌地告别了王守宁与关安远,急匆匆地跑回家。

可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严晰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想着蒋云舟大概去上班了,可直觉告诉他不是的,不仅仅是上班,就像如果严晰喝醉了,如果他不高兴就会在第二天早上消失一样。

蒋云舟一定是气急了,才没有在屋里等他。

严晰走进客厅,发现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封信。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那封信,打开读了起来。

“请体谅我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来跟你说这些话,有些事当面实在说不出口。我知道昨天的事对于你来说太过突然,但我有这种心思已不是一天两天。

“这些天我总在回忆我们之间的事情,在这里我要向你坦诚一点,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说起来我的家庭与你的家族有着一些关系,我记得大约十年前,我因为某些原因去了B市,那时候就住在你家附近的公馆里,那时恰逢你父亲去世,你的家庭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之中,我也目击了一些事。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事情,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一是担心你不愿回忆起那段往事,二是觉得你也不认得我,没有必要特意提起。

“正是因为我对你有印象,关先生找上我的时候,我才会惊叹这个世界的巧合。我忍不住想,那时候的少年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于是答应了关先生先见你一面。

“即使关先生事先告知过我,我见到你时,还是被你的妖娆惊讶到了,你变得锋芒毕露,我无法否认我对你的惊艳。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一直谈不来,直到我也决定放弃。

“可是你喝醉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保持我虚伪的正人君子的形象,而不是把持不住和你发生关系。然后,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现在。

“这段过程中,我对你的感情逐渐深入,恐怕你是想象不到的。我知道你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心疼你如孩子一般的直率,即使为了别人的事也能横冲直撞到头破血流。看似简单泼辣,其实最为倔强敏感,我为你赤子一般的心感到可贵。

“我承认这样的你,让我着迷,可也是这样的你,让我无比灰心。

“容我过于自信一下,我觉得你对我一定是存着喜欢的,可你的那点喜欢,已经无法支持我了。我们从认识开始,就不断地争吵,我总觉得我无法触及到你,但是我总是怀着信心,时间很长,我们慢慢来。

“可罗煊的出现告诉我,有的人就是能很快地抓住你的内心。或许你觉得我老把罗煊挂在嘴边,是无事生非,但是他让我感到威胁。不是说感情上,而是他让我意识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贴近你。

“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这些,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你无法理解我的焦急,原谅我愚笨的嘴,无法说出我的焦虑,好几次想告诉你,但可笑的自尊阻止了我。这是我性格中永远无法克服的部分,我渴望你能把放在别人身上的注意力,分散一点到我身上,可你却总是走得那么快,以至于回头看看我们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把这些都归结到我们真的性格不合适。我认为重要的事情,你觉得没有什么;我很沉闷,不善于说只能去做,可你从来没有明白过。

“这是我的失误,或许你看到这里,才发现原来蒋云舟这个人有这么喜爱你,可他居然笨得连这点都没让你察觉到。

“这是多么可笑,我们彼此并不是无意,可我们的想法这么不一样。我甚至觉得用某些外力套住你,你就会把目光移向我,所以我才要求你去见我的家人。

“但你昨天惊慌无措的样子,让我意识到,或许你又会觉得这是件小事,可这件小事让我心灰意冷,

“我在开始写这封信的时候,还非常激动,但现在我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原谅我用了很多感性的话,但用理性来思考的话,我认为我们需要分开一下。

“主要是我需要绝对的距离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杜绝更大的争吵,更深的伤害,我们还是分开吧,虽然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正式在一起过。

“我用最后一些自信猜测你应该会觉得伤心,但你不用伤心,因为这是为彼此都好,传闻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的情侣,最后都会发现彼此适合当朋友。

“最后衷心祝福我们未来的友谊。”

第八章:蒋云舟(七)

严晰看着这封信,怔怔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刚开始是震惊,然后是喜悦,接着是急转而下的伤心,最后终于愤怒起来。

去你妹的友谊。

他以为他写了这段话让他看到之后,他们还能谈友谊?

