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祖父和父亲教得好。”
“那也要你有出息才行啊,一块的田地,一样的浇水,一样的施肥,还能长出两样庄稼呢。”这是说顾长亭呢,他今次和顾泰一样,也是一个同进士,虽说也是进士,但是对于顾长亭来说,还不如落榜呢,起码落榜了,明年还可以再考。而一旦有了进士的功名,不管是进士及第,还是同进士,都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这个话题明显的不适合顾长华说话,他立刻的转移了话题,“在殿试的时候,祖父一直在朝孙子打眼色,孙子当时没能看明白,现在想问问祖父,不知祖父是为了什么事情。
顾渔叹息了一声,“说起来可真是有些可惜,想必你也听说过大名府何家。”
顾长华点点头,“大齐没有听过大名府何家的人恐怕很少,在官场之上,官员们听的是何家的权势,在民间,百姓们听的是何家的家风,何家儿郎,无一人纳妾,无一人亵妓,家风之正,让大齐所有的人称赞不已。”
所以,都想要把自己的女人嫁入何家,也都对娶何家女儿退避三尺,何家的媳妇好娶,何家的女儿难嫁,要是嫡系的女儿,还好点,有着权势的附赠,有的人还愿意牺牲一点,毕竟世人多崇尚多子多孙。
“你恐怕也听说了,你祖母为你大哥相上了何家的女儿,这件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我知道之后,连忙为你大哥定了国子监祭酒的那门亲事,本想就这么把这件事了了,没想到不知道哪里走漏了口风,居然被何家知道,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联姻的对象的你大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家的那个老狐狸见到你之后,居然暗示我,让顾家提亲。”
顾长华这下子知道祖父在殿上是暗示什么了,“您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我能说你祖父相看人家何家姑娘是为了你大哥,况且这门婚事是真不错,咱们家也不兴纳妾。”
顾长华古怪的看了祖父一眼,不兴纳妾?那顾长亭,他大哥,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顾渔话一出口,也立刻想起了家里,老大的那一群的妾侍,老二那个恃宠而骄的“贵妾”,咳了两声,他跳过这个尴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我昨天就和何大人把婚事定下了,不过只是口头约定,本来是想今天就换了庚帖的,陛下这选秀的旨意一下,这门婚事也就不用提了,白白的毁了这么好的一门婚事,早知道昨天我应该告诉你的。”
在陛下跟前,顾长华已经亲口说出,自己并无婚配,再改口,哪怕是事实,那也是欺君,陛下信,是顾长华欺君,陛下不信,那就是顾渔和何家欺君,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侍奉天子,欺君加上大不敬,足够何家和顾家所有的人,人头落地了。
何家的姑爷不准纳妾,这一条可管不到天下之主的身上。
“何家恐怕也后悔坏了,一日宫门深四海啊,后宫三千可不是闹着玩的,成不了气候的,白折了一个女儿,要是不小心成了气候,那就背上外戚的名声,再倒霉一点的生下一个皇子,在卷入夺嫡,全家都能赔进去,外戚从来就没一个好下场的,哪如安安稳稳的联姻来得实在啊。”
“祖父,今天陛下下的选秀旨意里,也包括庶女。”顾长华提醒顾渔,您别幸灾乐祸,这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顾渔傻了,他还真忘了,也不怪顾渔忘了,实在是庶女选秀,没有前例,今儿这位陛下,这是首开先例了。
“现在,圣旨恐怕已经明发了。”
第十七章:过渡
圣旨虽没有明发,但是权贵世家自有隐蔽的路子知道,陛下即将选秀,以充裕后宫。
后宫凶险,这人人都知道,但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危险大,同样机遇更大,一夜承欢,一步登天,在后宫之中比比皆是,到时候鸡犬升天,恩泽家族,这生意可谓是一本万利。
