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婚介所——莫心伤
莫心伤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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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晰看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冰冰的。

严晰好久没有露出这种眉目间都是凉意的表情了,自从当了鸟语花香的老板后,他跟人说话都缓和了许多,没有动不动就讽刺人。

可现在他冷冷看着经理,仿佛不认得他一样。

“那天晚上,是指酒吧欢送陆老板搞活动那晚?”严晰记得那天他喝醉了,第二天是在谢庆家醒来的,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陆老板了。

经理点点头。

“那天晚上。”严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经理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了上来,站到严晰的面前,这才说:“他醉了,我……”经理居然笑了,“我该用什么样的动词?迷奸了他?”

他的话音还未落,严晰就出手了。

经理被打飞了出去,“砰”地撞到仓库的货物上,箱子被砸落了下来,滚了一地。

经理靠在箱子堆里,站不起来,嘴里流出血液。

严晰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抬起左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说:“你不应该刺激我。”可他打人的右手垂在身侧,却不停地抖。

他没有理会经理,转身慢慢地走出仓库,已经有人闻声过来了。

“经理在里面,把他送医院。”严晰吩咐道。

第四章:追浮云的人(十)

店员很快就把经理送医院了,严晰却坐在酒吧的老板房间,不停地揉自己的眉间。

刚才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经理那种自暴自弃的样子让他觉得愤怒,而且他怎么在陆然喝醉了之后跟他上床?还在大家那么高兴的那一夜。

严晰深吸几口气,才觉得手没有再颤抖了,这时候有人敲门。

严晰皱着眉头,问:“谁?”

传来罗煊的声音:“我。”

严晰无奈地起身开门,罗煊站在门外,还是清浅地笑着。

严晰放他进来,自己坐回沙发,头疼得厉害。

罗煊看着他,说:“你把经理打得够呛,他的牙齿都掉了,我估计会有点脑震荡。”

严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即使上次你打那些混混的时候都没这么狠。”

“别说了。”严晰冷冷地说。

他确实失控了,自从他从美国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他本以为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没想到今天居然脑子空白了一下。

即使经理是不对,但他也不想把他打成那样。

罗煊靠在柜子上,说:“经理说了什么,把你气成那样。”

严晰没有说话。

其实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失望。

一直以来他都很倚赖经理,经理开朗能干,严晰一度觉得有经理真是太好了。

可当经理站在他面前,用一种自虐般的残忍口气说话的时候,严晰觉得他真是丑陋极了。

“你不说,猜也能猜到。”罗煊说。

严晰想忍不住大吼,你猜到?你猜到些什么!但他觉得很疲倦,懒得开口说话。

“你们是好人。”罗煊突然说。

“经理因为自己一时放纵而自责是好人,陆老板的男人一直对自己的恋人保密也是好人,你因为不平而打人,同样是好人。”

罗煊上前拍了拍严晰的肩,说:“所以不要有负担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后来经理从医院出来之后也没有上班,给严晰发了个短信请了假。

严晰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烦躁,他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他该不该打经理,其实说起来关他什么事呢?

爱啊情啊,冷暖自知,他又搀和什么呢?

半个月之后,他才接到经理的电话,约他见面。

没有在鸟语花香,而是在一家咖啡厅,严晰见到了坐在里面等候的经理。

结果严晰刚坐下,就看见经理从桌子上推过来一封辞职信。

严晰抬头,看了看经理。

他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了,脸上微微带着笑,看着严晰。

严晰深吸一口气,说:“你不会因为我打了你一下,你就辞职吧。”

经理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辞职,是因为陆然要回来啦。”

严晰有点惊讶,照理来说陆然的男朋友是不会放陆然回国的。

“其实那天我在仓库里跟他吵就是因为陆然想回国,我在这里一天,他是不会放心的。”经理平静地说。

“那也不用辞职啊……不见陆然不就行了。”严晰说。

“可我做不到啊。”经理笑嘻嘻的,“一想到他又要回到这里,跟我在同一个城市,我就压抑不住自己想见他的心。”

“他肯定会回酒吧,所以我不能留下来。”经理很认真。

严晰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又答应了他,这次会走得远远的。”

严晰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严晰不禁想到那次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冷硬而粗鲁,那种男人真的就比经理好吗?可是经理毕竟还是输人一步。

“他对陆然很好。”经理突然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帮自己的情敌说话,“那次……第二天早上,他来接陆然,撞见了我们。”