他嘴里骂着,红着脸,因为羞愤也因为那种难以言喻的难过。他拿着信,在屋里转了一圈,像笼子里的困兽,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停下脚步,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他真的没有想到蒋云舟会是这么想的。

看了这封信,他才知道,原来……原来蒋云舟对他的感情这么深厚。

他不禁有些失笑。

他害怕啊,害怕更深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就这么浅浅地过下去就好了,如果谈深爱,必定会纠结。

可蒋云舟的感情却已经投入这么深了。

多可笑,他担心自己受伤,却伤害了蒋云舟。

其实就是他的自私让蒋云舟灰心了啊。

严晰拿着信,闭上眼。

蒋云舟说他一开始就认识他,怪不得蒋云舟总是不惊讶他的种种毛病。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第一次见面时,严晰是多么讨厌他啊,可是蒋云舟又是多么好的人,让他的偏见渐渐消失殆尽。

问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么好的人,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封信里的字句反反复复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苦涩又充满着怨气,一点都不像蒋云舟的风格,可那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严晰闭着眼睛想。

昨天他还那么害怕、彷徨,可那些心情全部建立在蒋云舟对他的宠溺上。

现在蒋云舟放下了那份宠溺,他才知道比起失去蒋云舟,那些真的微不足道。

过了好久,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他要找蒋云舟好好谈谈。

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蒋云舟这么深厚的感情,现在他知道了,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了。

他信心百倍,拨打蒋云舟的手机,如他所料,已经关机。

他走进衣帽间,翻出几件以前喜欢的裙子,套在自己身上,可从镜子里反射出的人,实在太奇怪了。

他抓抓自己的头发,果然还是因为把头发剪短了的原因。

这么出门会被看出是男性的。

严晰心里揪了一下,还是把裙子脱了下来,最后出门的时候戴了一副墨镜。

他开车到那栋传媒大楼,门口的老大爷看见他一脸便秘的表情。

严晰连车都懒得出,问:“请问您知道蒋云舟在吗?”

大爷直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今天没来。”

严晰点点头,说:“不介意我上去问问他去哪里了吧?”

大爷脸上的表情从便秘改成了腹泻,说:“当然不介意。”

严晰走到蒋云舟的办公室旁,直接闯进去。

他戴着墨镜,扬着下巴,跟抢劫犯一样。

他环视一周,办公室里的人们惊恐地看着他,他邪气地笑,说:“你们最好能告诉我蒋云舟在哪里。”

结果蒋云舟果然跑了,跑去美国了,美其名曰出差。

严晰气得摔墨镜。

一个个跑路都去美国,美国有什么好的,想当年他跑去了不照样想跑回来。

他知道一时半会是追不上蒋云舟,不禁又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在王守宁家过夜,可昨天他还那么迷茫,读了那封信之后才醒悟。

就在这时候,王守宁打电话来了。

“怎么样啊,说清楚没有?”王守宁关心两人的情况。

严晰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跑了。”

“啊?”王守宁一愣。

严晰说:“我一回来,就发现他跑美国去了。”

王守宁呆了呆:“想不到蒋先生也是会这么做的人……”

严晰点点头:“嗯,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逃跑。”

但是严晰是不会让他逃的。

“那怎么办……”王守宁问。

“不管怎么样,我先联系到他再说吧。”严晰说。

王守宁只好“嗯”了一声。

严晰挂了电话,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直接联系到蒋云舟。

电话肯定是不行了,他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

虽然不是不能查到,但是严晰还是觉得太虐了。

蒋云舟消失了,可他连怎么追都不知道。

他想跟蒋云舟好好说说话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他们真的都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

他想要到蒋云舟在美国的电话,但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到的。

结果第二天倒是关安远先严晰一步,查到了蒋云舟的联系方式,让王守宁递给了严晰。王守宁忧心忡忡,他也很后悔,那天晚上留下了严晰,而不是第一时间叫他回去解决问题。

严晰反而去安慰他:“没事的,我们又不是没感情,说清楚就好了。”

严晰回到家,拿着那张联系方式,又开始害怕起来,他揪揪衣领,咬着牙,拨打上面的号码。

接起电话的,大概是蒋云舟的秘书之类的,一张口就是英语。

严晰好声好气地要求她转接蒋云舟。

可是秘书说:“非常抱歉,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如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能否留下信息?”