有的一些急功近利的家族,在女儿小的时候,就会精心的调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送到皇帝的身边,以悦君颜。
像顾家,何家这种人,裙带关系对他们来说,并不能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他们的能力和官职,都已经快达到了一个人臣的顶峰,相反的一个身在后宫的女儿,会有损他们的清誉,最糟的情况会把整个家族拖进漩涡。
外戚,在位皇帝英明的时候,是一把手里的刀,在位皇帝不英明的时候,那是下一位英明皇帝,刀板上的肉,总之,纵观历史,无论是什么时候外戚都是找不着好的。
家族的延续,始终靠着男人的打拼,而不是靠着女人的裙摆。
幸亏自己家,不用赔进去一个嫡女,顾渔乐呵的想,相比于何家赔进一个唯一的女儿来,自己家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顾家几乎可以想到何家老狐狸那张苦瓜脸,和几乎赔的血本无归的未来啊。
那是嫡女啊,顾渔都为何老狐狸肝儿疼了,以何家地位,这个嫡女完全可以为何家带来一门厚重的姻亲。
顾家一共二房。
大房顾科,拥有三女,嫡长女益兰已经嫁给大理寺卿的嫡长子为妻,嫡次女益佳,今年十四岁,已经定了亲了,庶出三女益芳,才十一岁,年岁都够不上选秀的门槛。
至于二房顾泰,庶女益慧,在顾家的小姐里排行第三,今年十四岁,同母妹妹养在白氏膝下,年七岁。
抛去年纪小的,成了亲的,算来算去,这次选秀的条件,就好像是为了顾家的三小姐顾益慧量身订做的。
庶女吗,就是折进去,也没有什么太可惜的,而庶女的身份注定顾益慧在后宫里没有出头之日,从来都没有庶女进来的后宫,第一次进来的庶女能讨着好吗?
在无数权贵中间,引起风波的选秀,在顾家的影响确实最小的,顾渔毫无压力。
待回到顾府,顾府的人已经知道了要选秀的事儿了,但是影响的范围只限于个人,现在顾府的头等大事就是顾长华中了榜眼一事,在顾府门前就听见不少人,报喜的,前来沾喜气的,顾长华走来,恭喜声不绝于耳,连府里的奴才们都昂首挺胸,一脸的与有荣焉。
顾渔在顾科回府之后,开了祠堂,把顾长华中了榜眼的事情禀告给先祖,顾长华亲手上了一炷香,在前世,他也是这么进来的一会儿,与此不同的是,那是最后一回。
待顾长华在祖宗排位上扣完头,顾渔伸手把他虚扶起来,“这也算是少年得志了,但是切记不可轻狂,朝上的浑水,不要急着趟,慢慢的积累经验,散一些资历,慢慢的向上爬,那才稳当。”
顾渔殷切嘱咐,顾长华频繁点头,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啊,他现在最应该的做的就是找一个地方猫着,顾长华想起几天之后的琼林宴,这是闯过了一关又一关,拜前世所赐,他现在一见到赵熙,就浑身发毛的,全身都会升起戒备。
顾长华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在翰林院熬上三年,然后顺利的外放为官。
不过,现在的股长华无计可施,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学会如何下跪,如何行礼,如何走路,如何奏对,当然,这些指的是宫中的规矩,由礼部的人来教授,免得他们在宫中行差踏错,宫中的规矩之多,一不小心把命打进去,也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顾长华现在的体型,不用他多做上几遍,一遍下来就已经大汗淋漓,幸亏他“悟性”极高,做得非常的流畅。
他这是作弊啊,顾长华看着林恒川动作之间的倜傥风流,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顾长华从死命的吃的那天起,他就已经知道他注定失去什么,比方说,打马游街,他注定是是一个陪衬了。
一个白面肉包子,站在一起越发的衬托了林恒川的少年风流,探花于恒的斯文儒雅。
打马游街之日,可谓是万人空巷,顾长华这才知道京师居然有这么都的人,扔下来绢花手绢,就像是下雨一样,居然还有玉佩扔下来,顾长华眼看着玉佩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在了林恒川的头上,滚到了林恒川的怀里。