严晰微微睁大眼睛。

经理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说着:“陆然整个晚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也没醒。我本来以为他会动手,可那个男人跟我对视,然后就把我推出了房间,把自己跟陆然关在一起。”

严晰已经彻底惊讶了。

“所以,陆然一直以为那天晚上跟他上床的是自己的男人。”

这个样子……严晰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中,到底是谁最可悲了。

但严晰从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佩服过。

如果陆然醒来,发现自己背叛了爱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严晰有点无法想象。

可在那一瞬间,那个男人推开经理,做出了决定。他抛弃了伤心与愤怒,决定把这一切当作一个秘密,只为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这种决心与魄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又有多少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而不是报复。

严晰看着经理,已经无法说出安慰以及挽留的话了。

“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经理问。

严晰摇摇头。

经理笑了,说:“我马上要走啦。”

“马上?”严晰问。

经理点头,看看表,说:“哎呀,我该走了,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你要去哪里?”严晰问。

经理笑着摇摇头:“秘密。”

严晰没有追问。

等经理走了,严晰还是继续坐在那家咖啡馆里,很奇怪,这家咖啡馆没有放舒缓的英文歌,反而播了首中文歌曲。

歌词唱的有关暗恋。

“追浮云的人,浪漫在拥有过暧昧的名份,比拥抱单纯。”

“暗恋的明灯一路上如烟火随身。”

“曾经有一个人,燃烧过一夜的青春。”

严晰站了起来。

严晰想起经理曾经说过的话:“我对我喜欢的人做了一件错事,我是无法被得到原谅的,我也无法想象我再去爱上另一个人得到幸福,那样对那个人不公平。”

经理到底是没有按捺住暗恋的寂寞,可他大概要永远背着这个包袱了。他曾经那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他一辈子的错误。

这是对他的惩罚。

严晰飞快地出了咖啡馆,看看时间,坐上自己的车,朝着机场飞快地行驶。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越到机场他越是觉得心慌意乱。

他知道他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去机场的,他平时连谢庆他们这种常年坐飞机的人都没有送过。

但严晰今天还是想去送送经理,不为别的,只为朋友一场。

经理的事让他很难受,但就这么结束却让他不甘心。

可是去机场这件事让他极为不安,他微微发抖起来,他咬咬牙,看着机场高速的路,忍忍就好了,送了经理立刻就回去。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伸手按下通话键,蒋云舟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严晰心想,谢天谢地,是蒋云舟。

“你在干什么?”蒋云舟似乎听见车的声音,询问道。

“我……在开车。”严晰说。

“你有些不对劲,你开车去哪里?”难得蒋云舟这么咄咄逼人。

严晰觉得额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上很不舒服,他说:“去机场,送人。”

“你居然一个人去机场!”蒋云舟的语气很严厉。

“我很急。”严晰说,他快错过飞机了。

蒋云舟停顿一下,说:“不要急,不要想你要去哪里,只想你要送的人就好了。我现在去过去,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嗯。”严晰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蒋云舟的声音稳健下来了。

“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仿佛为了给严晰信心,蒋云舟一再重申,自己也马上过去,才挂了电话。

严晰抹了把头上的汗,专心地开车,终于能集中一些注意力了,到了机场,他直奔安检区。

上帝还是可怜他的,他看到了经理的背影。

严晰大声地喊他,终于换来经理的回头。

“老板。”经理走过来,惊讶地看着严晰。

严晰顾不上别的,只是说:“不管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可以了,记得回来,我为你介绍对象。”

经理笑出声来:“老板,你当红娘上瘾了。”他眼里亮晶晶的,“其实我还挺不放心的,我走了之后,谁帮你打点酒吧呢?以后你就不能偷懒啦。”

“你放心吧,酒吧倒闭不了。”严晰说。

那间酒吧是大家的心血,严晰不管怎样都会看好它。

经理突然抓住严晰的手,说:“老板,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我很后悔,非常后悔,那天我邪念横生,就永远失去了见他和爱他的资格了。”

直到这时……经理才露出埋藏在心里真实的情感。

可严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拍拍他的手。

目送着经理离去,严晰觉得难受极了,因为他不知道,以经理的性格,他还有没有希望获得另一段爱情。

严晰甚至不知道应该用谴责或者是宽容的态度对他。

他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经理。

严晰心里难受,飞机场的空气让他觉得压抑,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即将去往另外的城市或者国度,这种匆匆离去的气氛让他惶恐。