严晰呆住,看看了时间,中午了。

他顿时又是一阵悔,最近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以前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叫蒋云舟来接电话,可现在他心中有愧,实在不想打扰他休息了。

于是他说明天再打过去。

他挂了电话,脱力地靠在沙发上。

他完全无心去干别的事,焦躁万分,不耐烦地想小憩一会,目光却扫到了沙发正对的那个墙角。

他看到了那天的那个戒指盒。

他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戒指了。

他愣了愣,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另一只。

难道蒋云舟把那只带走了?他看着盒里的那只戒指,拿下来,往自己手上套,发现大了一圈。

……那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一只呢?

他蹲下身,往柜子底下看,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他直觉蒋云舟既然丢弃了一只,就不会把另一只带走,更何况那一只应该小一号,他自己也戴不了。

严晰在那个角落里找了一个多小时,可怎么也找不到丢失的那枚戒指,最后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仅剩的戒指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泛着银光,仿佛是控诉。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掀翻了茶几。

上面的杯子以及装饰用的花瓶跌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大得吓人。

他看着地上的水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蒋云舟的家,他没有资格拿这里的家具发脾气。

到了晚上,严晰还是换了一套裙装,去了酒吧。

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严晰知道,他们在疑惑他的性别。

到了酒吧,店员看见他这个样子,个个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整个晚上,他都处在神游的状态,那封信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被他反复回忆,几乎都会背诵了。

他举头看看四周,发现连个抒发心中郁结的对象都没有。

那些在这里寻找爱情的人们,都已经各奔东西了。

而他的爱情却倒退回了零点。

不过没事的,等晚上到美国时间中午了,他就给蒋云舟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蒋云舟就会回来了。

他这么对自己说,还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但在别人眼里,他一晚上都不在状态,店里的客人们看到了,有相熟的客人走上前来,问他:“老板,你怎么了?”

严晰不动声色地说:“没事。”

“你别这么打扮了,以前还挺好看的,可你把头发剪了之后再这样就有点怪怪的。”客人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严晰一愣,拢拢衣领,不自在地说:“是吗……”

“嗯,还是看得出是男人。”客人想了想,问,“老板,你是不是被人甩了?”

严晰恶狠狠地瞪了那个人一眼。

那位客人缩了一下脖子,说:“被甩了就死缠烂打啊,我觉得你应该很在行。”

严晰又瞪他:“你懂个屁,人都跑美国了。”

“那就去美国追啊,别告诉我你没钱买机票啊……”

严晰一愣,继而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八章:蒋云舟(八)

严晰十一点就回到家了,他先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才走到电话面前。

拨打了昨天那个号码,还是秘书接的,这次没有理由了,可严晰还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秘书很快就接通了内线。

蒋云舟接起电话,随意说了句:“hello。”

严晰心平气和地也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蒋云舟顿了顿,说:“等工作完成之后就回去。”

严晰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柔声过:“前一天你还邀请我去你家,第二天就出差不觉得太假了吗?”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信我已经看了,有什么事情你回来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蒋云舟听了,说:“我想说的都在那封信里了,没有什么需要当面说的了。”

“但你不能不给我机会!”严晰喊了出来,突然觉得这样不好,克制住自己,压低声音,说,“就像你说的,我是喜欢你的,既然我们彼此有心,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我知道以前我是太考虑自己,所以没有顾忌你的想法。从现在开始我会注意的,有什么你跟我说呀,也不用就这么跑掉啊。”

“即使到现在你还在指责我。”蒋云舟听完他的话,平静地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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