“古有掷果盈车,这块玉佩价值不菲,这可是好几车的果子了。”顾长华小声和林恒川说笑,打趣着他,“林兄可谓是艳福不浅啊。”
看不见人,但是雪白的玉手,看看的清清楚楚,有着这么一双手的人,想必相貌不会差到哪去,顾长华抬头望了一下楼上。
林恒川把玉佩放进怀里,揉揉自己被玉佩打红的额头,“让林兄见笑了,那是我老师的女儿,向来顽皮。”
“是与林兄定亲的那位?”林恒川骑在马上,向林恒川赔罪,“那倒是我失礼了。”拿人家未婚妻来打趣。
“不知林兄何时成亲?到时候一定背了厚礼,给夫人上门赔罪。”顾长华诚恳的说。
林恒川连连摆手,“林兄也不是故意的,所谓不知者不怪。”
他看了一眼顾长华,自从相识以来,他发现这位顾兄倒是难得可见的谦谦君子,重情重义,要不是他出生高门,做自己的妹婿倒是很是合适。
可是庭院深深,自己的妹子要是从小野惯了的,林恒川立刻打消了这种念头。
琼林宴,乃宴请及第的进士所举行的宴会,寒窗苦读数十年,有的进士可能只有此一次机会能见到皇帝,大部分人都会在帝国的某个角落里,在某个职位上呆上一辈子,今天,是及第的进士最为风光的一天。
进士聚在一起,顾长华则打量着这一所以琼林宴而文明的琼林苑。
他打量着四周,殊不知也有人在打量着他,他们这一届一甲,也许不是最有才华,但却是平均年龄最小的一届一甲,今上又喜欢用一些年轻人,身边的侍卫以及文渊阁里行走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小伙子,上届恩科,文渊阁并没有进人,以至于文渊阁里人手不足,不少人猜测,陛下会招这三人进入文渊阁,要是让陛下满意了,那放出来就是一个封疆大吏,现在的贤妃之弟,征西将军,就曾是陛下的近身侍卫,从而被陛下瞧上,三年历练,就坐上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坐上的位置。
——用这种方法,这位三十多岁的陛下,也把大齐的权利,牢牢的掌控的自己的手中。
很多人都在猜测,也许林恒川,顾长华,就是下一个征西将军了,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顾长华出生顾家,有着吏部尚书为祖父,林恒川出生贫寒,却有着中书省左丞的岳父,后台,本领,都有了,要是再有着皇帝的青眼,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看在几位老大人眼里,那简直就是最好的女婿了,可惜是选秀正在眼前,要不然为自家定下这位佳婿,倒是很好的助力。
尽管这样,不少人还拿着看女婿的眼光看着“名花未有主”的顾长华,毕竟,后宫分位有限,自己的女儿这么“驽钝”,被刷下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啊。
一时之间,顾渔被很多人隐约的暗示,弄得合不拢嘴。
天色渐暗,琼林苑中已经挂起了灯笼,在一片辉煌之间,大齐的君主,大踏步的进入院中。
“众位爱卿,今日咱们不用将太多规矩,不要朕一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赵熙大手一挥,他不要坐在上首了,“来人,把桌案给朕移下去,就放在——”
众人的视线,随着赵熙的手指移动,赵熙手指一停,“就给朕放到众位进士中间好了,朕也好和众位进士亲近一下。”
赵熙登基以来,大权独揽,时常的“不拘一格”,大臣也都习惯了,当下赵熙就移到了下首,左边是新科状元林恒川,右边是新科榜眼顾长华。
看来这两位注定是飞黄腾达了,大臣看两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酒过两盏,赵熙突然开口:“刚才朕走过来,看着众位爱卿围着顾大人很是高兴,到底什么事啊,说出来让朕听听。”
众位大人围着顾大人很是高兴?这可以是众位大臣凑在一起闲聊天,也可以是众位大臣凑在一起结党营私,这全看陛下怎么想了。
顾渔当即起身回禀,“臣与众位大人一起,看今科进士多是少年英才,其中又有些没有成家的,臣年纪大了,就喜欢做起媒来,见到这么多讨人喜欢的年轻人的,难免心痒起来。”