他惊恐不安,看看旁边,都是陌生人。

他的右手又开始不安分,他低下头,让自己冷静,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临界边缘,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就要崩溃。

“天啊,你真是太乱来了。”

严晰的头被托起,他看见了蒋云舟。

蒋云舟微微喘着气,一把把他揽进怀里,抱着他,让他埋进自己的胸膛,遮住他的眼睛。

“没事,我们现在就回去,不要害怕。”

严晰浑身虚脱,满头都是汗,他握住蒋云舟的手臂,不敢再去看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没错,其实他害怕来机场,这个地方让他觉得恐怖不安。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的,可就像他失控打了经理一样,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害怕机场这个地方。

到头来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以为他在这个城市快乐地生活,已经慢慢痊愈。

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现在他止不住地发抖,证明他果然还是有病的。

第五章:百万英镑(一)

罗煊给客人上了酒,礼貌地朝他们微笑,然后拒绝了客人的邀请,走回吧台。

“哎,老板保持那个姿势已经半小时了。”

“自从经理辞职之后,他就一直这个状态。”

“虽然我也很舍不得经理吧,但是像老板这么伤心也很少有吧,难道老板喜欢经理?”

“不是吧……他不是还打了经理吗?”

“那可能也是为情所伤啊。”

罗煊听店员们讨论严晰,而他看向当事人,严晰坐在吧台上,呆呆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一直都在发呆,维持着一个姿势动也没动。

看惯了活蹦乱跳的严晰,这种忧郁美人风格一时之间大家都还接受不了。

但没人敢去打扰他。

几天前他来酒吧之后,阴沉着脸,一语不发,谁也不理,只是宣布经理已经辞职,那种冷冰冰的可怕气场,让大家大气也不敢出。

严晰板着脸就这么过了几天,然后变成爱发呆,还是谁也不理,但是脸上的凶恶已经换成了茫然,他就这么坐着,就可以坐一晚上。

罗煊靠在吧台上,看他发呆,微微笑着。

店里走进来一个男人,本来这不奇怪,这本来就是gay吧,每天都有好多男人进来,找乐子或是喝闷酒。

但这个男人不同,他径直走进来,走到严晰身边坐了下来。

“你好些了吗?”

这几天都不主动理人的严晰居然说话了,虽然语气冷冰冰的。

“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男人听到这种顶撞的话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蒋云舟了。

蒋云舟对于严晰刺猬一般的口气早就习以为常,这样反而说明严晰已经恢复了。

“我还是比较怀念你前几天缩在我怀里的样子。”

严晰终于动了,扭过头来,瞪蒋云舟。

蒋云舟与他对视。

严晰移开目光。

罗煊觉得很奇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严晰做出这种示弱一般的动作,他从吧台上直起身体,走过去,对蒋云舟笑:“请问要喝些什么?”

蒋云舟抬头看见罗煊的样子,顿了顿,然后皱起眉头。

罗煊一脸不明白的笑。

蒋云舟反而转向严晰,说:“你的菜?”

严晰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点点头。

蒋云舟的眉头皱得更深,却向罗煊伸出了手:“你好,蒋云舟。”

罗煊伸手握住蒋云舟的手晃了晃,说:“啊,久闻大名,我是罗煊。”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老蒋啊,罗煊饶有兴趣地打量蒋云舟。

蒋云舟也抬着头看着他。

严晰自己发了一会呆,突然意识到身边好久没有发出声音了,疑惑地扭头,结果就看见蒋云舟和罗煊两个人在深情对视。

“我操,你们两个的目光能不这么有火花吗?”

罗煊听了,乐了,说:“我跟蒋先生一见如故啊。”

蒋云舟则淡淡地说:“我在回忆第一次见到罗先生的事。”

罗煊惊讶道:“蒋先生原来见过我?”

蒋云舟说:“有一次我看见你泼了别人一身水。”

罗煊笑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们真是有缘分啊。”

蒋云舟点点头,说:“我倒是没想到会再看见你。”然后他对严晰说,“果然是你的菜啊。”

严晰说:“你什么意思?是他自己撞我门口的。”严晰看了眼罗煊,说,“虽然我是喜欢他的长相,但也没到去干拦路抢劫把人掳回来的事。”

于是罗煊扭捏道:“老板,其实我不介意你掳我回来啊。”

严晰:“……”

“不管怎么样,恭喜你恢复正常。”罗煊对严晰说,“忧郁的老板虽然也很迷人,但我们不适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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