“这个朕倒是知道,每届恩科,金榜一贴,都是岳父相女婿的时候,虽没有前朝榜下抢婿的壮观,但是每到这个是,都是媒人最忙碌的时候。”赵熙哈哈大笑,“不过,这次倒是朕耽误各位新科进士了,朕这一娶媳妇,害得你们都没有媳妇可娶了。”
因为小姐们都成秀女了。
赵熙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没有人敢承认,不但不敢承认,所有的人还必须要装成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简直做作的令人的牙疼,赵熙并不是不知道,当臣下不那么诚惶诚恐的时候,别扭的就是他的了,但是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他喜欢看到顾长华在他面前跪来跪去,让他只能看到顾长华的后脑勺。
“好了,爱卿们朕开个玩笑而已。”赵熙来到顾渔的面前,“刚才顾爱卿的话可没有说完吧,顾爱卿这么喜欢做媒,恐怕第一个想要做媒的就是自己的孙子了。”
一瞬间,顾渔简直凌乱了,幸好脑子没乱,他还没有脑子糊涂说出,他已经为自己孙子相好媳妇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定下,就被皇帝抢了。
赵熙也不是要顾渔说话,他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话题,“刚刚好,今次广选秀女,又恰好除了林状元之外,榜眼和探花都没有娶妻,干脆点,朕为你们挑一个名门淑女,省得你们为国操劳,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耽搁了。”
这是要赐婚啊。
祖上积了什么德啊,他们才是真的为国操劳了一辈子,也没得到这种荣耀啊,满朝的老臣都在嘀咕。
探花于恒赶紧跪下谢恩,顾长华的心中满不是滋味的,他上辈子一辈子都因为赵熙没有娶妻,没想到,活过来却要轮到赵熙亲自为他挑老婆了,人生的颠倒,讽刺的意味也太浓厚了。
不自觉的,顾长华就摸了一下的脸。
落在赵熙的眼里,他只余下苦笑,他以为他就那么在乎他的一张脸吗?
第十八章:过往
赵熙从来没有否认过,他和顾长华的开始是因为顾长华长着那样的一张脸,那样一样笑起来艳丽无比,有着好像花中的皇后牡丹一般的光华,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他的耳边就好像听见牡丹花开的声音,刹那间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了。
只有一面,只有一个笑容,赵熙没有察觉的就陷了进去。
在他还没有察觉到他对顾长华的感情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要占有,占有那具美丽的身体,在那具身体上发泄自己的欲望,所以他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他一个表字,为他取名凤之,没有别的意思,他纯碎是觉得,只有这个“凤”字,才能堪比他那花中皇后的笑脸。
没想到,一语成谶,他随意送给顾长华的表字,却成为了以后他们关系的预兆,他是上天之子,真龙天子,顾长华表字“凤之”,天生一对?应该说,是不是给顾长华取字叫“凤之”时,是不是就希望,他有一天能成为他的皇后。
可惜的是,他当时没有意识他内心深处,对于顾长华不同于一般的渴望,那不是对于一个玩物,那不是对于宠物,不是单纯的肉欲,不是单纯的发泄,不同于对后宫的每个人,也不同他以前玩乐的男子。
所以他们有了一个最糟糕的开始,他在他们第二次见面,也就是在这个琼林宴,他为顾长华准备最烈的酒,后劲最足的酒,频频赐酒之下,顾长华如他所愿的喝醉了,他随理成章把他留了下来。
他如愿以偿的占有了他,把他压在龙榻之上,撕裂他的衣服,把他挣扎的手捆起来,在他的惨叫哀嚎之中,进入他,贯穿他,把种子射入他的身体里。
到了最后他任命了,毕竟他是天子不是吗,大齐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包括他顾长华,包括顾家的满门,他除了认命还能有什么。